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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一年级
第241章子嗣(加更求粉红票)
& &&&窦世枢、窦世横、窦世英三人鼎立而坐,沉默不语。
  窦世英现在也有点后悔了,他一下子给了窦昭那么多的银票,会不会像五哥所说的,有人把主意打到窦昭的身上去?甚至是把窦昭绑架了?或者是若干年之后把窦昭的子女给绑架了?或者是故意引得窦昭的儿子学坏?
  窦世横在窦世枢来之前就已经把窦世英教训了一顿,见窦世枢训斥得窦世英讷讷无言,不敢做声,他决定不再在这件事上发表意见。
  反正已经做了,就算是把银票收回来,也没办法消弥这件事所造成的影响了,多想无益,遇事再说。他总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还帮着五哥说话吧?
  不然五哥岂不是更起劲了?
  窦世枢是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你说窦世英没脑子吧,他可也是堂堂正正的两榜进士出身,学问一流,是翰林院出了名的谦逊君子;你说他有脑子吧,他偏偏干出了这种常人想都想像不到的事来!
  自己该怎么帮着善后?
  难道说这银票都是假的不成?
  得,那这消息恐怕得传得更邪乎!
  他头痛欲裂。
  窦世英见了,就迟疑道:“要不,我让三哥帮我卖几间铺子,再给寿姑添六万两银票?这样一来,也免得寿姑白白地背了这个名声……”
  “你给我闭嘴!”窦世枢再也没办法维系兄长的尊严,维系阁老的风度,大声地喝道,“祖宗留下来的基业,你怎么敢动变卖的心思?!”说到这里,他突然想到窦世英没有儿子,顿时觉得自己好像有点能猜到窦世英的心情,他不由得神色一肃,道,“寿姑和明姐儿都已经长大了,子嗣之事,刻不容缓。我今晚就和母亲商量,给你物色一个正经人家的姑娘。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你反对也没有用!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就这样把家产败光,落得个晚景凄凉!我死了,没脸去见我爹,去见祖父,见叔祖父!”
  窦世横也觉得这未尝不是个解决窦世英乱花钱的办法,和窦世枢一起劝窦世英:“七弟,你这些年日子过得乱糟糟的,王氏回了真定之后,静安寺胡同是得有个人帮着照顾你的生活起居、主持家中的中馈。你若是有中意的,也可以跟五嫂说,只要家世清白,人品端正,我们一样热热闹闹地帮你把人抬进门。”
  一向软弱的窦世英此时却表露出芦苇般的柔韧。低了头,喃喃地道:“我,我不纳妾,反正我不纳妾……”就像个孩子说“我不吃青菜”一样。
  两人面面相觑,都涌起股哭笑不得的无力感。
  窦世英见两人一脸的无奈,想到刚才六哥对着他劈头盖脸就是一通教训,可等到五哥数落自己时,六哥反而不做声了。
  六哥向来都是帮着他的。
  他胆子不由大了起来,那个早冇就藏在心里的念头止不住地冒了出来。
  “要不,就把六哥家的芷哥儿过继给我算了!”窦世英大声道,“反正六哥有两个儿子,寿姑从小跟着六嫂长大的,和惠哥儿、芷哥儿都情同手足……”
  “你胡说些什么?”窦世横勃然变色。
  把窦德昌过继给窦世英,那就意味着窦德昌可能会和窦昭、窦明两姐妹分享西窦的另外一半的财产。
  这,可不是笔小数目。
  窦昭得了西窦的一半财产,大家能忍受,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窦昭是窦世英的嫡长女,这财产不分给窦昭,也与东窦的人无关,而且赵谷秋又几乎是在窦家长大的,赵谷秋的死,他们都有责任。可现在大家同为东窦的子孙,他的儿子却继承了西窦那么一大笔银子,就算他们几兄弟间不眼红,几个妯娌间能心平气和的吗?现在有母亲当家,伯祖父留下来的那三房尚且偶尔冒出几分不满来,他的儿子再成为西窦的嗣子,只怕东窦就会分化成两支了!
  “我觉得五哥说得对,让母亲或者是大嫂帮你挑个清白人家的好姑娘为妾。”他说着,站了起来,看了窦世枢一眼,“明天就是寿姑出嫁的日子,你还让我帮你管着礼房,我先回去了。关于子嗣的事,就这么说定了!你不要三心二意,胡思乱想了,芷哥儿年纪已经大了,不适合做嗣子,而且我也舍不得,也不会让他去做嗣子的。”
  窦世枢何需窦世横提醒!
  “你六哥说得对,芷哥儿年纪大了些,不合适。”他立刻道,“你正当盛年,还是正经纳个妾室的好。”
  窦世横为表决心,“啪”地一声拉开了门,迎面却看见正作叩门姿势的窦昭。
  两人只隔着一扇门的距离,他吓了一大跳,失声道:“寿姑,你怎么在这里?”旋即想到刚才谈话的内容,也不知道窦昭听到了没有,脸上有些发烧,掩饰道:“寿姑,你找你爹爹有什么事啊?我们已经说完话了。明天是正期,三姑六眷、亲戚朋友都要过来了,我一大早就要过来帮着招待来宾。你也要梳妆,也该早点歇了。”然后大步地走了。
  窦世枢自然不能当着侄女的面讨论什么纳妾的事,笑着和窦昭寒暄了两句,也起身告辞了。
  书房里只剩下了颓然的窦世英。
  莫名的,窦昭泪盈于睫。
  刚才的争执,她他都听见了。
  从前她怨父亲不关心自己,怨自己不讨父亲喜欢。
  可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父亲给予她的,远比她想像的多得多。
  有什么东西,像潮水漫过海滩般,冲平了窦昭心中的沟壑,让她的心绪变得所未有的妥帖,平静。
  她坐到了父亲的对面,支了肘,笑盈盈地问父亲:“您想不想和我下盘棋?”
  窦世英眼睛一亮,很快又黯淡下去,低声道:“寿姑,我自主作主,给你陪了一抬银票……你五伯父说,会给你惹来祸事……”
  “陪送了就陪送了呗!”窦昭不以为意地笑道,“我马上要嫁到英国公府去了,您不是说,英国公府是我朝屈指可数的显赫之家,那世子宋砚堂能力出众,人品端方吗?他们要是连我的嫁妆都保不住,又怎么能当得起‘屈指可数’这个名头呢?”
  窦世英释怀。
  眼睛笑成了一道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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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寿姑从来都是这样的体贴人。
  什么为难的事到了她手里都变得简单起来。
  他挽了衣袖,豪气地喊着小厮:“给我们把棋具拿过来!”
  窦昭抿了嘴笑。
  ※※※※※
  宋宜春觉得那四柄金灿灿的如意就像四张大嘴,正嘲讽地冲着他狰狞大笑。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是说窦家四小龘姐是个娘不疼爹不爱的吗?
  怎么突然冒出这么一大笔陪嫁?
  压箱钱,压箱钱,不是应该压在箱笼里悄悄地带过来的吗?
  怎么会有人把压箱钱这样hòu颜无耻地用抬盒抬过来?
  还唯恐别人不知道似的,用尺长的赤金如意压着……
  今天怎么就不刮大风?
  把这满箱的银票都刮跑了,也让宋墨跟在后面哭着喊着也追不上!让宋墨也心疼肉疼一回!
  他不禁朝陶器重望去。
  陶器重满面的茫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而宋墨的心正如宋宜春所希望的那样,正一抽一抽的。
  他这个岳父……可真冇是人不可貌相啊!
  这样的事,也能做得出来。
  他是怕自己欺负窦昭,有意给宋家一个下马威呢?还是钱多得已经和他们不在一个档次上了,四万两如同他们眼中的四百两,四千两的价值是一样的呢?
  可以预见,未来的京都很长一段时间都会议论他的婚事,而接下来更长一段时间里,他主要的人手恐怕都得用来防贼吧?
  宋墨瞥了一眼被银票刺激得情绪高亢的观礼宾客,不由暗暗地叹了口气。
  严朝卿悄无声息地走了过来,低声道:“世子爷,怎么办?”
  “怎么办?”宋墨见廖碧峰到现在还神情有些呆滞,叹了口气,道,“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呗!难道我们英国公府连这四万两银票也没办法维护周全?”
  严朝卿这才恢复了平常心。
  他不是没见过这么多银票,在定国公麾下当差的时候,他就是负责内务的,甚至见过一百万两白花花的军饷,但窦家是世代耕书的读书人家,这般高调的行径,实在是太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
  严朝卿忙叫了夏琏过来:“你派人守在这里,小心丢了东西,让人笑话!”
  按礼,新娘子陪嫁过来的东西,要先摆放在新房的院子里给人观看。
  夏琏恭声应是。
  宋墨转身朝书房去。
  他想到刚才众人精彩的表情。
  特别是父亲张大了嘴巴,仿佛见了鬼般的表情,面对别人羡慕的恭喜又不得不强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时,他的心情无端端就变得快慰非常。
  他和窦昭还没有举行婚礼,就发生了这样有趣的事。
  也许,以后会还有更多的惊喜等着他呢!
  想到这些,宋墨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
  不管宋家的气氛是如何的怪异,窦家的气氛是如何的凝重,窦昭出嫁的日子都如期而至。
  天刚刚亮,忙得几乎一夜未眠的高升就指使小厮打开了大门。
  茶房、点心房、礼房、账房,很快都忙了起来。
  窦昭被素兰推醒:“小姐,小姐,您快起来,已经卯时了。”
  她打了一个哈欠,不紧不慢地道:“吉时定在戌初,你急什么?梳洗穿衣最多不过两个时辰,用过了午膳再说。”
  请来给她梳头的是从前在宫里给过贵人们梳头的退役宫女,早早就被窦家的轿子请了过来,闻言笑道:“我给那么多新娘子梳过头,却从来没有遇到过像小姐这样沉得住气的,难怪小龘姐能嫁到英国公府去,可见小姐天生就是个有福气,要做贵人的!”眼睛却止不住地往她身上瞅。
  看来是那一抬银票起的作用!
  消息可传得真快啊!
  窦昭不动声色,让人赏了梳头婆子两个上等的封红,躺在床上看了会儿书,这才起身穿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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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2章 识破
& & 此时窦家的亲眷都到了,外面喧嚣忙碌,新娘子的屋里反而没什么人。
& & 窦昭悠闲地用了早膳,纪咏过来了。
& & 他问窦昭:“你真的准备嫁给宋墨啊?”
& & 窦昭这次很认真地点了点头,道:“我觉得他人还不错!”
