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做什么事都容易上瘾啊,真是活见鬼了,玩游戏游戏上瘾,手机买彩票票手机买彩票票上瘾,什么情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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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做什么东西没有一个度,所以一般人会选择放弃游戏去做事情,但是有些人就控制不了去玩游戏。这说明这人自控能力差。其实每个人都喜欢做喜欢的事情,成功人士的秘诀在于有很强的自控能力。,没病,比如你想玩游戏,但是有很多事情没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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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克制自己哦,潜意识要你这样做,才能满足和舒服,这是人的奖励中枢在作怪,
什么都有玩腻的时候~
叫这个人去工作~~赚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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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在外也不愁我天天想着中彩票,买彩票上瘾了,老在想号码的事,怎么办?_百度知道
我天天想着中彩票,买彩票上瘾了,老在想号码的事,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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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经也是很沉迷彩票,那时是总打排三,那段时间有时间就去彩票站。后来发现不行,就杀下心来,一星期没去彩票站(强忍着),过了一星期就好了,对彩票也不那么痴迷了。彩票这个东西就是个赌,十赌九输,理智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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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值:指1注号码中的3个数字之和,如奖号395和值即为3+9+5=17,和值共有0-27计28个结果,最小和值为0,最大和值为27,常见和值范围为9-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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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少买点了,我是试验过了,以前一天买一二百,老是不中就失望了,现在一天只买十块的,就死守几注号,这样机会大些,投资也小,也不用天天想着买什么号,死守直到它出来
集中精力意味着把你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一个问题上,完全钻到里面去。高度集中注意力到彩票这件事上面。你需要去做别的刚兴趣的事情。多跟别人交流感情。严重需看心理医生。祝你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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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在外也不愁我爱买彩票现在每天都想买老想中奖什么事都不想干这是不是上瘾了啊_百度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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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更好的答案
我也和你一样’每天就像买彩票中大奖‘晚上做梦也是买彩票’唉,
兄弟,你这情况比较严重啊!陷进去了,要想办法转移出来多参加些体育活动,爬山,旅游等转移注意力彩票当场娱乐就好,概率太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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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看两相知》,很好看的小说~~(全文+番外)已完结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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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中二年级
孟庆华嘿嘿一笑,“得,好人做到底,我这就去请示。”
  两家公司年轻人居多,凑在一块儿聚会也是常有的事儿,不过孟庆华之所以这么起劲,大家都心知肚明,他对春晓一直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出戏唱了经年,却和关海波跟林玉清一样没个准调儿。
  方好有一次实在忍不住,问春晓到底怎么想的,她觉得孟庆华虽然嘴碎了点儿,但也是一表人才,风度翩翩,家世,背景,个人资历虽非顶尖,也已经无可挑剔,为什么春晓总是这么吊着他就是不肯松口?
  春晓比方好还小了一岁,男朋友却谈过不下三个,虽然目前处于真空期,较之方好,还是很有些经验之谈的,“你别看他嘴上叫的响,我若真应承了,他立马就闭嘴不吭声了,有些人哪,就是喜欢玩这种暧昧的游戏,却当不得真,我看人准得很!”
  方好似懂非懂的听,却完全摸不着其中的门道。
  春晓又老成道:“我告诉你,如果找男友只是想玩玩呢,小孟那样的或许还行,要是认真想嫁人的,还就得找波哥那种,嘴上从来不天花乱坠,心里却很有主意,你看林美人在他面前那么千娇百媚的,他都不动心,这种人要是认准了,铁定会对你好一辈子。”
  见方好呆头呆脑的样儿,春晓又笑嗔道:“幸亏波哥对你没歹心,否则,就你这样的,早给他卖了十回八回了!”
  孟庆华再次露面的时候,已经把所有事宜都安排妥当了。其实这办公室里哪个不是人精,真要认真办点事情,那效率高得令方好咋舌,她自惭形秽之余,小妹当得更加没有怨言。
  对门请到了五个,春晓和林玉清都会去。
  中午吃饭时,方好在餐厅遇到春晓,她托着饭盘鬼鬼祟祟的拖了方好到角落细细盘问,好像这顿晚餐隐藏了重大阴谋似的。
  方好不以为然道:“能有什么鬼呀,不就是董哥项目完成了,大家庆贺一下嘛!”
  春晓用筷子挑着饭粒儿,却不往嘴里塞,“我觉得奇怪的是,美人也会去,平常她可傲着呢,哪回咱们吃饭请得动她?这次该不会是波哥亲自给她打了电话罢?”
  方好笑道:“那我哪里知道。”
  春晓思量了一会儿,又道:“你不知道今天美人有多怪异,对着个喝茶的杯子都能不知不觉的微笑,我坐她对面,瞧着有点瘆得慌。不会是波哥扛不住美色,终于要投降了吧?”自己先恐慌了一会儿,又连连摇头否认,“不会,绝不会,波哥不会喜欢这么做作的人!”
  方好又好笑又奇怪, “哎,你这么紧张干嘛,难不成你对我们老板真上起心来了?”
  春晓“切”了一声,“我才没那么傻呢?我是谁?赔本的买卖是绝不会干的。”她作悲天悯人状又叹道,“我可不会象某人,捧了一颗真心公之于众,却无人认领,那才叫一个惨啊!”
  方好皱眉笑道:“我发现你有时候还真够恶毒的。”
  春晓嘿嘿哼笑起来,“小姐,这话我不乐意听啊,我不过是八了点儿,可现实远比我这张嘴恶毒!不信,你走着瞧!”
初中二年级
  因为有饭局,且老板也参加,到了点儿,大伙儿便理直气壮的齐刷刷下了班。
  方好跟春晓是蹭了季杰的车走的,盛嘉的几个员工,除了方好基本都有车。
  在车里一坐定,春晓就拍着黄澄澄的皮椅座垫,感叹道:“还是这车坐着爽,宽敞!”
  孟庆华也有车,是辆大众的高尔,春晓故意无视他殷切的眼神和微笑,耀武扬威的拉着方好钻上了季杰的君威,方好直嗔她势利。
  季杰在前座笑呵呵的转过头来反驳方好,“这年头女孩子不把眼睛放亮一点将来要吃亏的,小孟充其量也就是只潜力股,春晓考虑他,还不如考虑考虑我呢!”
  春晓笑得直噎气儿,连连点头道:“是啊,是啊,我这不一直等着您这只绩优股上市呢嘛!”
  大家说笑了一会儿,才看见关海波的车子缓缓驶出泊车场,季杰立刻发动了车跟上,春晓睁大了眼睛向关海波的车里张望,可惜他的车窗上有遮光膜,隐隐绰绰的看不清楚。
  方好有点鄙夷的一击她的手背,附在她耳朵边低语,“嗨,够了啊!你再这样,我真要怀疑你动机不良啦。”
  春晓收回赤裸裸的眼神,状似无奈的轻声回道:“我也很纠结啊,一方面觉得他们不太可能,一方面又希望美人早点找个归宿,你不知道,有个恨嫁的女上司是多么折磨人的一件事。”
  方好哂笑道:“那也是人家的事,用得着你操心?”她说着,自己的目光却不由自主的也望了出去,只来得及逮到一个车屁股,BMW的蓝白标记异常醒目。
  方好经常坐关海波的车,但觉得还不如季杰的车舒服,跟着老板,不知为何,总感觉气氛迫人。
  餐馆里果然热闹,人头攒动,尽管每桌都有烟罩子,但空气里还是溢满了烤肉的香味。
  还没到位子上,方好就扯扯春晓,低声道:“我三急,去去就来,替我留个位子啊!”
  春晓嘀咕了一句,“就你事儿多。”
  可是等方好一身轻松的走出洗手间,由服务员引着来到他们的领地,她一瞧那布局,差点没当场昏倒!
  四个人一组的烧烤桌,他们订了三桌,可供方好选择的位子仅剩了两个,要么坐林玉清身边,要么坐关海波身边,而那两个是面对面坐着的。
  方好有点气急败坏的瞪了春晓一眼,她居然跟孟庆华和季杰一桌,身边是她的一个要好的同事余晶。
  春晓无奈的朝她摊了摊手,余晶太热情,非得跟她拼座位,她没法赶人。
  正尴尬着,关海波已经在那一头召唤她了,“方好,坐这儿来。”
  季杰瞥了一眼把脸拧成苦瓜状的方好,轻声打趣道:“小陈,去主桌好好伺候啊。”
  方好怀着满腔的怨屈挪步过去,没有选择的坐在了关海波替她拉开的位子上,同时还不得不挤出一点微笑来贡献给对面的林玉清。
  从客观上来评论,林玉清绝对是属于古典美人一派的,有一双娇滴滴的清水眼,挽着发髻,巴掌大的瓜子脸上残留着一丝笑意,故作大方的对方好点了点头,精致的妆容无可挑剔,她高兴起来,也会在茶余饭后办一些非正式的化妆讲座,方好去听过两次,对她描摹脸蛋的本事佩服的不得了,可惜她高兴的时候很少,大多数时间都是高高在上的神态,不太跟旁人亲近。
  服务生上了冷菜和调料,本就狭小的桌子立刻局促不堪,林玉清示意把一道甜萝卜撤掉,“泡菜的味道总是有股怪怪的酸味。”她皱起眉来笑着解释。
  方好偷偷咽了口唾沫,但碍着那两人,她没敢作声,心知今天这灯泡是当定了,认命的缩了缩脖子,希望能做到彼此无视。
  方好插进来之前,他们好像在谈论着什么话题,此时又旧事重提。
  林玉清道:“这种材料有很大的利润空间,就是不太好找,我堂哥淘了有小半年了,也没发现合适的。”
  关海波听毕,点头道:“我会替他留心的。”他说着,无比自然的端起茶壶给方好斟茶,方好慌忙捧住杯子虔诚的道谢。
  茶很快沏满,她无所事事,端起来啜上一口,滚烫的茶水在舌尖滑过,她“嘶”的一声,赶忙放下杯子,那口热茶在口腔里翻了几个滚还没来得及咽下,却见关海波拿起她面前的筷署用餐巾缓慢的擦拭起来,林玉清的眼睛象探照灯一样直射到他手上。
  “我自己来,我自己来。”方好见状,“咕咚”一下把茶水吞掉,赶紧伸手抢下筷子,未及舒一口气,就错愕的发现他已经在给自己擦餐盘了,方好马不停蹄的撂下筷子又去夺餐盘,好容易盘子到手了,他却又捏住了她的不锈钢勺。
  方好额上一阵阵的爆汗,她有幸没被茶水呛死也快被对面林玉清怪异的眼神瞪死了!
  这叫什么事儿!!
  终于把属于自己的餐具悉数拢到麾下,方好又犯起了愁,开头已经这么累,这一顿显然是不会惬意的了。
  好在经过这小小的波折后,身边的两人又开始聊了起来,地产,贸易,股市行情,这些在方好看来挺无聊的话题她始终插不上嘴,也无心跟进。
  一盘盘生肉生菜终于如期而至,方好用湿巾小心翼翼的拭掉鼻尖上的汗意,开始专心烤肉,一边在心里默默念叨“我是隐形的,我是隐形的。”
  可是,隐不隐形不是她说了算。
  林玉清蓦地惊呼,“哎呀,这把夹子已经碰过生肉了,你怎么可以再去夹烤熟的东西??”语气里的责怨在目光掠过关海波时立刻转换成一种宽容的无奈。
  方好脸色微红,讪讪的缩回手,把正准备孝敬林玉清的那片肥牛往自己盘子里提勒,不料,半道却被关海波的筷子截杀过去,他将那块滋滋冒油的烤肉蘸了点酱,面不改色的送进嘴里,嚼完后,呷一口茶,继续谈笑风生,仿佛看不到林玉清的尴尬。
  方好目瞪口呆了一会儿,突然心如明镜,原来老板是在拿她当枪使!他不喜欢人家,又不好意思明着拒绝,竟然可耻的利用起自己来!
