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99摩尔勇士士我见到罕见的情况!

中国远征军战史真相九 翻越高黎贡 - 娱乐八卦 -
三秦论坛 三秦房产网_陕西房地产第一门户网站 - 三秦房产网
帖子33&主题16&精华0&积分41&持有金币41 金币&注册时间&
中国远征军战史真相九 翻越高黎贡
本帖最后由 谢春红女 于
12:57 编辑
中国远征军美军顾问团参谋长弗兰克·多尔回忆录里这样写道:“一支超过十万人的部队、一万多头骡马和毛驴、两万多挑夫散布在险峻曲折的山路,走向怒吼的激流。骡马的铜铃声,回响在七千至八千码的深谷中。” 他是当时配合滇西反攻的4000名美军陆军中的一员。
  一九四四年四月下旬,蒋介石签署了《中国远征军怒江作战命令》,拉开滇西大反攻的序幕。中国远征军总司令卫立煌上将,下辖第十一、第二十两个集团军及直属特种兵部队,先期兵力十万人,向怒江前线集结。
  反攻计划的核心,是首先由两个集团军分别从滇缅公路南北两方进击。向北攻占腾冲,在南方攻占松山地区,然后由南向北,向滇缅公路方向包围夹击日军,占领滇西战略重镇——龙陵。
  中国远征军美军顾问团参谋长弗兰克·多尔回忆:我第一次看到了那可怕的怒江河谷,与我们科罗拉多大峡谷一样的伟岸雄峙,但它更加险峻。怒涛拍岸,它的声音在数英里之外都可以听到。就在这里,我们将横渡怒江,向日军阵地进攻。大反攻命令的下达虽然仓促,但是远征军还是有针对性的,为渡江做了细致周密的准备工作。时任中国远征军工兵集训处教育组副组长周鑫回忆:上级命令,到一九四四年五月反攻前,要造好能载一排人用的大木船,和载一班人用的竹筏数百只。每一船都雇有当地船工操桨,少数渡河地点,配有橡皮舟和帆布船。训练是在漾濞(bì)江进行的,由美国人训练装拆、搬运、上下船、行军等基本动作,最后演习一次夜间渡河。此外参加滇西反攻的远征军士兵,还在美国军事顾问的指导下,进行了丛林作战的特殊训练。
  五月中旬,滇西进入漫长的雨季。喜马拉雅山脉的雨水,和无数高原上的支流汇集怒江,怒江就会像它的名字一样,显示出浊流汹涌,旋涡湍急的愤怒神情。
  渡江的具体实施计划是绝密的。为了出敌不意,出发命令甚至只提前几个小时才下达。十万远征军要在尽量短的时间里渡江,橡皮艇数目有限,为此预先在江边埋藏许多木船、竹排。
  已故原中国远征军20集团军198师工兵连连长董嗣勋回忆: 当时我们人不知道有木船,直到下命令那一天了,才告诉,才通知水井渡有一支木船,勐古坝有两只木船,大约七点多钟的时候,要开始渡江了。我们把木船放进水里,可是糟糕了。那木船是拿板一块一块兜起来的,在接合部的地方裂开掉了,裂开掉了就漏水进去了。报告了: “木船漏水怎么办?”我说: “怎样办把所有的被子撕成布条堵起来,这就是办法。”当时我给营长打了电话,我说:“报告营长,木船下水进水,不能使用咋个办?”“咋个办?你想办法!一定要完成渡江任务,完不成渡江任务,军法从事。”我就想,与其军法处置,让你来枪毙我,不如我跑到对岸去跟日本人拼了。
  当时是紧张,思想上很紧张。但是好好在哪儿啊?这些官兵们很遵守纪律,虽然有这样多的人集中在那个地方,但听不见声音。连刺刀和水壶碰击的声音都没有,所以平常的训练,在作战的时候起的作用是很不同的。
  就是在勐古渡这边原来我们拉了根钢绳,渡江的钢绳,将将那个木船,是在钢绳垂点最低的地方,有个中士班长叫邓超,他想把那绳子给荡起来一点,不要挂住船上的人。你想想那种流速那样快,你只是一条线,一下就过掉了。他一挡,脚下往前跑,他没办法就抓住那根钢绳,抓住了就喊救命,没办法喊救命,“救命啊、救命啊”。那个排长赶快派些空船去抢救他,但是到了那里,一下就过掉了,一下就过掉了,根本不可能在那里停,所以他吊不住了,一松手掉在江里头死了。
  这位班长,可能是这次强渡怒江惟一一位牺牲的战士。由于事先经过反复的模拟演练,整个渡江行动非常成功。渡江计划进行的似乎过于顺利,官兵们对未来的战事发展充满乐观,但是随后的翻越高黎贡山却让亲历者刻骨难忘。弗兰克·多尔回忆录中写到:中国军队“进入了高不可测的困难地带。数以十计的骡马和夫役,滑下了冰冻的隘道,坠下几千英尺的深沟中死去。战斗是在云层覆盖,海拔一万一千英尺高的冰天雪地之中进行的。这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海拔最高的陆上作战,被称为云层上的战场。”
  翻越高黎贡山,到腾冲的马帮古道有三条,由北向南分别是北斋公房、南斋公房和红木树道。北斋公房山口,海拔3230米,是二战中海拔最高的战场。也是最为陡峭难攻的要隘阵地
  如此易守难攻,却是远征军高层精心挑选的方案。尤其是五十三军选择的路线,距离腾冲的直线距离最近,也最为艰险难行,是在当时中日双方军用地图上,都没有标出的一条路。中国远征军总司令卫立煌希望由这条路出奇兵,出奇制胜,夺取反攻滇西的第一个胜利。
  在几个月前,美军顾问团参谋长弗兰克·多尔受卫立煌指派,全面拍摄滇西地区航空图片。卫立煌谈到:美军的飞机照相地图技术,效果很好,比我军军事地图的测绘精确很多,希望将滇西作战地区全部做成照片图,以便可以看到实际的桥梁、道路、山脉详情。多尔听了很诧异,没有想到总司令竟会了解这种先进的航空勘测方法。除了通常马帮所走的几条古道外,卫立煌观看航空照片时,看到一条似路非路的模糊痕迹,这在以前绘制的十万分之一,和五万分之一的高比例军事地图上,都没有标出。
  卫立煌于是命令情报部门,立即侦察是否有这条路。据当地老年人讲,早年间的确是有一条小路,因为过于陡峭难行,一般马帮都不走这条路。卫立煌又指示,向敌后特种分队和少数民族游击队探询,在这一带有无日军重兵。回答是这一带从无人烟,偶有小股日军巡逻。
  查阅保山县县志和有关档案,发现确有文字记载了这条捷径,但是已有三代人没有走过。
  我方无人知晓这条路,日军也极有可能不知道,如我军穿越成功,完全可出敌意料,攻其不备。据此,卫立煌当即确定,第五十四军过江后,先消灭敌沿江据点,然后沿一条平常的道路,攻克日军北部重要据点北斋公房,再挥师向南,围攻腾冲,而第五十三军过江后,走这条几乎湮yān灭的捷径古道,直扑腾冲,五十四、五十三两军,一明一暗,南北夹击。然而日军似乎有所察觉,远征军前进的各个方向,都遇到日军的迎面阻挡。
  日军著名的山地部队五十六师团抽出一半兵力,由北而南居高临下、密集设防,在各个隘口、战略要地,修筑防御工事,据险死守。灰坡,是到达高黎贡山顶的必经之路,为了夺取这块阵地,远征军一九八师五九二团官兵在这里,与日军展开厮杀。
  原中国远征军二十集团军中尉通讯员张庆斌回忆:首先是攻高黎贡山上去以后,就是打灰坡,敌人在那个灰坡,又是修筑工事阵地了,那个工事修得相当的坚固,挖那个碉堡,碉堡修好以后,上头是盖着大树,那个大树是一抱这样粗,日本兵把它砍倒以后,是横架一排,竖架一排。我们攻那个碉堡时候,还是有些小钢炮那些,迫击炮,首先往那个碉堡上打,打到那个碉堡上那么大的树在上头,根本不起作用。那个炮弹打上去炸开,一样事都没有。这个他有主碉堡,旁边、下边还有碉堡,所以你正面攻击,两边到处都是枪在打来,所以死的人很多,遍地都是人。
  日军五十六师团卫生兵吉野孝公在自己的回忆录里写道:中国军人在黑暗中怒涛般涌了过来,头顶上照明弹如同白昼一般明亮,炮口喷着火,将几个中国兵的影子抛向了空中。但中国兵并没有就此败退,新手一个个地接替上来,逼近到距离我们四五十米的地方,他们似乎连抬下同伴尸体的时间都没有。中国人在我方重机枪的枪口下,像小山一样地堆积。他们立即在层层堆积的尸体上架起机枪,开始扫射,继续对我实施轮番进攻。
  有人已经甩掉了手枪,展开了一场军刀对刺刀的混战。大炮在零距离射击,炮口喷火的瞬间,飞溅起巨大的火花。五六发以后,是哑然无声、令人毛骨悚然的黑暗寂静。
  远征军第二次攻击灰坡失利后,一九八师师长叶佩高亲临前沿阵地,给自己立下军令状:“第三次攻不下灰坡,这里便是本人的成仁之地。”