& & 纪咏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瞪着眼睛说了句“懒得理你了”,甩着袖子走了。
& & 窦昭莞尔。
& & 纪咏,至少没有不分青红皂白地整治宋墨一顿。
& & 当然,她不认为宋墨就会吃亏,可纪咏能尊重她的决定,她还是很高兴的。
& & 赵璋如跑了进来:“寿姑,我以后可以去看你吗?”她显得有些伤感。
& & 窦昭想起两人小的时候,一起蹲在树下看蚂蚁的情景。
& & “当然!”她揽了表姐的肩膀,眼眶湿润地道,“你不是说要好好逛逛英国公府吗?我听人说,英国公府的后花园是仿江南的园林建造而成,引了太液池的水蓄了个湖,夏天的时候可以划船,冬天的时候可以滑冰,春秋的时候可以垂钓,你要是不亲眼去看看,多可惜啊!”
& & 赵璋如笑道:“你又骗我!春天的时候鱼才绿豆那么点大,怎么钓得起来?”眼泪却忍不住簌簌落下。
& & 窦昭顿时心中一酸,也哭了起来。
& & 一时间屋里尽是她们姐妹俩的哭泣声,倒有了点出阁的气氛。
& & 好不容易两人才止住了眼泪,窦昭把自己没有用过的两套赤金头面送给了赵璋如。
& & 赵璋如不要,道:“你出嫁,我应该为你添箱才是,哪能要你的东西?”
& & “你不是亲手给我绣了马面裙吗?”窦昭执意要送给她,“我也想送点东西给你做个念想。”
& & 以后窦昭就是别人家的媳妇了,端别人的碗,受别人的管,哪能像在自己家。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 & 赵璋如想着,抱着装了头面的红漆描金匣子,又哭了起来。
& & “我的小祖宗,”进来和窦昭话别的舅母看了不由啼笑皆非,“新娘子没哭,你倒哭个没完了!知道的,是你舍不得你表妹;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要出嫁呢!快别哭了。让素绢服侍你洗个脸,高高兴兴地帮你表妹招待客人去!”
& & 用过午膳,梳头的、洗脸的、全福人等都来了,她就没有机会和窦昭说什么了。
& & 赵璋如破涕为笑,小声嘀咕道:“若是我能出嫁就好了。”
& & 舅母没有听清楚,嗔道:“你又嘀咕什么呢?”
& & “没什么,没什么。”赵璋如脸色微红。
& & 窦昭却听了一个一清二楚。
& & 她不由得心中一动。
& & 没想到表姐这么想嫁人,自己能不能给她做个大媒呢?
& & 也别管什么前世不前世了,自己重生后改变的事情多的是,也不差这一桩。
& & 赵璋如一面由着素绢服侍着重新梳头洗脸。一面听母亲嘱咐窦昭过门之后都应该注意些什么――上次窦昭准备嫁到魏家的时候,舅母虽然跟窦昭讲了新婚之夜的事。但却没时间告诉她这些交际应酬上的诀窍,正后悔自己的疏忽,没想到窦昭会再嫁一次,倒弥补了她这个遗憾。
& & 英国公府波诡云谲,宋宜春不是寻常意义上的公公,宋墨也不是寻常意义上的丈夫,估计舅母说的这些。她全然都用不上,但窦昭还是笑盈盈地听着,不时地点点头。十分乖巧听话的样子。
& & 舅母大为满意,讲了足足一个时辰,续了四、五杯茶,这才意犹未尽地停了下来。
& & 素心已经在屋里进进出出三、四趟了。
& & 窦昭不动声色地起身帮舅母去沏茶。
& & 素心忙跟了过去。
& & “出了什么事?”窦昭悄声道。
& & 素心急急地道:“老爷和太太吵起来了!”
& & 窦昭一愣。
& & 昨天下午,王映雪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吐了一口血,昏了过去。胡嬷嬷忙去禀窦世英,偏偏遇到窦世枢正闭门教训窦世英,高升自然不能让人闯进去,又怕冲撞了窦昭的喜事,自作主张,悄悄请了个大夫从后门带了进来。
& & 大夫说,是怒火攻心,开了几副药,摇着头说,心病还得心药医,若是王映雪不放宽心,只怕病情不仅难以痊愈,而且容易久病成疾,绵缠病榻。
& & 高升一听急了起来。
& & 这么大的事,他怎么能做主?
& & 他过来请窦世英示下,结果窦世英正兴致颇高地和窦昭下棋。
& & 高升怕坏了窦世英的情绪,就一直忍着,直到两人下完了棋,一起宵了夜,又在后花园散了半天的步消食,窦昭回了房,高升才把这件事禀了窦世英。
& & 窦世英忙过去探望王映雪。
& & 也不知道是哪个丫鬟、婆子触怒了王映雪,或是王映雪病了,窦世英却不见踪影,王映雪正在训斥身边服侍的撒气,就是那胡嬷嬷也没有能够幸免。
& & 窦世英是最重情份的,身边的丫鬟、小厮跟着他时间长了,出嫁、外放出去做事,他都会有重赏,脾气又好,因而最受仆妇们感念,只要是窦世英的事,大家都争先恐后地帮他做好,对他也是真心的爱戴,又因为这些人都是高升精心挑选的,在窦世英的心里,家里这些丫鬟、婆子都是稳重可靠,十分贴心的。
& & 见王映雪教训得没有道理,他心里先就不高兴了几分,但想到明天就是窦昭出嫁的日子,他强忍着不悦进去问了几声病情。
& & 王映雪被窦世英劝了几句,心情渐渐平静下来,窦世英这才回屋歇了。
& & 今天早上窦昭听说此事,隐约想到了那两盒子银票。
& & 如果王映雪听说原是给窦明准备的那两盒子银票,结果却被她亲手送给了自己,不气得吐血才怪呢!
& & 窦昭不禁道:“那两人为什么吵起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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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心低声道:“听太太身边服侍的人说,今天一早,老爷去探望太太,太太当着老爷抱怨,说五小姐嫁到济宁侯府还没有一个月,济宁侯府的姑奶奶就怂恿着济宁侯府的太夫人要五小姐主持中馈,账面上却没有银子。说五小姐如今日子艰难,要老爷想想办法,不能让五小姐拿了自己的嫁妆钱去补贴魏家。老爷当时没有说什么就出去待客去了。刚才七太太直喊心角疼,又是要去请大夫,又是要把老爷叫来交待遗言,胡嬷嬷不敢怠慢,找了老爷过去,太太就又说起这件事来。老爷就生气了。说今天是您大喜的日子,她就不能消停点。还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怎么能教唆着女儿不孝顺婆婆……太太听了,就闹得越发不可收拾了,五太太等人听到动静,已经赶了过去。”
& & 窦昭冷笑。
& & 父亲是读圣贤书长大的,窦家有嫁出去的女儿,有娶进来的媳妇,怎么对待别人家的闺女。就得怎么对待嫁出去的女儿,怎么会容忍嫁出去的女儿做出这种有违孝悌之事呢?
& &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王映雪好像都很浮躁,处心积虑地嫁了父亲,却从来不曾把父亲的脾气摸清楚,过得并不如意。
& & 不过,这与她无关。
& & 王映雪的事,自有她的亲生女儿窦明去操心。
& & 她吩咐素心:“跟我们的人都说一声,不要到后院去探头探脑的。小心被父亲发现,让我去管这件事。”最后一句,她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
& & 素心却觉得这不是没有可能的。
& & 连声应“是”。退了下去。
& & 只是她们这样咬头接耳地说了一大通话,舅母怎么可能不注意到?
& & 等素心走了,就问她发生了些什么事。
& & 窦昭也没有瞒着舅母,把听来的消息告诉了舅母。
& & 舅母不由讽刺地道:“自己都拎不清,怎么教养得好女儿?”遂不再理会这件事,问起六伯母来:“她是不是也去那边劝架去了?怎么这个时候还没有过来?”
& & 窦昭想到昨天晚上听到的那通话,猜测六伯父一家是不是为了避嫌,决定不来参加她的婚礼了?
& & 她念头刚起,就看见素兰跑了进来:“四小姐,四小姐,六太太来了,十二爷的脚崴了,不能背您上轿了!”她十分的沮丧。
& & 舅母和赵璋如却是大吃一惊,异口同声地道:“脚崴了?崴得怎么样了?严重不严重?”
& & “不知道。”素兰赧然,她一听说窦德昌不能背窦昭上轿就急了,根本没有问清楚就跑了过来,“十二爷拄着拐杖呢!”
& & 窦昭忙站了起来,道:“我去看看!”
& & 舅母和赵璋如各自应了一声,道:“我们一起过去看看!”
& & 一行人去了花厅。
& & 窦家的亲戚朋友正围着六太太和窦德昌问着伤势。
& & 看见窦昭,六太太眼神微黯,歉疚地拉着窦昭叹了口气。
& & 窦德昌则有些不自在地别过脸去。
& & 窦昭见窦德昌并没有上夹板之类的,松了口气。
& & 舅母就问起窦德昌的伤势来。
& & 六太太含含糊糊地只说是洗澡的时候不小心跌伤的。
& & 窦昭则一声不响地朝着窦德昌受伤的那只脚就踹一脚。
& & “你要干嘛?”窦德昌跳了起来,连连后退了几好步,步履敏捷。
& & 窦昭就似笑非笑地望着窦德昌,又瞥了窦德昌受伤的那只脚一眼。
& & 窦德昌这才惊觉自己刚才情急之下没用拐杖却连退了好几步。
& & 他顿时面红如霞。
& & “你这孩子!”看到这一幕的六太太望着窦昭,心情复杂地叹了口气,不知道说什么好。
& & 窦昭挽了六太太的胳膊,笑盈盈地道:“我可不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您就像我母亲一样,十一哥、十二哥待我像嫡亲的妹妹一样,不管是吃的用的,从来都是先让着我,我现在要出阁了,十一哥要照顾嫂子,我就不勉强他了,十二哥却得亲自把我背出门才行!”一席话说得六太太、舅母等人眼泪汪汪。
& & 窦德昌更是丢了拐杖,豪气地道:“我就说不用这劳什子玩意,平白让四妹妹笑话了我一回。”然后拍了拍肩膀,对窦昭道,“放心,哥哥保证稳稳当当地把你送上花轿!”