  她刚刚对林玉清涌起的一点不满立刻烟消云散,又不便让对方看出自己脸上的不落忍,只得一味的埋头吃肉,同时又要顾及自己的举止行为,以防再被老板利用了去。
  “你怎么光吃肉?来,吃点蔬菜。”伴随着关海波关切的低语,一片硕大的生菜叶子晃晃悠悠的飘到方好盘里。
  林玉清的目光又成了马达向他们扫射而来,方好万分抱歉的把头低下,象兔子一样努力啃菜叶。
  “这个是用来包肉吃的。”关海波忍着笑从旁指导,他看得出来她今天很“辛苦”。
  好吧,方好认命的想,你怎么说,我怎么做,只求别再把注意力放我身上。
初中二年级
不知不觉就吃多了。
  “你不能再吃了。”关海波突然横筷子抢过方好已经夹住的肉,放到自己盘里,浅声轻叱,“再吃要不消化了,你几岁啊?喝点茶!”
  这声音,这语调,似曾相识,方好一瞬间怔忡起来。
  她从小就贪吃,七岁那年夏天和闵永吉一起去她乡下的二舅家,大人们忙着收割,他们乘势玩得不亦乐乎。
  二舅家的大堂间堆了些新木头,是来年扩建房屋要用的,闵永吉在木堆上发现了一张烙饼,方好见了,缠上去嚷着要吃,没咬两口二舅就进门了,龇牙咧嘴的冲上去一把拍掉她手上的饼,什么都没来得及解释,就火烧屁股一般送她去最近的卫生所洗胃,总算保了她一条小命。
  那是二舅家用来灭老鼠的诱饵,上面撒满了药粉!
  此后闵永吉总是很紧张她吃东西,每次只要稍稍贪嘴一点,他就会低声责问:“好好,你几岁啊?”
  热的波浪一阵阵向脸上袭来,她再也吃不下去。
  虽然隔了那么久,心里还是觉得难受,仿佛看一部旧电影,里面的情节跟现在无关,可那份酸酸楚楚的味道却是真的。
  春晓那一桌不知在议论什么,笑声不断,更加映衬出他们这边的尴尬――脸拉得越来越长的林玉清,神游的方好,还有面色深沉的关海波。
初中二年级
  散席时,时间尚早,大家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季杰提议去足浴,那两桌的人纷纷嚷好,显然是早就商量妥了的。
  关海波似乎心情不错,居然应承下来,于是,除了林玉清说还有事先走了,其余的人又呼呼啦啦的开拔往附近一家规模很大的足浴中心赶。
  离得近,大家也懒怠开车,正好借散步消食。方好一出门就死死攥住春晓,象找着亲人一样再也不肯撒手。
  一群人三三两两的步行在开阔的人行道上,有说有笑。
  方好如释重负之后又忧心忡忡的揪着春晓的袖子道:“我可能得罪美人了。”
  春晓今晚消遣得相当满意,没喝什么酒,就有几分醉醺醺的感觉,笑眯眯的斜了她一眼,“怎么会,我看你服侍得挺殷勤的。”
  方好的眼前晃来晃去的尽是林玉清气咻咻的面庞,可是适才那微妙的情形又只能意会,不可言传,说多了,只怕徒增春晓的笑柄。
  得罪了林玉清,以后她们那里再有什么新产品的试用装方好就不那么容易拿到了,而且同在一层楼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碰面了该多难受啊。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下死劲愤愤的瞅了眼被董其昌等人簇拥着走在最前面的关海波,如果不是他,自己怎么会这么惨!
  然而,仿佛心灵感应一般,她看到他忽然奇异的扭转身来,目光准确的落到方好脸上,她都来不及掩饰自己谴责不恁的神色,再一次当场窘住!
  关海波仿佛读懂了她表情里的涵义,嘴角扯出一丝意味模糊的笑意,方好只觉得毛骨悚然!
  这是怎样险象环生的一晚啊!
  进了足浴中心的门,方好才渐渐缓过劲来,她是头一次来这种休闲场所,一路上听春晓说得神乎其神,在怏怏的情绪下还是被勾起了好奇心。
  包厢是两个人一间,早已摆好了茶点,按规矩,男宾由女按摩师招待,女宾由男按摩师招待。躺在床上等的时候,春晓笑着对方好道:“好容易来享受一次,咱们得挑两个帅点的,哎,一会儿他们进来,如果长得丑,坚决退货啊!”
  方好捂着嘴咯咯直乐,偷偷瞟了眼站在门口的迎宾小姐,微红着脸轻声递话过去,“说得好像男人逛那什么似的。”
  春晓听了,立刻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没几分钟,两个扎着马尾辫,浑身上下收拾得干净利落的女孩笑吟吟的步入房间,用标准的寒暄语打过招呼之后就坐下来准备服务了。
  春晓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皱眉质问:“咦?为什么不是男按摩师?”
  两个女孩面面相觑,其中一个立刻含笑回答:“哦,是这样的,听说是跟你们一块儿来的一位先生特别交待,给两位小姐安排女生哦。”
  “是谁?”春晓警觉的问。
  “那就不太清楚了。”
  春晓翻了翻眼睛,很直接的问:“那其他人呢,也都是用的同性?”
  另一个女孩大约觉得她很有趣,抿着嘴乐道:“当然不是啦,只有你们两位是用‘同性’按摩师哦!”
  “岂有此理!”春晓立刻叫嚷起来,“不行!立刻给我们换人,要男的,还有,要帅的啊!”
  方好被春晓的泼辣劲儿搞得有点难堪,息事宁人的劝道:“算了吧,不都一样嘛!”
  春晓思忖着定是孟庆华出的这馊主意,哪里肯罢休,自己跟他八字连一撇都没有,就敢这么嚣张!
  两个女孩到底退了出去,一边走还一边偷偷的笑。
  没过多久,换了一男一女进来,低眉顺眼的又寒暄了一遍,就见那男生径自走到春晓跟前,而为方好服务的还是一女孩。
  这下轮到方好不乐意了,这已经不是关乎“美色”的问题,而是上升到尊严的层面了!凭什么她就该被“特殊”对待呀!!!
  春晓也是义不容辞的帮她争取,那女孩听完她们的抱怨,为难了一番,但还是热心的跑出去再请示,未几又奔了回来,面呈尴尬的回道:“有位姓关的先生说了,陈小姐要请男按摩师也可以,但是……”
  “但是什么?”春晓稀奇起来。
  “……费用得陈小姐自己结。”
  在一阵诡异的静默之后,春晓大笑着翻倒在床上。
  肆无忌惮的笑声中,方好红头涨脸的仔细盘问了价目表,又是一番天人交战,最后仍是扁扁嘴,认命的躺下来“享受”了。
  有钱的人才会跟钱过不去,她可没有傻到拿钱去赌气!
  春晓却还在不遗余力的笑话她,“陈方好你完蛋了,这么没志气!赶明儿波哥娶媳妇,你就等着去当陪房丫头吧。”
  方好仰面躺着,不去睬她,她能感觉得出来,今天老板存心想跟自己过不去,可是为什么呢?难道是因为刚才自己识破了他的阴谋而没有好好配合?
  也不知那女孩在往自己脚上抹什么,凉凉滑滑的,有些痒,仿佛有条小蛇沿着腿蜿蜒上来,要钻入心里一般。
  春晓依然天马行空的拿她取乐,“波哥的确过分了啊,即使是古时候的丫鬟,到了年纪还得拉出去配小厮呢,他怎么可以对你这样霸道,不会是――”
  她的话音陡然间止住,仿佛被人一把掐了脖子,令方好不由得扭过头去看她,追问道:“不会是什么?”
  春晓眼里闪烁着怪异的光芒,欠身过来压低嗓音道:“不会是……波哥对你有意思吧?”
  方好脸上的表情一时也僵滞起来,两个女孩隔着窄窄的走廊瞪着眼睛互相对视。半晌,方好才缓慢的说道:“拜托你换个玩笑来开好不好,这个……吓得死人的。”
  春晓把眼睛眨了几眨,恢复了自然,仰面对着天花板,自己想想也有点荒诞,可嘴上还是不肯饶人,继续信口诌道:“这可难说得很,你想想,你在他手下这几年,犯了多少错误,要是换了别人,估计早打发走了,凭什么你就跟常青树似的巍然不倒呢?还有啊,我还从没见过他有什么女朋友,美人够美了吧,他整得跟柳下惠一般,肯定心里已经有主儿了。”
  方好想起在清雅阁遇到的那个美女,以及那两人颇具深意的表情,撇着嘴斩钉截铁的道:“就算有主儿也肯定不会是我!”
  待到春晓被男按摩师的大手劲压迫得嘎嘎乱叫时,方好心里才平衡了一些。
  春晓扭曲的转过脸来,边“享受”边又道:“哎,方好,刚才吃饭的时候,听董其昌说工业园有家外企的工会组织公司里的大龄青年相亲呢,正在广泛招募外部的新鲜血液,我们都想去,你要不要也去凑凑热闹?省得跟块肉似的老搁在波哥面前,迟早给他吞喽。”
  “我没兴趣。”方好对她大剌剌的话很不以为然,有气无力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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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你很奇怪哎,每次一说到这个话题就回避,到底怎么回事啊,你?”春晓对她的态度颇为气恼,“又不是逼良为娼,给你找个正常的归宿嘛!说!是不是心里有鬼?”
  “什么跟什么呀?”方好嘟哝着转过脸去,心里却一阵阵的迷惘起来。
  春晓还待追问,突然发出一阵尖叫,然后痛苦的仰头对按摩师道:“帅哥,轻点行不?”
初中二年级
  早上爬起来,方好才体会到了按摩的种种好处,浑身上下仿佛被打散之后又重新整修了一遍,还上了点润滑剂,经经络络一下子灵活许多,春晓说这跟吃西药是一样的道理,越是不常用的人效果越明显。
  她神清气爽的进了公司,娴熟而流畅的的开电脑,拉抽屉,放手袋,取茶杯,然后脚步轻盈的扭身去茶水间。
  一进门,就看见关海波站在茶水间唯一的窗户面前,左手执咖啡杯,右手插在裤袋里,标准的关氏pose,远眺27楼外的风景。
  “关总早。”虽然心里有些别扭,但方好坚持用一如既往的欢快的语调打完了招呼。
  关海波很自然的回过头来,看样子也是一身轻松,显然昨天的按摩十分到位,连说话声音都缓和了不少,他啜了口咖啡,不紧不慢的问:“昨晚上为什么偷偷溜了?”
  方好脸上的笑微微僵了一僵,然而,台词是早就准备好了的,她早防着他这一招呢,于是很顺溜的说道:“我跟春晓结束得早,看你们的门都关着,也不便打扰,就先走了。”
  本来说好了一起散的,可方好因为按摩师的事儿觉得很没面子,只在前台留了个话,强拉着春晓扬长而去了。
  心里犹自嘟哝,他给自己那么狠的一个下马威,难不成还要她谄媚的去叩谢不成?
