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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澄斋日记-清-恽毓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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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澄斋日记-清-恽毓鼎历讫(〔眉〕恽○○,顺天人,二甲进士,年二十五岁〔惠按:先君于己卯入学时,系报十五岁,故较真年龄少二岁〕,朝考一等〔与普通引见不同〕),鱼贯而出。因谒见麟芝庵、陆风石两太老师。归寓酣寝。一点钟偕仲光往万福居,赴汤仲信之约。席散入城,诣次方师请日,壬午同房将请房师也。怀冰来谈。
初八日,甲寅晴。无事,写白折两开。傍晚,在次伯处久坐。
初九日,乙卯阴,大风,饭后微雨。偕季兄往肉市广和楼观小洪奎部,不甚佳。傍晚天复放晴。
初十日,丙辰晴。清晨余尚酣寝,仆人唤醒,知报到,余幸得庶常。因往次伯及老丈处磕头。归寓写拜前辈白帖。发常州电。接家信。伟丈用部属,可惜之至。
十一日,丁巳晴。拜老师。
十二日,戊午晴。拜老师,至翁师处,适值韬甫之祖太夫人八十正寿,因入拜祝,吃面而出。傍晚归。夜雨。接常州信。
十三日,己未阴晴各半。晨入西城拜谒,归寓。复至乐椿花厂,偕同房冯雨人、赵小鲁、江金波、端仲信、王仲光公请次方师,散后回馆题名,在文帝、武帝、魁星前拈香。再出拜城外同乡。
十四日,庚申晴。饭后入城拜谒。晚,至兴胜寺,赴胜吉之约。步月而归。
十五日,辛酉晴。饭前拜城外老师,饭后偕秉文、四兄至大栅栏庆乐园观同春部。夜,大风。
十六日,壬戌晴。入城拜谒。便衣诣大兄处,见之。
十七日,癸亥阴,微雨。入城拜客。饭后晴,归寓。偕四兄至浴堂濯垢。晚,在义胜居为怀冰、仲光、四兄吃中书梦,余及伟丈、绶金看梦。
十八日,甲子晴。入城拜客,归寓午饭。复至西城一行。晚,雨人来畅谈。
十九日,乙丑晴。入城拜客,归寓午饭。写应酬扇件。
二十日,丙寅晴。拜城外客。晤郑听湘,话先人旧侍事甚悉。此人现不知去向,一朝失足,遗恨千秋矣。晚,诣江韵丈,托其为两弟起文书。
二十一日,丁卯晴。拜城外客,归寓午饭。燥热特甚。写扇幅数事。发常州信,附去老丈一信。
二十二日,戊辰阴雨。七点钟起,至翰林院行上任仪。大翰林一员宣初十日谕旨,庶吉士等皆南向跪听。宣毕,行三跪九叩礼。复谒至圣祠、昌黎祠,十二点钟归寓。发湖北信,复吴哲甫,并附去老丈致越裳一信。晚,在老丈处长谈。
二十三日,己巳晴。夏至节。国忌,不拜客。写散馆卷半开。接伯父信,并银贰百两。
饭后在次伯处少坐,复往徐季师处送行。归至琉璃厂散步,买得《砖塔铭》一本,价四千文。
二十四日,庚午阴。偕同房诸君在乐椿园公请王保之先生(新阳李传元号橘农、嘉善郁保章号宪辰、贺县李孝先号南陔、武陵唐右桢号召皆、英山金鸿翎号汝仪、米脂高增融号再樽、宁陵吕敬直号恪符、泰安王济号既生、辽州刘秉钧号叔衡、富乎武瀛号仙航、临桂张其t号文明、乎定陈铣绶号鸾浦、太谷阎维玉号正遥彩娜恕N从朊呷耍ù扌艘凇⒅O濉⒗钛幼6阒由8粗寥锖影菅κ逶拍暾伞
二十五日,辛未晴。四兄等入城考中书。八点钟入城拜客,在廖师处见蒙自杨鼎臣同年(增新,新分甘肃知县),年齿甚轻,而通达事体,论事皆息心静气,贯彻首尾。廖师极为首肯,余亦敬佩万分。自愧粗浮于事,皆仿佛依稀一无着落,大有告子“不得于言,勿求诸心”之弊。归来与伟丈谈及,自誓此后当向沉静一路加功,以期变化气质。接常州信,并闱艺三篇。道路泥泞,竟日摇撼不安,颇以为苦。
二十六日,壬申晴。巳刻往乐椿园赴王保师之召。徐贵来,知三兄及五、六两弟已抵都。席散,因至护国寺畅谈一切。接伯父谕并七弟信,又纫秋信一纸。傍晚归寓。
二十七日,癸酉大雨竟夜,道路成河。不拜客。写散馆卷一开。饭后诣王保师,送板价并谢昨宴。归,五、六弟来,至晚方去。在老丈处久谈。
二十八日,甲戌晴。拜南城客,往谢公祠,应冯梦华、章幼叔两同年之约。散后,复略拜客,归寓。三兄及两弟来。酉刻赴濮子泉年丈之召。