& & 一席话说得窦昭眼睛酸涩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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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3章 出阁
& & 窦昭挽着六伯母的胳膊,和舅母、赵璋如等一起回了厢房,没有理会王映雪的闹腾一一今天是窦昭出阁的日子,新娘子为尊,自然也没有来打扰她们。
  安安静静地用过午膳,全福人赵太太过来了。
  大家见过礼,赵太太开始指挥人服侍窦昭梳洗,穿衣,为出嫁做准备。
  赵璋如的两个姐姐出嫁她都曾全程参与,此时很有经验地指挥甘露检查窦昭要带过去的贴身用品,舅母则和六伯母则坐在堂厅里喝茶。
  “五太太这个时候还没有过来,看来那边闹得挺大!”舅母悄声地和六伯母道。
  六伯母和舅母颇为投缘,乐于和舅母说这些家长里短。
  “这些年来七叔虽然在钱财上从未曾亏待过她,但也没有个知冷知热的事。”她低声道,“她如今年纪大了,不比年轻的时候,觉得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等到七叔回心转意,膝下又没有儿子,想到以后的事,不免会心浮气躁,失了方寸。要不然,也不会想出姐妹易嫁的昏招来!”又道,“我婆婆原定九月初六启程回真定,谁知道出了明姐儿代嫁的事,寿姑又很快和宋家定下了婚期,就把行程推迟到了十月初十。眼看着她就要跟着我婆婆一起回真定了,今天又是寿姑的好日子,就算是七叔心里再不高兴,也忍一忍的,她此时不闹更待何时?”
  舅母微微颌首,道:“不知道王家会不会来人?”
  按礼,王家也是窦昭的外家这样的亲戚关系,略讲些亲热的,都会提前几天就到贺来家里吃吃喝喝好几天。王家一早就将贺礼了过来,却借口王并氏身体抱恙,一直没人过来吃便席,就是昨天送妆也没有出现。
  纪氏素来觉得王映雪之所以行事越来越荒诞,王家的纵容要负主要的责任。又因庞昆白曾经打过窦昭的主意,好对王家非常的厌恶,闻言不由冷笑:“不来更好,大喜的日子也免得让寿姑心里不舒服。”
  两人说着话,窦世英走了直来。
  他头发绫乱衣服皱巴巴的,脸色难看,显得很多狼狈,问舅母和纪氏:“寿姑呢?”
  舅母和纪氏不由交换了一个眼神,笑道:“姑爷找寿姑什么事?她正在内室梳妆呢?”
  窦世英听了,好像松了口气的,道:“烦请两位在这里陪陪寿姑我已经嘱咐了高升,闲杂人等一律不许进上院。”
  两人笑着应了,窦世英这才放心地走了。
  奉了舅母之命去打探消息的素兰立刻就跳了出来。
  “舅太太,六太太,”她忙道“七老爷来的得太快了,我没来得及赶回来给您报信…”
  这个时候谁还有去追究这些。
  “这事也不怪你!”舅母急声打断了她的话,道,“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家老爷这么快就脱了身?怎么不见五太太过来?”
  “七太太哭闹不休,五太太过冇去劝也劝不住,老爷就发脾气了,把大爷叫了去,让大爷去把王家的大爷请来,说要让王家的大爷把七太太领回去,谁劝也不松口,还逼着大爷:你要是觉得你这个七叔指使不动你,你就明说,我也好换个人去给王家的人报信。大爷见五太太连眼皮子也没有抬一下,只好去了王家。”素兰口齿清楚伶俐地道,“七太太一听,就要寻死,五太太上前去拦七太太,七太太差点把五太太的脸给划花了,五太太气得够呛,说:这个时候到贺的客人应该都到了,让老爷快去待客,免得有人猜疑,坏了这喜庆的气氛。至于七太太,暂时拘在屋里,等四小姐出了门再说。正说着,有小丫鬟过来禀报,说五小冇姐和济宁侯爷过来了。五太太就吩咐贴身的嬷嬷去请了五小冇姐过来,还对老爷说,母女连心,此时七太太精神不好,不如让五小冇姐劝劝七太太。老爷就过来了,五太太则留在了后罩房里等五小姐。”
  舅母和纪氏恍然大悟。继而又低声讨论起来:“不知道王家会怎么处理这件事?”
  “不管怎么说,她这次可丢脸丢到家了,以后在晚辈面前也抬不起头来了!”
  “没想到姑爷这泥性的人也有雷霆万钧的时候?”
  “越是平时温和的,犯了倔来就越不容易劝!”
  内室传来赵璋如欢喜的声音:“寿姑,你穿上这凤冠霞帔可真气派!我现在就可以想像你做世子夫人之后穿上礼服时的情景了。”
  看样子窦昭已经换个了嫁妆。
  舅母和纪氏不约而同地打住了话题,笑盈盈地去了内室。
  身材高挑的窦昭穿上真红的嫁衣坐在临窗的大炕上,明艳照人。
  舅母和纪氏都忍不住热泪盈眶。
  五太太神色疲倦地和蔡氏走了进来。
  “寿姑,你今天真漂亮!”她强露出个笑容,拉着窦昭问长问短,蔡氏也在一旁插打诨,调节着气氮
  窦昭微笑着听着。
  舅母和纪氏也不说话,任由五太太在那里唱着独角戏,没有问及王映雪。
  很快就到了吉时,由赵太太像征性地梳了三下头,喝了莲子百合羹,天色就渐渐暗了下来
  窦家的一些亲眷也都陆陆续续聚集在了窦昭的房间。
  大家都夸着新娘子雍容华贵,一看就天生是个做夫人的命。
  远处隐约有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传来。
  不知道谁扯着嗓子吼了一句:“花轿到了,花轿到了!”
  窦昭屋子很多女眷都争先恐后去跑出去看热闹。
  舅母和纪氏留在屋里,急急地帮着窦昭做最后的打点。
  窦昭的心情非常的平静,有种从真定橄到静安寺胡同小住房时的镇定,惹得舅母不住地笑道:“这可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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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氏不由得“扑哧”一声笑,心底的伤感突然间烟消云散。
  窦昭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有小丫鬟跑了进来,兴冇奋地道:“四姑爷好大方啊,赏的全是八分银子一个的银镍子,洒了整整两箩筐的满天星。”
  舅母等人不由微微地笑。
  素心则打赏了她一个封红。
  外面传来喜相逢的鼓乐声。
  有小丫鬟兴高采烈地跑了进来:“四姑爷的花轿进了门。”
  舅母和纪氏紧张地嘱咐窦昭:“快坐好了!”
  又有小丫鬟跑进来报信:“四姑爷家的娶亲太太过来了。”
  赵太太忙迎了出去,和陆家的大奶奶笑吟吟地寒暄了几句,就进内室,和舅母等人客气了几句,赵太太和陆大奶奶扶着窦昭去了花厅。
  宋家接亲的,窦家送亲的,带有两家的鼓乐都拥挤在花厅内外,花厅里嘈杂喧嚣。
  窦昭一眼就看见了穿着身大红色吉服的宋墨。
  那鲜艳夺目的颜色,映衬着他洁白的面庞像初雪般的无暇,又仿佛映进了他的眼睛里,让他的眸子如骄阳般的明亮。 窦昭一愣。
  这样的宋墨,她熟悉又陌生。
  熟悉的,是他一如既往的含蓄笑容,陌生的,却是他那夺目的丰姿。
  如鹤立鸡群,让身边的人都黯然失色!
  什么时候……宋墨变得这样好看?
  窦昭思忖着,边已传来赵太太的低声嘱咐:“该辞别父母了!”
  她忙收敛了思绪,恭恭敬敬地给重新梳洗一番,看上去饰容冇整齐,神色温和的父亲磕三个头。
  窦世英望着女儿,神色复杂,有点不合规矩地亲手将窦昭携了起来,刚轻声说了句“往之女家,以顺为正。”语气突然一哽,有些说不下去了,眼角也开始有水光闪烁,不舍之情昭然若揭。
  大家都没有想到。
  女儿出嫁,通常都是母亲舍不得,像窦世英的这样的,他们还从来没有遇到过。
  一时间花厅里寂静无声。
  窦昭的眼泪忍不住籁籁落下。
  她想到了母亲的死,想到了小时候父亲看到自己收刮他珍贵时的宠溺笑容,想到父亲早生的华发……
  “爹爹!”她跪在了父亲的面前,无声地哭了起来。
  “快起来,快起来!”窦世英笨拙地为女儿探试着脸上的泪珠,“今天是你的好日子,可别把妆哭花了……英国公府离这里这么近,逢年过节的时候你都能回来,…”
  可她却不再是窦家的女儿了!
  那好的坏的,那些生命中曾经拥有和失去的,她以为她会毫不犹豫地抛在脑后,可此时,却都变成了她心中刻骨的记忆。
  “爹爹!”窦昭泣不成声。
  容易被感动的赵璋如和郭氏跟着小声哭泣起来。
  宋墨很是震惊地望着眼前的一幕,眼底却闪过一丝的羡慕。
  仪式变成了一场生离死别,充满了悲伤。
  一心惦记着不要耽搁了吉时的陆大奶奶和赵太太最先反应过来,赵太太忙掏了帕子给窦昭擦拭眼泪,陆大奶奶由及时将盖头拿了出来,笑着道:“新人要上轿了,新人要上轿了!”
  众人回过神来。
  纪氏喊了窦德昌:“还不背了你四妹妹上轿!”
  陆大奶奶忙将盖头盖在了窦昭的头上,引着窦昭趴在了窦德昌的背上。
  在噼里啪啦此起彼伏的鞭炮声中,窦昭上了花轿。
  从头到尾,窦明都没有出现。
  从头到尾,窦昭都没有注意到远远地站在花厅廊庞下的魏廷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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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4章 进门
& &&&此时的英国公府,宾客盈门,人声鼎沸。
  宋宜春站在正厅和来观礼的亲朋好友寒暄着,脸都快笑僵了。
  他抽空低声问随着他应酬的回事处的管事李宪:“陶先生还没有回来?”
  窦家四小冇 姐怎么会突然多出一抬银票的陪嫁来,不用宋宜春吩咐,陶器重就主动去打听打了。只是从昨天到今天也没有个准信过来,宋宜春心中十分不安,总觉得自己好像疏忽了什么,偏偏又想不出来自己到底哪里疏忽了,这让让觉得仿佛站在悬崖边,很不踏实。
  李宪忙道:“陶先生还没有回来。不过,小的已经让人在陶先生屋里等陶先生了,陶先生一回来,就让他来见您。”
  宋宜春微微颔首,看见须发全白的陆复礼走了过来。
  他重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笑容和煦地迎了上去喊了声“二舅。”行了个礼。
  陆复礼虽然排行老二,可他上面的那个兄长八岁的时候就夭折了,他实际上是陆家的长子。听说宋宜春给宋墨娶了个财力十分雄厚的妻子,陆复礼并没有像孙子陆湛以为的那样非常的满意。
  他把宋宜春叫到了外面僻静的庑廊,低声地问他:“窦家四小姐的为人如何,你可曾亲自去打听过?”
  宋宜春有些不耐烦。
  这已经是陆复礼第三次这么问他了。
  第一次是陆家听说他为宋墨求取窦家四小姐为妻,特意过来询问详情的时候;第二次他去给陆家送喜帖的时候。
  “二舅。”宋宜春微愠地道,“砚堂是我儿子,我难道还会害他不成?”