  看着方好故作坦然的沏茶,关海波的嘴角不免微扬起来,这个总是自作聪明的小东西,她的那点小心思岂能瞒得过他?
  方好一抬头,看到老板似笑非笑的一张脸,面庞的棱角却柔和了不少,她有点分辨不清他笑容里的含意,总好像看透了自己似的,也或者――是她“做贼心虚”。
  关海波将右手从裤袋中抽出来,转动着左手上的杯子,沉吟了一下,缓缓道:“昨天……我是说……和……林玉清坐在一起……纯属巧合……”
  方好望着杯子里的水徐徐注满,老板这句断断续续的话语却怎么也消化不了,她直起腰来,满眼的困惑,“关总,你,你……在说什么呀?”
  关海波盯着她纯净得近乎傻气的双眸,忽然也口拙起来,他有必要跟解释她么?又该解释些什么?一旦开口,他才发现要跟一个平常被自己训惯了的员工低声下气的解释也是件相当困难的事。
  昨天他很偶然的在电梯口遇到林玉清,听她提起公司聚餐的事儿,出于礼貌邀请了一下,结果可想而知,林玉清目光灼灼的把这普通的寒暄琢磨得寓意深远。
  方好还站在原地等着他的下文,脸上却有些不知所措,她觉得老板最近的言行越来越捉摸不透了。
  关海波定定的望着她,还想开口说点什么,嘴巴却象被胶水黏住了,怎么也张不开来,半晌,才气馁的朝她扬了扬下巴,“没事了,你出去吧。”
  下一秒,就看到她极其利索的一溜烟出了茶水间,单留他一个人在窗前怔怔的出神。
  方好小心的护着茶杯疾步向位子上走,脑子里跟浆糊似的搅来搅去,想不明白,最后轻声嘀咕了一句,“见鬼了。”
  这段小插曲很快被紧张的商务“硝烟”给遮掩了过去。
  腾玖的招标会提前到下周二,于是盛嘉的进程也得跟着加快。关海波让手头没有紧急case的职员都参与进来,动用一切可能的关系,搜集更多的资料,加强公关,增加入围砝码。
  整个上午,方好就埋没在一系列的paper work中,老板的主意太多,变得又快,一份企划案改了又改,还是不满意。她象只小蜜蜂一样不停的穿梭在总裁室和大厅之间,第N次经过季杰身旁时,听到他低声说了句,“我晕!”
  她忙成这样,却还有人忙里偷闲,董其昌对着话筒甜蜜蜜的低语,“行呃,你交待的事我总是放在心上的,不就凑齐20个人么,咱这点能耐还是有的。”
  季杰等他放下电话,立刻哂笑道:“哟,相亲的事你还当真要操办?”
  董其昌拿笔敲敲桌子,“我哪儿操办得起,无非多拉几个人过去,在女朋友面前好交差。”
  “咦,这跟你女朋友有什么关系,你们俩不是都快登记了嘛,还淌这混水,小心引火上身。”
  “这不她一闺密还没着落嘛,想乘这次机会解决一下。”
  唐梦晓抬头不怀好意的望望他,咧嘴一笑道:“原来这么回事,我还以为小董打算再去觅个妾呢!”
  董其昌注意到了嗡嗡乱飞的“小蜜蜂”,眼睛一亮,扬起嗓门,声音却格外的压低,费劲的喊:“小陈,来我这儿报个名。”
  方好没听清楚,在董其昌热心的召唤下总算放下手上的活儿跑了过来,弄明白意思,立刻摇头推却。
  董其昌急道:“哎,我说你这孩子,今年也25了吧,怎么皇帝不急太监急呢。”
  季杰噗哧笑出声来,“小陈,还是去吧,你要不去,董哥就成太监了。”
  方好咯咯笑着逃开了。
  董其昌见季杰故意歪曲自己,正待朝他开炮,关海波恰好从办公室里出来,几句话立马就把这事儿给岔开了,“下午两点开会讨论腾玖的项目,在公司的都进来听一下,提提意见。”
  他说着,目光若有似无的朝方好的位子扫过去,她正和尚蓓蓓说着话,一脸没心没肝的笑。
  谁知中午吃饭时,正好和对门的几个女孩凑在一起,董其昌又旧事重提。
  据说此次相亲规模之大在S市坊间都能排得上名次,网罗的基本都是青年才俊,且来自各行各业,挑选面极广。
  春晓头一个举手报了名,孟庆华虽然还是笑嘻嘻的,却逐渐不自然起来。
  春晓推推方好,“你也去,这么好的机会,不要错过了。”
  方好专心吃饭,含糊其辞。
  孟庆华道:“莫非小陈有了中意的人,所以看不上别人了?”
  方好抬头瞪他一眼道:“胡说什么呀。”
  孟庆华正不爽快,乘势借机发挥,“不会是暗恋关总吧?”
  一群人全都开始起哄,急得方好把脸都挣红了,春晓一见,知道她是真生气了,忙挺身劝阻。
  顺着余音袅袅的笑声,季杰继续凑趣道:“如果不是,我劝你还是早点找个男朋友罢,也不至于问出‘武藤兰是谁?’这样的问题来了。”
  方好本来带着愠意的脸一下子染得殷红。
  那次她出去办事回来,刚踏进公司就听到季杰在办公室里大放厥词,“我认为武藤兰是值得我们学习的,起码人敬业,一年几百部的量,容易么!”
  方好当时就很好奇,接口问:“谁是武藤兰呀?”她直觉是某个手腕厉害的销售模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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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杰一下子卡了壳,扭过头来看见是她,不便作答,便信口来了句,“问关总去。”谅她也没那个胆量。
  方好愈加觉得神秘,完全没注意那几个家伙一脸的坏笑,跟关海波汇报完正事,忍不住开口问:“那个…..武藤兰是谁呀?”
  关海波闻言面色立刻变得僵硬无比,拧起浓眉沉声道:“陈方好,你上班时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
  季杰等人目瞪口呆的听完她的抱怨,一个个都笑得背过气去,可他们还是不肯告诉她,直到方好自己在GOOGLE上查明了怎么回事,胸腔里狂烈的扑通扑通顿时心率失齐,只羞得无地自容。
  难怪老板那常年黑着的关公脸都白了!
  饭桌上,季杰正就男人的“审美”观向几个年轻女孩娓娓道来,“脸蛋不美不要紧,关键是气质,要会打扮,别小看穿衣服这一项,里头学问大了去了!哎――男人都喜欢前突后翘的那种。”他目光一掠,很快找到反面教材,指指春晓和方好,“象你们这种学生打扮可以改改了啊,免得到时候无人问津。”
  春晓不服气道:“你又没娶老婆,你没资格指手画脚。”
  季杰笑道:“这你就错了,有老婆的人才不敢说真话呢,不信你们问老唐。”
  有一回大家在讨论“审美疲劳”这个问题的时候,唐梦晓说了句很经典的话,“没有美就没有疲劳”,这话后来不知怎么传到他老婆耳朵里,结果罚他睡了一星期的客房。
  此时,唐梦晓肃着脸,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慢条斯理道:“关键是要-心-灵-美。”
  季杰朗声大笑,“我说什么来着,结了婚的男人够道貌岸然了吧!”
  那天晚上,方好接到妈妈的电话,埋怨她几个月都没回家了,其实S市离家乡不远,坐火车三个小时就到了。
  母女俩谈谈说说,方好忍不住打了个呵欠,妈妈立刻心疼的问:“工作很累吗?”
  “也还好啦!”她倚在床上,手里拨弄着电话绳,妈妈总是拿她当小孩子看待,所以她能够在异乡独立生活了三年,对妈妈而言,不能不说是一个令人惊异的奇迹。
  妈妈支吾了一会儿,却冷不丁冒出来一句,“听闵奶奶说,永吉……快回来了。”
  电话这头突然寂静无声。
  妈妈顿了一下,有些后悔提了这个碴儿,轻声叫唤起来,“好好,好好,你在听吗?”
  方好用极快的语速道:“妈,我犯困,挂了啊!”
  嘴上虽这么说,却并没有真挂的意思。
  妈妈叹了口气,“你还在怪他罢?妈妈知道你难过,可是你们两个缘分浅也是没法子的事。”
  方好心里发烦,“我哪里难过了,哎呀,不跟你说了,真挂了。”
  躺到床上,她两只眼睛木楞楞的盯住天花板,脑子里乱乱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空旷的心室仿佛被人吼了一下,至今嗡嗡作响。
  闵永吉要回来了?!
  可是,他回来了又能怎么样!
  方好想起念大学时,宿舍里的女孩一窝蜂去读张爱玲的小说,她也借了几本来看,却不甚喜欢,总觉得文字太清冷,有种无情的刻薄,可对其中的某句话却记忆深刻,“生命自顾自的走过去了。”
  现在想起来,还有些唏嘘,她赌了三年的气,可终究不过是跟自己过不去而已,她的生命也是这样象水一样无声无息的流淌,除了她自己,无人真正顾惜。
  方好决定去参加相亲大会。 
初中二年级
第十二章 
 自从搬进新居,关海波在大学城附近的房子就一直闲置着,他曾经想过要把它处理掉,但迟迟没有行动,这并非表示他对与施云洛的那段感情有多留恋,但小屋毕竟承载了他太多的过去,包括那段在学校教书的日子以及那时单纯宁静的心境,如今回想起来离自己已经相当遥远了。
  他偶尔也会回来看看,这里渐渐就成将他与过去联接起来的纽带,留着它,往日的温馨似乎还能触手可及。
  直到严教授打电话给他,提起有个学生想买那一带的房子,关海波才意识到自己的痴执实在有点可笑,既然恩师开了口,他想,卖了就卖了吧。
  盛春的下午,阳光晒得空气暖烘烘的,没有风的时候,能感到一丝初夏的味道。
  幸亏客厅里还算阴凉,关海波与严教授面对面坐着对弈,棋盘上的局势,显然是教授稍逊一筹,此时正凝眸锁眉沉思中。
  无论有多忙,关海波也会抽时间来看望老师,比之自己那个虽然亮丽宽敞的大宅,老师这里更具有家的气息。
  严教授几十年来一直住在学校分配的宿舍里,子女也有在外面买了大房子的,但他固执得不肯搬出去,实在是因为习惯了。
  校舍是青砖瓦房,外墙上爬满了厚厚的爬山虎,偏校园的东南角,若按风水来说,十足的一块宝地,住宅区里随处绿树成荫,那些树也都有些年头了,树干粗壮,枝繁叶茂,一到夏天便郁郁葱葱,瞧在眼里连暑气都能凭空降下来几分。
  他们坐的地方刚好临着窗,一抬头就能看见外面的阳台,小小的一尊长方形,晾衣杆上晒着衣物,两只角落塞满了杂物,用袋子装着,尽量的往里躲,显然是规划了再规划的,厚实的栏杆上挤挤挨挨的排满了植物,有的茎叶很长,弯弯的直垂下来,形成一条生动优美的绿色弧线,由那白底的瓷砖衬托着,成了一幅立意简洁的素绘。
  植物是严教授养着的,男人细心起来要比女人更甚,这些小小的盆景每一株都体态丰盈富足,亮晶晶的绿叶泛着光,犹如一张张小小的笑脸,直温暖到人心里去。
  严教授踌躇着落下一子,又捏着下巴为难的摇头,他无论做什么都很认真,然而自恃老谋深算,倒少了几分关海波那样的洒脱不羁,反而拖累自己,陷入困境。
  围棋下到酣处,严师母端了两碗糖水蛋笑眯眯的过来,搁在一旁的四方小桌上,这是师母家乡的规矩,专门款待贵宾的。
  关海波吃不惯这种做成甜味的鸡蛋,却不愿拂了师母的心意,每次都不折不扣的吃掉,严教授瞧在眼里,总要微笑着赞他一句,“海波这孩子就是实诚。”他也知道他不爱吃。
  关海波又推进一子,局势豁然开朗,严教授终于遗憾的咂嘴叹息,“到底老了,脑子不如年轻人了呃。”
  “都下了一个多钟头啦,可以歇歇了,快来吃吧,凉了就腥气了。”师母照例慈祥的招呼,如果任由他们两个下去,能捱到天黑。
  严教授站起身来笑道:“好,好,不下了,难得海波这么忙,还不声不响陪我下了这么久,呵呵。”
  关海波也笑道:“哪儿的话,我本来就好这口,只是如今除了老师这里,还真想不出第二个可以下棋的去处。”他的话语里带着一丝真心实意的遗憾。
  严教授感染了这丝遗憾,不由也道:“唉,我是真没想到你会去当个商人,真是可惜了。”
  关海波曾经是他最得意的门生之一,他总认为当初他选择下海太过意气用事。
  严师母嗔道:“什么可惜不可惜,多赚点钱有什么不好。”
  严教授十分不乐意,“你看你,女人怎么就都只认得钱呢!”