  张庆斌回忆:一九八师的师长叶佩高亲自临战场,他平常穿衣服都穿的一般些,那天是把他的毛呢衣服也穿着,很威风的。一次次冲不上来时,一个营的人也冲不上来往后退下去,一退下去瞧到师长站那里,穿得威风凛凛地站着,那个师长说给我打回去,那些一瞧师长站那里亲自临阵指挥,那些士兵又转回来,又冲上来打。那个是不分昼夜地拿着那个炸药包、手榴弹一直前冲后冲,死了的人多少,一直爬到那个碉堡那个枪眼里,把炸弹塞进去,把炸药包塞进去,才把那个碉堡炸开掉。打了三天三夜,最后才把那个灰坡拿下来。
  高黎贡山的彻骨寒冷,也是对远征军官兵一大威胁。
  张庆斌回忆:当时是那个衣服是,湿着衣服又饿着趴在那个地上一天到晚,昼夜趴到那里,恼火得很,不打仗就病死饿死了。师长叶佩高看到以后,是相当心疼那些战士,马上打电话、打电报到总司令部去叫配备一点雨衣。当时调雨衣是临时地打到云南驿,左凑右凑,连一千件雨衣都凑不足,凑了八九百件雨衣,当时就用飞机运到高黎贡山,投到我们这个阵地上。这个一千件雨衣不到,师长说给趴在敌人阵地前头最前沿的战士。
  陶达纲团长这样描述在他面前死去的两个士兵: “6月1日这一天,天气阴雨,高黎贡山上很冷。担架兵抬了两个兵来团部,是冷倒的,不能动了。摸他们的双手和头额两颊,都是冰冷的,他们双眼睁得大大的,还在不断转动。等卫生兵端了热汤去喂他们,已经喝不下去了。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去。”
  山地行军,后勤供给是最难解决的问题,在这关键时刻,滇西民众为远征军成功翻越高黎贡山做出巨大贡献。原远征军二十集团军后勤部少校主任杨洪恩回忆:前方作战的炮弹、子弹、手榴弹、蔬菜军粮一起要运上去,运不上去这个仗怎个打那!骡、马、黄牛、人力,完全是这种抬、背、拎,运上去的。
  张庆斌回忆:腾冲这个北边有十个乡是凑一万多,凑不够就连妇女都参加,最后这一万多民夫中有三千是妇女,男的是背六十斤,女的是背四十斤粮食。运粮也是艰苦的,一个人是每天发一斤米。背着粮食又没有锅灶,就是有锅灶在路上也没办法煮。又没有拿着菜了,什么也没办法做。所以运粮人就是吃生大米,饿了就是发一斤大米,抓着大米嚼着吃。渴了没有水吃,在山边那些山沟里喝淌的那些水喝那些水!因为又冷又饿又下雨,又不得好好地吃顿饭,在路上就病死了三百多人。下高黎贡山有一段路是特别陡,那个是石头路,下着雨滑得很,一走不好就滑下来跌倒下来,摔死、跌死、饿死的,病死的,就死到那路边。我们下山是民夫刚过去了两天,路上那个死尸,已经腐烂了臭了,也没有掩埋就在那!下雨,雨水把那个一冲,那个蛆啊、烂肉冲到那,那么宽一条小窄路上,人走过来那个下雨雨水,我们走都下不了脚,走都走不过来。那个真是残忍得很。交了粮以后回家去,生病饿的饿,冻的冻,回家去又死了几百人。
  有了当地民众的支持,远征军的供应给养问题得到缓解,而被包围起来的日军兵力局促,不敢走出掩体。在攻取日军一个据点之后,陶达纲团长发现路边水坑里泡着十几具尸体,他们的大腿、臀部和胳膊上都有刀割痕迹,有的深及骨头。
  《最高海拔的战斗》里记载:最糟糕的供应问题出现在斋公房,那里日本人被包围了,当应征入伍的中国农民小伙子炸毁日本人的最后工事时,他们搞不懂,为什么原以为还有至少300名日军,但现在只剩下75人。
  弗兰克·多尔将军发现了日军令人发指的惊人秘密:“当他们冲到了日本军的一个指挥部食堂时,美国的联络军官碰见了一个令人惊讶的,吃人肉的例子:准备好的不同阶段的尸体像堆柴一样在地上堆着,有一些尸体的部分位置被剥了皮,有几人仅剩下了骨架。”
  二战研究学者戈叔亚介绍:他说他们打上去以后,美国联络官就看见日本人,正在晾晒一些,人肉做的干肉、咸肉,因为人骨都可以看见,有些还正在烹调、正在煮。他们当时和中国军官一致认为这个是日本的一个巨大罪行,那么他们报告了重庆方面。
  但是在日军战俘吉野孝公《腾越玉碎记》里,却没有一字一句对此事的记述。只是很含糊地提到“战场上的人肉部队”,就是这个几乎全军覆没的日军一四八联队第二大队。
  为《腾越玉碎记》写后记的丸山丰,也是从高黎贡山活着回来的,为数不多的人之一,他在后记里写了这样一句话: “对于战场上的事,有的可以写,有的则不能写;有的想写,有的则再也不愿追忆。”
  在高黎贡山战场,日军冲破了最后的底线,将他们自己士兵的躯体,当作军需给养来源。渡江开战之后的一个星期内,中国军队伤亡近万人。翻越高黎贡山付出的代价,远远超出远征军指挥官们的预期。直到十天以后,战斗接近尾声的时候,指挥官们才发现,原来远征军的反攻计划部署,对于日军早就不是秘密了。
  戈叔亚介绍:中国远征军在进攻高黎贡山的时候,就非常地吃力。他们原来认为日军在那个地方的兵力部署,并不是很多,但是就遇到了非常强烈的抵抗。中国军队在仰视进攻的时候,牺牲了很多很多人。就感到很奇怪,那个时候有另外一支部队在高黎贡山山下的,一个黄木树的一个日军阵地,那个地方,在打仗的时候就缴获了一套日军地图。那么这个地图拿到十一集团军司令部。时任中国远征军第十一集团军总司令的宋希濂看到地图就大拍桌子他说完全跟他在司令部看到地图一模一样,大骂,说一定是出了奸细,宋希濂就打电话跟卫立煌说:“卫总司令我这里有事。”卫立煌就跑到十一集团军的前线,看了这个地图。
  戈叔亚介绍:当时为什么会泄密呢?后来我看到日本那个《公刊战史》上提到这么一段,就是在反攻之前中国远征军的一架飞机,要飞到印度北部和中国驻印军联系的时候,这架飞机出事故,掉到了腾冲的境地。那么有一个高级参谋他带了很多文件,来不及烧毁就被日本人抓获了,那么这份文件,正好就是中国远征军反攻滇西的整个计划。远征军高层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因为翻越高黎贡山,原本是出奇制胜的战略设想,但机密的泄露,反而使日军占据主动。
  戈叔亚介绍:高黎贡山的地势太险,腾冲有很多老人说他们打高黎贡山,到最后有些时候是这样已经到了七八十度的仰角,他得后面人推着他,或者是把他拴在树杈上这样打枪。如果日军在山上只要一两个人,用一挺机关枪,那么你几百个人几千个人,你都上不去。如果我们还是按照原来的部署,进攻高黎贡山,那完全可能就打不下来。那么整个滇西的反攻就无法打下来,那么驻印军5月份,已经开始进攻密支那了,那么如果没有我们云南这个远征军这样的策动,那么整个中美在中缅印战区,准备打通这条公路这个计划,就可能要无限制的推迟,这个严重性是很厉害的。
  如果二十万中国大军,对区区三万日军尚不能取胜,那么失败的影响,必将迅速波及到缅北、印度英帕尔,乃至整个亚太战场。日本人完全有可能乘胜挺进,直取印度,进攻昆明、贵阳、重庆。那时候亚太战场的“多米诺骨牌”,就会因为一个局部的怒江战役,而发生难以预料的倒塌。
  卫立煌毕竟是身经百战的军人,他召集第十一集团军总司令宋希濂,和第二十集团军总司令霍揆彰,紧急商议对策。在取得一致意见后,立即责令参谋部,变更原来的进攻计划。
  在渡江战斗打响十几天以后,滇西远征军秘密调整战略部署。右路第二十集团军,持续做出进攻姿态,迷惑日军;左路第十一集团军所属三个军,则沿怒江东岸向南行进。所有部队车辆均在夜间行军,不得开灯或暴露目标。这一重大战略调整,几乎瞒过了日本人的耳目。直到后来,日军侦听电台发现松山怒江对岸一带的通讯信号突然密集增强时,才引起警觉,但是想调兵迎头阻击已经不可能了。
  戈叔亚介绍:由于中国在红木树战斗中,缴获了日军的部署。他们发现松山的日本军队已经空虚了,因为他们调到了高黎贡山。这个时候宋希濂就提出,我们将计就计,让做佯攻的十一集团军,马上提前开始总攻。反攻不几天,在高黎贡山的日军就已经慌了阵脚了,这个时候他们就已经有点无心恋战了。因为如果是龙陵和松山一旦攻陷,那高黎贡山的日军它会被包围的,它没有一个给养的,它要以腾冲为依托的,这个对它来说非常腹背受敌,非常可怕的一件事。
  新方案得到美军野战司令部赞同,美方表示,将出动更多作战飞机予以支援。
  日,第一批中国远征军士兵出现在松山阵地,一场恶战即将在这苍翠的松柏山林间展开。
帖子33&主题16&精华0&积分41&持有金币41 金币&注册时间&
