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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河汉界侵我山河者,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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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楚河汉界》是一款以秦末群雄争霸时期为历史背景的网页游戏。玩家扮演楚汉争霸时的一个义士,亲身参与到推翻暴秦,楚汉相争的历史事件。游戏的进度由玩家进行推进,作为楚汉争霸的一份力量,一步一步体验历史甚至改变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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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总是有的。
或许在黎明
我们能冲破楚河汉界,
冲开那弥漫在天地间,变幻不定的残忍。
然后在清晨,
我们将矗立在湿润的草地上,
任地平线上升起的曙光,穿透被黑色渲染的双眼。
男儿长得丑,到也无可厚非,只有女人才老拿镜子朝自己照。《三国演义》里说曹操外貌特谦虚,接见匈奴来使还找人顶替,但能横扫六合,统一中原,所以敢称自己是英雄。我右手握成拳头状,捂着半边嘴,仔细端详着眼前这位中年同事。他脑袋跟萝卜头似的,眼睛挺小,鼻子有点塌。惟有鼻孔尚有可圈可点之处。那两个洞朝外探着,很稀罕,乡下人说这长相是“露财相”。说实话,从外貌上,我丝毫感悟不到上苍薄此厚彼的平衡。上天不怜,偏偏他身材也如此矮小。我饶有兴趣地猜想,他五短身材,和三寸丁苦树皮的武大相当,小时候该是何等一个不讨人喜欢的小侏儒。兴许他的悲苦身世,倒可以大做文章。
“小时候,家境还不错。父亲是老师,母亲是工人,都是公家人。我生于三年大饥荒,虽然也吃糠咽菜,好呆没有啃树皮。我是儿子,又是独子,父母都把我看成命根子……”他说话时鼻音很重,仿佛口腔没有发育完全,需要借助于鼻腔才能发音。
他叫唐解放,姓是《百家姓》里靠前的姓,名则是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特有的中国式取名,太普通,不值一提。两三年前,师范刚毕业的我来到这所偏远的乡村小学,做了名副其实的孩子王。那时,很多前辈们告诉我,他是我们学校里有名的“闲人”。人虽尊称他为“唐老师”,可他不上课。因为他上课一团糟,管不住学生。于是这样一个鸟大的学校里,居然万分奢侈地拥了一名勤杂工。
不劳而获是可耻的,他拿了钱却不上课,同事们对此愤愤不平。大数人说的,就是对的吧。作为有工作热情的青年,我对这样的“社会累赘”十分反感。记得头天上完课,我把书本夹在腋下,朝宿舍走,他则拿着扫帚,站在尘土飞扬的路边,朝我笑笑,露出腌黄的牙齿。
后来,得知他也有出类拔萃的地方,便是象棋。他曾有过一段光辉的历史。在他的顶峰时候,方圆八百里,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一时间竟找不到对手。有一回,蒙幸和某大师对弈,仅仅输了半招。要不是紧张,发挥失常,还不准谁胜谁负。
但是,俱往矣,很难再从他脸上看出昔日的辉煌,昔日的踌躇满志。岁月已将他的骄傲磨洗,或许他从来没有骄傲过。俱住矣,曾经的棋中枭雄,如今已经很少碰棋子,转而打打俗不可耐的麻将。俱住矣,但他还保存着这张棋盘,棋盘上的“楚河、汉界”似乎说明不了什么,似乎又蕴含着无穷意味。