二十九日,乙亥晴。拜西南城外客,归寓午饭。复出拜客。晚,冯雨人招景华,偕仲光同往,召秦。发常州信两封。
六月初一日,乙亥晴。偕六弟往贡院看中书团号榜。大哥竟遭摈斥,至可凭者莫如字,而亦无凭,可慨也。阳湖取者五人:刘保良、吕幼龄、刘叔楠、季申兄、赵剑秋。五、六弟均来馆久坐。缪老太爷枉过。写扇件数事。
初二日,丙子晴。晨起,拜东城外客。因往福隆堂赴次方师之召。傍晚在高庙久坐,因邀三兄,五、六弟,厚兄,饮于便宜坊,并邀季兄及伟丈,伟丈未到。
初三日,丁丑晴。大兄两字来催搬寓,不致余而致李方,余只可嬉笑以答之。饭后,三兄来,同至琉璃厂一行,傍晚去。
初四日,戊寅阴。十点钟至翰林院上学。少顷,大教习福中堂、翁尚书均到,庶常等皆迎于二门内。教习更朝衣谒至圣,复更公服谒昌黎。庶常等皆排班。两教习升公案上任,起行交拜礼,相向三揖。庶常等行一跪四叩礼,后二叩,赞礼者唱免。礼毕各退。顺甲第进号书,十人一班,各执《大学》一本或《书经》进至教习前,教习以朱笔标“六月初四日”
五字于简端,乃退。以次号书毕,教习行,庶常皆恭送于二门外,各乘车而返。怀冰来谈。
晚,骤雨。
初五日,己卯晴。偕季兄至绳匠胡同拜次远伯母三十一寿,在彼午面。复拜西城外客数处而归。改削复试文。晚,雨。
初六日,庚辰晴。偕伟丈、季兄至草厂七条徐姓处,推邵子数。归寓午饭。赴湖南会馆团拜,黄榜请老师兼饯同年外官。散后拜客数家而归。
初七日,辛巳晴。拜东城内客,谒教习陆凤石师。
初八日,壬午阴。拜西城内客,在素礼庭世丈(麟)处午餐。归路至宣武门,大雨倾盆而至,暂在月洞躲避,幸不十分狼狈。雨稍小,疾驰而归。
初九日,癸未晴。往聘师处唁丧明之戚。在江苏会馆,偕孙叔和、刘伟丈、费屺怀、徐擘甫公请八县同乡。傍晚至琉璃厂一行。夜,写七弟及纫秋信,交仲光带。雨。
初十日,甲申晴。辰刻到庶常馆应开门课,题为“蛾子时术赋”(以“知类通达强立不及”为韵),赋得“夜雨长溪痕”,得痕字。先交诗篇,用白折写。大教习备午餐。餐后送教习去,乃归。江苏己丑同年在馀庆堂公饯苏人作令他省及他省人之作令吾苏者,余派分资而未往。中书引见,季兄记名,可喜之至。阳湖取五人,惟刘叔楠未用。
十一日,乙酉晴。闭门作赋。五弟来。傍晚偕三兄,五、六两弟往财盛馆观剧,己未团拜也。归馆已四鼓,三兄等在此下榻。
十二日,丙戌阴。六点钟起,送仲光起身,写课卷两开。偕伟丈往福兴居公请武阳同乡熟人。风雨交作,洒然生凉,座客皆有寒色。归寓复写字一开。
十三日,丁亥晴。写卷两开,令马贵交至翰林院。饭后至缪老太爷处,祝筱珊年伯母三十正寿。在次伯处少谈。复往高庙,久坐而归。
十四日,戊子晴。人城祝许星叔、廖仲山两师寿。又至东河沿答拜冯伯渊。饭后邀四兄、三兄、五弟至庆和园观小荣椿部,六弟因病未来。在束鹿堂买《缙绅》一部而归。接静之师信。写上外祖母禀,并礼叔信,为请封事。冯雨人邀福兴,却之。
十五日,己丑晴。发苏州信。在乐椿园请江韵涛、陆蔚廷、濮子泉、李玉舟、吴慎生五年丈,冯雨人同年,何受轩表伯,何润夫表兄,次伯作陪。暴雨倾盆,时止时作。
十六日,庚寅晴。写应酬各件。饭后至福兴居,赴查荫阶年伯之召,玉阶、隽臣代主。
散后步行而归。买山晓阁《古文赋汇题注》一部。
十七日,辛卯晴。次弟来。饭后,四兄邀三庆园同春部。接七弟信。
十八日,壬辰晴。偕伟丈、绶金在福兴公请会试诸君。散后同至广德楼,观小荣椿部。
十九日,癸巳晴。写应酬各件。品园舅自多伦诺尔来。饭后往西城内外拜客,在保之师处久坐。夜半大雨。
二十日,甲午阴,微雨,午刻偕伟丈至陶然亭,赴庄心和丈之召。用劳]臣家庖,菜甚精美。中席先散,往福兴赴冯雨人之约。散后惕身拉往韵春,召秦,二点钟始归寓。
二十一日,乙未晴。阅台湾抚臣刘铭传复奏铁路一折,其意主于兴修,而指陈得失处支离廓落,一派谬说狂谈。任事之臣,才识如此,可为寒心,愤闷不怡者半日。午刻往同兴楼,赴邹紫东同年之约。孙叔和来谈。夜,次寅来此下榻。
二十二日,丙申晴。在乐椿园请大宛同乡,归往老丈处拜寿。
二十三日,丁酉天明时雷电风雨交作。会馆约课,设有午席。次伯来久谈。秉文邀万福,却之。
二十四日,戊戌忽晴忽雨,大似黄梅天气。一日看书写字。发七弟信。