中国远征军战史十 松山大战
  松山,位于横断山脉南麓,海拔两千公尺。雄峙怒江西岸,扼守滇缅公路惠通桥要冲,宛若一座天然的桥头堡。自从一九四二年日军长驱直入占领怒江西岸之后,松山的战略地位就变得尤其重要。
  它掌握著怒江战场的主动权∶进可攻,退可守。还与腾冲、龙陵形成犄角之势,互相呼应。
  登上主峰子高地,无须借助望远镜,便能将东岸阵地?尽收眼底。还能看见滇缅公路保山龙陵段,近百公里细若游丝的灰色公路,在两岸山间盘旋伸展。
  航测资料表明,日军设在松山阵地上的105榴弹炮群,可以将周围几十公里半径,置于炮火控制之下。远征军最初避开松山将腾冲选作主攻方向,就考虑到了松山易守难攻的因素。
  一九四四年六月一日凌晨,中国远征军左翼,在三十架美军“B-25” 强力轰炸中,展开攻势。?第十一集团军一个加强师,强渡怒江,随即开始仰攻松山,第一个日军据点—腊孟寨。
  第七十一军中将钟彬军长,从望远镜里看得清楚,士兵们搜索前进,保持警觉,他们在等待敌人出现。
  按照最新侦察结果,松山守敌不过三、四百人,机枪十余挺。而远征军二十八师的人数,至少是日军的二十倍,又有空中火力支援,夺取腊孟寨当无悬念。
  此外,宋希濂还命令第七十一军另外两个师,绕过松山进攻龙陵,切断龙陵之敌对松山的增援,这更是增加了获胜的筹码。五百公尺,枪声未起;两百公尺,日军仍然沉默。钟军长心中突然涌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突然间,无数烟柱腾空而起。地雷,手榴弹爆炸声盈塞山间,滚滚黑烟吞没了士兵的身影。日军机枪响了,不是十挺,也不是五十挺,超过了一百挺。机枪、掷弹筒、山炮从隐蔽的地堡中,喷吐火舌,交叉射击。
  第一轮进攻仅仅持续15分钟即告失败。主攻一个营,只退下来一排人,正副营长阵亡。若非亲眼所见,钟军长怎么也不会相信这残酷的事实,士兵们甚至还没看清鬼子的面目,就被强大的火力撕扯成了碎片。
  原中国远征军第八军士兵袁德均回忆:“地形不利,敌人在上面,所以吃了不少亏。山上死人很多,阵地前面到处都是尸体。白天伤员没法拖,只好眼睁睁看着断气。到了晚上,敌人经常来夜袭,搞得人人都很紧张,谁也不愿意去拖那些尸体。只要有飞机轰炸,大炮开火,到处都能见到腾起一团团血雾,死人胳膊大腿炸上了天。
  原日军士兵鸟饲久回忆:当时,我看到两个十二三岁的孩子,顺着机枪阵地爬了上来,站在那里哭,既不下去也不上来。于是,我们在上面用中文喊: 来,过来。后来有一个胆颤心惊地爬了上来,这个人后来被推下悬崖死了。”用了将近一个月,远征军才勉强攻占腊孟寨。
  至此,钟军长才确实获悉∶最初的侦查有误,驻守松山之敌为日军第五十六师团下属精锐的腊孟守备队。指挥官金光惠次郎少佐,兵员人数共计一千二百多名。
  腊孟守备队之名,是来自松山大垭口下面的一座村寨,“孟”在傣语中是平坝的意思。
  这是一支高度机械化的混成部队。配备有105毫米重炮群、山炮、战车、高射机枪、反坦克速射炮等强大的火力组合。值得一提的是:这支守备队是日军中的尖子,在缅甸方面军一年一度的军事项目比赛中,他们一直保持步枪射击、火炮射击、负重攀登三项第一。
  松山初战不利,僵持近一个月。一九四四年七月一日,怒江大桥修复通车,总司令卫立煌派出第八军赶来增援,远征军直属炮团及军、师炮群百余门大炮,随后被运送过江,松山顶峰日军,感到了真正的威胁。
  时任日军第五十六师团中尉参谋的石井皎回忆: 附近开来了中国军的军车,看来惠通桥似已修复。后经友邻部队的飞机侦察得知,惠通桥确已修复通车。正值雨季,河水暴涨,能如此迅速修复惠通桥,真是使人感到万分惊讶!从渡口到腊孟阵地的高度,约有七百公尺。虽然可以看到敌人的一辆辆汽车,顺着公路像蛇一样地往上爬,运来大批用于反攻的弹药和物资,但山势阻挡,炮火袭击难于奏效,只能白天黑夜,听汽车的马达响个不停,眼睁睁地看着中国军阵地前的弹药物资越堆越高。
  第八军接替二十八师继续攻击松山。兵力七个半团及军直属队,共计三万余人。
  第八军军长何绍周,是国民政府军政部长兼总参谋长何应钦的侄儿。虽然身为中将军长,却并不擅长打仗,尤其不擅长与日本人打仗,因此他十分倚重手下副职,每遇紧要战事,他便将指挥权,慷慨交与副军长李弥。
  李弥,云南腾冲本地人氏,熟悉作战地形。一九二四年投笔从戎,从勤务兵做起,经历二十年戎马生涯,大小百余战,攻打松山时42岁,官阶少将副军长。第八军投入战斗之初,由于对日军地堡工事分布了解不足,只能延续前面经验,继续试探着进攻。而松山日军守备队却因为防守得力,获得嘉奖。
  日军人员森本谢回忆:7月27日,守备队接到了缅甸方面军司令官发来的嘉奖令:守备队驻守惠通桥之要点,与中国远征军对峙,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下坚守阵地。不愧为楷模,为此发此嘉奖令,并通报全军。缅甸方面军司令官,陆军中将河边正三。松山何以屡攻不下?
  原来在松山失守的两年当中,日军拉孟守备队作了长期经营的打算。他们以松山主峰为中心,筑起了腊孟街、长岗岭、竹子坡、鹰蹲山、滚龙坡等坚固据点。
  每个据点可以独立作战,还互为犄角相互照应,各阵地以中国地支,“子丑寅卯辰巳午未”来命名。
  日军严守机密,不仅远征军的谍报部门,对松山堡垒分布一无所知。甚至是居住在附近的百姓,也只知道日军往山上运送物资建材,对工事的分布也毫不知情。戈叔亚介绍:当时日军呢他们为了保密,他们就让劳工送到大垭口就行了,由他们日军自己的士兵扛到山上,主要是派缅甸的一些民工去做苦力。
  当地的老百姓就说有很多缅甸人,他们说那些缅甸人身上有一些纹身,他们就说这些人身上有小人人。实际上日本人的工事,很少很少有露天的坑道,就是说你看不见日本人在跑,它都是上面有掩盖物的。山头跟山头之间的话,它都有暗的交通壕,连通的。那么每一个日本士兵就是趴着打枪的地方,很多已经不是露天打枪的地方了。那些露天打枪的地方是作为他们的预备阵地,都是地堡。就是一个士兵防御的一个小阵地,都是一个小地堡。那是非常非常坚固的,日军这样坚固的阵地,我觉得在我们中国整个的抗战时期,没有多少。它的坚固程度可以跟硫磺岛、塞班岛等等这些岛上的日军阵地媲美。
  上面是用圆木和铁皮覆盖,然后上面再填上几十公分的土,还用一些装汽油的汽油桶,装满土,堆在阵地的外围,修好以后他们用自己用炮火和飞机轰炸,来检验它的坚固程度。
& & 然后它的第二层,就是日本军队士兵休息的地方,睡觉的地方。还有第三层,第三层是弹药、粮食的储备,他们供电供水,都是用汽车的引擎来发电的。这个阵地是一个半永久性阵地,非常非常坚固。它的56师的师团长,还有它的什么33军的军长,乃至日本南方军最高司令叫做寺内寿一,那个人到最后是个元帅,都到松山去视察过。那么当时日军就号称,松山是插在中国喉咙上的一把钢刀。他们说的喉咙就是中国的滇缅公路,他们号称是中国军队要是军队用一百万军队攻击一百年也打不下来,那么美军的文字上说,就是松山是滇缅公路上的直布罗陀。
  李弥把指挥所搬上了前沿阵地,在作战日记里他写下应对之策:“攻打松山,乃余一生最艰巨之任务。敌之强,强其工事,堡垒、火力。若与敌争夺一山一地得失,中敌计也。须摧毁其工事,肃清其堡垒,斩杀顽敌。” 李弥将军的办法是各个击破,从外围着手,一个地堡一个地堡地摧毁,向山上地堡群的中心逐步推进。虽然看起来推进很慢,却扎实有效。
  为了配合李弥的战术,美军调来最新式的武器,火焰喷射器,专门对付地堡和坑道。日军的死亡之神降临了!中国远征军第十一集团军第八军工兵连长张羽富介绍:有个管管,有三对电池还是几对电池,一按这个电就开,把后面这个一开,一按,这个管管就喷过去了。大概顺风可以喷个一百二十公尺,顺风。对风呢大概就是六七十公尺。
  时任一零三师三零七团副团长陈一匡回忆道:攻击中,我团使用了八组火焰喷射器,使攻击取得较大进展,对摧毁敌堡有决定性作用。火焰射入敌堡后,引起堡垒内物体燃烧、弹药爆炸,人员窒息而死亡。堡垒内保持高温,因此增援之敌亦不能马上利用。空中和地面的供给路线被切断,松山日军出现弹药匮乏的情况。