茫然的薄暮笼罩下,荷塘里的干荷叶,只是黑色的一片片。荷塘边是齐整的小学平房。刚吃过晚饭,平房外三两行人溜哒着。蟾蜍的叫声伴着他们的嬉笑谈话。平房是教师的单间宿舍,此时,只有一个窗户泄出微弱的灯光。
每天晚上,我看书看到很晚。其实,我看书没有明确的目标,有些书是借来的,有些书是买来的。我刚过二十,没有女朋友,不怪现在的女孩子太势利,实在因为我太穷酸。俗语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家中老母替我发愁,娘愁我不愁。没有女朋友,我一个自由自在,优哉游哉,有何不好。我陶醉于古典诗词的熏香里,把自己当作极古典的人,所以超凡脱俗地想,只要有书读,孑然一世,清贫余生,无所谓。
寒窗无人问,成名亦无期。倒是这位唐老师,见我青灯黄卷,夜夜苦读,不时来窜窜门。孤寂时,偶尔有个人聊几句,心中积累日久的缺失便不再那么严重。渐渐地,我不再对他拒之以千里之外,尽管仍对其报以成见。
今天晚上,他邀请我和他共进晚餐,犹豫片刻,终究好意难却。这会儿刚刚菜足饭饱,我向他讨了一杯白开水,他问我加不加点茶叶。我说,不加,淡泊以明志。可能我年青,更喜欢纯净的,没有浸染的东西。
我品尝着白开水,其实白开水没有味道,只不过在感知水途经干燥的嘴唇,然后向胃里运动的轨迹。我静静的坐着,一条腿搭在别一条腿上,在凉凉的空气里摇晃着。过了好一阵,我们看着昆虫在白炽周围飞舞,没有言语。我觉察到,他翕动了两次嘴唇,看起来欲言又止。最终,他还是说话了。
“我看你每天晚上看书,在咱们在个学校,就数你最有水平。”他很认真地对我说。“好像你经常动动笔墨,写写文章。要是没有点水平,哪能写出来。你的文章是不是经常拿去发表,有没有稿费的……”
“寄出去的不少,发表的不多。至于稿费吗,通常不多,要看实际情况……”
“我的意思是,”他打断我的话。“你会写文章,能不能打我写进去。人家鲁迅写的阿Q,多出名……”
我的耳朵向来挺灵,但此时我不得不怀疑自己听力出了毛病。我认为世界上有三件事不可能:鸟儿水里游,鱼儿天上飞,还有就是,唐老师能树碑立传。
哈,原来天下不仅没有免费的午餐,连晚餐也没有。人不可貌相,想不到他如此居心叵测。我睁大两个眼珠盯死他,只见他一脸真诚。
王羲之书成换白鹅,天生我才,落魄如此,要替人写传换晚餐了。我仔细地看着他,并没有从他的小眼睛里,看出狡诈和伪善。唉,雁过留声,人过留名嘛。他到底还是不甘英雄寂寞的。
“当然可以写了,当明星的写生活隐私,当老板的写卖黑心棉的发家史,当总统的克灵顿,还写与莱温斯基的艳遇。二十一世纪,人人写传。”沉默片刻,我给出爽快而违心的答案。他的眉头往上一扬,显然喜出望外。
“说说以前的事情吧。把你的生平告诉我,我才好组织材料。”
“从那里说起呢,我觉得自己的生平太平淡了,没有什么轰轰烈烈的。”
“先说说自己的童年,再把你人生经历中记忆深刻的事给我说说。我好取材。说得详细点,最好你把当时的感觉说出来,这样你的传记才会有质感。”
他说着,我一边洗耳恭听,一边把头转向那面墙角。棋盘安安稳稳地靠在那面墙上。半块“楚河”棋盘正对我,半块“汉界”棋盘正对他。“楚河”与“汉界”原本径渭分明,此时界限似乎不那么清楚了。我对唐老师隔桌面坐,没有对弈,没有厮杀。有昏黄的灯光下,暗红色的“楚河、汉界”,红得那么刺眼,冥冥之中潜藏着四伏的激流。
如果人生是一幅画卷,童年则是底色;如果人生是一曲交响乐,童年则是基调。老年人常说,从小看到老。老年人又说,缺牙的小孩说事不准,可是忘记了自己早是无齿之徒。因此,老年人的话很有道理,但不一定可信。