二十五日,己亥晴。拟至琉璃厂,中途泥泞不得通,折回。次寅来。饭后偕四兄往同仁堂、桂林轩买物。笏东丈来,读别墅之“墅”如“署”音。客去查之,果音“署”,上声,在语韵,又别音“野”,义亦通。吾常读如“士”音,不知何本,字典并无此音。近今说字,以讹沿讹,反忘其本。若对人读“墅”如“野”,鲜不笑为认白字者。以此知处世接物,无一不当虚心。接七弟信。晚,在老丈处谈。胜吉邀万福,却之。写复静之师信。
二十六日,庚子晴。晨起往琉璃厂一行,以地图托松竹、含英、清秘寄售。次伯枉过。
二十七日,辛丑晴。先人忌日。饭后偕季兄至次伯处及高庙久谈。灯下看《困学纪闻》十则。
二十八日,壬寅阴晴各半。会馆第二课。往兴胜寺答拜乡试诸君。饭后偕季兄至琉璃厂一行,几有泥涂之辱。怀冰来谈。
二十九日,癸卯阴雨,夜益甚,达旦方止。看《困学纪闻》十馀则。
三十日,甲辰晴。一日看书写字。叔坤来。晚饭后在老丈处久谈。
七月初一日,乙巳阴雨竟日。惕身来谈。
初二日,丙午晴。饭后偕季兄至庆乐园观义顺和部。李慧叔邀福隆,却之。
初三日,丁未晴。入城拜宝师母寿,晤侄世兄东之、华政(裕启)。出城往兴升店,拜杨子英太年丈,又为荣履吉大令送行。午刻在福兴请端仲信、潘奕卿、史幼润、冯雨人,幼润未到。
初四日,戊申晴。迁居高庙。在粤东馆偕刘静皆(世安)、费屺怀(念慈)、姚洌ㄊ
璋)、冯子庄(端)、宝年(丰)、李枚生(鹏飞)、曹价人(树藩),公请教习陆老师。冯系丁卯举人,姚则丁卯优贡也。
初五日,己酉晴。晨起至会馆,写扇件数事。午刻往广和居赴潘小斋之约。散后至同乐轩观同春部。酉刻,季兄邀福兴,席未终大雨倾盆而至,良久不息。坐待雨势稍小,狼狈乘车归馆。头眩恶心,手足冰冷,痧势甚重,刮之摘之,服药闻药,不见喷嚏。静卧半时始觉稍适,乃就寝。天明时遍体大汗,衣被尽湿,系服药太多,过于发散之故。接苏州信。
初六日,庚戌晴。疲顿异常,如坐云雾中。晚回高庙。
初七日,辛亥大雨竟日。饭后拟偕三兄至会馆,中途雨甚不得行,三兄折回,余坐车到馆。往广慧寺吊陈世兄之丧。夜住会馆。发常州信。
初八日,壬子晴。一日入城,往各师处送朱卷。归馆,次寅在此,遂同回高庙,中途几陷泥淖中。
初九日,癸丑晴,热甚。再入城拜客。出城至源丰润取银一百两。
初十日,甲寅晴。先慈忌辰。何寿丈邀馀庆,陆凤师邀燕善,潘奕卿邀广和,均未往。
一日在馆收拾行李,清理账目。
十一日,乙卯晴。遣马贵下潞雇船。往亲友处辞行。次伯邀晚饭,大雨骤至,偕季兄同车而归。积水不能行,遣人驼负以人。发常州信。
十二日,丙辰天竟放晴。九点钟与老丈及伟臣诸君揖别登车。三点钟三间房午尖。薄暮抵通西门,穿城至东关,觅船不得,只得在宏兴店卸车。石路吉屈崎岖,无三步平坦,入城后尤甚。肩痛如脱,骨震欲苏,地棘天荆,无此艰苦也。疲乏不胜,不食晚餐而寝。
十三日,丁巳晴。天明,魏喜觅到马贵,知昨日有水手在八里桥候予而未见。偕季兄至船中少坐,在复兴馆午餐,仍回店酣卧。四点钟行李二把手车始到,乃下船。
十四日,戊午天明骤雨,未久即晴。平明解维,水势盛涨,顺流而下。至上灯时行二百七十里至杨村,又乘月行三十里泊港口,可云神速矣。
十五日,己未阴。八点钟抵紫竹林,先至电报学堂访陈苍源昆仲、许锡珍,因乘轿至排头街,谒兰生族曾叔祖,在彼午饭。大雨骤至,不得行。傍晚始归,遂住学堂。
十六日,庚申阴雨。乘轿在城内外拜客。李傅相于余家世甚悉,谈及累代世谊,意甚殷拳。归学堂午饭,人甚不适,以曲茶治之。仍住学堂。
十七日,辛酉晴。知招商“新盛”船到埠,不得抵码头,泊于去紫竹林七十里之唐山口。因检点一切,发伟丈两信,并洋十九元,一由源丰润寄,一由洋关信局寄。四点钟放舟登轮,住上舱一间,甚凉爽。
十八日,壬戌晴。一日上货,不得开轮,闷甚。账房陈望生,宁波人;顾静川,太仓人,招呼极好。看《困学纪闻》两卷。
十九日,癸亥晴。货犹未上毕,二点钟始开出。大沽上煤,复停轮。看《困学纪闻》一卷半。
二十日,甲子晴。天明开轮。看《纪闻》两卷。
二十一日,乙丑晴。晨入黑水洋,半夜出黑入绿。两日风平浪静,饱食安眠。七次海轮,此为最适。看《纪闻》三卷。
二十二日,丙寅阴。一点钟过茶山,天色陡变,风浪颇大,幸已在内洋,不甚颠簸。