  陆复礼闻言皱了皱眉,道:“莫非你认为我这个做舅舅的管得太宽了?我是看着若大个英国公府却没个主持中馈的人,怕你一时糊涂选错了人……”
  不悦之情流露在宋宜春眼角眉梢。
  陆复礼不由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想到宋宜春也是娶媳妇要做公公的人,自己不能总把他当孩子以的盯着不放了,遂把没有说完的话咽了下去,说起自己的一些担忧来:“乾清宫、坤宁宫和慈宁宫都没有消息过来吗?”
  从前英国公府的世子或是嫡长子、嫡长孙娶妻,宫里都会有赏赐下来的。
  “没有!”说到这些。宋宜春也有些不安,低声道,“听说皇上身体不太好,宫里怕是没有心情管这些吧?”心里却在猜测。难道皇帝恼火他突然给宋墨说了门亲事,趁着这个机会给他个下马威不成?
  陆复礼道:“你可猜到为什么?”
  “怎好随意揣摩上意!”宋宜春的话说得十分冠冕堂皇,让陆复礼心时里很不好受。
  等到窦家的四小冇姐进门,宋家和陆家恐怕就走得更远了。
  早知道这样,就应该从自己的孙女中挑一个嫁到宋家来的。
  陆复礼叹谓着,回了正厅。
  宋宜春却不想再强颜欢笑地和那些宾客寒暄了。
  他吩咐李宪:“等花轿来了,你再去叫我。”然后回了樨香院。
  谁知道他刚刚躺下,宋墨的花轿就回来了。
  他一边嘟呶着,一边去了正堂。
  跨过钱粮盆,射了轿帘。新娘子抱着宝瓶下了轿子。
  大家这才发现新娘子的个子颇为高挑。
  女子以恭顺为美德。个子高挑的自然不如个子小巧的让人觉得温柔。
  马友明等人不由睁大了眼睛。
  沈青更是小声地和张续明议论:“宋大掀了盖头,不会被吓一大跳吧?”
  闹洞房,那是些寒门小户才做的事。
  他们只有等到新娘子三天回门之后,借着通家之好的名头闯到英国公府,才有可能见到新娘子是什么样子的。
  张续明却不急。他妻子是傧相,等过些时候他问妻子就是了。
  听到议论的宋宜春微笑不语。
  拜过天地,新人由傧相汪清淮的妻子和张续明的妻子搀着,进了新房。
  此时女方送亲的人已被安排到其他的确方歇息去了。只有女方的全福人跟了过来,和男方的全福人一起,随着新人进了新房。
  压襟、撒帐、挑了盖头,宋墨和窦昭这才重新相见。
  宋墨不由松了口气。
  女方送妆,男方是一定要谢亲的。可这谢亲的仪式有的是在陪奁那日,男方随着催妆的人一起去女方,然后给岳父、岳母叩首,表示“谢亲迎妆”。也有的是安排在出嫁的那天,喜轿进了门,新郎由媒人陪关,直奔正堂,给岳父、岳母叩道。催妆那天谢过亲了,娶亲的那天就不用谢亲了,两礼不能并行。又因前者男主是随催妆的人一起去的女方,会带上大量的礼品,成亲的那天又可以抬了花轿就走,看上去既体面又干脆,京都人家娶媳妇,多会采取前者。而他特意选择成亲那天去谢亲,就是为了亲眼看见窦昭上轿……他可不想自以为是,再犯魏廷瑜犯过的错!
  窦昭,终于顺顺利利地和他拜堂成了亲!
  可还没有等他的心落定,赵太太突然大喊着“高升啦!高升啦!”
  宋墨一愣。
  他知道岳父最体己的管事叫高升,可他成亲,与高升有何关系?
  宋墨就看见赵太太手捷眼快地一把夺过他拿在手里的红盖头。
  他不禁朝窦昭望去。
  窦昭忍俊不禁,别过脸去。
  赵太太是让宋墨别坐下……
  宋墨神色茫然。
  赵太太和陆大奶奶看了,也都跟着笑了起来。
  陆大奶奶就走到了宋墨身边,悄声解释道:“你要把盖头坐在臀下!”
  “哦!”宋墨回过神来。伸手就要将赵太太手中的盖头夺过来,“我不知道还有这规矩……”
  赵太太出乎宋墨意料之外的手一扬,让他落了个空。
  “这可不行!”赵太太笑道,“您刚才没有坐,现在可不能坐了!”
  正想伸手再夺的宋墨询问地望向陆大奶奶。
  陆大奶奶就笑道:“这不过是个采头罢了——若是新郎倌把盖头坐在了臀下,婚后就能压新娘子一头了!”
  宋墨不由讪笑:“那,那就不坐呗!”
  屋里的人听了都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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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大奶奶望着长眉入鬓,英气逼人却明艳夺目窦昭,不禁有些唏嘘。
  英雄难过美人关!
  宋家表叔那样冷清的一个人,见了新娘子。竟然说出这可的一番话来!
  她嘱咐宋墨:“快从弟妹头上摘绒花插往高处插。”
  宋墨却要问个缘由,好像生怕窦昭吃亏似的。
  窦昭却有点傻眼。
  她做梦也没有想到,宋墨会这么锉的时候……
  窦昭低下头去,只当什么也没有看见!
  陆大奶奶却是又好气又好笑。道:“是夫妻好合,早生贵子的意思!”
  宋墨这才面色微赧地从窦昭头上摘了朵绒花,又问陆大奶奶:“插到哪里?”
  “随便插到哪里都行!”陆大奶奶吸取了教训,笑道,“插于上方生子,插于下方生女”。
  宋墨望着糊了双喜字暗纹银花的白色墙壁,不由暗忖:怎样才算是上方?怎样才能算是下方呢?若是儿女双全,又应该插在哪里呢?
  一时间很是犹豫,踌躇不前。
  汪清淮的夫人可看出点端倪来了,她小声提醒宋墨:“不如插到喜神的方向。”
  放喜神的方向是风水先生算过的。是对新人最吉利的方位。
  宋墨恍然大悟。朝冇着汪少夫人投去感jī的一个眼神,将绒花插在了正中的位置。
  陆大奶奶顿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照宋墨这么磨矶下去,有可能就会耽搁敬酒。
  她忙将准备好的交杯酒递给两人。
  这次宋墨什么也没有问,爽快地和窦昭喝了交换酒,吃了子孙饺子。宋墨去了前面的正堂敬酒,窦昭朝着喜神的方向盘腿坐在炕上。
  婚礼的仪式就算是完了。
  陆大奶奶代表宋家把赵太太送到了窦家送亲的人歇息的花厅坐席,汪少夫人和张三奶奶则领着屋里服侍的丫鬟、媳妇们退了下去。
  新房里静悄悄的,只听见灯花噼里啪啦的轻响。和外院隐隐传来的喧嚣声,却让新房更显得静谧了。
  窦昭听到有仆妇在外面小声的说话:“大小姐,您不可以进去!世子爷吩咐过了,若是要看新娘子,明天认亲,自然就见着了。”
  “你胡说八道。”有小女孩声音尖锐地嚷道,“三堂哥才不会说这种话呢!你要是再拦着我,我就要去告去二伯父!”
  “大小冇姐若是不相信,可以去问世子爷!”那仆妇的声音不紧不慢,温声道,“奴婢怎么敢当着大小姐说谎!”
  小女孩不满地尖叫着,有人过来把小女孩拉走了。
  四周又恢复了宁静。
  窦昭不由想起自己前世的那场婚礼。
  从下轿的那一刻起,就乱糟糟到处是人,掀了盖头,第一印象不是新郎倌长得怎样,而是魏廷珍严厉中带着几分挑剔的声音,魏廷瑜去敬酒之后,魏家的三姑六舅对她评头论足了一番才散去。
  她以为成亲都是这样。
  后来见得多了才知道,有些人家遵循古礼,认亲之前,新娘子得一个人呆在新房里。
  她当时很羡慕。
  觉得这样的婚礼才够庄重。
  这,算不算是个良好的开端呢?
  不知道那个小女孩是宋家的什么人?
  那个仆妇的从容给窦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这样的人,倒也以用用!
  她思忖着,就听见门“吱呀”一声,素兰雀跃地闪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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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5章 新婚
& & “你怎么一个人跑过来了?”窦昭奇道。
  为了方便照顾她,她带进府的几个贴身丫鬟素心,素兰,甘露和素绢都歇在隔壁的耳房。
  素兰笑嘻嘻地跑到了窦昭的身边,道:“世子爷身边的陈核刚刚过来问屋里的人散了没有?若是散了,就让我们进来服侍您先歇了。还说,还说,我们在家里是怎么服侍您的,现在就怎么服侍您口让我们派个人仔细守着龙凤喜烛就行了。若是没有散,就让我们等会”…姐姐就让我进来问您一声,您是现在歇了?还是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再说?”然后怕窦昭担心似的,又道,“陈核过来的时候,还带了个叫武夷的小厮,说我们刚刚进府,人生地不熟的,有什么事,就吩咐武夷去办就行了。我瞧着那个武夷挺机敏的,想来有什么事也不会胡说八道。”
  新娘子没等新郎馆回府就自己歇下了,这可是大不敬的行径,若是被夫家的人知道了,教训一顿是轻的,就是把新娘子的娘家人叫来羞辱一番,新娘子的娘家人也只能听说。
  宋墨考虑的很周到。
  窦昭笑道:“我还是等世子爷回房吧!”
  宋墨这样看重她,她也应该尊重宋墨才是。
  素兰笑着点头,道:“那我陪您说说话吧”
  “天天在一起,还没有说够啊?”窦昭笑道,“你们快点歇了吧,留下甘露值夜就可以了,明天还有你们忙的时候!”然后问道,“明天给宋家众人的见面礼可都准备好了?”
  “准好了。”素兰笑道,“早就准备了。姐姐还让我们包了很多封红,双喜纹的八钱银子一份,落地纹的是四钱银子一份的。到时候小姐也可以打赏那些仆妇们。”
  窦昭满意地点了点头。
  素兰给窦昭上了杯热茶,退了下去。
  窦昭就细细地打量着新房。
  是五间带着耳房的正房,东边的稍间做了内室,次间是安息室,耳房打通做了洗漱之处。西边看不到,应该是书房之类的地方了。
  公公还健在,这里肯定不是英国公府的上院。
  进门的时候轿子七弯八拐的,也不知道是在颐志堂还是另僻了院子做了新房?
  墙面是重新糊过的,挂得帷帐是大红色四柿纹的杭绸,照他们说亲到成亲的时间来看,重新修缮肯定是不可能的,再看那屋顶,全镶着绘着蓝绿色八宝图案的承尘,地面铺的是镜砖能看得到人的影子,做新房的这间屋子肯定也不是随便挑的一间。
  窦昭的目光被内室和宴息室之间镶着五彩琉璃的椭扇吸引。
  一共是六扇,十八个格子,全是蓝色烧珐琅璃琉,用珠贝各镶了一副玉兰花。色泽明亮却又不失柔和,款式新颖又不失稳重,让她大感兴趣,不由倾了身子仔细地瞧。
  不知道是谁的手艺!