  他虽然是嗔怪自己夫人,无意中却一语双关的带到了施云洛,严师母怕关海波尴尬,急忙拿别的话岔开了。
  吃着鸡蛋,严教授问:“海波,你的个人问题怎么样了?”
  虽然关海波已经不在他门下,但彼此师生情谊仍很厚重,严教授时常会以长辈的身份来关心他。
初中二年级
见关海波始终微笑不语,严教授便用坚决的口气道:“这样不行,得找一个,天涯何处无芳草嘛。”
  关海波笑着应承,只顾拿调羹捞鸡蛋来吃,严教授以为他敷衍自己,本着负责任的态度循循善诱,“找对象,相貌好不好倒在其次,关键是要人好。”
  他见关海波频频点着头,话锋一转又道:“我今年带的这批研究生里头倒是有个不错的姑娘,
  人是相当的朴实,你要愿意,我可以安排……”
  关海波在惯性作用下点着的头一下子收势,“这个,谢谢老师的好意,只是……这一向很忙,暂时还是不考虑这个问题。”
  “哎――只是见个面,大家接触一下,了解了解嘛,你老不主动,媳妇儿也不会从天上掉下来,呵呵。”
  严师母也在旁边帮起腔来,“是呃,海波,那姑娘我见过,的确不错的。”
  关海波见躲不过,只好从实说道:“其实……我已经有中意的女孩子了。”
  “哦?”严教授意外之余将信将疑,“哪儿的?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既然说开了,关海波索性大方的道:“唔,也在我公司里,只是……一直没挑破那层意思。”
  见他态度诚恳,不像作假,严教授虽然做媒不成,也高兴起来,“那真是太好了,什么时候也带来我们瞧瞧,海波的眼光一定不错的。”
  从严教授家出来不过三点多钟,老夫妇俩却执意要留他吃晚饭,他百般推辞了,难得偷了半日闲,这时候怎么也得回公司看看,尤其腾玖那个项目还在进行中。
  途径玉峰路的大福糕饼店,他特意泊了车进去,买了一袋梅花糕。
  这家店是正宗老字号,保留了许多南方旧式品种的点心,最出名的就是这梅花糕,做得松软香嫩,十分出色,方好很爱吃豆沙的那一种,每次经过这里都忍不住要蹩进去买上几个。
  想起方好,关海波的脸上情不自禁又漾起一丝微笑,她喜欢吃许多东西,却又很有节制,再馋也不会胡吃海塞,总是浅尝辄止,带着一丝惋惜的眷恋,如此严格的自制跟她什么都无所谓的性格似乎起了冲突,关海波猜想,大约是为了体型的缘故,这仿佛是现在绝大多数女孩最时尚的节食借口,哪怕并不见胖,也要为着将来的可能预防着,随时随地的小心翼翼。
  连他自己都觉得惊异,今天会在严教授面前把原本只是雏形的念头正儿八经的说了出来,然而,正是因为说出来了,最初的“可能”,“也许”等不确定因素一下子褪去,这件事忽然就有了七八分眉目,而他并没有因为自己适才言之凿凿的肯定而感到惶惑和迟疑,反而有种蠢蠢欲动的急切和欣喜,犹如面前摆了一件神秘的礼物,用面纱遮着,他恨不能立刻上前揭掉,使其露出真面目――他很想知道方好的反应。
  虽然是星期六,仍有不少职员来加班,写字楼里普遍的习惯,非正常上班时间做起事来反而要认真许多。
  他环顾了一圈,没见到方好,办公桌上收拾得干干净净,电脑也关了,显然已经回家,中午他离开的时候还在的。
  董其昌站在自己的位子上,单手撑住写字桌,口气几近不耐烦,“你再往前走两步,然后左转,对……看到影城的招牌没有……”
  搁下电话就摇头,“哎,真是笨的可以,到底是小丫头,有了男朋友就找不着北了。”
  唐梦晓道:“这才刚开始呢,以后有得麻烦,谁让是你介绍的呢。”
  “怎么又算我头上来了,根本就是他们自己对上眼的。不过我也算做好事,积善德,嘿嘿。”
  关海波一只脚已经踏进自己的办公室,但还是退出来警惕的问了一句,“谁有男朋友了?”
  公司里女性就两个,他隐隐觉得不祥。
  董其昌扬声道:“还能有谁,小陈呗!两个小年轻约好了去看电影,打吃完饭开始心思就不在做事上了。”
  手上的袋子没抓牢,“突”的掉到地毯上,措手不及的一声闷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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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好仅往前多走了两步就柳暗花明了,当她看到沈亮站在影城硕大的招牌下对着自己甜甜的微笑时,立刻后悔刚才为什么要打电话给董其昌问路,惹他一顿没好气,试想这电话要是打给沈亮的,该是怎样的一番和风细雨呃。
  只是彼此到底还不熟,她总想给对方展现自己好的一面,总不能第一次约会就让他发现自己是个路盲罢。
  沈亮是外科大夫,只比方好大一岁,长相一如医生给方好的一贯印象那样,瘦削斯文,面皮白净,双眼皮,大眼睛,笑起来还有俩酒窝,颇有几分酷似九十年代的当红小生林志颖。
  方好从前其实挺烦林志颖的,奶油气忒足,都不用怎么化妆就可以直接反串女角儿了,但现实生活里真要有这么个雪白粉嫩的大男孩站在面前,她还是感到惊艳,说到底,她就是喜欢白净斯文一类的男生,虽然心里不肯承认。
  方好把男性大致归为两类,一类是成熟型,以季杰,唐梦晓为代表,个个心机深重,老奸巨滑,嘴上把你夸成一朵花,心里指不定怎么笑你傻呢!对这类人,即使长得再帅,方好也不敢起色心,尊奉他们为“大叔”,给他吃干抹净了,还乐呵呵的替他数钱呢。所以,三十而立的季杰虽然也算小钻一枚,偶尔来了兴致,也会逗逗春晓等一帮女孩子,但小姑娘们觉悟都挺高,谁也不肯上当。
  另一类就是跟方好年龄相仿的大男孩了,虽然事业上没有前一类辉煌,但胜在阳光,坦诚,彼此也谈得来,比如孟庆华,但方好总觉得孟庆华浮躁了一些,而这个沈亮则不同,说话幽默又不失分寸,尤其那一脸灿烂的笑容,很容易让人产生亲切感,是此类人物中的上品。
  至于关海波,方好把他归入了那一小撮极罕见的异类,短短两年时间,他将一家濒临倒闭的公司反败为胜,扭亏为盈,在行业中异军突起,其城府不可谓不深沉,其手段不可谓不狠辣,这哪里是人,根本就是二郎神!
  沈亮手里还拎了只马夹袋,满满一袋零嘴儿,诚挚的笑着道:“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所以各样都买了些。”
  方好见他想得如此周到,顿时对他又多添了几分好感。
  相亲茶话会上,方好跟春晓当然没有听从季杰的劝告走妖艳路线,春晓说得好,“人家是来找老婆,不是来找情妇。”
  事实也是如此,一身休闲打扮的方好以一副纯纯的邻家女孩的模样立刻赢得众多男生的倾慕,前来搭讪者此起彼伏,她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有如此好的市场,一时之间也飘飘然起来。
  然而,要她当机立断定一个下来,还真是举棋不定,左右为难。
  春晓是场内指导,一边跟男生敷衍得水泄不通,一边还能匀出只眼来关照方好,对她的心猿意马颇不以为然,“现实点儿吧,你就!可别挑花了眼,要知道,有钱的帅哥属于稀缺资源,竞争激烈着呢。”
  方好朝她撇撇嘴,春晓的身边就站了个气宇轩昂的帅哥,凭什么她就不能挑挑啊?
  后来他们玩起了一种叫“king”的纸牌游戏,把K放在十张牌里,抽到的人可以任点两个参加者,然后回答他们提出的问题。
  一开始方好还算命大,连连躲过非难,玩了几把后,她忽然转了“厄运”,频频抽到倒霉的K,结果自己的身高,体重,三围全被人套了去。心里十分不悦,怎么这些人尽问些庸俗的问题?!
  闹闹哄哄之中,一张白纸上用黑笔画着个数字悄无声息的递到她眼前。
  方好愕然回头,一个眉目清俊的男孩脸上闪着顽皮的笑对她道:“这是我刚算出来的――你的密度!”
  茶话会散后,方好就由这个仅根据她的身高体重和三围就能测出她“密度”的神人沈亮送了回去。
  一路上谈谈说说,倒也相得益彰,方好几乎忘却了这个男孩是相亲得来的尴尬,临分手时两人很自然的留了对方的联络方式,就这样开始了。
  外科大夫平常工作很忙,而且还要上中夜班,很辛苦。他们交往没几天,沈亮就倒班了,于是两人象太阳跟月亮似的碰不到一块儿,只能靠通电话来联络感情。
  一直等到两周后才有了第一次正式的约会。
  看电影的主意是方好提出来的,她觉得两个还不怎么热络的人要坐在一起聊个把小时仿佛有些傻气,但看电影就不同了,注意力都在屏幕上,说话就是次要的了,这样不至于有压迫感。
  看的是一部黑色国产喜剧《疯狂的石头》,两人在影院里随着大众从头笑到尾,等出来的时候,就熟的恨不能称兄道妹了。
  沈亮直赞道哥的缜密思维,他殴打小军时的说辞可谓天衣无缝的把对方往死里整,方好则认为最有个性的人物当属黑皮,其口头禅“废那劲干嘛,直接上不就得了!”充分体现了化繁为简的精髓。
  肚子恰如其分的饿起来,两人撂下话题,满世界找餐馆,周末的懒人真多啊,几乎每家餐厅都是满满的人,吃饭全都要登记排队。方好嫌烦,最后两人在肯德基买了一堆吃的,坐在人迹略疏的街角长凳上啃着吃。
  沈亮很不好意思,“对不起啊,第一次见面就请你吃这个,还连个像样的座位都没有,下次一定记得先定位。”
  “没什么,这样不是挺好的嘛!”方好倒不在乎,比起在高级餐厅里正儿八经坐着又举刀又举叉的排场,她还是宁愿这样轻松随意一点的好。
  聊得越多,越有相见恨晚的感觉,两人原来有那么多相同的兴趣和观点,连生活背景都相仿,简直就是异性版的自己嘛!