三点进口,四点钟抵埠。雨骤至,暂住吉升栈。剃头洗浴,如释重负。晚饭后,邀季兄在新丹桂观剧,归栈复久谈,乃寝。
二十三日,丁卯晴,郁热特甚。清晨即起,人城拜龚观察。出城拜张楚生、任逢年、徐旭山、陈连城。旭山在汉未回。饭后雨。傍晚偕张崧甫往恒裕昌(宝善街,店伙汪子谅,常州人)洋货店买物。上灯,邀季兄在序宾园晚餐。餐毕,季兄邀天仙观剧。发常州及京信。
陈望生邀同安里王月仙酒叙,余往而主人已去。
二十四日,戊辰晴。命仆人收拾行李下船。饭后至久安茗谈,玉人无恙,风致嫣然,坐对半时,颇有海上移情之趣。傍晚季兄邀坐马车往申园一巡,归已上灯。因邀张楚生、陈望生、顾静川、余熙臣、家善卿叔祖、季申兄于久安酒叙。乐事未已,别愁更牵,鬓语依依,弥增惆怅。散已十二点钟,乃回舟酣寝。余于熙臣定交最早,丰神洒落,才气纵横,自是一时英俊。年来江湖落拓,细行多疏,物议纷纭,颇不可耐。然语言之际极悔前非。临别赠言,殷殷以勿增气焰,勿食洋烟相勖。其人可惜,其才可爱,其情尤可感。余因世之毁熙臣者过于不齿,兹特表而出之。
二十五日,己巳晴。日出解维,一日顺风,惜逆潮而上,不得畅行。九十里泊黄渡。
二十六日,庚午早晴。风色极顺。十一点钟过陆家浜。饭后,舟人前后不和,心手不复相应,天又阴雨,多所耽搁,上灯始泊昆山。两日无事,唯以杜诗消遣。
二十七日,辛未阴。十一点钟抵阊门。剃头吃饭。雨势甚大,冒雨登岸,至大儒巷,又略拜客。雨益甚,仍回大儒。晚间,人甚不适,头眩发热,恶寒恶心,吃粥一盂而寝。一夜大雨如注。接七弟信。
二十八日,壬申雨仍不止。人略清健。饭后下船,夜甚凉。
二十九日,癸酉晴。移舟至枫桥,西北风大作,不得开行,停泊一日,闷极。傍晚雨。
八月初一日,甲戌晴。风仍不顺,勉强开行。晚泊南望亭。
初二日,乙亥晴。风仍不甚顺,午刻过无锡,索来纤夫五名。四鼓抵东仓桥。
初三日,丙子晴。七点钟抵家,衣冠登岸。知三兄处科侄殇去,甚觉可惜。三兄两次北闱,一抱黄门之戚,一增子夏之伤,殊难为情也。
初四日,丁丑晴。甚热。剃头。乘轿先到至亲处,兼吊虎臣五兄之丧,在彼午餐。四点钟归家。
初五日,戊寅晴。发京信。傍晚诣燮师畅谈。
初六日,己卯晴。热甚。出门拜客。饭后在家休息,略收拾书房。
初七日,庚辰阴。稍凉。饭后拜客。发京信。
初八日,辛巳阴。燮师枉过。饭后拜客。
初九日,壬午晴。写散馆卷半开,读赋数篇。
初十日,癸未晴。热甚,不减伏天,静坐犹汗流浃背。余生日,在祖宗司命前磕头。
又乘轿至府署谢太尊送礼,未见。复诣本家述川叔,少坐而返。吴葭生来谈,留其午餐,又许久乃去。读赋数篇。傍晚,士瀛来,晚饭酒。余腹甚不适,有痢势,以百洁丸治之。大雨雷电交作。
补录各省试差:五月初一日云南:平利李联芳,固始张星炳。贵州:南海陈如岳,临桂刘名誉。
十二日广东:贵筑阁学李端保鱿匦拮跞士啊9阄鳎夯衬峦瘢だ峙吮辏嘈蕖8=ǎ杭味ǜ倍夹旒竞褪Γ揭醣嘈薇佟
二十二日四川:天门仆少胡聘之,安顺侍读黄卓元。湖南:宁河编修高庆恩,宛平修撰陈冕。甘肃:桂阳陈兆文,望江檀玑。均编修。檀甫出都即丁外忧。
六月十二日湖北:闽县中书陈璧,崇仁编修华。江西:祥符副都沈叔眉师,太仓编修陆继。浙江:顺德少詹李文田,衡山编修陈鼎。
二十二日江南:安邱鸿卿李端遇,厢蓝户主承荫。陕西:潍县修撰曹鸿勋,吴县编修刘传福。
二十四日以承荫系江宁驻防,改曹为江南副,刘为陕西正,而承副之。
七月初八日山东:正黄礼右宝朗轩师,商城编修蒋良。山西:福山谢隽杭,仁和徐琪。河南:宛平徐致靖,历城李葆实。均编修。顺天监临:厢黄阁学文治,吴
县工尚潘伯寅师。
八月初六日顺天大主考:汉军正蓝协办徐荫轩师,厢黄藩尚嵩犊山师,番禺吏侍许筠庵师,钱塘户侍孙子授师。
同考官:正蓝侍读寿耆,厢蓝侍讲荫廉,黄县王锡蕃,内卿卢俊章,莒州管廷献,均编修。兴县检讨康洒清,沂水御史刘次方师,太仓陆宝忠,弋阳江澍s,丹徒丁立钧,侯官陈舆祝淞曛芸丝恚旱侣阔芬,均编修。合肥检讨蒯光典,泰州赞若王贻清,江夏御史胡泰福,南昌御史童毓英,仁和礼主詹鸿谟。
十一日,甲申晴。稍凉。腹中仍不适,连服天中茶。写团折扇各一柄,读赋数篇,作试帖一首。接外祖母信,即作复函,并都中携来各件交原船带回。
十二日,乙酉晴。腹仍不甚适。读赋数篇,作试帖一首。史干丈、家竹坡叔祖过谈。