  梅岭素花萼短阔,端钝尖:建瓯素花瓣向上兜卷:蒲冇扇素捧瓣如蒲扇……细至入微,称得上巧夺天工了!
  她想自己留在了真定的那一园子花草,还有祖母。
  原以为很快就能回去,没想到却一拖就是两年。
  如果能有机会回去向祖母拜别就好了。
  还有素心和素兰,被自己的事这么一耽搁,婚事也都跟着拖了下来。
  窦昭又想到去年年终赵良璧来京时,素兰进来上茶,他那灼灼的眼神,还有素兰通红的耳朵。
  她不由抚了抚额头。
  就听见外面有霍霍的脚步声。
  随后传来仆妇恭谨的声音:“世子爷,您回房了!”
  宋墨淡淡地“嗯”了一声。
  窦昭忙正经危坐。
  门“吱呀”一声打开,面色微酡的宋墨带着几分酒意走了进来。
  “世子!”窦昭笑着和他打招呼。
  她是新娘子,没有洞房之前,脚不能沾地。
  宋墨见窦昭还大妆地坐在楠木床上,很是意外。
  窦昭就笑着解释:“我等世子回来!”
  尽管两人的成亲带着几分权宜之计的味道,但窦昭能尊重这场婚礼,宋墨微微有些动容。
  他指了指窦昭身上金碧辉煌却又十分沉重的凤冠霞帔,道:“现在能不能换下来了。”
  窦昭笑道:“可以啊!”
  宋墨就松了口气,笑道:“那你快让人来给你御妆吧?我看着都替你累。”
  窦昭呵呵地笑,喊了素心和素兰进来。
  宋墨就避到了西次间去了。
  等窦昭盥洗一番,重新梳了个简单的纂儿,抹了香脂,换上了件簇新的桃红色中衣,素兰几个退了下去,甘露则留了下来,把被褥铺在了宴息室临窗的大炕上。
  宋墨也换了件湖色的杭绸道袍走了进来。
  看见甘露收拾铺盖,他不动声色地吩咐甘露:“你下去歇了吧!这里不用你值夜。”
  甘露茫然地朝窦昭望去。
  既然和宋墨成了亲,就得尊重宋墨的生活习惯。
  窦昭微微颌首。
  甘露忙曲膝行礼,退了下去。
  宋墨就坐在了甘露铺好的铺盖上,笑道:“我们也歇了吧!明天一大早就要起来祭灶,拜祭祖先,认亲,还要设宴招待亲戚朋友,你可到时候哈欠连天!”说完,就脱鞋上了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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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准备睡这里?”窦昭愕然。
  宋墨笑道:“我要是睡别处,你明天恐怕要被人议论纷纷了口说不定还会惊动岳父呢!”
  他想到窦世英送给窦昭的那一抬银票,还有窦昭辞别父母时哽咽的情景,语气不由的柔和了几分。
  窦昭面色赤红。
  直到成亲的前两天,她才决定嫁给宋墨。
  发生了太多的事,时间又太匆忙,有些事窦昭没有来得及细想。
  等拜过天地,安安静静地独坐在新房的时候,她才想到同房花烛夜…心里顿时觉得十分的别扭,可也知道,她既然做了宋墨的妻子,就应该承担相应的责任和义务,索性把心一横,不去多想,该怎样就怎样吧!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宋墨竟然没打算和她圆房。
  这让她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有些忐忑。
  宋墨好像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似的,镇定地指了指他带进来的一个红漆描金的小匣子,笑道:“这是严先生帮我弄得,用鸡血掺了些药材抹上去的,一般人根本没办法分辨真伪……你放心好了,别人不会知道的……”一团红云却从他的面颊烧到了耳根,暴露了他心中的羞涩。
  窦昭惊讶地望着宋墨,目光明亮的如同夏日的炙阳,好像要把他的五脏六脏都要看个清晰明白似的。
  宋墨窘然。
  侧身躺下。
  “快睡吧!”他喃喃地道,闭上了眼睛,“明天还要早起!”
  窦昭站在床边,望着躬身背对自己的宋墨,神色复杂,半晌,才轻声地道:“怎么能让你睡这里呢?还是我睡在这里,你到床上去睡好了……”
  甘露用的是细布被褥,只铺了床厚点的棉褥:她用的是绸缎,铺了好几层棉褥,非常的柔软。
  “没事。”宋墨道,“从前跟着大舅,还睡过马棚。我不讲究这些的,你快去睡吧!”
  窦昭站了好一会,才轻手轻脚地在楠木床上躺下。
  屋子里灯火通明,落针可闻,隐隐能听到响起了三更敲。
  窦昭却怎么也睡不着。
  现在能这样,以后呢?
  那宋墨的嫡子呢?
  可让她和宋墨同床共枕……前世的过往在她脑子里闪过,她还真鼓不起这个勇气!
  悉悉索索地,她又翻了个身。
  “睡不着?”以为已经睡着了的宋墨突然问道,打破了满屋的沉静。
  看见宋墨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对这件事无动于衷,窦昭心里好受多了。
  她呐呐道:“那以后……”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宋墨不以为然地笑道,“你不是说过吗?你可能不是个好妻子,但肯定会做个好伙伴的。我现在需要的,是个好伙伴!”
  是因为这样,所以宋墨才会选择新婚之夜歇在外间吗?
  窦昭不敢多想。
  她想自私点,先慰藉自己的心情。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越发的睡不着了。
  宋墨就和她卿天:“我们家共分三路,中路是正厅,后面是上房,花园在东路,日常的起居在西路……我们的新方在西路的颐志堂,是我从前居住的院子,只能随意地粉一粉,你若是觉得不好,等到了明天夏天,再请工匠来修整一番好了……自从母亲去世后,父亲就搬到了东路那边的梓香院毗二弟住在梓香院旁边的鹿鸣轩,从前是祖父的画室,因养了几只鹿而得名,不过,自祖父去世后,父亲就把鹿鸣轩的鹿送到了京郊的田庄里饲养,十几年下来,竟然繁衍了上百头,反而成了家里的一项收益。至于上房,就这样空了下来…”
  他絮絮叨叨的,让窦昭渐渐安静下来。
  窦昭很想知道严朝卿为什么会帮宋墨准备鸡血,但又怕破坏了此时宁静,只好暂时把这个疑问压在心里。
  她把刚才有个小女孩在自己门前大喊大叫的事告诉了宋墨,道:“她称你做三堂兄,又称公公为二伯父,难道是三叔和四叔的孩子?”
  “应该是三叔的女儿宋锦!”宋墨想也没想,道,“宋家子嗣凋零,她又是我们这一辈中独一的女孩子,不管是长辈还是我们这些堂兄弟,都很让着她,平日里只觉得她有些娇气,却不曾想竟然变得如此跋扈。”他语气微愠,丝毫没有怀疑窦昭所说的话,“明天她若是为难你,你什么也不要说,只管微笑就行了,自有我出面。”接着向窦昭介绍起有里的一些亲戚来。
  这些情况她在决定嫁给宋墨之后,第一时间找来了陈曲水询问,早就知道了。但宋墨那句“你什么也不要说,自有我出面。”却让窦昭中微滞,神色激动。
  两世为人,除了宋墨,还曾有谁对她说过类似的话。
  在宋墨清越如泉水的声音中,窦昭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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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6章 喜愁
& & 几家欢喜几家愁。
& & 窦昭和宋墨倒是安安心心歇下来,忙碌了一天的宋宜春此时却面沉如水地坐在书房的太师椅上,听着着陶器重禀报这两天打听来的消息“....窦家四小姐是在真定乡下长大的不假,和王又省的女儿视同水火也不假,窦家五小姐夺了窦家四小姐的未婚夫,这也是窦、魏两家上上下下都知道的事。可没想到的是,因为姐妹易嫁,窦七爷把原本准备给窦家五小姐陪嫁的银票临时补偿给了窦家四小姐..”说到这时在,陶器重不由蹙了蹙眉,低声道,“听说窦家七太太为了这件事要死要活的,四小姐出阁的时候都没有出现。而且窦家七爷为了这件事还和窦家七太太吵了起来,还叫了王家的人去主持公道,就是窦阁老,也惊动了。我来的时候,王家的人和窦阁老都还在静安寺胡同。我看那窦家小姐前脚出阁,后脚娘家就会闹腾起来!倒时候只怕会成为世子爷的笑柄。”
& & 宋宜春不悦。
& & 他希望给宋墨添堵,可不想让英国公府抹黑。
& & 宋宜春想了想,道:“你让手下的人盯紧点。要是那边真的闹腾起来,就让那窦氏暂时别回门了。”
& & 这样一来,大家知道窦氏娘家出了来,正好可以消弥一下那一抬银票所造成的震撼。
& & 陶器重连连点头,和宋宜春商量:“只川,我想去真定一趟。”
& & 宋宜春很满意的陶器重的慎重,同意了,接着问起宋翰来:“他这些日子功课如何?”
& & 受宋宜春之托陶器重介绍了一位在翰林院任职的老乡每隔十天就过来指点宋翰的功课。
& & “杜大人说,二爷很勤奋,照此下去再过两三年,就可以下场试了试了。”
& & 宋宜春听了很不满意。
& & 谁都知道功勋子弟是不会去参加拜举的,那老头却偏偏拿科举说事,这不是唬弄他吗?
& & 他想到宋墨读书的那会不管是哪个大儒教宋墨,都说宋墨天姿聪慧,生在英国公府可惜了。
& & 宋宜春的顿时有些恼怒,嗡声嗡气地对陶器重道:“天色不早了,先生先去歇了吧!”
& & 陶器重毕竟和宋宜春宾主二十几年知道宋宜春这是不高兴了,不禁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神色黯然地退了下去。
& & 宋宜春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在那里全神贯注地想窦家的事
& & 如果窦七爷真的和太太闹翻了,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勒令儿媳妇和娘家一刀两断,这样一来,宋墨就不可能得到窦家的帮助了。
& & 他越想越觉得这主意好。
& & 不过,让谁去跟媳妇说好呢?
& & 总不能让他一个做公公的人去跟儿媳妇说吧?
& & 而且,这个事还不能惊动宋墨。以宋墨的聪明恐怕一听就知道自己打什么主意,到时候打草惊蛇不说,说不定还会让宋墨抓住机会,和窦家走得更近了。
& & 这这才深深地体会到,身边没有个能办事的女人真是太麻烦了!