  方好偶一回头,美罗就在近前,于是提议填饱肚子去逛逛,沈亮欣然答应。
  汉堡吃到一半,方好的电话就响了起来,她放下汉堡,抹了抹嘴角,把手机从包里翻出来,一看屏幕,笑脸立刻皱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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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晚了,是谁啊?”沈亮也挺好奇。
  “老板。”方好蹙眉道,这个时候来电话估计也不会有好事。
  “关总,你好……嗯……咦?我不是发给你了嘛!我发完才走的啊――什么?没收到?这怎么可能呢……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您怎么能跟我扯谎呢,您犯不着么……啊?回去?现在??”方好的嗓子都尖起来了。
  这可是她第一次约会啊!
  她哀怨的瞟了沈亮一眼,终究觉得不甘心,又是周末又是晚上,凭什么她就得随叫随到啊,没道理!
  她清了清嗓子,重新挨近电话,大着胆子道:“我现在在外面没空啊!这样吧,那个文件我电脑里有备份,要不,你把我电脑开开,我告诉你路径。”顿了一顿,又压低嗓音,“开机密码是xxxxxxx……打印机是默认的,就是靠近收发室的那个……嗯,好……没关系,再见!”
  沈亮含笑问道:“解决了?不用回去了?”
  方好点了点头,却不甚高兴的样子,谢谢就谢谢吧,说得那么咬牙切齿干嘛!
  “看不出来,你还挺厉害的,跟老板说话口气都敢这么冲,在公司一定很受器重罢?”沈亮盯着方好,眼里闪着钦佩的光芒。
  方好闻言,彻底惊了,“啊?我有吗??”
  方好的电脑桌面上是她在丽江旅游时拍的一张玉照,那时候头发很长,在脑后高高的束了个马尾辫,笑得眼睛眯起,活脱脱的一张猫脸。
  关海波对着屏幕上方好的笑脸慢吞吞的嚼着早已凉透了的梅花糕,冷豆沙甜得发腻,他怎么也回想不起来它本来的甘醇滋味,上一回吃好像隔了没多久,是方好出去办事带回来的,特意给他留了两个在桌上。
  这是方好第一次公然不执行他的指令,心里那份窝火和郁闷就别提了,阵阵酸意直泛上来,不是胃酸,竟是心酸,中间还隐约夹缠着难堪的妒意,有了男朋友,翅膀还真就硬了!
  他怎么也想不通,三年来,陈方好老老实实、安安静静的呆在自己身边,从没闹出任何“绯闻”,怎么他才动了动念头,就有人捷足先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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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气说热就热,聚林大厦的三楼,傍着茶餐厅新冒出来一个哈根达斯专卖店,开张得恰是时候。
  午餐后散步回来,孟庆华十分殷勤的请了春晓,方好因此也沾光。
  春晓在相亲会上跟众帅哥聊得热闹,可过后有联系的人却是寥寥,她一直怀疑孟庆华在搞鬼,所以点起冰激淋来也不管他是否肉痛,下手狠辣,一点儿也不含糊。
  方好却只要了小小的一客,她向来有自知之明,也从不落井下石,捧了那弥足珍贵的一小樽冰激淋,美滋滋的坐在位子上跟沈亮短信互动。
  沈亮最近去外地参加一个培训,倒比上班轻松许多,会议闲暇还能游山玩水,拍了好些照片,他又是藏不住宝的,随时随地都想跟方好显摆一下,所以短信来得格外勤快。
  在沈亮的热情邀请下,他们也当真像模似样,衣冠楚楚的出去吃过几回正餐,但更多的时候都是各吃各的,只在玩得时候凑在一块儿,方好实在受不了他在餐桌上泰然自若的大谈手术细节。
  “你知道往人肚皮上拉一刀,最先看到的是什么吗?”
  “血?”方好当时正夹了一块红烧肘子往自己碟子里运,都说这个美容。
  “错!”沈亮眼里闪着得意的精光,伸长脖子凑近方好一点,笑嘻嘻的吐出答案,“是――油。”
  方好一阵恶心,瞅着自己碟子里肥嘟嘟的猪肘,顿时失去了胃口。
  从前她还能吃点沾肥的肉,自从受了这次打击,她根本连碰都不敢碰了。
  不过,沈亮除了这点“职业”毛病外,其他方面都还不错,为人随和,性子不急不躁,跟方好这样的好脾气在一起,吵架的概率比买彩票中巨奖的机率都低,短短三周的时间,两人就已经处得相当默契了,“革命的情谊”突飞猛进。
  沈亮是网游迷,没事喜欢上网打打游戏,每每跟方好描述得手舞足蹈,顺势又拖她一起下了水,方好从前顶多玩玩“连连看”,“走出魔窟”之类的小儿科,如今跟着沈亮,层次一下子上去不少,还当真着迷了一阵。
  春晓一直很关注两人的进展,在她看来,方好就是一“情盲”,如果没人带着点儿,她能一直老小孩下去。
  “你们俩到底怎么样了啊?”有一回散步,春晓忍不住问她。
  “挺好啊!”她回答。
  方好边走双手边做伸展运动,常年坐在电脑面前,容易得腰酸颈疼的毛病,关海波办公室倒有套豪华的健身器材,方好从来没见他使过,像个摆设似的杵在那里,她很垂涎,可当着老板的面“嘿哟嘿哟”的总不是太妥。
  春晓冷不丁又问,“打啵没有?”她说起话来永远都这么直接。
  方好闻言先是一愣,然后笑嘻嘻的回答,“我们不打啵,我们打游戏!”
  老跟着这帮说话喜欢赤裸裸的人混,她的脸皮也逐渐厚起来。
  春晓用看怪物的眼神端详她良久,下了最终定论,“你真没救了,俩变态!”
  方好却毫不在意,她觉得自己跟沈亮的相处模式挺好,谁规定了情侣就非得一天到晚腻在一块儿卿卿我我,谈情说爱,上下其手了?
  他们聊起来也热闹着呢,玩起来也疯着呢,方好现在连加班都少了许多,从前那是无事可干,整天耗在电脑面前。
  一顿饭的功夫,手机里就攒了四五条短信,她一一看着,有张面目模糊的穿了古装,摆着怪诞姿势的照片令她差点喷出来,手指飞快的按键回发。
  “古装造型的那张是谁?不要告诉我是你哦,我会晕倒的!”
  十秒不到,沈亮的短信已经进来,“你晕倒吧!”
  方好咯咯笑着使劲往后一仰,后脑勺蓦地传来软软的触感,她惊诧的回头,原来自己是撞到某人身上了,而那个站得离她过近的“某人”竟是老板,正虎视眈眈的瞪着她――的手机。
  方好赶紧放下手机,收起笑容,站起身来恭谨的问:“关总,有事吗?”
  关海波目光犀利的剜了她的手机一眼,那样子仿佛跟它有仇似的,方好见此情形,下意识的将手机往桌子内侧推了推,惴惴不安外加莫名其妙,一脸小职员的惶恐,公司的规章条文是她草拟并管理的,此时熟稔而飞快的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好像没有不许发短信这一条啊,何况现在还是午休时间呢。
  关海波一进门就看见方好对着手机一幅乐不可支的模样,他不难猜出那是谁的功力,这样的情形维持了近一周,他一忍再忍,还是按耐不住满腔酸意,这时候竟有些管不住自己的脚直朝她走来,可真的站定了,却又发作不得,他虽愠怒,但还不至于失去理智到在她发短信这件事上做文章,尽管他十分渴望将她的手机直接从窗户里扔出去!
  目光掠过方好的桌子,很自然就注意到那盒只剩了一小半的冰激淋,他阴阴的开了口,“冰激淋……很冰是吧?”
  方好觉得老板越来越高深莫测了,开场白怎么比星爷还无厘头?!
  她一头雾水的点点头,他的猜测完全正确。
  关海波也不看她,眼神在办公大厅里睃来睃去,慢条斯理道:“可是它热量高啊,吃多了,容易发胖!”
  方好的面庞开始石化,下意识的低头瞧了瞧自己。
  关海波瞟了眼她惶惑不安的神色,唇边含着一丝解气的戏谑,低声道:“没事,不是说你,继续吃吧。”
  他说完,利落的转身,头也不回的往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方好又气又怒的望着他的背影,她的嘴角还沾了一点巧克力酱,化开之后黏黏的有点痒,她抽了张纸巾愤愤的一抹,NND,还真把她当小强了,可着劲儿的奚落?!
  重新落座,她吃得愈加凶狠,我胖死也跟您没关系啊!
  手机又响了两声,有新的短信进来,方好深吸了口气,甩甩脑袋,她最近心情好,不跟老板一般见识,不多时又咯咯的笑起来,很快将适才的“羞辱”抛诸脑后。
  延绵的笑声再度传来,穿透墙壁,强硬的挤入关海波的耳朵,他再也看不进去东西,猛地将手里的文件重重的往桌上一摔,疾步走到门口,厉声道:“陈方好,你进来!”
  方好的笑声当场噎住,迟钝的瞅了瞅已经人迹皆无的总裁室门口,然后又扭头看看齐刷刷射向自己的数双眼睛。
  唐梦晓语气中带着薄责道:“小陈,又怎么惹关总了?不知道他最近正烦腾玖的事呢?你就不能省心点儿?”
  方好连哭的心都有,无限委屈的回道:“怎么又是我?我可什么都没干呀!”
初中二年级
  整个下午,方好都被关海波“锁死”在总裁室里,其实没什么她要干的事儿,腾玖的招标会刚刚结束,最终的结果还没有公布出来,唯有等待。
  老板心情不好,她能理解,毕竟当出气筒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可这一次,方好明显感觉不太一样,他竟仿佛是在生自己的气似的。
  方好犹豫了再犹豫,很想问问关海波自己到底哪里惹到他了,可目光一触及关海波那张乌黑的脸和根本不屑与她讲话的神气,就嗫嚅得不敢开口了,埋着头,老老实实按他的吩咐将文件柜里的档案清理了一遍,再重新一一编上标签。
  几次经过那部她觑觎已久的健身器,发现上面虽然纤尘不染,几处表面却有轻微磨损,显然有人经常在用,她从背后偷偷瞄了一眼关海波挺得颇为板正的后背,不免在心里揣测,莫非老板每天来得早,先锻炼过的?她知道他的办公室往里走,还有一个很袖珍的套间,虽然只是小憩用的,却也设施齐全,有时候他留得晚,也会睡在那里。
  他的身材很好,肥瘦得宜,无论穿西装还是休闲服,都相当有型,尤其夏天着T恤的时候,上臂健硕的肱二头肌隐约可见,那绝对是锻炼出来的。
  她正胡思乱想之时,老板忽然冷冷的开口道:“你傻站着看我干什么?”