钱观生来,请其诊脉,开方。接伟臣信。灯下读试帖。
十三日,丙戌晴。巳刻赴葭生处陪吊,在彼午饭。饭后襄题神主,四点钟始归。田治庭年丈在此,因具礼谒见。灯下作试帖一首。
十四日,丁亥晴。次寅弟妇生日。写大卷半开。人颇不适,因搁笔。饭后身体凛凛有寒意。晚饭后寒热大作,因入内卧,夜热甚。
十五日,戊子晴。头痛而眩,体中时作寒热。拜节、祀先,均不能出,闷甚。发苏州信并件。
十六日,己丑晴。人甚燥闷,昏卧半日。傍晚,忽手足厥冷麻木,恶心头眩,大有急痧之势。赶请善针者来,挑之推之,始得稍定。钱观生来诊。
十七日,庚寅晴。热退而不楚,疲弱异常。观生来诊,谓予将发疟疾。接苏州信并月饼。
十八日,辛卯晴。发苏州信并书。饭后寒热大作,天明始退。
十九日,壬辰晴。一日无恙,略吃饭,避风不出。
二十日,癸巳晴。饭时寒热复作,连日请观生来诊,连进柴胡,亦无可如何。
二十一日,甲午晴。风块大作,自头至足,无一不痒,遍体爬搔,手为之极。观生来诊,谓伏邪外透,可望寒热渐轻。
二十二日,乙未晴。青果巷祭祖,余不得往。十一点钟寒热复来,观生来诊。
二十三日,丙申晴。一日无恙。发苏州本家信并件。在内无事,阅《通鉴辑览》元一朝毕。
二十四日,丁酉阴。寒热复作。
二十五日,戊戌阴,凉。精神甚疲。阅《辑览?明纪》。观生来诊。
二十六日,己亥阴。饭前寒热即作,困顿一日。
二十七日,庚子阴。接京信并三兄等闱作三篇。阅《明纪》。观生来诊。
二十八日,辛丑阴。十点钟寒热即作。
二十九日,壬寅晴。秋分。闷极无聊。肩舆祭祠,礼毕先归。晚阴雨。观生来诊。
三十日,癸卯阴。八点钟寒热即作,余服观生药,毫无效验。渠亦鼷鼠技穷,因停药。
闻朗存言,五、六两弟于廿六起身,三兄则决意候榜。阅廿四日谕旨,京师大雨雹,雷火焚天坛祈年殿。
九月初一日,甲辰阴。饭后忽发寒热。
初二日,乙卯阴。八点钟寒热即作,饭后四点钟退,少顷复作,一日两疟,奇哉!发苏州信。
初三日,丙辰饭后发寒热。
初四日,丁巳阴雨。十点钟发寒热。观生来诊,谓予间疟转为日作,此佳兆也。
初五日,戊午一日雨不止。饭后发寒热。发苏信。
初六日,己未阴雨。(以下连日发寒热。)
初七日,庚申阴雨。
初八日,辛酉阴雨。
初九日,壬戌阴。接苏州信并小菜。
初十日,癸亥阴雨。接五、六弟信,知其于初八日抵申。数日在内,病退后阅选《得月楼赋》甲乙丙丁四编一遍。
十一日,甲子阴雨。病退后闲阅石天基《传家宝》中“知世事”一种,于人情物理阐发特精,大有益于持躬涉世。接苏信。
十二日,乙丑阴。五伯送来贺仪三十元。望京电甚切。七弟在顾文光打听北榜消息,知于明日揭晓。
十三日,丙寅阴。仲光来,因偕至协兴,余连饮热黄酒四杯,觉遍体温暖,略吃菜吃饭,复至宛委山庄一行而归。寒热竟不至。夜雨。
十四日,丁卯雨。外间已报五人(吕椒生舅〔樵光〕、刘浩〔如瀚〕、安生丈〔学诚〕、董受之〔受祺〕,又汪姓系徽籍人常州学)。(〔眉〕汪名应度,号春宇。又知庄秉澄〔雅藩〕中式大兴籍,余己卯同案也。又吴稚英〔琳〕寄河南籍,本省榜。)椒舅年四十七,文战十有二次,绩学晚遇,有志竟成。刘氏棣萼交辉,可云佳话。董系绶金胞兄。至掌灯家中尚不得电音,知三兄等无望矣,废然而寝。
十五日,戊辰阴晴各半。发苏州信,五、六弟抵里。接老丈、伟臣、绶金三信。
十六日,己巳阴。看《困学纪闻》卷二。偕两弟谈。
十七日,庚午晴。发伯闻师信并朱卷。夜间伯母肝气大发,胃脘作痛,呕吐不止。余等于二点钟均起,延观生夜轿来诊,谓系肝阳犯胃。医去,痛略平。余乃就寝,时已四点钟矣。
十八日,辛未阴,风甚大。看《纪闻》卷二,复读试帖。晚间季兄、与九、莒生来谈。
毕文荣来。
十九日,壬申晴,风颇大。早,往隔壁张处祝慎之舅公七十寿。季兄及与九、莒生来谈,三点钟始去。看《纪闻》卷二。“躁火鼢脒黼黻”,林艾轩谓b火为一物,而引《考工记》“火以圜”为证,此郢书燕说也。b、火为二,郑、孔皆无异议。《说文》玉部b云:“玉饰,如水藻之文。”下引《虞书》云云,是b为水草文之证。鸟兽跄跄,马融以为笋虚;凤凰来仪,吴б晕锷汀9绱怂担攀ト俗骼种瘢焐瘛⑼恋氐o降感通之妙,全不见矣。
二十日,癸酉阴雨。看《纪闻》卷二数则。金仁山伯益、伯翳辨极明确。晚读试帖,灯下看《近思录》。