& & 宋宜春脑海中闪过蒋氏那娟丽的面庞。
& & 他不由打了个寒颤,狠狠地甩了甩头,仿佛这样,就能把蒋氏从记忆中驱走似的。
& & 而隔着英国公府两个坊的济宁侯,虽然已过三更,田氏居住的偏院却依旧点着灯,几个服侍田氏的婆子站院子中间,都有些不安地.看着站在庞廊里的魏廷珍的丫鬟。
& & “这个什么时辰了,大姑奶奶有什么事不能明天再说,非要这个时候问清楚的?”有婆子不满地小声嘀咕。”她的话引来了她们几个老姐妹的同仇敌忾,另一个婆子也不快地小声道,“还把侯爷和少夫人也叫了去。大姑奶奶也不想想,就算侯爷有什么不对,可也到底是支应门的人了,又娶了少夫人,怎么也应该给侯爷留几分面子,这样当着少夫人的面教训侯爷,算是怎么一回事啊!我看,这件事我们得提醒提醒太夫人,不然这日子一长,少夫人肯定会对侯爷有所轻怠的!”
& & 想起刚才内室里传来魏廷珍姐弟糊含不清的争执,几个婆子不约而同地点头。
& & 而此时被几个婆子议论的魏廷珍杏目圆瞪地怒视着一言不发的窦明,那模样,恨不得一口把窦明吞了才解恨似的。
& & “你是哑巴啊!”她目露寒光地盯着嘴巴拒成了一条缝的窦明,低声喝道,“我们家又没有人怪你,不过是问你几句话,你倒觉得我像是你的仇人似的,对我不理不睬不说,连自己的婆婆也不放在眼里。你代你姐姐嫁了过来,我们可有谁说过你的一句不是?谁知道你却是个不知好歹的,不要说恭谦温顺了,就是连做人的礼仅,素养都没有。这就是你们北楼窦氏养出来的好闺女不成?明天我倒要去问问窦阁老的夫人一个道理,看是谁教你这么对待婆婆的..”
& & 魏廷瑜看着神情恍惚的窦明,忍不住再次和姐姐起了争执:“姐姐,您就不能少说两句口我不是早就跟您说明白了,那一抬银票原是岳父给明姐儿准备的,明姐儿没用上,总不能让通德银楼白印一回吧?岳父就把那一抬银票给了窦四小姐...您在这时糊搅蛮缠些什么?哪有像您这样说话的?”
& & “怎么?现在有了老婆,就没有了姐姐?”魏廷瑜冷笑,振振有词地道,“那银票原是给明姐儿,既然窦昭能把她的陪嫁要回去,明姐儿凭什么不能把准备给明姐儿的陪嫁要回来?就算不能要回来,同样是女儿,你岳父也应该给明姐儿准备一份才是!”
& & 窦昭出嫁,她做为姻亲,也去吃喜酒了。
& & 当她听到那一抬银票的时候一口气堵在胸口,差点闭过气去,席也坐不下去了立刻差了个丫鬟去找窦明,结果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她一路心神不宁地回了济宁侯府,到三更鼓才在母亲的屋里等到了来给母亲晨昏定省的窦明确。
& & 只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呆呆的窦明就魂不守舍,飘飘然然地径直走了出去。
& & 那模样,像个丢了魂魄的鬼似的,吓了魏廷珍姐和田氏一大跳。
& & 窦明觉得很累!
& &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一抬银票会变成了窦昭的!
& & 母亲一直在哭,谁劝也不听。
& & 父亲执意要把父亲送回王家谁劝也不改口。
& & 大舅舅只把好父亲请到了书房里说话,最后却讪讪然地派人去给外祖父送信....
& &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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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廷珍知道后逼着她回娘家和父亲把那抬银票要回来,她的婆婆听说了还不住地点头,说什么“理应如此”。
& & 要不是魏廷瑜帮她说了几句话,魏廷珍只怕早就下令让那粗使的婆子把她押回窦家了!
& & 念头闪过,她想到了魏廷瑜。
& & 是啊,魏廷瑜呢?
& & 窦明睁大了眼睛四处张望,就看见了匆匆追出来的魏廷瑜。
& & 她哇地一声扑在了魏廷瑜的怀里。
& & 却听见魏廷瑜磕磕巴巴地道:“你也别怪姐姐,她是为了我们好!你想想,就算是那抬银票要了回来,难道我姐姐还能分一分银子不成?还不全都是你的...”窦明张大了嘴巴望着丈夫,脸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
& & 疲惫了一天的汪少夫人正坐在镜台前御妆就看见喝得已有七、八份醉意的丈夫脚步不稳地走了进来。
& & 她忙站起身来,扶丈临窗的大炕上歇下,又亲手斟了杯热茶,这才准备继续御妆。
& & 谁知道却被丈夫一把拽住,笑着问起新娘子的事来。
& & 不管怎么说,宋墨都差点成了他的妹夫!
& & 汪少夫人忍不住就笑了起来,把宋墨怎么犯傻的事略带几分夸张地讲给汪清淮听。
& & 汪清淮猛地坐了起来,一身酒意刹时醒了六、七分,原来有些朦胧的眸子也立刻变得犀利锋锐起来:“你说什么?宋砚堂,竟然由着女方的全福人摆布?”
& & 这是一种尊重女方的做法。
& & 汪少夫人吓了一大跳,道:“什么了?我可没有排编宋世子,您要是不相信,可以去问张三爷,当时张三夫人也在场,还有陆大奶奶,她也在场。”
& & 汪清淮没有做声,而是坐在那里发起呆来汪少夫人看着十分的惶恐,好一会才小心翼翼地轻声问汪清淮:“您,您怎么了?”
& & 汪清淮苦笑一声,道:“这个宋砚堂,真是厉害!还好妹妹没有嫁过去,否则只怕是不死,也要脱层皮!”说着,不禁长长地叹了口气,感慨道,—以后谁是把闺女到宋家给宋砚堂做继母,谁是个二货—
& & 汪少夫人不明白。
& & 汪清淮却道:“这些事已经过去了,不明白也没什么打紧的。只是有件事我要嘱咐你,你要么不和那窦氏来往,若是和那窦氏来往,一定要打起精神来,千万不要得罪了她!”
& & 汪少夫人更狐惑了。
& & 可她向来对丈夫的话奉若纶
& & 音,见丈夫歇下,也不多问,把丈夫的话记在了心里。
& & 汪清淮闭着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
& & 宋砚堂,胆子可真大。
& & 不仅把皇上、皇后都涮了,更是挖了个坑让自家的老爹跳了下去,连他们汪家也不能幸免,入鼓做了他宋砚堂“帮手”。
& & 而看英国公今天的样了,好像还没有发觉似的。
& & 这还是因为有个“孝”字,让英国公占了大义,若是没有这个“孝”字,英国公会有怎样的下场....
& & 他不由的中一寒。
& & 只是不知道窦氏姐妹易嫁,与宋墨有没有关系?
& & 不然事情怎么会这么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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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7章 双朝
& & 汪清淮能有今天,得益于他善于抓住机会。
  试想一个还不及弱冠的家伙,就有胆子并用能做成这样一件事,等过几年,行事更老练,心智更坚定了之后,又会是怎样一番光景?
  汪清淮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关键之后,他决定利用妻子曾经在宋墨婚的礼上担任过窦昭摈相的身份去参加宋家的认亲筵。
  清少夫人愕然,道:“这,这不大好吧?”
  妻子个性柔和,但并不是个有主见有头脑的女子,好在不管想不想的明白,都事事以他马首是瞻,倒不用汪清淮什么事都要向妻子解释一番。
  “有什么不好的?”他笑道,“这红白事不就图个热闹吗?宋家人丁不旺,那么大个正厅,却没几个亲戚,怎么看着也有些冷清。窦氏进门,我们去凑个热闹,砚堂难道还会觉得我们太聒噪了不成?再说了,砚堂这两年拉扯着我做了两笔大买卖,你也是知道的,都是大手笔,这关系无论如何也不能断了。窦氏虽然出身名门,可到底是官宦之女,又从小在真定长大,对京都肯定不熟,你这个时候和她多走动走动,我也好和砚堂常来常往,以后有什么买卖,我也能分一杯翼嘛!总之,是有百利无一害的事。”
  汪少夫人不由掩袖而笑,道:“世子爷什么时候像个商贾了?重利轻离别!昨晚上还跟我说,若是和窦氏来往就姿态低一些,若是不来往就不要再打交道,睡了一晚上,世子爷就改变主间了。不仅把妾身给推了过去,自己也去给宋世子凑热闹了……”
  汪清淮和妻子感情很好,因而并不介意汪少夫人时不时地拿他开开玩笑。可听到妻子这番话,他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谁愿意拿自己去给别人做面子,可他这不是惹不起,又不敢躲吗?
  他亲自去库房里选了套非常名贵的赤金镶红石宝头面首饰作为给窦昭的见面礼。
  汪少夫人见这阵式,更就不敢马虎了,穿着件真红色的通袖袄,梳了牡丹髻,戴了点翠的珠花,手上更金银珐琅地戴了五六对手镯。
  汪清淮直皱眉,道:“人家是去看你呢?还是去看新娘子?”
  “哦!”汪少夫人闻言,忙去换了件淡绿色的十样锦妆花猎子,靠了全套的珍珠头面,待汪清淮点了头,这才和汪清淮上了马车,直奔英国公府而去。
  在大门口,他们遇到了张续明夫妻。
  汪清淮一愣,但很快就满脸笑容地迎了上去。
  张续明看到汪清淮,显然也很意外,竟然傻兮兮地问了句“你们怎么也来了”。
  他和宋家还沾着亲,汪清淮和宋家却是打屁也不沾大腿的。
  汪清淮笑道:“我这不是想看看砚堂的新娘子吗?”
  张续明哈哈大笑,和汪清淮一起往花厅去。
  汪少夫人见张三奶奶的面色不好,关心地和她寒暄:“昨天累着了吧?”
  张三奶奶摇了摇头,想到汪少夫人是个嘴紧的,不由低声抱怨:“你说我一个做平辈的,上面还有外祖母和我爹娘哥嫂,随意打发窦氏一对金簪或是两朵翠花就是了,季贤却非要我把前几日才新添的一支金步摇做见面礼,还赌气说什么,不就是南边来的新样子,京都的银楼还都不会打吗?花了多少银子,我翻倍给你。气得我到现在手还发着抖呢!你说,我是那小气的人吗?我这不是怕把我外祖母和爹娘哥嫂给压住了吗?”