  日军参战人员森本谢回忆:西半部中国军一面向壕沟喷射火焰,一面冲上阵地。8月3日,占领了本道阵地的中国军,自由自在地在阵地上收捡武器,从日军尸体上剥取衣服。他们还故意披在身上,摇来晃去,嘲笑我们这些缺乏弹药的日军。手榴弹严重匮乏的日军开始投掷炮弹,来近距离阻击中国军队。
  日军参战人员早见正则回忆:战斗开始前留下的一些重炮炮弹,这时开始发挥作用。中国军进攻时,我们就往山下投,投的时候,必须用胶布将引爆装置粘住,再投出去。用石块抛击打中引爆装置,炮弹爆炸很有效。“煮饭在山下的洞穴中,如果稍有烟雾冒出,马上就会引来中国人的炮击。晚上,为了不让亮光泄露,就用几层毛毯挡住洞口,在弥漫的烟雾中做饭。当时还有专门负责做饭的军曹。饭做好后各队派人去取。但上防线后送饭就困难了。
  时至1944年8月初,远征军艰难地推进到松山主峰阵地下方。这里地势险要,易守难攻。
  进攻部队伤亡惨重,战事推进以米为单位,双方再次进入胶着状态。张羽富回忆:他那个团全部打完了,我记得那个团全部打完了。我们听到看到的打死也不埋。也没人来管,反正就死在那里。站岗的,你走路那蛆都往上爬,那个蛆太多啦。那个人死了也不埋。蛆烂了人烂了,还有草哇都烂,都咬死了。死那么多堆那里,最后十多二十天,半个多月后,第一天还像个人,第二天,第三天就胀了。得有十多天,苍蝇、蛆啊。在松山所有阵地中,子高地最为关键,工事最坚固,日军全力死守。李弥将军一面派出攻击部队,一面寻找能够彻底拔除子高地堡垒的方法。
  戈叔亚介绍:要拿这个子高地非常困难,他们部队反复打反复打,无论怎么打都打不上去,第三团没有办法就绕到松山的后面,然后他们就开始挖坑道,我见到的崔继圣老人他说,挖坑道是在八月初开始挖的,而且还是李弥,首先挖第一锄,李弥当时给部队做的战争动员。
  一九四四年八月初,远征军开始秘密挖掘隧道,通往松山顶峰,再实施地下爆破。
  戈叔亚介绍:首先是挖露天坑道,敌人远的时候是挖露天坑道,挖得离敌人比较近的时候就开始是挖地洞,挖地洞的时候呢,挖了两个坑道,中间还要连在一起,这个是美国工兵说的是为了换气。
  张羽富介绍:左边一个我们一连挖,右边那个我们二连挖。两个连挖两个地方。我大概就,我最记得大概就挖了十来天,三班制地挖。
  戈叔亚介绍:大概是挖了有将近二十天,首先他们没有经验,挖的时候呢,被敌人发现了,敌人也开始反挖。那么到最后呢就是说打炮的时候才挖,为什么要挖二十天呢,是你无论多少人,你就是有一千个人一百个人,但是在前面挖的时候实际上只有一个人两个人,然后就是一颗石子,一堆土,也要通过数百人,用簸箕这样一点点的,从坑道里面送到坑道的外面。虽然进展很慢,但幸运的是日军人手有限,他们的反挖掘未能阻止远征军实施坑道爆破计划。一吨多炸药,成功地将松山顶峰两个巨型堡垒连根拔起,但是令人感到意外的是,日军的死伤并不很多。
  戈叔亚介绍:是日本的第四中队,一一三联队的第四中队,一个中队呢是一个连,就是两百人守关山阵地,那么打了有两个多月嘛,那么他们消耗的兵力已经很多了,然后呢他们已经知道我们中国军队在挖坑了,他们的士兵的话呢已经疏散了一些,但是呢,当然了,在爆破子高地的时候,进行了一些佯攻,那么可能又吸引了一些日军到了两个地堡里面,尽管我们当时炸死的日本人不算太多,但是拿下了松山的最高峰,我们这个时候是居高临下去打,那么就容易了很多。到了松山子高地以后,我们再往北面走,你可以看到那个地方日本那个阵地太密了,用密如蛛网来说可能都还不能说,那个坑道、那个阵地的严密程度。如果不是用这样的方法打,还是要去其它地方去进攻,那么那个时候,你站到那个地方可以看到,就是说有时候几乎是打不下来的。
  刚刚撤离顶峰的日军,马上组织凶猛反攻,远征军进攻部队围绕顶峰子阵地与日军持续了十几天的拉锯战。
  戈叔亚介绍:其实拿下松山爆炸以后,这个战斗还没有结束,到晚上日本人组织了一次反击,又把我们中国军队给赶下来了,那么那个时候,何绍周打电话给荣誉第三团的团长叫做赵发毕,就说是你要是不拿下这个阵地,那么你就提头来见。第八军八十二师的副师长叫做王景渊,他带着前线总指挥的军官,还带着两个大箱子,就到前线要组织敢死队。当时已经没有人员了,就把团部这些勤杂人员,就组织敢死队。当场就是说给奖金,说是拿下松山子高地,每人发法币一万元。当时用每人当场发五千元法币,用一个小蓝布包着,他说当时那个场面非常悲壮。不久就传来消息说是已经拿下了,他说他上去的时候看到一个非常触目惊心的一个场面,就是说,有几十个,几十对日本兵和中国兵相互扭打,相互掐着脖子,这样死成一片。后来在历史书上也记载得很清楚,就是说有48对中国士兵和日本士兵相互扭打。他说那个时候那个钱啊和那蓝布袋撒成一片,他当时很难过,他说哎呀这个,当时那个钱为什么要让这些士兵带在身上呢,这个回去送来寄给老娘不是多好吗。
  1944年8月底,松山日军残敌仍然未能肃清,国民政府为了鼓舞全国的抗战士气,严令攻打松山的第八军,在“九一八”国耻纪念日之前务必拿下松山。
  时任远征军五十三军一三零师少将师长王理寰回忆:卫立煌致电前线,命令限两周内拿下松山,以利于整体向缅甸边境前进。何绍周当时在电话里表示攻不下来,并说:长官先把我枪毙,另找旁人来松山。卫立煌在电话里笑着说: 不用急躁,不服从命令,当然枪毙。
  后经萧毅肃参谋长多方晓以大义,并告诉何绍周,在阵前倚仗家庭势力是会吃亏的。卫长官是敢作敢为的。何绍周这才不得不按命令实行。第八军副军长李弥接到命令,抓一顶钢盔扣在头上冲上阵地,带领士兵与敌人展开肉搏战。日军人员石田富夫回忆:中国军像蚂蚁一样爬近阵地。这种战术使敌我双方的阵地上都摆满了尸体,人就成了机械,像在梦中一样,机械地射击,机械地挥动刺刀,机械地搏斗,双方都大声地喊杀,谁杀了谁,这时真的不重要了。
  早见正则回忆: 9月6日中午,毁掉无线电通讯机后,紧接着就是给重伤员喝升汞片。我从炮弹坑里取来水,溶化升汞片,拿给重伤员喝。那些呻吟着要给点水喝的伤员,不知真情,接过去就一饮而尽,嘴里还说着,啊!真好喝。留下这一句话,就一个个被折腾死了。有两个腿断了的意识到是毒药,坚决不喝,很艰难地爬到战壕前的弹坑里,用手榴弹自爆了。用手榴弹自杀能立刻就死去,不用在地上抱着肚子滚来滚去。
  吉武伊三郎回忆: 有喝升汞死的,有用手榴弹自爆的,还有一个慰安妇是用拐杖从嘴塞进肚子里自杀的。那种场面,难道能成为战记作家的美谈吗?他们写的什么日本慰安妇临死前要化妆,很从容地喝氰酸钾的战记,全是不沾边的谎言。当时,哪有氰酸钾那么高级的毒药?
  早见正则回忆:我们每个人都感觉得到,拉孟最后的日子即将到来了9月7日天亮以后,中国军队又开始向横股阵地开炮,这是拉孟守备队的最后一个阵地了。
  戈叔亚介绍:冲过来的日本士兵有些几乎是冲到机枪的枪管下才倒下的,那些尸体的枪眼当中不断地冒着气泡和血沫。战斗结束以后就马上开始打扫战场,他们要把伤员送下山,要把尸体拉开,那么在挪动尸体的时候,有些士兵就开始用刺刀捅,用枪托砸那些日本的尸体。他说有一些士兵在捅时候就大哭起来了,就说他的姐姐被日本人强奸了,父母亲都被日本人杀害了,那么他今天总算报了仇,他说到这里的时候,有很多士兵就走过来,大家一起在那儿哭,一起在那儿说。
帖子33&主题16&精华0&积分41&持有金币41 金币&注册时间&
  一九四四年九月七日下午五点,距离“九一八”国耻纪念日还有九天,松山上的枪声渐渐稀疏。
  松山血战历时三个月,远征军官兵阵亡七千余人,击毙日本守军一千余人,双方阵亡人数之比接近六比一。
  戈叔亚介绍:任何一个人不管是当时还是现在,你上了松山心里面的感受都是类似的,那个地方有六七千中国士兵阵亡,和差不多有一倍的士兵,中国士兵是缺胳膊短腿,为了这个破碎的山路,但是这段破碎的山路拯救了中国悲惨的命运。这些古树,经历六十多年前那段悲壮战事洗礼,侥幸存活,在此陪祀七千魂灵。
  松山,耸立在滇缅公路故道,山顶的那座大坑,依稀存。这些历经炮火洗礼,侥幸存活下来的古树,见证了六十多年前那段悲壮历史。松山,犹如一座高耸的纪念碑,昭示世人:铭记那些为国捐躯的英雄,捍卫这片以生命牺牲和鲜血祭洒的土地!