  方好着实吓了一大跳,他根本没回头,怎么对自己的举动了如指掌?不过她是一向把老板看成异类的,即使说他有特异功能她也信,当下偷偷吐了吐舌头,讪讪的走回柜子前,继续佯装认真。
  等该做的都做完了,方好便请示能否归位,关海波也不看她,直接把一份厚厚的文稿扔过来,让她把上面的字都校对一遍,又是一项浩大的工程。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方好完全在老板的监控之下,什么别的心思也不敢有了,敛眉肃目仔细作业,期间跑出去一趟拿自己的新华字典,余光扫到桌上的手机,差点就想带进去,转念一想,还是放下了,如果不是这倒霉手机,她也不至于进“看守所”,老板今天根本就是在借她的手机出气,为了不让自己处境更惨,还是谨慎为妙。
  偶尔抬头,目光很容易就瞟到关海波,他似乎已经沉到某个细碎的事务中去了,一脸凝神思索状,纤长的手指时而停顿,时而有力的敲击键盘,“咔嗒咔嗒”清脆的打字声仿佛打仗一般。
  不得不承认,老板认真工作时的样子还是有几分迷人之处的,尤其是脸部表情没有过度武装的时候,颇有些学者的气度,那眼神,真是博大精深呃。
  “干什么又看我?”他的眼睛还停留在电脑屏上,却又是这样冷不丁的给方好一个突袭,然而,这一次的问话却失去了一些严厉,几乎是带着点温柔的。
  方好却因为突然被他点醒,吃惊之余,哪里还顾得上他语气里的微妙变化,脸上立刻火烧火燎起来,赶紧低下头,心中暗恼,真是鬼迷心窍,没事自己看他干嘛!
  唉,再一次印证了她总结的真理――只要跟老板的距离在一米以内,肯定要出点状况!
  关海波心里其实矛盾得厉害,他一直挣扎在“战”与“降”之间。
  “战”吧,显然方好完全不在自己的轨道里运行,瞧她跟小男生你侬我侬的发短信就知道了,他的表白无疑会是一枚惊雷,硝烟过后,估计她得躲得更远,他只能是白牺牲了自己的威严,一无所获以外还令彼此尴尬。
  可是就这么不声不响的“降”了,心里又委实不甘,倒未见得他对这丫头真就动了感情――他的生活本来就简单明了,对女生也没起过多少花花肠子,安分守己的只知道做学问,所以导师总夸他是个搞学术的好苗子,沉得下心来,自从跟施云洛分手之后,他变得更加现实,找个女朋友无非是对大家,对自己有个交待。然而,他没想到会在阴沟里翻船,自己还没开弓搭箭呢,天上那只小白鸽就已经扑倒在别人的脚下。更要命的是,或许因为存了那份要“收拢”她的念头,他的潜意识里已经顺理成章的把方好当成了自己的“私有财产”,自信满满的以为只要办个过户手续就万事OK了,末了才发现,原来是自己会错意,这份“财产”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这份窝囊劲儿就别提了!
  隔着遥遥的距离,两人同时听到方好的手机在欢快的唱歌,方好坐立不安,目光来回穿梭在门外和关海波的面庞之间,终于怯怯的问:“我可以去听一下么?”
  关海波略微好转的心情一下子又被破坏,他从来没象今天这样觉得她的手机铃声如此刺耳,而且直觉告诉他打来电话的人一定就是那个给她发短信的家伙!当下虎着脸道:“不行!”完全不讲道理的样子。
  他在方好面前是嚣张惯了的,只有专政,没有民主,方好除了感到委屈,一点办法也没有。
  打电话的人仿佛很执着,一遍又一遍的拨号,耐心十足的等人来接。
  方好如坐针毡,隔几秒就去打探老板的脸色,孰料对方象忘记了似的,面无表情的坐着,只管处理公事。
  有悉悉索索的抽泣声传过来,关海波这才惊觉的望向方好,一瞅她脸上的动静,立刻浓眉拧起,心里一下子乱糟糟起来。
  真不知道她除了哭还有什么别的本事没有!
  可是,是谁说过的,哭是女人最好的武器,而且屡试不爽!
  他的桌上有纸巾盒,他随手抽了两张递给方好,无奈的放柔声音道:“别哭,把眼泪擦干净……去吧。”
  待到看见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关海波才颓然的仰倒在皮椅里,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想干什么,这么步步紧逼一个小姑娘,至于么!
  他也不是没做过心理调整,说白了,方好只是他的一名员工,她有自己的自由和选择,他没有任何立场跟道理去干扰。然而,不管怎么说服自己,眼睁睁的看着她和别人那么热乎的样子,他这心里怎么就这么酸呢?!
  方好红着眼睛奔向自己的桌子,这个时候打来的一定是沈亮,他后来给方好发了许多短信,她都没回,沈亮一定以为她出什么事儿了呢!
  所以她连看都没看,就直接按下接听键,赶在头里解释道:“哎呀,不好意思啊,一直在开会……”
  电话那头却不急于回应,沉默的时间完全超过了合理的停顿范围,以至于方好以为他已经挂了,不免又“喂”了几声。
  “好好,是我。”不是沈亮!
  悦耳的男中音,永远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这么多年,竟然丝毫没变。
  这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如同一道霹雳在夜空中蜿蜒而来,瞬间击中了方好。
  “我回来了。”他继续缓缓的说道,有种如释重负又怅然的感觉。
初中二年级
  按着惯例,四月是财政结算月,公司会根据上一年的效益给每位员工相应的分红,这有别于年底的双薪,因为是跟业绩挂钩的,浮动幅度大,金额也更诱人,很值得大家期待。
  董其昌从总裁室里出来的时候,手上捏了两个信封,他走到方好跟前,眉飞色舞的递给她一个,催促道:“赶紧打开来看看。”
  按理,绩效奖是关海波亲自发给每一位员工的,照例还要有一番鼓舞人心的励志谈话,当然,这限于重量级员工,象方好这样的“小劳作”,通常是三言两语就打发走人的,或者干脆什么也不说,方好没觉得不妥,“劳作”做到顶了,也还是“劳作”嘛!的确没啥好勉励的。
  只是象今天这样老板连信封都懒得亲自给她,而由别人转交却还是第一次。
  最近他们两个是有点不同寻常,这不同寻常主要源于关海波对她明显的疏淡。如果不是万分必要,他是不会象从前那样隔几分钟就要召唤她的,即使是公事,他交待起来也惜字如金,能简则简,仿佛跟方好讲话是一件十分勉强的事,万不得已才为之。方好实在想不出自己哪里开罪了他,心中自然冤屈万分,怨到极点,索性也横了心,以冷制冷,不就不说话么?谁还死皮赖脸非要跟你说呀?不待见更好,她还少挨几顿尅呢!
  信封在手,方好哪里还有心思去琢磨老板对自己的怠慢,她等这笔钱也等了很久了,于是迫不及待的拆开来看。
  董其昌扬着眉,得意的望着方好逐渐张大且再难合拢的嘴,仿佛那奖金是他施舍给她的。
  “特惊讶吧?从来没拿过这么多吧?嘿嘿,记得啊,这里头可有大哥们的一份功劳啊!没我们在前面冲锋陷阵,你以为能――”
  季杰有点看不惯他那嘴脸,忍不住打岔道:“得了,小董,拿捏什么呢?不就想让小陈请你吃顿饭么,我请好了!”
  方好错愕之间也没理会两人在为什么斗嘴,一味的仰了脸,惴惴不安的问:“是不是――弄错了?”
  “怎么可能?” 董其昌对她嗤之以鼻,今年奖金的点数的确比去年高出了一些,但也不至于到骇人听闻的地步,小丫头就是小丫头,没见过世面,光这点钱就把她给吓着了。
  事实证明,的确是董其昌搞错了,方好手上的那份是他自己的!
  在公司,每个人的薪水是大致可以估算出来的,即使没把握,私下交流之间也都摸得一清二楚了,但大家都不约而同的对绩效奖保密,因为跟自己的业绩有关,不想因为攀比而导致自己或别人的不平衡。
  方好其实对自己的薪水还是挺满意的,她没什么野心,安安乐乐的就好,但刚才还是被董其昌奖金单上的数字吓了一跳,高出自己好几倍呢!
  看来销售的确是个相当有前途的职业!
  如果她能拿那么多,就意味着不必再靠租房度日,而可以谋划贷款买房了!哪怕只是三四十平米的蜗居也好。
  那天接完闵永吉的电话,方好就一分钟也没耽搁的打给了妈妈,声色俱厉的指责她怎么可以把自己的号码透露给他。
  口气之严厉前所未有,连妈妈都被她震慑住了,半晌才道:“只是个电话而已,永吉他没别的意思,你们三年没见了,他想跟你打个招呼,至于发这么大脾气吗?”
  又是她错了?!
  她从大二开始一心一意,痴痴傻傻的等着飞跃太平洋去跟他会合,为了这个远大的目标,她这么懒的人,每晚背单词背到凌晨!
  可是,当她几近虚脱的从考场里出来,一路狂奔回宿舍,迫不及待的要给他写封邮件告诉他自己有多少多少把握的时候,他却给了方好当头一棒!
  妈妈总说他有苦衷,他也许的确有苦衷,可是有没有苦衷对方好来说都是一样的,因为,他终究是辜负了她。
  “我-不-想-见-他!”方好一个字一个字的蹦给她妈听,“如果他敢来找我,以后-我再也不会回家了。”
  这是方好有史以来说得最狠的话了,立刻在妈妈身上奏效,她没多敢废话一个字,这个女儿平时好说话得很,一旦发起倔来,也是蛮不讲理的。
  此后果然耳根清净,闵永吉再也没来电话骚扰她。
  方好没有问妈妈他到底为了什么回来,回来之后有什么打算。三年来,她一直拒绝接受任何跟他有关的消息,她不要听,因为这个人从此以后跟她已是陌路,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
  只是,既然他回家乡了,那么她是不能再回去了,虽然情知闵永吉不会再跟他奶奶一起缩在那栋狭小老旧的房子里,怎么说,他也个是富人了,可他终究是在那座城市。
  一座有他的城市,会令她觉得难受,所以,她要逃开!
  方好对于未来,原本只有个朦朦胧胧的打算,不甚清晰,如今为着闵永吉的缘故,她前方路上的照明灯仿佛一下子都打开了,照得她明晃晃的,异常透亮,她决定在S市买房扎根。
  然而,要想在寸土寸金的S市拥有一栋房子,哪怕很小,也是极其艰巨的一项任务,房价已经飙升到不可思议的地步,平米价格动辄八千、一万,即使是她刚刚羡慕过的董其昌,还在靠按揭度日呢,更何况是她陈方好,小小的办公室杂役一枚!
  捏着自己那份单薄到可怜的成绩单,方好舔了舔唇,艰难的问董其昌,“销售,难做吗?”
  董其昌斜了她一眼,嘿嘿笑道:“说难也不难,只要你能忍受半夜三更爬起来接电话,有事没事都要找客户联络联络感情,还有就是隔三差五的打打飞的,哦,最重要的一点,酒量要好!不就是做销售么,容易!”
  季杰跟关海波谈话结束后出来,也是一脸喜色,笑呵呵的宣布:“今天双喜临门,又发了奖金,腾玖的代理也拿下了,关总说晚上大家聚聚,庆祝一下!”