  汪少夫人吓了一大跳。
  那支金步摇她也曾听说过,说是镶了各色的宝石,不仅贵重,而且罕有,整个京都仅此一支。前两天宣宁侯家娶媳妇,东平伯世子夫人还半真半假地向张三奶奶讨那支金步摇去做个样子,被张三奶奶笑嘻嘻地揭了过去。没想到转眼就被张三爷逼着拿出来做了见面礼。
  她不禁想到自己手中那套头面相比之下,好像也没有那么名贵了。
  “这都是些礼尚往来的事,你现在拿出来了,新娘子以后还是要照着还回去的。”汪少夫人是个息事宁人的性子,劝着张三奶奶,“何况新娘子的陪嫁丰厚,等闲的东西只怕也瞧不上眼,张三爷这不是要面子吗?”
  一席话说得张三奶奶心头的气消散了不少。
  等进了花厅,她发现陆家亲眷早就都来了,少不得要上前拜见,为汪少夫人引荐,一来二去的,时间飞逝,等到她逗着陆圭问他昨天得了多少封红的时候,领着宋墨夫妻去祠堂祭了宋宜春和宋墨夫妻进了花厅。
  陆大奶奶怪招呼大家坐下。
  宋家三姑六眷的目光都落在了窦昭的身上。
  窦昭穿着新娘子穿着的真红色纻丝通袖衫,乌黑的青丝绾了个牡丹髻,插了支金凤步摇,那金凤步眼睛是用红宝石做的,口中衔了颗菩提大小的红宝石,红宝石下又缀三串莲子米大小红宝石,如烈烈火焰般璀璨夺目,让人望之就难以移目。可偏偏窦昭生了双比这金步摇还要明亮生辉的眼睛,硬生生地把那红宝石的光彩压了下去,让人立刻注意到她雪白的肌肤,入鬓的长眉,高挺的鼻子,红润的嘴唇,还有耳上的明月铛,指上的白玉环,腰间的翡翠噤步……
  她身姿笔挺,眉宇间透着几分飒爽的英姿,步履稳重而不失轻盈,身姿婀娜而不失优雅,和形容昳丽的宋墨并肩而立,如日明辉映,有着不分仲伯的光彩。
  陆复礼的夫人忍不住在心里喝了声彩,低声对身边的宁德长公主叹道:“这窦氏,倒让我想起蒋夫人来。”
  宁德长公主嘴角噙笑,道:“当初蒋夫人可没有窦氏这份沉稳,国公爷也没有砚堂漂亮!”
  围坐在两人身边的妇人们不由笑了起来,更有妇人赞道:“真是一对璧人!好多年都没有看到这样般配的人了!”
  陆老太太和宁德长公主不由微笑着颌首。
  宋茂春的妻子王氏就和宋逢春的妻子李氏不禁交换了个眼神。
  没想到新进门的窦氏不仅陪嫁丰厚,而人也长得如此漂亮,现在只能看她是否精明能干了!
  想到这里,两人不由齐齐地叹了口气。
  那边窦昭只看兜满花厅的人,她不由暗暗奇怪。
  不是说宋家没什么亲戚吗?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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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归想,她还是认真地照着陆大奶奶的指点,和宋墨先给宋宜春磕头敬了茶,然后又对着宋宜春身边的代表蒋氏的空太师椅磕了头。宋宜春除自己赏了他们两个封红外,还代蒋氏赏了窦昭一套金头面的首饰,七、八件珠玉饰物,个个珠光宝气,做工精美,一看就不是凡品。
  宋墨小声解释:“那是宋家的传家宝。”
  窦昭朝着他笑了笑,然后认真拜见宋茂春给她引荐的那些亲戚,把脑海中的一个个名字和前面的人对上号,并没有注意到宋墨眼中一闪而逝的寒光。
  宋家还有几件诸如七彩宝石的项圈,黄豆米大小的金刚钻戒指,鸽子蛋大小的祖母绿坠子等,那才是真正的稀世奇珍,是宋家也视为珍宝的传家之物,父亲却没有拿出来。
  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宋墨心里充满了愤怒,抬眼却看见了窦昭含笑的面庞。
  莫名的,他的心就安宁下来。
  不就是几件宝石吗?既然老祖宗能弄了来,难道他就不能弄了来?
  宋墨的心情渐渐平和下来,和窦昭一起给长辈们行礼。
  窦昭却看见子人群中的汪清淮国。
  她眨了眨眼睛,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人。
  他怎么在这里?
  前世,她可从来没有听说过汪家和宋家有什么亲戚关系?
  难道是因此宋家当时落破了的原因?
  窦昭在心里嘀咕着,宋茂春把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孩子带到了她的面前。
  “天恩,快给你嫂嫂行礼。”
  窦昭顿时睁大了眼睛。
  宋翰!
  上一世被宋墨砍了四肢流血不止而亡的宋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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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五官和宋墨有五、六分相似,特别是脸形和鼻子,和宋宜春如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只是他目光闪烁,精神萎靡,看上去像没有睡醒似的,和神采奕奕的宋墨相比,一个地上,一个天上,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两人是兄弟。
  她情不自禁地回头望了宋墨一眼。
  宋墨正凝视着宋翰。
  目光中带着几分悲伤,几分黯然,几分无奈,几分自嘲。
  原来亲密无间的两兄弟,却被自己的父亲人为的分开,渐行渐远,这世上还有比这更让人觉得悲痛的事吗?
  窦昭轻轻地握了握宋墨的手。
  宋墨的表情柔和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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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翰低头给窦昭行礼,小声地喊着“嫂嫂”。
  窦昭将事先准备好的文房四宝送给了宋翰。
  宋翰低声道着谢,躲到了一旁宋同春的身后。
  那畏畏缩缩的样子,哪里像英国公府的二爷。
  窦昭暗暗摇头。
  就看见一个比女孩子还要标致,让人雌 雄 难 辨的少年 贵 公子走上前来。
  “天赐哥!”他直视着窦昭,显得有些无礼,“这位就是嫂嫂吧?”他给窦昭行礼,“我是顾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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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8章 认亲
& &&&不论对错曲直,顾玉对宋墨的情谊都值得窦昭尊敬。
  她恭敬地给顾玉曲膝行礼,示意素心将那套备用的文房四宝送给顾玉做见面礼。
  顾玉很是意外。
  窦昭既然嫁给了宋墨,就是宋墨的妻子了。他就是再不满窦昭,也不会当着众人的面给窦昭使绊子,那不是让窦昭丢脸,那是打宋墨的脸口这个道理他还有懂得。但他实在是看不惯窦昭明明是个乡下姑娘,此时却在宋家众人面前仪态端言,像人贵夫人般的模样。
  他站出来,只是想早点和窦昭见过礼之后就走。
  没想到窦昭竟然这样的礼遇他。
  无事献殷勤,一定没有什么好事!
  顾玉在心里嘀咕,见大家看着他们,他只好打消了立刻就走的念头,彬彬有礼地给窦昭还了礼,笑着接过窦昭的见面礼,高高兴兴地喊了声“嫂嫂。”顾玉退到了一旁。
  窦昭莫明其妙。
  顾玉站出来的时候还对她气势汹汹的,怎么一回功夫就变得文质彬彬了?
  前世的会昌伯顾玉,那可是个脾气来了,连皇上的面子也不给的主,她可没那么自大,认为自己一个恭敬的福礼就会让顾玉对她有所改变!
  只是这件既无前兆也无缘由,窦昭就是想破了脑袋只怕也弄不明白,她索性不多想,笑着和宋墨的几个堂兄弟见了礼。
  据陈曲水给她的资料,宋墨的大堂兄宋钦和二堂兄宋锋都是宋墨的大堂伯宋茂所生。
  宋钦比宋墨大七岁,妻子谭氏父亲是五城兵马司东城副指挥使。他今年四月已过了府试,但六月的院试却落了第,正在家闭门苦读准备参加明年六月的院试。
  宋释比宋墨大四岁,如今正跟着哥哥宋钦读书。
  宋墨排行第三,宋翰排行第四,排行第五的宋均是宋墨的三叔宋逢春的儿子,比宋墨小七岁。排行第六的是宋墨四叔宋同春的儿子宋钥。
  宋均和宋钒都还在总角之年。
  窦昭送给他们的见面礼是钱褡裢,里面还各装了两张十两的银票。
  两个小家伙高兴极了,“三嫂”喊得震天响,惹了坐在西厅的女眷们不是朝这边张望。
  汪清淮就从角落里蹦了出来。
  宋墨看见他难掩其惊讶很明显没有想到汪清淮会出现在这里,宋茂春更是不知道如何介绍好。好在汪清淮早有准备佯作出副苦恼的样子搔着头道:“砚堂,我原本带了内人来想给你凑个热闹,没想到你们家有这么多的亲戚…”
  他干笑了数声,十分的窘然。
  宋墨脸上却闪过一丝感激,笑道:“承蒙世兄看得起,等会还请留下来喝杯薄酒。”
  “一定,一定。”汪清淮尴尬地笑着心里却松了口气。
  窦昭却目露异色。
  前世汪清淮被人称颂“谦逊有礼”。这一世,他却不请自来,一个人的性格会发生这么大的转变吗?
  她不动声色地给汪清冇淮敬过茶,随着陆大奶奶去了西厅。
  因定国公府遇难宋墨的外家没人来参加他们的婚礼,宋宜春又没有姐妹,宋宜春的外家就成了座上宾。
  窦昭被陆大奶奶带着,先拜见了宁德长公主和陆老夫人。
  两位老人家都慈眉善目的,说起话来也十分的和蔼可亲,一看就是那种读过书,性情淡泊,心胸开阔的人,窦昭很喜欢。
  之后她又拜见了陆家的众位亲戚。
  陆复礼有两个儿子,一个出生没多久就天折了,一个是陆湛的父亲陆晨,陆里也只得了陆湛这一个儿子,所以陆湛今年虽然只有二十五岁,儿子陆圭却已经十岁了,女儿陆琪也有八岁了。
  宁德长公主这支也不过比陆复礼那支强一点。
  宁德长公主有一儿一女,儿子陆时,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叫陆涵,一个叫陆沁,都已娶妻生子。女儿是嫁给了永恩伯的侄儿,生了一儿一女,儿子冯绍,女儿也就是张续明的妻子张三奶奶。
  这次陆家的人全到了,包括冯绘的父母和兄嫂。
  刚才给陆时他们敬茶的时候,陆涵、陆沁和冯绍都打趣了宋墨几句,看得出来,宋墨和陆家的关系很好。
  年长的就敬茶,收红包,奉上见面礼:年幼的就见礼,送红包,奉上见面礼。
  张三奶奶不仅出手大方,送了支金步摇给窦昭,还拉着窦昭的手,让她有空的时候去景国公府做客,还道:“……我公公喜欢养菊花,我们府里的菊花在京都也算小名气。虽然过了秋桂飘香的季节,可正是冬菊盛开的时候。”
  窦昭抿了嘴笑。
  心中却感慨万分。
  前世,她就是因为去给魏廷瑜捧场,参加景国公府的菊宴受了风寒而病逝的口想不到今生既然又得到了邀请!