中国远征军战史十一 血色腾冲
一九四四年七月,正当远征军左翼第八军在李弥将军的带领下,向松山阵地猛攻的时候,右路军霍揆彰,第二十集团军的五个师,控制了高黎贡山日军各要隘,分别攻下南北斋公房,完成了对腾冲的四路包围。
腾冲旧名腾越,面积不过三四平方公里,是南方丝绸之路上的一座著名古城。腾冲周边四座山一条江,城南的来凤山主峰高过腾冲城150米,可俯瞰全城距离最近。只有把来凤山等外围高地控制住,才能居高临下攻打腾冲城。但是日军早在一九四二年占领腾冲城的时候,就在来凤山上修筑了坚固的地堡工事,有些工事还与城里相通,增援退守隐蔽快捷。据守腾冲城的是日军一四八联队,队长藏重康美,他自恃堡垒坚固、城防严密,虽然中国远征军人数数倍于自己,但他仍然信心十足。因为根据日军部署他只要坚守两个月,十月之后援兵就可以到达。
第二十集团军总司令霍揆彰决定:首先扫清外围,他部署五十三军为左翼攻取飞凤山,五十四军为右翼攻占宝峰山,来凤山。一九四四年七月下旬,远征军以炮兵和空军配合的强势火力,拉开攻打腾冲战斗的序幕。
时任第五十四军一九八师五九四团团长的董铎先生回忆道:我空军成梯队飞来每次九架,出现在怒江上空。飞机扫射时,无数红绿色的曳光弹闪耀在山顶敌堡附近,构成五光十色的战争画面,令人眼花缭乱。接着飞来的是轰炸机,轮流向敌堡投弹一批飞去,一批飞来投弹十分准确,一座座敌堡在爆炸中被毁。
时为日军一四八联队卫生兵的吉野孝公写道:一九四四年七月二十四日,中国军的巡逻机一早便在上空盘旋侦察,五十多架战斗机、轰炸机的庞大编队和他们的地面部队互相配合,俯冲着对我周围阵地展开了攻击。
日军原来只重视地面防御忽视了空中打击,他们为了视野开阔砍光了来凤山上所有树木,现在面对美军飞机的轰炸,日军束手无策,整座山上连隐蔽的地方都找不到,空中炸弹和地面炮弹的命中率极高,日军随后也调来飞机组队反击。
日本飞机进入腾冲,来了盟军的飞机跟着打。那一次就给它打掉了7架,但是有一架飞机呀,我看着它是后头冒烟了,它顺着腾冲城往田西那边走,我以为它八成是跑了,结果它跑过去以后呢,它把方向盘一扭,它就向着来凤山来了,结果那一架飞机,就砸在来凤山上。
日军士兵吉野孝公回忆:来凤山上的守备队长是成合盛大尉,中国军的炮弹像雨点一样落下,弹片和碎石满天乱飞。我军的飞机完全在天上失了踪,中国人的轰炸机尽情地轰炸战壕和工事,没有什么工事足以抵挡这么猛烈而强大的火力攻击,士兵的尸体随着石块和泥土一起飞上天空,又掉落下来,断了的肢体暴露在视线所及的地方,战壕里的士兵一个挨着一个死去,就像在相互呼唤,在这样的情况下,7月底我军被迫放弃来凤山。
一九四四年七月下旬,经过二十多天的奋战,来凤山终于掌握在了远征军手中,腾冲外围日军据点都被清理一空。第二十集团军总司令霍揆彰率部驻扎城外,准备向腾冲发起总攻。
城中密报送到了指挥部,城内的百姓已经被日军赶了出去,腾冲成了一座没有居民的城市,日军人数也比前些日子少了一千多人。日军士兵吉野孝公回忆:中国军渐渐逼近了城墙,联队本部决定在城内与中国人展开决战,我被调到东门前的饮马水河阵地,要迎击已层层包围我们的四万敌军,敌我兵力悬殊三十余倍。
八月二日,六十多架轰炸机猛烈轰击城墙,地面大炮齐轰数千发炮弹出膛,然而这座古老的城墙却岿然不动,攻城的6个团已经阵亡了数百士兵,美军飞行员投弹后仍在反复盘旋,并不立刻飞走。
毕世铣介绍:他们感到十分诧异,难道是日本人掌握了一种不可思议的城防加固方式,这种中国明朝修建的古城墙不可能原本就如此坚固吧,这个腾冲城是一座石城,不像北方的城墙是砖城。
原中国远征军第20集团军第六军士兵李华生回忆:它是石头,他是用咱们腾冲的火山石,两公尺这么长一条,厚度都是在30公分这样子。大石头做起来的城墙高是两丈八将近三丈,然后墙上面还有城垛,城垛大概有一公尺左右。攻那个城墙死的人相当多,往上攻的人非得从这些地方上去,这里就是城垛,只要是爬上去一露头就被枪打下去,搭梯子啊搭人梯 上不去,到后来没有办法,派飞机来把城门洞炸倒。
腾冲城墙所用火山岩不仅坚硬,而且表面光滑富有弹性。如果炸弹投落的角度不对就会向外弹开,即便是几百磅的炸弹在数十米以外爆炸,也不能对城墙造成致命的损害。两年前这道城墙没有成为阻挡日军的“长城”,却在今天被日军当成了抵抗的重盾。派飞机来炸我根据美国人有一个飞行员,他叫克里夫·德隆。他来炸过腾冲城。根据他的介绍他说:他们出来炸腾冲城的时候,炸弹丢到这个城墙上去,弹开了炸不到城墙,后来他们在云南机场就想了个办法,在炸弹上装了两个钢筋、钢钎,然后炸弹带过来,在城墙上找准目标以后投下来,投下来这个钢钎插到这个城墙坡泥巴里面去,炸弹不动了就炸了。每一天都是十架、十五架、二十架、三十架飞机来炸,最多的一天是六十架飞机攻击,最厉害的一天是六十架飞机来炸,结果把这个城墙东南西北就炸开了缺口。 日,腾冲城的城墙终于被这些带刺的炸弹炸开了一个个缺口,远征军官兵蜂拥冲进腾冲城,然而等待他们的是日军经营了两年充满杀机的迷宫。
董铎回忆:腾冲城的时候是一房一屋的战斗,是不容易的啊。比如我们的军队在这个地方,楼上就是日本人,我们的军队在这个地方,隔壁就是日本人。是一房一屋的争夺战,一寸一寸地挪,这样打的不容易啊。日寇挺狡猾的有一个地方叫小龙井,有一棵大柳树很粗的一棵大柳树,日军在上边架了机枪。一九八师整个一个连,一天晚上的时候整个一个连全部牺牲在沟里边。当地的村子的老百姓讲很可怜啊,有的是就飘在这个水上横七竖八。
李华生回忆:有一天通知预备二师到这个普度寺去开会,那么他的师长顾保裕,副师长洪行彭迈,然后带上一个勤务。这个勤务叫李华生,到了大佛寺那个地方机枪响了,师长副师长跳下马,然后就叫这个勤务骑上马,在马上你用很快的速度穿过这个大佛寺这条道,我们观察这个日寇的火力在什么地方。他们就在后头瞄叫我骑着马跑快些,敌人在那棵树上,机枪就打过来,隔得远嘛打不准,要是打准些我就死了。
因为距离远目标命中率不大嘛,所以李华生保住了命。后来叶佩高就叫593团炮兵,就在观音堂背后架上迫击炮,然后瞄准这棵柳树,把这棵柳树打断。
面对腾冲复杂的巷战局面,远征军指挥部决定:以炮弹开路对日军的堡垒做地毯式清除。
一九八师五九四团团长董铎先生回忆:我飞机轰炸城内日军,满载重磅炸弹的轰炸机,在战斗机的掩护下进行轰炸,只听爆炸声响成一片,一刹那浓烟冲天笼罩整个腾冲,这次毁灭性轰炸不知投下多少吨炸弹,后来据敌俘说:他们的最高指挥官藏重康美在城门洞里召集军事会议,不料炸弹命中城门炸死不少军官。
日军吉野孝公回忆:8月13日,中国军对腾越进行了轰炸,守备队本部在东城门下的战壕里被敌人的轰炸击得粉碎,呆在战壕里的藏重康美联队长也被炸死,士兵们背地里戏称为,坐洞联队长的藏重。就这样和他的绰号一起永远埋在了洞里。为了补给粮食,我穿过到处爆炸的城内,跑向中央门道路两旁到处重叠着被炸死的友军尸体,有的没了手、有的没了腿、有的头被炸飞血淋淋的手脚和肉片被大风吹着 ,在地上到处滚动,还没有死的士兵表情痛苦地伸出满是血污的手向我求救。
轰炸清除障碍之后,入城部队打通腾冲城东门到西门的道路连成一线。八月十八日,中国远征军各攻城部队从三个方向突入腾冲城区,这里大街小巷交错高房巨宅毗连。日军据守其间与中国士兵殊死拼斗。