“母亲在县里的省办纺织厂里上班,父亲在几里外的乡镇上教书。从我懂事起,我常常是跟着母亲过,父亲工作地方远,很少照顾我。我和纺织厂里的几个小孩子一起玩,一同听着机器的轰鸣声长大。厂里的婆姨们都挺喜欢我的,给我糖吃,夸我聪明,说长大了,肯定有出息。
“后来,我才明白,那些阿姨们为什么对我这样客气,因为母亲是车间主任,她们平日都不敢正眼看她。我倒不在乎这些,小孩子,有吃的,有穿的,有玩的,哪管成人们勾心斗角的烦心事儿。
“那会儿县城跟现在比,不过同日而语,主街还一排排青砖黛瓦的平房。三层的楼房已算是高楼大厦了。纺织厂修建在县城郊区,厂房十分阔气,横蛮的压制着县城其它建筑,实在是宫殿与茅屋的对比。厂房边是条河。污秽的废水从排气管里涌出来,倾注到水流到中。练习书法的人,不用磨墨,看看比墨还黑的河水,完全可以就地取材。
“河的上游到是很清澈。夏天,我和小朋友们来洗澡。洗澡时,水里鱼就在身边游,随手可捉住几条。搬开河边的长满青苔的石头,还可见看到螃蟹,龙虾什么的爬来爬来去。若是下雨后,我们拿着口袋,还有饮具,到山下去采野菜,采蘑菇。用锅煮了,大家吃得津津有味。吃完了,便躺在山坡上的杂草丛里,观望群山。山头的大树都被砍了,只有些小树还在苟延残喘。开始我很奇怪,后来听别的伙伴说,国家提倡大炼钢。众志成城嘛,老百姓砸了自家的铁锅,把树砍了,去当燃料。”
唐老师在提起他的这段童年时光时,几乎眉飞色舞。的确,每人都喜欢美化过去。在现实中有不太多的不如意,记忆中这样一段虚假的美好过去,未尝不是件好事。可叹生活的痛苦,继续辗扎着仅存的温暖记忆。想到这些,不免悲从中来,但唐老师没有这么乏。
“关于父母,我从来不知道,不知道他们之间是否真的存在爱情。他们是经人介绍,谁介绍的,我不知道。反正二姑他三表姐的堂兄的三舅子之类的关系,很难理清楚。认识了,且门当户对,于是就结了婚。然后一加一等于三,有了我。
“记得父母老是吵闹。母亲老骂父母没有出息,挣不了几个钱,大男人的,还要靠老婆挣钱养家。每次吵架,母亲总是习惯性地占上风。最后,父亲沉默不语,低着头,喝着闷酒。看看母亲,似乎没有胜利者的欣喜,只是一个人跑进厨房里,呜呜地哭泣,口中还喃喃而语。
“只有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父亲占了上风。他义正辞严地问母亲,听说你们厂的销售主任关系,和你关系非同寻常,已经有好长时间了,既然咱们的日子没法过下去,就离婚吧。刚才还振振有辞的母亲,现在哑口无言,抿着嘴,嚼着几颗泪珠。当时,我身子站在门外,手抚着门框,脸贴在木头上,朝里观察这发生的一切。
钢槛窗外的明月升起来了。秋季的夜空很少如此晴朗。广寒宫、玉兔、桂树,儿时听过关于圆月的动人传说。现而今,这块冰轮正在云层里穿梭,云遮云开,月阴月明。
                4
“他们到底离了。母亲如愿以偿,和那位销售主任结了婚,我管他叫马叔叔。马叔叔没有孩子,据说是身体问题,老是有树无果。因为这,他前妻才和他离了婚。他和母亲和他合计好了,坚决要抚养我。父亲没有据理争夺,但要求不能给我改性。我还得姓唐。
“我无所谓,不过是从一个陌生的家庭,到另一个陌生的家庭。马叔叔努力让我叫他爸爸,我已经九岁,叫惯了另一个人爸爸。我知道,叔叔可以有很多,但爸爸只能叫一个。”
对于儿时的这段家庭变故,他叙述得极其平淡,淡得像我杯子里的水。我不敢深入,小心翼翼地转个话题。“说说你是怎么学会象棋的。是不是像武侠小说里写的一样,你天赋极高,又蒙在什么神仙洞府里高人指点。”