  而且,她前世和这位景国公府的三奶奶可没少打交道。这位张三奶奶的眼睛一直长在头顶贸上的,见她都是鼻孔朝天的“咀“一声,算是打过了招呼。
  两世为人,她却待自己如此的热情。
  这算不算是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呢?
  宋家这边除了宋墨伯母和两位婶婶,就只有宋钦的妻子谭氏和谭身边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了。
  宋墨的伯母四十来岁,长得胖胖墩墩的,看上去人很憨厚。
  三婶中等个子,人长得很漂亮,可惜颧骨有些高,给人种比较苛薄的印象。四婶打扮的花枝招展,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目光不是落在窦昭头顶的金凤步摇上,就是落在腰间的翡翠噤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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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谭氏不过十七、八岁,模样儿秀丽,人很腼腆跟着她身边的小姑娘长得和宋家三太太很像,有双明亮的大眼睛,看人的时候骨碌碌直转一看就不是个安生的主。
  她不待陆大奶奶介绍就朝窦昭喊着“三嫂。”大声地抱怨道:“昨天晚上我去看您,可您的丫鬟把我拦在了外在,还说是奉了我三堂哥之命我三堂哥从前从来不这样肯定是您的那个丫鬟假传圣旨……”
  花厅里一时间落针可闻。
  这个小姑娘肯定就是宋墨那个唯一的堂妹宋锦了。
  “真有此事?”箕昭笑道,“我的丫鬟刚刚过来,还没有开始当差,要等下午她们过来了,我才知道是谁拦得你。你稍安勿躁等我问过她们了,让她们给你赔礼道歉。你说好不好?”
  言下之间是指寨锦说谎!
  宋锦脸涨得通红。
  窦昭冷笑,抬眼却看见宋墨正朝着她瞪眼睛。
  她不由得心时“咯噔”一声。
  昨天晚上宋墨嘱咐过她,让她什么也不要说,他自会帮她出面的,她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
  一个人孤独惯了,就会忘记身边还有个人。
  她讪讪然地笑,退后几步站在了宋墨的身后。
  宋墨面色微霁,然后笑着问寨锦:“你昨天和谁一起来的?怎么去了新房?”
  宋锦立刻嘴巴一扁,委屈地道:“我和爹爹、娘亲、弟弟一起来喝堂哥的喝酒,大家都说堂哥娶了个有钱的嫂嫂,我就想看看。”她撒着娇。
  宋墨却看也没看宋锦一眼而是温和对三婶道:“三婶,我的婚礼,是请了钦天监的监正合得八字,婚礼从陈设到礼数,都是问过卦的,三婶主持中馈多年,这些讲究应该都懂才是,怎么让锦儿跑乱。我看,锦儿身边服侍的人应该要换一换才好。锦儿今年也有十二岁了,到了说亲的年纪,若是传出什么流言蜚语可就不好了!”
  宋三太太满头大汗,窘迫地连声称“是。”上前就要打宋锦:“我让你胡说八道……”
  宋锦抱着头就哭了起来。
  宋墨一把抓住了宋三太太扬起来的胳膊,目光清冷地盯着宋三太太:“三婶,今天可是我的好日子……”
  “是三婶不好,是三婶不好!”宋三太太连声道歉,低声喝着宋锦,“你要是再哭,我就把你丢到湖里去喂鱼。”
  宋锦吓得不敢哭了。
  汪少夫人忙上前打圆场:“窦家妹妹,你可还记得我?我昨天给你当了傧相的。今天冒昧打扰,向你讨杯茶喝。”
  窦昭也懒得去管那个宋锦,笑着上前曲膝行礼,喊着“安姐姐”。
  汪少夫人奇道:“您怎知道我娘家姓安?”
  露馅了!
  窦昭正要解释,一旁的宋墨已笑道:“是我昨天晚上跟拙荆提起的----汪世兄和我亲同手足,昨天多谢嫂嫂相帮!”
  汪少夫人喜笑颜开,客气道:“一点小事,不足挂齿!”拿了见面礼给窦昭。
  窦昭给汪少夫人敬了茶,两人寒暄了几句。
  陆老夫人和宁德长公主就交换了个眼神,呵呵低声笑道:“先还怕英国公乱点鸳鸯谱,如今看来,是我们多心了。”
  宁德长公主笑着点头,和陆老夫人商量:“您看,过两天我们是不是请他们俩口子到家里用个便饭?”
  “这是当然。”陆老夫人笑道,“我还有些话要嘱咐窦氏呢!”
  眼看着已到了晌午,亲也认了,宋宜春吩咐开席。
  宋墨去陪窦家来认亲的窦济昌和窦德昌等坐了,陆老夫人则接着窦昭,让她坐在了自己的身边。
  大家说说笑笑的,仿佛刚才的事从来没有发生。
  只有宋宜春,神色恍惚。
  自己的这个媳妇,好像不想他想像的那样温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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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9章 窘然
& & 用过午膳,认亲的仪式也就结束了。
& & 宋墨亲自将窦济昌等人送到了大门。
& & 宋家的三姑六眷则移到了东跨院的花园里。
& & 宋德长公主和陆老夫人由陆晨的妻子、陆时的妻子陪着,在花厅旁的暖阁里打叶子牌,张三奶奶的母亲冯陆氏领着陆涵的妻子、陆沁的妻子和宋家的女眷、云阳伯顾家的女眷一起,在花厅里打马吊。至于陆晨,陆时等人,则由宋宜春和宋墨陪着,在花园里听戏。顾玉拉了汪清淮、冯绍等人,在山房里赌钱。
& & 窦昭跟在陆大奶奶身后,服侍着宁德长公和陆老夫人,汪少夫人就坐在长公主身边喝着茶。窦昭随手告诉陆老夫人打了几手牌,陆老夫人不由笑道:“看不出来,砚堂的媳妇还是个高手?”
& & 陆家的大太太和二太太嘻嘻笑望着她,神色和善。
& & 窦昭笑道:“我娘家叔伯兄弟多,平日里聚在一起,也常长叶子牌,时间长了,多多少少也懂了点。”
& & 陆老夫人点头,笑着问起窦昭在娘家的生活起居来。
& & 若说今天来的亲戚里有谁最关心宋墨,恐怕就是陆家的人了。
& & 窦昭也不隐瞒,捡了些自己在真定的趣事讲给两位老人家听,一时间暖阁里欢声笑语,十分的热闹。
& & 冯陆氏笑道:“看不出来,砚堂的新媳妇还是个口齿伶俐的,刚进门,就逗得我娘和长公主笑得合不拢嘴,我看啊,这以后砚堂的媳妇恐怕和蒋姐姐一样,总能讨我娘和公主的喜欢的······”一面说,还一面瞥了陆涵的妻子陆二奶奶和陆沁的妻子陆三奶奶一眼。
& & 她说的蒋姐姐,是指宋墨的母亲蒋蕙荪。
& & 两人笑笑没有说话。
& & 宋大太太和宋三太太闻言就交换了个眼神,不约而同借口要上毛厕,却凑在了花厅旁太湖石假山后面说话。
& & “今天一早是你去验得元帖·”宋三太太精明地道,“他们两人如何?”
& & 这本是婆婆的事,窦昭没有婆婆,宋宜春又不好过问·就请了宋大太太帮着查验元帖。
& & “两人昨天同了床。”宋大太太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中隐隐透着几分沮丧,“我问过颐志的小丫鬟了,都说砚堂歇在新房里。”说到这里,她像想起了什么似的,道,“你也是的·安排谁不好,安排锦儿去试探他们,要是让砚堂起了疑心,牵怒于锦儿怎好?我看你得找个机会跟那窦氏解释解释才好!”
& & “我何尝不知道?”宋三太太闻言一肚子怨气,“可三爷非要我安排锦儿去试他们,还说,若是丫鬟,谁有这个胆量?要是弄巧成拙可就糟糕了。现在倒好·锦儿被砚堂给惦记上了······若是锦儿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我非和三爷拼命不可!”
& & 宋大太太忙劝道:“这倒不至于。砚堂虽然待人冷淡,却不是那斤斤计较的人·你跟锦儿嘱咐一声,让她以后可别乱跑就是了。”
& & 宋三太太点头,讪讪然辩道:“这也是大伯说的,说二伯不喜欢砚堂,想好好栽培天恩······所以三爷才打定了主意谁劝也不劝不回头!”
& & 明明是老三夫妻自己想讨好二叔,却说是受了他们家大爷的指使!
& & 宋大太太听了非常的不满,可她向来不动声色,这次也只当没有听见。我没有婆婆,世子又不在,国公爷那里,我就不去了。”窦昭笑道,“若是国公爷要给我立规矩,自然会派了婆子过来说的。”
& & 只听说过婆婆给媳妇立规矩的,还没有听说过公公给媳妇立规矩的。
& & 素心在心里暗忖着,和窦昭回了屋。
& & 因初来乍道,又不懂英国公府的规矩,窦昭不回来,素兰她们不敢乱动,已经在屋里枯坐了一天,见到窦昭,个个不由喜出望外,素兰更是拉着窦昭的衣袖道:“小姐,您给我们分派点事做吧?”
& & 窦昭不由哈哈大笑。
& & 知道宋墨被顾玉拉着赌博去了,她梳洗一番,换了件家常的墨绿色夹衫,依在楠木床上看书。
& & 素心抱了床崭新的大红色鸳鸯戏水的绫罗铺盖进来,一声不响地铺在了宴息室的大炕上。
& & 窦昭翻着书页手不由的一顿。
& & 那套绫罗铺盖,可是她的陪嫁。
& & 看样子,素心她们都知道自己昨天晚上没有和宋墨洞房了。
& & 她不禁轻轻地叹了口气。
& & 宋墨回了屋。
& & 窦昭起身服侍他梳洗。
& & 宋墨摆了摆手,笑道:“不用!你看你的书好了我平时也不要人服侍的。”
& & 是吗?
& & 窦昭抿了嘴笑,侧耳倾听,不一会,盥洗室里传来哐哐当当铜盆落地的声音。
& & 她起身去了盥洗室。
& & 宋墨正狼狈地在那里拧着衣袖。
& & 窦昭吩咐素心去重新打盆水来自己则给宋墨找了件换洗的衣裳,一声不吭地走了过去。
& & “来,把湿衣裳换下来,”她帮宋墨解着衣带,“天气越来越冷了,你小心着了凉!”
& & “不用了!”宋墨笑道,“我自己来就行了!”语气镇定而从容带着他一惯的优雅。
& & 窦昭抬头望着宋墨。
& & 却发现他的耳朵通红。
& & 她笑着后退了一步,道:“那好,我帮你把湿衣裳拿出去。”
& & “不用了!”宋墨笑道,“让丫鬟来收拾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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