  腾玖的招标结果出来了,盛嘉拿到了二成的油品代理,虽然份额占得少,但腾玖素以门槛高著称,只要一只脚踏了进去,咬定青山,总会水涨船高。
  方好因为一早就跟沈亮约好了去打羽毛球,所以想推辞不去,更主要的原因是关海波最近那副对她爱搭不理的样子让她怨怒横生,上班面对他一张冷脸那是没办法。
  “别介,关总说了,一个都不能少。”季杰拿手点点她,“尤其是你,最近表现得差强人意,老惹他生气,还不乘着这次机会好好弥补,关键时候千万别掉链子呃。”
初中二年级
方好最不爱听这话,凭什么每次老板一绷脸,就准是她的错?!这一阵也是她主动跟他说话的时候多,瞧他那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好像谁欠他两百吊似的!她还偏斗胆赌上这口气了!
  季杰见她发了梗劲儿,也不多跟她罗嗦,兀自汇报去了。
  方好心里终究有些忐忑,再遇见季杰时,忍不住问了一句,“我不去,关总没说什么吧?”
  季杰好笑的斜睨着她,盯得她心里发毛。
  “关总原话――随-她-便!”
初中二年级
电梯门阖上了又启开,橙色的指示灯一闪一闪,让人心头不耐。
  方好赶时间,见没人进来,伸手就往“关闭”按钮上一摁,恰在此时,一只手强硬的扳住了正在合拢中的门,有个人影很快的挤了进来,吓得她“啊”了一声,又慌忙去按“开启”按钮,差点就把人扎着了。
  这情景颇有几分象《无间道》里黄警官被害前的那一幕,很惊悚,方好记忆尤为深刻,此时刹那间联想到,也是莫名的骇然。
  那人在她面前站定,脸上带着愠色,方好于惊惧中抬头,一时张口结舌,竟然是关海波!
  她刚才的举止只怕又让老板动怒了,天晓得她是良人后代,从不存害人之心的,唉,误会,无处不在!
  他也看清楚了方好,浓重的神色立刻神奇的化开,仿佛饱蘸墨意的毛笔头在清水中淘了淘,脱掉乌黑的墨色后,又恢复了灰头土脸。
  他与她并排站着,面向门的方向,等电梯缓缓下沉。
  背着老板,方好何尝不是怨气冲天,觉得自己被亏待了,可他真要站在自己面前,她就什么脾气都没有了,垂着手,毕恭毕敬的喊了一声:“关总。”
  关海波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当她是一缕稀薄的空气。
  方好暗暗叹一口气,宽慰自己,反正该尽的礼仪也尽了,于是收敛心神等待门开。
  偏偏越是心急,时间过得越慢,两个人总这么不说话,气氛越来越迫人,方好简直呼吸困难。
  “去哪儿?”关海波突然率先开口打破了沉寂。
  “嗯?”方好正在努力修炼气运丹田,被他这三个字一下子破了功,迟钝的瞅瞅他,有点不相信似的,“你……问我吗?”
  关海波睥睨着她,“这里还有第三个人么?”
  “哦,我呀,我去羽毛球馆。”
  “哪里的?”
  “竹丰加油站旁边那个。”
  关海波沉吟了一下,道:“顺路,带你一块儿过去罢。”一脸的恩典之色。
  方好着实受宠若惊,连连摆手道:“不用不用,我……咳……我朋友在楼下等我呢。”
  关海波闻言面色僵了一僵,便不再作声了。
  门开启的那一刻,方好觉得空气从来没有如此新鲜过,使劲吸了两口,跟在关海波后面走出了电梯。
  方好在他身后喊“再见”,关海波也没转身,置若罔闻的大踏步往前走,她朝着他的背影狠狠扮了个鬼脸,算解了气,两人一个往东,一个往西,就这么散开了。
  沈亮一身雪白的运动装,站在门前的广场上等她,手里来回摆弄着两支羽毛球拍,跟耍杂技一样。
  “呀,你穿得这么隆重啊!也不事先告诉我一声!”方好一眼瞧见他的装备就忍不住嗔责起来,她穿着通勤装,虽然也是宽松的款式,但跟面前这位兄台比起来,简直格格不入,绿叶不是这么当法的罢。
  沈亮耸耸肩,“衣着跟水平成正比,我也是怕你穿得太象那么回事,回头给我杀个片甲不留面子上搁不住!还是随意点好了,业余水平无论输多惨都不会被人耻笑的。”
  方好“切”了他一声,随手接过一支拍子,挥舞了几下,呼呼有声,沈亮取笑她道:“我怎么看你的姿势跟拍苍蝇差不多呢,真够让人心惊肉跳的,一会儿上场,记得把拍子抓紧,别往我头上飞呃。”
  方好扬起拍子就朝他追杀过去,“再敢笑我,看怎么拍你这只唠唠叨叨的苍蝇。”
  两人嘻嘻哈哈的笑着跑远了。
  关海波戴了墨镜,闷坐在车里,从车镜里目不转睛的盯着这一幕,待到人都不见了,他手上猛地用劲,发动了车子,可是半天没驶出来。
  他忽然掰下头部上方的后视镜冲向自己的脸,然后将墨镜摘下,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端详良久。
  黝黑的肤色,棱角刚毅分明,然而一贯炯炯的目光中此时透射出掩不住的沮丧。
  原来,这丫头喜欢小白脸!
  如此这般,他在“硬件”上就已经彻底输了,难道,要他去做漂白不成?!
  他把镜子的角度调回去,重新戴上墨镜,对自己刚才刹那而过的念头感到啼笑皆非。
  不就是找个女朋友么,东边不亮西边亮,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女人多的是。干嘛非得在一棵树上吊死!
  想明白了,关海波再次豁然开朗,然而这一次,多少是带着点无奈性质的。
  当天晚上,他就联络了秦志刚,请他帮忙给自己物色一个。
  他并非忘记了严教授那里还有个后备人选,然而,前不久还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要把方好带去给教授观摩,此时怎么还好意思再去开那个口?
  况且,关海波深知教授是个传统而严谨的人,对自己的学生又十分疼惜,万一哪天翻了脸,反而给他添不自在,索性还是没有开始为妙。
  “哥哥,终于想通了啊!”秦志刚在电话里乐不可支,“你可算问对了人,我告诉你,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我找不到的。”
  秦志刚一贯只对吃喝玩乐的上心思,毕业后在企业里干了两年,觉得没意思,于是去开了间酒吧,头面颇广。
  关海波斜靠在沙发上,也笑:“你就吹罢!”
  “好,我不跟你罗嗦,现在说一千句你听着也是废话,你把要求说来我听听?”
  关海波一怔,“要求?”
  秦志刚乐道:“傻了罢,一看您就没经验,你上网查个资料还讲究分类检索呢!不缩小范围,我怎么精准的把颜如玉给您挖出来啊!”
  关海波遂自嘲的笑笑,也没多想,顺口扯了几句。
  秦志刚听得一愣一愣的,忽然爆发出一阵大笑。
  “你笑什么?”关海波也正不自在呢,他是头一回这么找女朋友。
  秦志刚笑够了,才气喘吁吁的道:“我说,你何必绕这么大一弯子呢,身边现放着的一个不就完全符合你的要求么,哎哟,真笑死我了,关海波,你什么心理啊!找女朋友可不是招聘啊!”
  “你在说什么呢?”关海波诧异的笑叱。
  “陈方好啊,你这说来说去,不就是说的陈方好么?”
  关海波的嗓子眼里顿时象给人塞进去一只白煮蛋,黑着脸,再也吐不出一个字来。
初中二年级
关海波指了指接待室的方向,低声问董其昌,“到底怎么回事?”
  董其昌啧啧一叹,轻声道:“不就是晚出货那档子事么,先前提醒他们的时候,个个拿着架子,不当回事,这下真要赔了,就想起来求人了。唉,老秦那家伙就是这点小家子气。”
  关海波沉吟了一下,“合同方面没什么纰漏罢?”
  “没有,写得一清二楚的,责任全得他们自个儿担,咱半点边都挨不上。”
  关海波点点头,“那还由着他闹什么,赶紧打发走人。”
  董其昌嘿嘿一笑,捏着下巴道:“这回来的可是余小姐,指明了要见你,都等小半天了。”他那笑容里含着几分暧昧,关海波见了顿时倍感别扭。
  余小姐是美艺的头牌外联,别看人长得如娇似怯,弱不禁风,喝酒划拳起来丝毫不输男人,实乃深藏不露的文武全才,男人但凡有些怜香惜玉之心的,都不免会上她的当,关海波就是与她认识之初,多关照了她几句,至今被人引为笑柄,生意场上一旦遇上,旁人都爱开开他们俩的玩笑。那余小姐更是以为他对自己有心,借着机会与他套近乎,惹得他后悔不迭。
  他没想到老秦居然把这事儿都当真,使出如此拙劣的“美人计”,妄想扳回局面,真当他是傻子不成?
  关海波心里不由冷笑了几声,面上却不露声色,“谁在里面陪着呢?”
  “哦,小陈。”
  俊眉一拧,他也不多言,返身疾步而去。
  一踏进接待室,就看到余小姐跟方好手挽了手,一副欲语还休的哀婉景象。
  “陈小姐,你叫我怎么办好,我家里弟弟还在读书,我妈身体常年不好,大大小小就指着我拿点死钱过日子,没想到这一单就让我血本无归,我们秦老板早把狠话说在前面了,如果真要赔,也只赔我一个人的,我今年可就白干了。”
  方好穿着一件深紫色的中袖针织衫,越发衬得明眸皓齿,却是一脸的惶急之色。她的一只袖管让余小姐越扯越大,她为难的僵着手,缩又缩不回来,只好无力的絮叨着宽慰的话,“别着急,凡事总有办法想的,应该,应该不至于这么坏罢。”一面说,一面试图将袖管挣脱出来。
  早知道就不来给她上茶了,也是看她一副娇滴滴的模样,象被遗弃了似的丢在接待室里无人理会有些可怜……结果现在想走都走不了,这余小姐简直有魔力的。
  关海波心中暗笑,余小姐演戏的功夫又上了一层楼,握拳在嘴边咳嗽两声,沙发里的两个女性都惊喜的抬起头来,磨了近一个多小时,主角终于登场了。
  方好刚想溜,关海波就对她招招手,示意她坐下,他不想拖太久,况且跟这余小姐独处一室,免不了尴尬,她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人,有个外人在旁边,不能不顾及着点儿。
  方好虽然不乐意,也是没奈何,谨慎的傍着关海波坐下,表明立场。
  关海波说的也无非是场面上那几句话,事已至此,爱莫能助,合同是受法律保护的,既然签订了就只能按着上面走云云。
  没想到余小姐求情不成竟嘤嘤的抽泣起来。
  方好惊异的望着她,怎么说变天就变天了?原先不过是敷衍着,此时心里还真的不落忍起来,禁不住扭头去看关海波的反应,希望他能给这余小姐一点实质性的帮助。
  关海波拧紧了眉,保持坐姿,没有丝毫晃动,说出来的话却渐渐严厉起来,“余小姐不必这样,公是公,私是私,况且这事儿错也不在你,请回去给秦总带个话,商场上的事,不是小孩子过家家,输了便是输了,如果连这点都输不起,我看咱们今后的合作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余小姐只管哭着,抽着茶几上的纸巾一张张的拭眼窝,碍着方好,她的十八般武艺全部失效,只剩了“哀哀流泪”这一项。
  方好只觉得余小姐可怜,却听老板又冷道:“我本以为你是个明事理的人,没想到也会来这一招,我还从来没在哪个女人的眼泪面前服过软,我劝你不如早些回去,跟秦总商量出个可行的弥补措施实在些。”说着,扭过头来,不容商量的对方好道:“你送送余小姐,我还有事,失陪了。”
  方好面色钝了钝,正琢磨他前面那句话,不知怎么脸上蓦地一红,仿佛说的是她似的――她在老板面前可没少淌过眼泪。
  那余小姐无功而返,走出去时还是愤恨的表情,她终究看错了关海波,这人竟是铁石心肠!