说到棋,他来了劲。“武侠小说,不过是写来好玩的,神奇而不真实,而初次见到棋的神迷印象,我至今还记忆犹新。那年八岁,我发高烧,迷迷糊糊的,感觉到周围世界的都是虚幻的。医院是阴森恐怖的地方,我喃喃的哀求母亲,说我不去医院,可还是被母亲毫留情地托了进去。医院里里充斥的药味,恍惚间,具着魔宫般的阴森。我感觉到自己被带进了另一个世界,也许再也回不来了。
“和我同病房的有两个人。一个头发和胡须都白了,慈眉善目的。另一人背对着我。他们专注于一块木板,时而深思,时而移动木板上的筹码。我隐约感觉有什么魔力让他们如此全神贯注。我想要对他们说些什么,口里叼着的硬而发烫的温度计,不容我张口。
“棋盘上纵横交错的黑色线条,线条的交点上孤零零的棋子。棋子递减着,这是为什么吗?是什么带走了他们。它们会终结吗,什么都会终结的,我惶恐地意识到。我想起了有生以来听过的最可怕的词:死亡。猛然间,我注意在中心的‘楚河汉楚’那里,有块特别的区域。这是源头吧,造成这一切的根源。我毕竟只有八岁,还太小,难以通晓其中的奥秘。
“现在我还不明白,我的神迷感是怎样来的。那不过是盘普通的棋。”
听到这里,我坐直了身子。他最后这句话,太有哲理意味了。我不由得放下高高在上的姿式。在每个的心中,都有某种神迷感。我可以向他举出一大堆有关的例子,举出一大堆有关的哲学的、艺术的、宗教的各种解释。然而,这徒劳的,神迷感就是感觉,不是语言能尽述的。我看着搭在墙上的棋盘,继续听他说。
“后来,我找人学棋。学得很快,我的记忆力不好,可是记棋招能记很多步。刚十岁,就能和大人过招了。和他们下棋往往不过瘾,有很多次他们都不把棋下完。如果下完,肯定是他们赢。否则,当棋盘上还有好些棋子的时候,他们就不下了,习惯性地摸摸我的头,说我不错。大人们都太虚伪,还没有小孩子输得起。其实,我一直想找那么须发都白的老头下棋,可惜没有机会,据说那次不久,他就呜呼哀哉了。”
明华宛如森然的乐律,恒定的圆缺是永远的节奏,变幻莫测的阴晴是它恢弘的调子。明月何时初照人,月下的人,站在时间的长河边倾听着激昂的音乐。
茨威格写过《象棋的故事》,他是奥地利人,跟咱们有鸿沟,而且他不过在搞精神剖析,没写棋。倒是钟阿诚的《棋王》,像在写象棋这么一回事。如果主人公王一生是真实的人物,他大概和唐老师一般年纪。他们同样经历过那个时代,那个我没有体会过的,只觉得可笑和荒谬的时代。
“父母不太管我,我没事就去看别人下棋,或者自己下。他们离婚后,我更是肆无忌惮,真是把大好的时间,白白浪费了。”他显出很颓丧的样子。
“后来,学校停课了。万岁的毛主席宣布,全国开展文化大革命。文化大革命就是没有文化。老师们被称为臭老九,批斗的批斗,关牛栅的关牛栅。我和父亲划清了界限,他也是老师。可能全世界,自古自今,只有我们国家,只有那个时代,学生敢于在光天化日之下,用鞭子抽打老师。只见老师载着白纸高帽,被反绑着,低着头,听凭学生发落。”
在充满了黑色幽默的时代里,好多的不可能变成了可能。我勉强一笑,问道;“你有没有批斗过你的老师。”
他有些脸红地告诉我:“我本来不想的,老师平日里对我挺好的,他基本上是个好人。可是看见别人都这样,我也跟着起哄。还记得那个火热的下午,让他蹲好,然后像踢皮球似的,踢他的臀部。只见他一头栽在地上。
“我们几个狐朋狗友组成了‘文革胜利兵团’,名称挺响亮,共六个人。我们不仅批斗老师,还批斗走资派、特务、地主阶级,不仅在本地活动,还在到全国各地去。毛主度接见了红卫兵代表,说要我们让革命的火焰,燎原全国。
“那段日子还蛮让人怀念的。我们吃、住、乘火车一律免费。我搞不懂,我们为什么能得到这样的优遇。我们似乎什么好事也没有干。成天是批斗某某反革命,喊口号,不停乱叫。还有就是,和别的红卫兵打架。打架的理由,可能是因为口号的不同,可能某些观点不一致。先是相互谩骂,接着扭作一团。反正想打架不找理由也可以。到处贴满了红卫兵的标语,仿佛全世界真成了我们的。后来,我觉得无聊,尽量不和他们一起混。有机会,我还是找人下棋去。