原五十三军副师长王理寰回忆:敌利用街道墙垣及群众房屋,顽强抵抗,进行巷战。我方伤亡很重每取一墙或一院落,非先用炸药爆破将墙垣屋房炸倒,则不能前进。
毕世铣介绍:但从城西进攻的远征军三十六师一零八团处境更加艰难,他们被死死钉在了一座大屋前——英国领事馆。这时的领事馆,已经被日军当作了野战仓库,他们的粮食弹药都存放在这里,这座大屋成了日军和远征军争夺的焦点。
日军从高黎贡山败退后不断接到师团命令,死守等待增援,他们就把每条街巷里的房屋都改建成了可以顽抗的据点,准备在巷战中和中国军队展开逐街逐屋拼杀。
美军飞机的剧烈轰炸也没能撼动坚固的领事馆,守在大屋里的四百多名日军用轻重武器不断阻击中国军队的进攻。八月十五日,霍揆彰接到了三十六师师长李志鹏电报:目前一个团的战斗兵减少到四百人,已无战力。而在英国领事馆前,该师一零八团二营包括营长陈艺在内的六百多名官兵已经全部战死。从攻进城的那天起就意味着更惨烈的巷战开始,这是霍揆彰预料之中的,但他没有想到竟会如此艰难。
领事馆门前的战斗打了几天仍没有结果,直到三天后,美军派出3架飞机急速俯冲,将18枚火箭弹准确从屋顶和门窗射进,领事馆建筑内部才拔除了这颗硬钉子。战后的英国领事馆只剩下了这些烧不掉炸不烂的火山石。
进入腾冲城五天,巷战推进的速度极为缓慢,城西的部队向前推进十五米,城东只推进了十米,而且代价极大。就在第五天这一天里,远征军部队就死伤三百多人。八月三十日,霍揆彰在阵地前直接电话接通重庆的蒋介石,他请求再派一个师增援,力争早日攻下腾冲,但是蒋介石没有立即回应。
对于滇西战事蒋介石一直做着最坏的打算,根据最新消息:西线驻缅甸日军有东进增援滇西日军的迹象,蒋介石很担心两年前的大溃败再度重演,他认为应该早做准备,一旦日军主力掉头反攻滇西远征军就得迅速撤至怒江东岸,占领原阵地即便刚刚收复的失地得而复失也在所不惜,所以必须节省手中每一师的兵力,不做无谓的牺牲,于是一份措辞生硬的电报由军事委员会发给了霍揆彰,本会现无控制部队可资增援,霍揆彰知道这是最后通牒没有退路,只有强攻。
毕世铣介绍:八月二十一日,腾冲守备队的兵力只剩下六百多人,其中一百人是重伤员,在弹尽粮绝又遭到敌人的猛烈炮击的情况下;太田守备队长给师团部发去了电报大意是:城内已被围得死死的无法再忍受士兵一个一个被杀掉,请允许我们冲出城开展游击战。可是师团方面却态度强硬,以后连这封电报也没有刊入战史,下达的命令仍是死守。
八月三十日,五十三军一一六师从城东进入,攻打到文昌宫时部队在一座大钟前再也无法前进,大钟是大明景泰元年,为了记载建筑这座城的历史而铸的,毁庙的时候然后很多战士都被打死了。但是不知道枪子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后来才发现这个钟上有一个洞,日寇打了一个洞把它当做掩体。一个日寇躲在里边发现了这个洞以后,咱们远征军的机枪步枪都向这口钟射击,但是无法准确地打进去,后来是一个战士想了一个办法,搞了一根木棒敲这口钟敲敲了这个钟以后,然后这个听了里头没有声音了,然后把这个钟抬起来,日寇这个日寇在里边死了,一看他的两只耳朵流血,鼻子流血,那就是敲钟的时候声音把他震死了。
日军增援终于出现了,日军飞机为这些,早已断粮多日的守备兵送来了急需的给养。日军吉野孝公回忆:9月1日早上中国军冲过来,我们想要开枪射击却又没有子弹。早饭吃了个半饥不饱,更拿不出力气赶走中国军,这时友军飞机俯冲下来空投下来弹药粮食和卫生材料。接着从云层的另一端一群编队飞行的飞机向腾冲上空逼过来,这是美军的飞机编队,美军飞机早已等待着日军飞机的到来,日军飞机刚刚投下物资,便被打下了几架。吉野孝公领到了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弹药补给。
日军士兵回忆:友军飞机冒死投下的弹药,马上被分给了守备队全军每人分得手榴弹一枚,步枪子弹十发,这是腾冲守备队得到的最后一批弹药。驻守腾冲城的日军虽然只剩下几百人,但他们是一群没有退路,注定要以死相拼的困兽。这时在中缅边境两侧的对日战事却有着不同的局面,史迪威将军指挥的中美联合部队进攻顺利,已经迫使日军第18师团退守曼德勒。
史迪威迫切希望,卫立煌的中国远征军部队尽快攻入缅甸北部与他一起消灭缅甸境内的日军,但卫立煌的两个集团军都在停滞不前,与霍揆彰同样面临困境的还有宋希濂的第十一集团军,他们在松山已经鏖战了3个月死伤数千却没有打下这个据点。
霍揆彰在九月九日得到消息:蒋介石发火了电令卫立煌务须于九月十八日,国耻纪念日前夺回腾冲。
原来美国总统罗斯福在史迪威的不断催促下,再次告诫蒋介石必须消灭滇西日军向缅甸进军,霍揆彰随即签署了一份命令:自明日起限5天内将各自地域之敌彻底肃清,违限者各军师长应负贻误之责。
日军吉野孝公马上就感受到死亡的战栗。九月十日,中国军在蒋介石的愤怒激励下实施最后的总攻。剩下的守备队兵力有三百五十多名,中国军根本不把兵力很少的我们放在眼里,抱定最后一击的决心像狂涛一样席卷而来奋战奋战。城内战场在充满怒吼和叫骂的激烈肉搏中,化成了一片血腥的荒野。
中国军在我军抵抗下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他们拉起我战友们的尸体和重伤员的身体绑到阵前,或将其堆在一起这显然是为阻止我方反击,而采用的攻心战术这一招确使我军的斗志在一定程度上受到了挫伤。
九月九日到九月十二日的四天中,远征军伤亡军官128名,士兵1132名。这时很多连排长都已负伤阵亡部队只能由团长营长亲自带领着冲锋,就在这时《扫荡报》记者潘世征看到了不寻常的场面,我军登上南门城墙后,发现对面北门一条小巷里常有三三两两的女人穿着花花绿绿的衣服。
失败在即,吉野孝公接到命令准备突围。他回忆道:虽然师团命令确保死守到十月,但无论如何谁也不想死,在守不住的地方。9月13日太田大尉给师团部发出了最后一次电报:大意是在敌人炮火的绝对控制下我们已经忍受了前所未有的痛苦,请理解全体官兵的心情。接着,太田大尉发出命令冲出去,生存人员集中进行游击战,这之前将重伤员和部分慰安妇迸行了处理。《扫荡报》记者潘世征记载了那些营妓,也就是慰安妇的结局,一个十岁左右的中国小女孩向来是替营妓们打洗脸水的,据她报告;当时她们全都躲在一个大防空洞里,一天黎明的时候忽然来了一个日本军官,用枪逐个结束了营妓们的生命,共有十三人。小女孩吓昏过去,捡了一条性命。
二战研究学者戈叔亚介绍:吉野孝公对腾冲日本兵结局的做了夸张煽情的回忆:昭和十九年九月十四日早上,腾冲守备队三千余人的生命,在玉碎的美名下,犹如风中的灯烛摇晃着熄灭了。但事实并非如此,日本兵并没有发动所谓玉碎式的自杀冲锋,远征军五九四团团长董铎记录,残余顽敌被迫集结于城南二百米方圆的地区内,此时 我军发动喊话:“放下武器,投降不杀”。穷途末路的敌人只得乖乖地立起白旗。
一九四四年九月十四日上午十点,在松山被攻克一周后,随着最后几声枪炮的停息腾冲城的日军也被彻底歼灭,经历两年四个月又四天后腾冲终于结束了,被日军占领的屈辱日子中国远征军第二十集团军阵亡官兵8671人,其中仅军官就阵亡1234人,代价极大。