二十一日,甲戌阴雨。祭祖开贺,来客不少,午刻大祀先于大厅,助祭者绍兴、六叔、澄甫、季申、念劬、三兄、善庆、与九、莒生、寿椿、四弟、伯诚侄,吃酒饭,兴甚豪。三点钟客尽去。酬应一日,颇觉劳碌,乃静坐稍憩。看《纪闻》两则。灯下看《近思录》。接苏州信。
二十二日,乙亥晴。耔云丈来谈。写对两付,看《纪闻》数则,“五观”一条,翁氏注精当之至。
二十三日,丙子阴雨。吴葭生来谈,许久乃去。写京信数封,看《纪闻》数则。
二十四日,丁丑阴。特祭宗祠,与季申兄合办。助祭者十七人。饭后微雨。归略不适,适观生诊伯母病,余附诊焉,谓系感冒凉邪,汗之即愈。伯闻师自乡上城枉过,未晤。
二十五日,戊寅阴晴各半。发老丈信,附致伟臣信(为请封事)、周松斋信(为刘咏丈处事)。绶金复信,为五弟虚症颇剧,延余伯初来诊,谓病虽沉重,然一时不至成瘵,当可医治。南闱揭晓,武阳获隽者十人(张鹤龄丈〔鹤龄〕、刘葆真〔毓麟〕、薛葭生〔绍元〕、
庄士兰〔兴〕、朱湛恩、徐汝翼、谈承恩、杨振祚、李宝箴、姜麟书),南北共十七人,可云盛矣。
二十六日,己卯晴。燥热异常,易重棉为两夹。地湿如水,潮气上蒸,颇不可耐。天时不正,唯有择爽垲静坐观书以避之。重光来,谈及久雨不止,将成大歉。苏、松、常镇本有积谷数百万石,八月初浙省大水,米价增至斤四千馀文,四郡商民以本年秋收可望全丰,转瞬新谷即出,因将陈谷运浙贩卖,获利颇巨,而各囤为之一空。此时米价翔贵,各肆倒闭,府县出示劝其平粜,禁其居奇,其实粒米无存,将至接济断乏矣。时势如此,殊切杞忧。夜,西北风大作,稍有寒意。
二十七日,庚辰阴,甚寒。送两先生关书。抄赋读本一篇。看《纪闻》数则。文王受命改元,异说纷纷。《书?西伯戡黎》正义至谓貌虽事纣,内秉王心,其诬文王实甚。翁注引《竹书纪年》:帝辛三十三年,王锡命西伯,得专征伐。沈约注云:文王受命,九年大统未集,盖得专征伐,受命自此年始。且《纪年》于帝辛之四十二年,分注云:周武王元年,《逸周书?柔武解》:“维王元祀。”注云:“此文王卒之明年。”《大开武解》云:“惟王一祀。”
是武王即位改元,无因文王之年之说也。伯初来诊,开参耆以培养髓液。接大、三兄信,知六弟得挑誊录(房师何人,尚未探悉)。三兄于廿二起身。夜复雨。
二十八日,辛未阴雨。抄赋一篇,复读赋数篇。发苏州信。伯初来诊。
二十九日,壬申阴雨。霜降节。读赋数篇,看《纪闻》数则。晚饭后五弟病忽增剧,余适发风块,热而且痒,不得出视,焦急万分。伯初来诊,谓将发间日疟疾。五弟身体甚亏,曷能禁此,心焉忧之。
十月初一日,癸酉晴。读《唐赋》十馀篇。伯初来诊,余亦附诊,谓系肝疾未平,风阳上僭,宜以药疏之。
初二日,甲戌阴。写对七付,抄赋一篇。灯下阅《纪闻》数则。伯初来诊。发费屺怀同年信。
初三日,乙亥阴雨,入夜弥甚。抄赋一篇,阅《纪闻》数则。九五福言富不言寿,吴太易之说最精。
初四日,丙子阴。肩舆出门谢客,行至西下塘,大雨不止,狂奔而归。抄赋一篇。发吴道甫信,为三兄将续娶事,并附致E卿信,均有朱卷。夜雨达旦。伯初来诊。
初五日,丁丑晴。抄赋二篇。伯初来诊,谓疟疾虽退,脉象软弱无神,阴阳两亏,宜兼培益。接屺怀复信,知江苏将成灾歉,情形中丞已附片陈明。入晚北风大作,略有晴意。
初六日,戊寅晴。杂事不得静坐,抄赋一篇。元直来,谈古今甚洽。灯下看《纪闻》。
初七日,己卯晴。天气如能不变,两邑晚稻可望收成。磨墨看书。接外祖母信,又长洲县学信,惊悉礼堂表叔于初三日戌刻捐馆,叹诧不怡者久之。灯下看《近思录》。程子砚云:“有主则实,邪不能人。”后又云:“有主则虚,无主则实。”朱子所释,亦未详尽。愚意颇疑后义不如前义之确。沉思累时,仍未通释。
初八日,庚辰晴。杂事不能静坐。伯初来诊。
初九日,辛巳晴。早起诣鹤龄丈处,送喜伯。闻师枉过。饭后往答谒,未见。顺谢客。
成儿患气喘,晚饭后势甚剧,急请观生,因病不至。乃请湘溪诊,云肺胀须防。丑寅二时,以麻黄治之,服药后喘更剧,且见汗,只可停药。一夜不眠。三兄自北返里。
初十日,壬午晴。天甫明,唤推惊者来视,云系喉风。观生亦来,所见相同,谓须防气脱,姑以黑锡丸救之。午后气略平,稍能进食。刘先生荐其令岳何翁惠艺,自乡间延来,诊系痰喘,开平降方而去。观生复来,云虚火上升,尚在险途,第较早间略和,可以进药。