  方好怕她再跟自己唠叨,所以故意慢半拍的跟着,到了电梯口,就匆忙道别。
  谁知才一转身,就听见余小姐接电话的声音,咯咯的娇笑着,没事人似的,跟刚才眼泪纵横,痛不欲生的她简直判若两人,方好顿时目瞪口呆!
  送走了余小姐,方好去关海波办公室回他一声,他又留她交待了几件琐事。
  方好心里始终有些猜疑的难受,这时见老板面色尚和,忍不住支吾道:“关总,你刚才……那个,不是在说我吧?”
  “说你什么?”他不解的皱皱眉。
  这丫头总是没头没脑的!
  方好嗫嚅了片刻,道:“就是哭……什么的那回事。”
  关海波回过神来,意味深长的睨了她一眼,方好脸更红了,只听他慢悠悠道:“是不是说你,自己心里清楚。”
  这句话一下子勾起两人心上的许多往事,似乎只要方好一哭,关海波就没辙,无一不是就此遂了她心愿的。
  这样想着,两人情不自禁对视了一眼,顿时都有些尴尬,关海波粗声道:“没什么事你出去吧。”
  方好慢吞吞的走到门口,想起了什么,又折回来,“关总,我……还有个事想问问你。”
  关海波显得有些心浮气躁,把手里的文件往桌子上一掷,又将腕表整了一整,目光越过方好,虚空的盯住门口,绷着脸问:“什么事?”
  “唔,是这样,我,我想当销售,你看行不行?”
  关海波闻言,立刻把目光调转过来,瞪住了方好那张一清二白的脸,这张脸上什么心思都掩藏不住,她能当销售?!
  “为什么?”他实在觉得惊诧。
  方好舔了舔嘴唇,低声解释:“销售……赚钱多呗。”
  “你缺钱?”他紧盯着她问。
  方好扭捏着不知怎么说好,瞧他这话问得,钱谁不缺啊,连他这么腰缠万贯的人不还老为资金流烦恼呢嘛!
初中二年级
她是不善说谎的人,辗转犹豫,还是道破了心思,“我……想买房子。”
  她的脸上有一种异常的坚定和很莫名的凄婉,令关海波心中油然一触,不知道象她这样整天就知道嘻嘻哈哈的女孩还能为什么事所烦恼。
  她有买房的志气,怎么说也算好事,但他从没奢望过她能做打杂以外的事,尤其此时还不知天高地厚,一下子就想挑战连做个梦都得“八面玲珑”的销售行业!
  然而,看着她脸上难得流露的凄清,他竟心一软,不忍泼她凉水,“当销售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唔……这样罢,以后如果方便,我出去应酬尽量带着你,先见见世面,将来你要觉得还有兴趣再考虑也不迟。”
  方好本来没抱什么希望,毕竟她知道自己的斤两,说出来,纯粹是碰运气,不行自己也死了这条心,再想别的招儿。
  没想到今天老板这样仁慈,她简直心花怒放,站在门口,真心实意的对他弓了弓腰,笑得象朵灿烂的小花,“谢谢关总!”
  关海波一下子又心浮气躁起来。
初中二年级
“绯闻”最初是从春晓的嘴巴里传出来的,她刚一宣布完,就一叠连声的大叹,“完了完了完了,这下老的小的统统没希望了。唉!你是没看见,美人的脸都发青了。”
  方好犹自不信,咬着筷头追问春晓,“真的假的,怎么一点儿前兆也没有啊?你听谁说的呀?”
  春晓瞥她一眼,慢吞吞道:“余晶亲眼看见的,两个人在蝶苑吃的饭,神态亲密,决不可能是客户。” 停顿了一下又道:“据说那女孩看上去很精英。”
  她整个儿趴在饭桌上,唉声叹气,“虽说咱一开始就没指望什么,可如今既成了事实,我这颗脆弱的小心哦,还是碎成了一瓣一瓣的了!”
  方好正自出神,听到她的抱怨,不觉嗤的笑出声来,“你行了吧,脚踩两只船还不够啊,人不能无耻到这个地步!”
  春晓已经正式结束单身生涯,再次陷入拍拖的甜蜜,但主角依然不是孟庆华。
  “切!就他孟庆华的那艘船,可是他自己死皮赖脸航过来的,我压根没往踏板上迈一步,你别凭空诬人清白。”
  方好嘴上跟她开着玩笑,心里也被这消息震得不轻,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一直以来,关海波给她的感觉就是一孤胆英雄,《魔鬼终结者》里的阿诺德,冷血无情,什么时候听说机器人也侠骨柔肠起来了?
  一顿饭吃得没滋没味,临了,春晓还语出惊人,“哎,你们俩是不是商量好了来的,三年没一点动静,怎么你前脚刚找了一个,他这立刻也谈上了?太巧了吧,这也?”
  方好一呆,还真是,可这能说明什么呀?她想不明白,也不想想明白,总之关海波的一切在她看来都是费解的。
  不过,八卦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方好还是近水楼台。
  乘着汇报工作的当儿,老板的面色又是相当的和润,方好再一次“冒死”挖爆料。
  她也是有充分理由的,如果是真的,那么向单身已久的老板表示祝贺是她小职员应尽的本分,如果纯属瞎掰,作为老板的首席助理,她有义务为其辟谣!
  孰料关海波轻轻一句话就把她的嘴都气歪了,“这跟你有关系吗?”
  是没什么关系!这不好奇嘛!
  不过,好奇还害死猫呢!
  灰溜溜的走到门口,却听关海波在身后悠悠的来了一句,“为什么想知道?”
  关海波的语气里未尝没有一丝意外,平常她在这种方面并不多嘴。
  方好折过身来,看见他眼里刹那间流露出来的期盼之色,仅仅是一闪而过,快得她都没有反应过来,顿时愣了一愣,终究没答得上来。
  自己的确有点八婆得离谱了,怎么鬼使神差的打听起老板的隐私来了?
  关海波大概也觉得自己问得莫名其妙,清清嗓子,正色道:“今天晚上跟长茂有个应酬,你有兴趣的话,可以跟我一起去。”
  方好还没从恍惚中反应过来,脸上依旧是呆呆的表情,“什么?”
  关海波见她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有些不悦,耐了耐性子复又道:“你不是想往销售方面发展么?要是改主意了就当我没说。”
  “哦,没,没改,当然要去。”方好彻底清醒了,她的房子,她的远大的目标呃!
  出得门来,终究是不死心,方好又拐弯抹角的从季杰那里打探虚实,没想到竟轻易得到证实。
  “嗯,前两天我们还碰见的,一起吃了顿饭,那女孩不错,听说是律师,以后可以直接发展成公司的法律顾问,呵呵!”
  季杰说着,又奇怪的盯着方好道:“小陈,我说你这是什么表情啊,关总也是人,男人!也有七情六欲,你至于惊讶成这样吗?”
  方好“啵”的合拢嘴巴,又悻悻的鼓了两下腮帮子,怎么什么话到了季杰嘴里就变了味儿了呢?说得――特别生物化!
  方好接到沈亮的质问电话时才明白自己今天是彻底昏了头,居然把跟他的约会给忘了!
  “不好意思,真对不起,我,我现在还没下班,要……要去见客户呢!”她说得结结巴巴,自己都觉得象在撒谎。
  沈亮很不高兴,“我本来今天是想带你回家的,咱们认识了都一个多月了,我爸妈很 想见见你呢!”
  方好生生吓出来一身冷汗,这么快就见父母?!怎么现在的年轻人都是急性子呢!
  好说歹说,才挂了他的电话,方好呆着脸拍拍胸口,顿时庆幸自己的爽约。
  “怎么,有人追杀你?”关海波瞅了眼她惊魂甫定的神色,难得的跟她开了句玩笑。
  方好也扭头望望他,居然是张幸灾乐祸的脸,随即想了想,怏怏的回道:“也差不多了。”
  整个下午她都有些神不守舍,此刻坐在车里,也是没来由的拘束,连手脚都不自然起来,仿佛怎么摆都不得劲儿,心里直咒,真是活见鬼,越活越回去了!
  关海波其实一直很注意她,此时不由扭头又瞄了她两眼。
  他买第一辆车还是两年前,那天他把车开到公司后就马不停蹄的去远郊送一批货,方好也随他一起去帮着点货。结束时已经星光点点,两人都累得半死,方好坐在副驾上没几分钟就睡着了,歪着头靠在还散发着浓烈皮革味的椅背上,鬓发蓬松,憨态可掬,就差嘴角流一线口水下来!
  如今,两个人是真的生分了,她在他身边正襟危坐,俨然拘谨成一个淑女,关海波心里有些黯然。
  “放点音乐出来听听吧。”关海波开口道,他急需一点流动的声音来缓冲心里的憋屈。
  方好依言在车上搜索了一番,举着一张喜多郎的CD问:“还是这张?”
  关海波无可无不可的点点头。
  “丝绸之路”的乐曲回旋了没多久,就有手机铃响。
  “你的。”方好见老板没动静,忍不住提醒他。
  关海波也不理她,放缓了车速,慢条斯理的掏出来接听。
  方好不是故意要偷听,实在是这么狭小的空间里根本没有隐秘的可能性,关海波说得并不多,但如此低柔的语调还是让她听得有点发怔,随之而来一丝酸溜溜的味道,原来老板也有温情的一面!
  关海波撂下电话就听到身边传来八兮兮的声音, “你女朋友啊?”
  关海波瞅瞅她笑嘻嘻的脸色,不知怎么心里有点堵得慌,轻哼了一声算作回答。
  秦志刚果然效率惊人,一周不到,就给他来了消息,把基本状况给关海波汇报了一通,末了又加一句:“唯一不同的是,她比您那秘书机灵,人可是律师啊,绝对上得厅堂,嘿嘿,至于下不下得厨房就得您自个儿考核去了,从而很好的弥补了你心理上的缺憾,我猜得没错罢,哥哥?”
初中二年级
待到关海波在秦志刚的酒吧里见了真人,不由不佩服他拷贝不走样的本事,还真跟方好有几分形似,圆柔的一张白脸,下巴略尖,五官搭配得也无一不恰当,美目顾盼之间,流光溢彩,灼灼有神。
  见了关海波,也是眼睛一亮,笑吟吟的站起身来,主动向他一伸手,“你好,我叫顾司琪。”
  秦志刚在离他们几张桌子远的地方满意都望着这对俊男靓女侃侃而谈,看那情形,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
  只是令他纳闷的是关海波这择偶条件提得太过蹊跷,他不见得真的是读书读到脑子坏掉的那种,连招聘跟择偶都区分不开来,莫非,还真对那个办公室小妹起过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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