腾冲作战是中国军队八年抗战中,打得最漂亮的战斗,到最后是两千多日军当中没有一个在战争时期逃回日本阵营的,就是全部被打死或者是被俘。那么这一次战斗可以说是叫做无一漏网全歼。这个你不要说在中国战场,在世界战场都是极为罕见的。
松山和腾冲之战,是抗战八年中中国军队在正面战场上,第一次大规模向日军主动进攻获得的胜利。
在九一八事件爆发十三周年,这个特殊的纪念日前夕,这两个浸透了中国官兵鲜血的胜利,为此后反攻滇缅公路重镇龙陵,最终完成滇西远征军缅北驻印军胜利会师铺平了道路。
帖子33&主题16&精华0&积分41&持有金币41 金币&注册时间&
中国远征军战史十二 决胜龙陵
一九四四年的夏天,几乎与远征军右翼军攻击腾冲城同时,左翼宋希濂部也在围攻龙陵城。
龙陵为滇西边陲重地,扼滇缅公路及腾冲、龙陵公路之交汇点,为滇西反攻必争之地。两个月前,按照大反攻整体战略,宋希濂第十一集团军强渡怒江以后,分出一部围攻松山,主力向龙陵攻击前进。
反攻龙陵之初,进展得很顺利。仅用了3、4天,两个老牌精锐八十七、八十八师便以破竹之势,直抵龙陵城郊。六月十日,当腾冲和松山战场正处在胶着反复状态的时候,龙陵的远征军部队已经摸到了胜利的门闩,
集团军总司令宋希濂坐镇龙陵城郊,亲临一线指挥。冒着日军密集的炮火,第八十八师的一个团,甚至已经突入龙陵市区。围攻龙陵的中国官兵群情激奋,都以为胜券在握,但是一个莫名其妙的事件改变了这一切,导致龙陵战局陡然逆转,滇西告急。
一九四四年六月下旬的一个雨夜,第八十八师副师长熊新民率军攻打龙陵城外日军据点老东坡,战斗进行得很激烈。熊新民回忆:攻打老东坡,接连调换了三个团,步炮协同攻了好几天,还是攻不下,我在返回尖山寺师指挥所途中,突然传来消息:说老东坡已被我军占领了。我立即赶往老东坡,登上山头,亲见敌阵地被我打得七零八落,到处血迹斑斑,罐头、饼干、纱布、绷带丢弃满地。看到敌人惨败的狼狈相,我们都感到高兴和自豪。此时,我军连电话兵都下坡追击敌人去了。忽然从城内回来一个传令兵,拿着战利品,向我报告说: 龙陵城已被我军占领,他走后不一会儿,又来一个传令兵,也是拿着战利品报告占领龙陵的消息。与前线还接不通电话,可是后方已把消息传开了。当电话一接通,长官部立即打电话问尖山寺师指挥所,宋总司令还亲自打电话来问我: 龙陵占领了,确不确实。我回答:天黑得很,又在下大雨,我现在就是在老东坡阵地上。前线从城内回来的传令兵都说占领了,到处搜索都没遇到抵抗,他们还带回许多战利品,牛肉罐头、饼干,我都吃过了。电话还未架通,看来是占领了。
好消息等不及进一步证实,前线的第一个捷报传到了重庆。国民政府军委会发言人随即向新闻界宣布了龙陵大捷的消息。中国后方各大报纸纷纷刊载,同盟国的新闻媒体也予以热切报道,亚洲战场中国远征军初战告捷的消息,传向全世界。远征军官兵太想赢了,后方的人们太需要一场振奋人心的胜利了。
短暂的沉默之后,日本方面发布通告,宣称龙陵仍然在日军控制之下。龙陵,的确还在日军手中,这像是另一个版本的“空城计”。远征军七十一军某部士兵王德五对那场遭遇战有着深切的记忆:我们营打掉了日本人的仓库,里面尽是好多的军大衣和军靴、干粮和罐头。一些弟兄以为龙陵就此拿下,于是扛起这些战利品就想占为已有,不料不大会儿,遍山的日本人又反攻过来,我们敌打不过,不仅退出城来,而且死伤大半弟兄,军大衣、军靴扔得到处都是。日军反攻,再度占据龙陵城。
错报军情让蒋介石在同盟国首脑的追问下颜面尽失,两个月后宋希濂调回后方休养,由黄杰代任十一集团军总司令之职。第十一集团军攻取龙陵的思路是三面包围,北面由第八十七师实施攻击,东面和南面由第八十八师负责,龙陵西面则门户大开不设防。目的是赶在日军主力回援龙陵之前,将日军向西面的芒市一线挤压驱赶,孤立死守在北面腾冲和东面松山战场上的日军,然后向东包抄,各个击破,打通滇缅路的运输补给线。
然而对于日军第五十六师团来说,龙陵向西一马平川,无险可守。龙陵一失、满盘皆输。因此,日军只能顽固坚守。远征军的闪电突击策略不能奏效,锋芒受挫,加之为了清扫龙陵日军修筑的坚固阵地设施,弹药消耗惊人,而后方补给不能跟进,连续进攻难以为继。
自六月下旬以来,不断有来自北面和西面的小股日军增援龙陵,滇西战事一时陷入僵局。
龙陵县城中心地区,还保留着六十多年前的战争遗迹,云南龙陵县委宣传部部长杨魁回忆:日军在我们龙陵县城,尤其是在东卡这里,建立了四个连一排的碉堡群,它是用钢筋混凝土来浇铸的,基本上每个碉堡控制范围都是在接近360度,互相支援,互相配合。同时在整个龙陵县城,当时不足一平方公里的城区范围内,建立了比较密集的防御工事,还有交通壕。在龙陵城区四边,四周的山上,建立了大的交通壕,与城里面的交通壕都是连通的,有很多地方都是通过地下交通壕连通,所以应该说防御工事比较坚固。
日军不仅看重龙陵的战略地位,也垂涎于龙陵的富庶,将它作为军需供应基地。
早在太平洋战争爆发之前,滇缅公路通车时,柏油路从畹町一直铺到惠通桥。在这条当时惟一的国际供给运输大动脉上,重庆国民政府、军方、商号,各种各样的运输车辆充塞道路,日夜不停地抢运进口物资。但路窄车多,运量不能满足实际需要。
于是改用分段运输办法,把堆积在缅甸腊戍的物资运到山城龙陵,这样一来,小小的龙陵城,变成了大大的物流集散地,出现了短暂而畸形的商业繁荣。
一九四二年五月龙陵陷落,六月,日军田岛寿嗣大尉带领一个军政班进驻龙陵,开始对沦陷区人民进行奴化统治。田岛出身日本贵族世家,为人工于心计,擅长交际应酬,对中国情况很了解,是日军内部的“中国通”。
原云南龙陵县政协副主席赵秀龙介绍:他想到要经营这一个地方,他就采取了一些比较特殊的方式。首先先恢复学校,他也说得很好听,意思就是这个学生呢,必须要立即读书。然后在龙陵的白塔,龙山,这地方建起一些日伪小学,删去了我们中国的这些爱国的这些东西,把日本的这个东西呢,加进来,教日语,唱日语歌。唱会一个歌,他还发给你一个糖,发给你一个糖,以资鼓励。给你看起来好像一片和平景象,所谓的大东亚共荣,这一种情况,起到麻醉人的作用。
田岛如此费尽心机,是为了尽快恢复龙陵的商业贸易,以满足军需供应。日军垄断了滇西所有的商业贸易,为了无偿掠夺农副产品、布匹、药品等物资以供应军需,日军强制发行军票。有研究者估算,在短短不到两年的时间里,日军即将滇西财富掠夺一空,以致延续战后多年无法恢复,损失难以估量。
依仗大量的物资储备,龙陵城日军有恃无恐,负隅顽抗。
一九四四年七月中旬,远征军七十一军集结五个师约三万兵力,从东、北、南三面向龙陵县城一带的日军据点,发起第二次围攻。日军迅速增派第五十六师团、第二师团主力一万五千多人增援龙陵,向远征军发动疯狂反扑。远征军七十一军某部士兵王德五回忆龙陵作战:第二次攻打龙陵,刚挖好地沟,上面还没盖木板,机枪都没支好,就听见对面日本人呜哩哇啦地乱喊叫。没过一分钟,日本的山炮就向我们打来,照壁被炸倒了下来,把我的机枪口都埋掉,这一次,我边上被打死好几个弟兄,大约20多天,还是没有攻下龙陵县城。后来听说这次攻打龙陵,我们两个师打了只剩两千多人,不足一个团的兵力,几乎全军覆没。
日军反扑攻势如此凶猛,是远征军指挥部始料未及的。总司令卫立煌意识到,日军战略部署或许出现重大转变。以往日军的增援大多是小股部队,多至三四千,少的只有几百。而这突然出现的一万多日军是怎么来的呢?