夜间颇能睡息,众人之心少安。又有乡医曹姓,三叔婆荐其来诊,不甚有把握。
十一日,癸未晴。请观生,知其于昨晚赴锡,怅恨之至。又不敢杂以他医,恐反偾事,只得仍将昨方尽服一剂,饭后气渐平。写对四付。
十二日,甲申阴,有风。晨起肩舆出小北门,特祭黄塘乡秦村嘉善庵先茔。两点钟至青果巷午饭。饭毕出东门,特祭三里庵又Y公茔。归家已傍晚矣。代外祖母写致张雪桥丈信,因交局寄山东。
十三日,乙酉晴。读赋。饭后访叔起、季超两丈,在彼久谈,抵晚乃归。灯下代鹤龄丈作试帖一首。
十四日,丙戌晴。答拜陈伯商前辈。孚生丈来谈,士瀛丈亦来辞行(将至浙到省),剧论乃去。灯下看《近思录》数则。四鼓,正酣眠,六弟来唤,云五弟气喘过剧。急披衣登楼视之,屡濒气厥。至五鼓稍定,乃归房稍憩。
十五日,丁亥晴。立冬节。请观生早轿,正在诊脉,肝风大作,目眩筋孪,手振气逆,大有痉厥之象,急治以柔肝之剂,午后稍定。竹坡叔祖召饮,余已作简辞谢。旋因伯父有话须商,仍至周线巷一行。客已将散,少坐即返。晚复请观生,候至三鼓不至,疲甚乃寝。接苏州信。
十六日,戊子阴。观生来,云昨晚在友人处夜饮,十二点钟归寓,始知余处往请,夜深不克来。诊五弟,云肝阳虽平,然肝脾肾均亏,恐致复僭,开柔肝填髓方而去。成儿气喘已平,亦开方调理。写大卷一开。
十七日,己丑晴。敬轩来谈。写大卷半开。往局前祝姑母寿,傍晚始归。灯下看《纪闻》。发苏州信。观生来诊。
十八日,庚寅晴。先慈生辰,拜供。读赋写字。饭后诣燮师长谈。傍晚在通桂小酌。
灯下看《纪闻》。
十九日,辛卯晴。作试帖一首。饭后孚丈来,因同至局前,写喜事各帖,晚饭后乃归。
二十日,壬辰晴。作《野舍时雨润赋》,以“一雨及时人种田”为韵。灯下看《遁庵文集》,系宜兴储广期先生(方庆)所著。先生为礼执先生之父,于同人先生为从侄行。是集则同人选定评点也。
二十一日,癸巳晴。傍晚至宛秀买新翻储选五种(《左传》、《八大家》未出)。
二十二日,甲午晴。朗存表棣与椒生舅令嫒缔姻完娶,季兄为媒,余为灼。是日过日帖。午刻前往男府,宴毕,押帖至女府,掌灯归。灯下阅遁庵文,喜其理势兼明,行文亦有得于昌黎、六一。
二十三日,乙未晴。朗诵《史记》数篇,颇有会于叙事文提勒之法。饭后写对六付。
接苏州信。
二十四日,丙申晴。写对十馀付,甚矣,身为人役也。
二十五日,丁酉晴。刘先生在协兴请余逸斋,约余作陪。早起同往余处,以便偕行,始知刘先生请客之柬误廿五为初五,致逸斋先约而他出。余因邀刘先生至馆,早餐而归。
二十六日,戊戌晴。连日东翻西阅,信口诵读,毫无一定之业。悠悠忽忽,可愧也,可惧也。
二十七日,己亥晴,甚热。晨起,刘先生仍申前约。余先往,刘先生往约吴剑龙,余至协兴则逸斋已在,系余伯初作东,见余皆邀人坐。谈饮至终席而刘、吴不至,余只得先面以俟。少顷,刘先生到,余已扰伯初,不复能下箸矣。归后,女府遣肩舆来迓。午席散,押同嫁装(常人谓之行家)至男府。掌灯归,人颇不适。
二十八日,庚子晴,尤热。先往男女两府道喜。回拜孙叔和同年(无锡来)。归寓午饭后,男府来迓,三点钟席散发轿,余同往,俟女府发轿而返。晚,疲困特甚,早归。
二十九日,辛丑晴。人不爽健。胜吉送来老丈信一封,有银二十两,系恳其代划者未交来。饭后即发复信,附去董绶金家汇银信一封。傍晚,拜胜吉未晤,在管处少坐而归。拟明日巳刻与孚生丈、季申兄公请叔和,假座园中,请胜吉、稚和作陪。胜、稚皆来谢,叔和亦以明早回锡辞不赴。晚不适早卧。叔和自来,乃出谈,久坐而去。夜发热头眩。
三十日,壬寅晴。小雪。一日热退不楚。观生诊五弟兼诊予(此系初一事),谓系感冒风邪,药之即愈。在内无事,读储选西汉文。
十一月初一日,癸卯阴。一日养病不出。接苏州信。
初二日,甲辰阴雨。先中翰生辰。避风不得出。发五伯信。江西便人来,带到余托恒甫所购局本《朱子全书》一部(四十本,价三元)。
初三日,乙巳阴雨。养病。接老丈信,内附伟臣信。连日读汉文,觉贾生之文善于蹴起逆势,故特见雄健。
初四日,丙午阴,西北风,天骤寒。病愈,而肝气不甚平,以十制陈皮治之。
初五日,丁未阴。
初六日,戊申阴雨,间有冰珠。
初七日,己酉阴。写扇、条数件。孚生丈来谈。接胜吉信,划款竟食前言,人之无信,何以行哉!