“文革当中,我倒是遇到几个高手。其中有个,听说是位青年作家。他戴副眼睛,斯斯文文的,长得和你一样帅气。可惜出生成分不好,他父亲是地主的儿子,母亲是大资产阶级的小姐,被抄了家,闹得家破人亡的。他住牛棚里,我看守他。他看我在地上画棋盘,自娱自乐,便和我攀谈。我怀疑地问,你也会下棋吗。他说,当然。我说,那好,我们杀一盘。那是我经历过的最激烈,最精彩的棋局。最后,旗鼓相当,我们握手言和。棋逢对手,彼此开怀大笑。笑得那么开心,那么真诚,竟忘了他是反革命,我是革命者。”
看着窗外的夜色,我作沉思状。地为琵琶路为弦,天作棋盘星作子。是人生演泽了棋局,还是棋局模仿着人生,不得而知。我无法从棋盘的奥妙里,窥透出人生的潜在轨迹。因为,我不懂棋。
“万寿无疆的伟人去世了,文革结束了,我们回了家。当时,我真发觉自己和那位棋友的境况相同,我已是家已不家了。小县城较之以前,更为破旧。母亲的工厂被破坏了,只能停产。她和马叔叔工作还没有着落。幸而学校开课,父亲重操旧业。父子没有隔夜仇,我和父亲一起,住了乡小学一间破屋子里。想想曾经整日叫嚣的日子,风光不在啊。
“我已经二十了,想读书吧,初中没毕业荒废多年不说,年龄也太大了;要干农活吧,我四肢不勤,学会了好逸恶劳。我游手好闲地过了两年。父亲看我无所事适,怕我学坏,恨了恨心,决定申请病退。不像现在,国家那会儿有特殊政策:抵班。”
中国的抵班制度,可以追溯到三千年前的宗法制,各级统治者皆可传职位于嫡系长子。于是有了《世说新语》里,“百姓没有饭吃,为何不说肉粥”,“出门要人扶,看着马说老虎”的笑话。物换星移,想不到如此优秀的传统,在某种时段能得以重现。
“我不愿意教书的,可父亲好说歹说,劝我要有份正式工作,才能过一辈子。我本来该跟着母亲的,还是当工人好。”他是幸运的,他忘了九十年代的下岗大潮,当老师虽然穷酸,直到现在还不用下岗。他真是有福之人,我替他走上正路而高兴。
“现在,别人都说我不会教书,那全是瞎说,造我的谣。我是能教好书的。主要是那群学生太顽劣,太难管,太没有家教了。一上手,校长就让我教五年级(那时小学只有五年)。有些学生十几岁,比我高出半个头。我担心管不了他们。要是他们惹我生气,我打他们耳光,必须踮着脚。何况在我踮脚之前,他们就能把我提起来。我跟校长说,我先教教一年级。
“我第一次上课,跟进动物园似的。远远地,我听见教室里闹哄哄的,我想,非得好好治治他们。进了教室,整个乌烟瘴气的。四围看看,地上扔着课本,天上飞着纸片。有人闹,有人笑,我人扒上桌上睡觉。我面前的小男孩,扭过头去,用铅笔敲后面小女孩的头。我打算大吼一声,震慑这触目惊心的场面。还没等我开口,那个又黑又蛮的小胖子,丢过一句话来,喂,你跑我们教室里做什么。嘿,我来干嘛。我气歪了鼻子,我是你们老师。你是老师,你才不像老师。接着,教室里响着一团可恶的笑声。这会儿,比刚才更乱了,简直炸开了锅……
“这群孩子真难伺候。我慌忙向他们解释。功夫不负有心人。最后,他们说,就算你是他们的老师吧。算是总比不是好,我擦了擦汗。开始讲课了,才发现自己的声音颤抖。坏了,都怪刚才说话太猛,把嗓子弄坏了。我干着急呀,说出的话不仅连学生听不清,连自己也不知所云。教室里又乱成了一团,有些学生大声吼,你说什么呀。更多的学生七叫八叫的,故意捣蛋。好不容易又恢复平静了,课万万不能再上,我让他们规规矩矩扒上桌子上,全都好好睡大觉……
“以后,我就闹下了不会上课的恶名。”
我不知道,该如何确定自己的脸上的表情,报之以同情,叹息,还是嘲讽呢。这不仅是个问题,更是个难题。
据说棋的产生,源于对战争的模拟。胜败兵家事不期,但这马失前蹄,唐解放着实跌得不轻。事业失意,棋场得意,倘若情场能得意,他的人生,算不算成功呢?