多年的军旅生涯,造就了他敏感的直觉,日军肯定是在耍花招。他约请盟军空军指挥官谈话,请他们密切注意沿滇缅公路日军的动态。美军侦察机近几天拍回的照片,引起了他的注意。芒市南面沿路多了许多奇怪的“小树丛”,每天拍回的照片上,“树丛”的位置都有变化,有的消失了。
卫立煌将军立即命令情报部门,彻查这些“会移动”的树丛。游击队侦察报告最终证实,这些“树丛”是日军的军车和帐篷,所有车辆都盖有绿色防空网,有的新漆成丛林伪装色图案。
紧接着,远征军长官部从缅甸地下抵抗组织获得情报,日军第三十三军纠集近4个师团兵力,正在向中国军队西面的芒市、龙陵集结,日军作战部署确有重大改变。
原来,在一九四四年七月,迫于形势,日军修订了代号为“断”的反攻作战计划。当时,日军在缅甸北部的胡康河谷之役失败,密支那也行将失守。为了继续阻断中印之间陆上交通,日军第三十三军司令官本多政材决定,在缅北方面,对中国驻印军由攻势转变为守势。第三十三军主力东移集结滇西,遏制中国远征军的大规模反攻,这也同样可以达到阻止修复中印交通线,断绝中国外援的目的。
具体计划为:龙陵守备队死守阵地,第三十三军主力和第二师团秘密集结、昼伏夜行,跃进至龙陵西南面的芒市,增援龙陵的第五十六师团,以期速战速决,消灭围攻的中国远征军主力,再前出至怒江一线,在救出松山和腾冲守备队的同时,继续切断中印交通线。缅北方面则加强守备,防止中国驻印军和滇西远征军会师。等待前出怒江部队取胜之后,迅速转移主力向缅北战场,对驻印军发动攻势,救出密支那及八莫守备队。
由于“断”作战,事关滇西、缅北作战全局,日军三十三军司令部推进至芒市,待集结完毕,准备在九、十月间发动总攻。得知日军这充满野心的计划,卫立煌随即部署第三次攻击龙陵。
时任第十一集团军副总司令兼第六军军长黄杰写道:我于1944年9月,奉命接替第十一集团军总司令职务,我的任务是:再兴攻击,克复龙陵,芒市、遮放、畹町四大据点,打通中印公路,重开国际路线。
十月底,中国远征军各部向龙陵守敌发起第三次总攻,远征军七十一军某部士兵王德五回忆:第三次攻打龙陵时我们做了充分的准备,在炮兵火力和美国双身子飞机(P38战斗轰炸机)轰炸后,我们几个师的部队一齐围上来,经过激烈的巷战,终于把日本人压缩在一个小面积内。巷战时我们一步一步地打到街心,与日本人面对面,街这边是我们,街那边就是日本人,就连歪把子机枪都看得清清楚楚。
十一月一日,远征军各攻击部队向中央合围,在300门大炮和美国空军协同下一鼓作气攻占日军在城中的核心据点。日军士兵首藤雅次对中国军的围攻有着一种挥之不去的恐惧:一到夜晚就有人问:该哪个小队出去了?如果是敢死队,出击时在肩上系一根白带子,有时还换成了中国人的军服。到第二天早上,夜袭者多半回不来,看来中国军正等着他们。结果,中国军也不来争夺阵地了,而我们派出的敢死队却一个个回不来。
由于松山和腾冲两战略要地已被攻克,日军预定的“断作战”计划已经失去意义,据说,日本三十三军司令官本多政材流着眼泪,抱着满盘皆输的遗憾,下令终止作战。日军残部准备向西面的芒市溃逃。
日军第五十六师团一一三联队,中士曹长吉村芳夫万分侥幸自己没有负伤:“中国军的炮火空前猛烈,上等兵马场福藏又被炮弹炸飞了双腿。当他双腿被炸飞时,他突然用鲜血淋漓的双膝站了起来,发疯似地吼叫:机枪,机枪…话没说完,马上又倒了下去,再也没起来…要撤退了,在机枪掩体里还有30名不能行动的重伤员。
这天,他们对原口大尉说:我们不行了,给我们补上颗子弹吧,不然,就把枪给我们自已解决。
原口大尉不愿把自己的手枪拿给这些重伤员,中村牧军曹却将自己装满子弹的枪递过去了。这些重伤员一个一个用枪口对准自己的太阳穴,扣动扳机。中村又装上子弹递过去,有些实在不能动的,也被中村牧军曹用步枪解决了。
1944年11月3日凌晨,中国远征军收复龙陵。十一集团军总司令黄杰将军回忆:此役我曾经过三次攻略,敌亦曾经过两次增援反攻,为全战役中时间最长、兵力最多、战斗最惨烈之会战。计敌共死伤10620员名,我军共死伤28384员名,约为1比2.7。”
收复龙陵、松山、腾冲的三大会战,在世界军事史上统称为龙陵会战。中国抗日战争中,这是惟一一次由中国军队在正面战场发起,并全歼日军的战略进攻。日军精锐五十六师团号称“龙兵团”,此次极具戏剧性地在龙陵折戟沉沙。龙陵战役结束后不久,日军本部随即将五十六师团的番号取消。
克复龙陵后,日军赖以盘踞滇西的强固阵地均被扫除,日本侵略者被驱赶到了芒市一线的一马平川之地,无险可守。退出龙陵的日军与其他几部残破人马向西集结畹町,试图以此为据点,阻止中国远征军的进攻潮头,形成相持局面。
中国远征军最高决策层决定:一鼓而战,不容敌手喘息,立即以重兵迫击畹町。自十二月二十七日起,发动猛烈攻击。黄杰陪同总司令卫立煌亲临惨烈的前线:我曾于十二月二十九日,陪同卫长官与美军魏德迈将军前往视察,日军纵深阵地,与坚固之堡垒,尽为我炮兵、空军摧毁,茂密之森林,仅剩有焦黄之枯枝,散挂着战死者肢腿残骸,凄凉战地,人魄动而心惊。
一名日本兵看到自己的长官因溃败的绝望而完全失去理智:铃木少尉觉得老呆在工事里真是窝囊又闷热,他发疯似的冲出去,刚走出去,一颗炮弹飞了过来,半边脸就被炸飞了,连叫都没叫一声就送了命。
日军作战意志被全面摧垮,似乎转瞬之间便溃逃得无影无踪。
远征军八十八师副师长熊新民记述:遮放、畹町间有座隔断两个坝子的高山,日军在山顶上筑有坚固工事,当侦察兵小心翼翼地接近敌阵地,直到钻进敌堡内,发现连个日本兵的影子都没有,于是,他们频频挥手大喊:一个敌人都没有了!一个敌人都没有了。我们所有官兵和美军军官顿时跳了起来,互相拥抱。部队迅速追击,一直追到畹町街上,快速越过畹町桥,也没有见到一个鬼子兵。”
日军公开出版的《公刊战史》这样描述大崩溃的场面:“我方尽全力展开战斗,但是已经没有时间研究对策了,大家的预测是,军队的命运最多还有一个星期。直到一月二十日晚,第五十六师团把大部分弹药集中销毁后,向军部发出放弃现阵地的最后一份电报。”且战且走的日军,无望地抵抗,无望地逃亡。
日军第一二四医院的上尉军医桥本武彦,记述了一向自诩为军纪严明的日本士兵溃逃的乱状:“在撤退的途中,一切都变得可怕,一旦你倒在路上不省人事,哪怕你还有呼吸,路过的士兵也会把你身上的粮食、鞋子和装备全部扒光,最后也只有等死。遇到中国兵,也许你还有救,遇到日本人,你大概也就死定了。
就在这一九四五年一月,中国远征军各路部队在滇西中缅边界各处勇猛出击,继攻占畹町后,又拿下芒友、猛卯、木遮,将日军在滇缅路上的归路截断,大踏步向西追击日军。
而三个多月之前,缅北雨季过后,驻印军主力部队向八莫前进,八莫飞机场的日本守军相当顽强。自密支那失守后,他们曾潜心经营八莫防地,据点掩体皆用枕木钢板构建。防守火力以重机枪为主,号称决不重蹈密支那覆辙,这给驻印军新三十八师的进攻造成不少麻烦。而新三十八师的进攻,业已形成标准化战法: 每天拂晓先以空军轰炸,继之炮兵轰击,然后步兵在坦克配合下进攻,打得不慌不忙,攻占之后,赶快修复工事,防备日军的夜袭。日军十分偏爱夜袭,认为容易得手,但是他们不知道,这一招现在已不能奏效了。
日军人员回忆:“去夜袭的人都是胆量过人的勇士,但中国军似乎已经摸到了我们的规律,在照明弹的白光下,一个个士兵被密集的子弹击倒,死去的自然不会动了,但伤兵也不动,像尸体般躺在那里,他们已经没有了生的意欲。
日本兵在肉搏战中是打不败的,可中国人也不会等着你靠近。天哪,中国兵竟然有那么充足的子弹。战斗的胜败完全取决于供应,我们士兵的牛皮子弹盒里,最多不过三四十发的携弹量,弹尽粮绝的日军不可避免地被杀得人仰马翻。”
新三十八师对八莫的攻击显示出自信的控制力,而中国军队强大的装备,更是让日军失去作战信念。日军士兵回忆:“帝国宣传图册里那些头上包着条围巾,静静地坐在心爱的飞机里的,那些红光满面的空中勇士如今在哪里?据说是缺少航空油,日本的科学家不是声称已经从松脂里蒸馏出航空煤油了吗?此刻大家都不明白,空军缺的是油还是作战的勇气。我们得不到有力的空中增援,是没有胜利希望的。
日本士兵首藤雅次看到,在等待死亡降临的煎熬之中,他的指挥官,疯了。首藤雅次回忆:我们组织了反攻,但伤亡很重,就在这时,僵木八郎来报告说,联队长大须贺实大佐疯了。“你说什么?”我问。“他帽子也不戴,指挥刀也不拿,去追蝴蝶去了”。我跑过去一看,只见联队长没戴帽子,弯着腰,正在注视着蒲公英花丛中,飞来飞去的小蝴蝶。蝴蝶飞走了,他还在那里目不转睛地盯着。
一九四四年十二月十五日,中国驻印军新编第一军进据八莫。一个月后,新一军占领南坎。
日,中国远征军、中国驻印军会师于畹町附近的芒友 。
第二天,中印公路完全打通。这段珍贵的影像,它是用当时极为昂贵的彩色胶片拍摄的,完整记录中国远征军,中国驻印军和盟军的于畹町胜利会师场景。
你可以清楚地看出中国远征军和中国驻印军的区别,灰衣灰帽,着中国传统军服的是中国远征军;全副美式装备,头戴钢盔的,是中国驻印军。他们和美、英、法等盟国的军人们一起,举行了简单的联合国家升旗仪式。
远征军总司令卫立煌,由保山乘飞机亲临会场阅兵,宣告滇西反攻胜利。
他的致词是,“今天是会师东京的开始。”美军代表致辞是“让两国的国旗飘扬在东京上空。”
帖子33&主题16&精华0&积分41&持有金币41 金币&注册时间&
回看请点击:
帖子1364&主题250&精华10&积分3792&持有金币3792 金币&性别男&来自西安购房团&注册时间&
了解这段历史,对认识社会很有帮助。
一手托两家,买卖您说话,租赁更便捷,居者家天下。
向为中华民族的解放而英勇献身的烈士们致敬!
[通过 QQ、MSN 分享给朋友]
三秦小喇叭
西安市2013年房价自年初7030元至年末7341元,从市场整体表现看,全年西安楼市稳中微涨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4399勇士的信仰秩序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