看见他愤怒又沮丧的样子,我再次话峰一转。“谈谈你的罗曼史吧。不是说,爱情能让一只猫快乐得像皇帝,让皇帝快乐得像只猫。我虽然没有谈恋爱,但没吃奶糖,不是也知道它是甜。谈谈吧,最好能把暧昧的地方,说得生动点。就像女明星穿衣讲究‘露’。”酝酿这番话前,我琢磨好了他的表情变化。大约他会立马由阴变晴,然后,不好意思的搔一把脑袋,有滋有味地说起来。
这一回,我又猜错了,刚才他的脸上只是起了乌云,这会儿作雷电欲来之状。“说起我老婆,气就不打一处自来。她,原来是摆地摊的。我,下棋的。”说完,四周张望一下。其实,这完全是多余动作,因为他老婆不在,周围也没人。
“我棋下得好,当然棋友就多,棋友多,认知我的人就多。镇政府大院旁有个无名小茶馆,那是我经常和人过招的地方。过招的好些是老领导,输了的给茶钱。不用说,我从不给钱。在无名小茶馆里,我名气日增。
“名气是个好东西,倒不定说有什么实在好处,可周围认识的不认识的人,都和你招呼你,那心情,舒畅啊。当大官为什么显得高高在上,就因为他一出现,人就给他鼓掌,鼓掌不就是招呼的一种类型吗。在招呼我的人群中,包括一个双下巴的老太婆。我真个得意,想不到我唐解放下点棋,居然老小皆知。
“就算这老太婆殷切。每次,我大战九连环走出门,第一个迎上来是准是她。她一个劲儿的夸我能耐,棋下得好,就差没给我送旌旗。估计她对棋根本不懂,说的话半点不专业。如此寒暄一番,又瞎扯些家长里短的事。不久,我开始厌烦了。她可能没有儿子,找我过过当妈的瘾。
“当她觉得跟我混熟了,就请我到她家吃饭。我也不拒绝,就当给孤寡老人做做好事。她家特狭窄,两间破屋子,显得拥挤不堪。我踏进屋,又立马慌地退了出来。因为,屋里有个女的。
“老太婆一面紧紧把我拉着,像是紧紧地捉住一个开溜的小偷,一面笑吟吟地说,这是我闺女,别不好意思,都是一家人。我们什么时候成一家人了,我昏了头,遭,大事不妙。
“其中果然有蹊跷。吃饭时,老太婆让那女的给我倒酒。即来之,则安之,她们那头心怀鬼胎地给我敬酒夹菜,我这头心怀鬼胎地偷看那女的。她坐着,比我要高出半截,半低着头,马似的长脸,两边泛红。这红色不是羞涩的彩云,倒像是被毒辣的阳光烤的,我怀疑是蒙古人,成洁思汗的后代。
“老太婆偷偷给女的使了个眼色,然后轻言细语地问我,你成家没有。坏了,我明白了,敢情她要招我做女婿……
我忍住,差点没笑出声来。我说了点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话,告诉他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我这一说不要紧,他立马急了。
“你当我愿意。可娶不娶那女的由不得我。我告诉那老太婆,我还不想结婚,因为那女的长得实在,用现在的话叫:破坏市容市貌,对不起观众。
  “那老太婆见我不入套,发起狠来,那叫厉害。她跑到大街上,又哭又闹,泼妇骂街,你知道吗。她居然胡说,我和她女儿发生了关系,有了我的种,我却狼心狗肺地把她女儿一脚蹬掉。天地良心,我清白名声,就要给她毁了。我想解释,却只见围上来的人都以可怜地看着她,愤怒地盯着我。我后背倒抽一口凉气。
“于是,在众人喧哗声,我结婚了。别人说我们是矮木桩配长竹竿:绝配。后来,我才知道她是结过婚的,男人短命,挖煤遇塌荒给埋了。那老太婆冤枉我,她有了我的种,她根本是个无花果。现在,我们还没有孩子。那个无花果,每月定时拿走我的工资,跟地主收租子似的。”
我想起,在同样月白风清的夜晚,阿Q躺在土谷祠里难以入睡。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绝子绝孙的阿Q啊,小尼姑的涕骂声在他耳边萦绕。唐解放比阿Q幸运,至少他还有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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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王》里的王一生从棋道里悟出了两句话。首先悟到,“生活,要吃,但不能馋。”进一步又悟到,“人总要有点东西,那才叫活着。”唐解放有点什么东西呢,只剩下他的棋了。
“你的棋下得好,怎么不发挥你的特长,给自己找点实惠。”我关切地问,
他的情绪已平静下来了。“不瞒你说,我真逮着过机会,可惜给溜了。否则,我说不定能飞黄腾达。”我说话的语气,很天真。
“你知道吗,当年我们当红兵四边革命的哥们儿里,刘夏他爸作了做了副县长。那小子,除了吃喝比我强,什么本事没有,居然在局里当科长。他爸虽是土匪出生,不,打土匪出生,在也懂得车马炮的走法。总算富贵不相忘,他在他爸面前举荐我,说我能下棋。又能结交贵人,又能切磋棋艺,两全其美。约好时间,我花了两月工资,买了两瓶好酒,上门陪棋。
“那天正是秋雨绵绵。细雨吹上脸,感觉冷冷的。政府家属院里,地刚扫过,又落了几片叶。刘县长家里特别温暖。看那家什摆设,官老爷嘛,就是不一样。
“老爷半闭着眼,挺个将军肚,坐在外国进口皮沙发上一动不动,半天不说话。我站着,心里七下八下的。良久,他指着旁边的小凳说,坐那儿。之后问了我几句。他说话一字一顿,真有领导派头。
“行家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我很快看出老爷子棋枝奇差,评不上等级。我的棋格是:可以什么都可以让,就是不能让棋。这一次,我失掉了棋格。”
“这是平生以来,可能是盘古开天地以来,下得最窝囊的棋。我几乎招招都在让。一盘棋下来,老爷欣欣然,我暗自高兴。我们下棋时,一位穿着妖艳、艳珠宝气的女人不时倒茶。这是老爷子的新婚夫人。倒茶时,她尽管远离我,生怕我身上的什么东西,使她花容失色。几盘下来,我屡次尽失。老爷子显出胜利者的无聊,端正好衣服,重新坐回了沙发,不下了。”
对个剑客来说,失了剑,等于丧了命。对于棋手来说,丢了棋格,至少丧了半条命吧。《孟子》载,富贵不能淫,但是不淫就不能富贵。鱼与熊掌,不可得兼,如果唐解放以半条命孤注一掷,能博他个前程似锦,也值。
“之后,老爷子再也没找我下过棋,说是我棋艺太差。聪明反被聪明误,早知道我杀他个片甲不留。”
“从那以后,我很少下棋了。下棋能干嘛。我下了三十年棋,不还在这破地方呆着。要是我有儿子,我不会让他学棋的。原来我想象没有棋的生活,肯定天昏地暗。现在就觉得,人活着,不能太当真。生活其实没有意思的。看看周围的人,不都像牲畜一样活着,又像牲畜一样死去。”
我提起杯子,要喝水,却发现杯子已经空了。我感到周围都是空空的一片。我想告诉他,如此平庸的,不成片段的生活,没有什么好写的,但终于没能开口。
我起身离开。回眸间,棋盘仍旧搭上墙上。棋盘像什么,深渊,陷阱,还是围城。什么也不是,它只是没有放上棋子的空空的棋盘。
月儿消失了踪影,天空神秘而灰暗。明天早上,太阳又要升起来的。
在生命之初,楚河汉界是一片迷茫的未知。
在灼热的青春岁月,
楚河汉界化作一泓驰骋的激情。
在听雨五更的中年,
楚河汉界又变成一座无法逃遁的荒城。
或许行将迟暮时,
楚河汉界不过是一个淡乎寡味的笑话。
                    ??结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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