初八日,庚戌阴。抄赋二篇。发伟臣信,为请封事,开去履历一纸,附上老丈一函。
灯下用朱过批《大云山房文集》十馀篇。此批向系传录本,或云子居先生自加,或云白本文太史所评,今未能定,大约两说均不可信。(文中有自记者,俱低一格标明白记。批本有称子居文云云,其非自加可知,且语气亦不类。初集文俱成于嘉庆以后,其时白本文已卒,不及加评也。)余意圈点或系自加,评语则当时友好知文者所加也(〔眉〕或云吴仲伦先生评,近之)。近时湖北本家镌于书局,圈点只具首尾,苟略殊甚,且有脱误,不足据。余以两本参订,稍觉整齐。发苏州信。
初九日,辛亥阴。抄赋二篇。饭后稚和来畅谈,抵暮乃去。因往通桂,与季兄合为孚丈、士敬饯行。灯下批《大云文》十五篇,卷一毕。
初十日,壬子晴。抄赋三篇。
十一日,癸丑晴。抄长赋二篇。饭后批《大云文》卷二十馀篇。写八叔信并朱卷,交季旭初带。
十二日,甲寅晴。往潘桥扫墓。伯父一舟,余与六弟一舟,十点钟开。西北风甚顺,扬帆而行。沿途水没低田,几成巨浸。掌灯初抵潘桥。
十三日,乙卯晴。行墓祭礼。十一点钟解维,适值东南风,往返俱顺,快意之至,傍晚泊戚氏堰。余腹甚不适,连泻三次,幸夜中不至起旋。
十四日,丙辰晴。复乘东南风而行,九点钟抵家。腹疾已愈。接大兄信,诬毁五弟甚力,薄矣哉!灯下批《大云集》卷二毕。
十五日,丁巳晴。大雪节。甚热。抄赋二篇。饭后至大街及千秋坊看屋,以三兄喜事将为女府设公馆也。顺访幼z不晤。至北岸管处一行,检点树荃先生诗词板,交子容刷印。
灯下批《大云集》卷三。接外祖母信并件。
十六日,戊午晴。至麻巷吊庄宣之封翁,观子巷吊史燮甫太年丈及子贞年伯母之丧,均代伯父陪吊。午初归,抄赋一篇。灯下批《大云集》卷三毕。
十七日,己未晴。抄赋两篇。仲光来谈,以哀启嘱余改削,为归并移易,令五弟缮写。
灯下批《大云集》卷四。
十八日,庚申晴。抄赋两篇,兼披阅馆赋十馀篇。仲光来谈。灯下批《大云集》卷四毕(初集终)。
十九日,辛酉晴。抄赋两篇,是选钞毕。大率局求其整,机求其圆,句求其庄,字求其稳,皆平妥精能,施之殿廷而无弊者也。灯下读《史记储选》。
二十日,壬戌晴。读赋。为礼叔作墓志一篇,局法、调法悉本庐陵,所嫌者太似耳。
然初学作古文,必从规模始,然后几于变化。姚郎中曾言之,余唯谨守绳尺,益加自勉而已。
二十一日,癸亥晴。读赋。傍晚偕六弟下船,往上店祭祠,开至白家桥泊焉。读《史
记》,略有会于抑扬锁勒之法。
二十二日,甲子晴。五鼓解维,九点半钟抵上店,十二点钟行礼,余主祭,六弟读祝。
饭后返棹,八点钟抵家。晚颇疲,早寝。
二十三日,乙丑晴。西桥、仲光先后来谈,遂至半日。发大兄信,并刘谷生官照三纸,功牌一纸,交谷生自寄。
二十四日,丙寅晴。往河庄祭祠。饭后下船,开三十里至奔牛泊焉。读《史记》封禅、平准二书,细玩其脉络之细,渡接之清,波澜之妙。
二十五日,丁卯晴。向明解维,开二十五里至夏墅,衣冠上岸,谒仲山叔祖。因晤本家六十七世至七十一世十馀人,设酒菜留予早餐。水路本可到石桥湾,缘彼处无人招呼,乃在此易舟而轿,徐贵乘小车。令船放空至石桥。行七里至牛郎庙小憩,见六十七世本家两人,设鸡子酒,意甚殷拳,酒味甘如饴。八里过万岁镇,相传为梁武帝故里。五里抵河庄,有砖城,周围三里。北门外十馀里濒江。因在永大质当下榻。傍晚竹坡叔祖亦来。
二十六日,戊辰阴。先至祠堂瞻仰,规模宏敞,门外为“鄱阳世泽”横额,衡阳彭雪琴宫保书。第一席为光裕堂,亦彭宫保书,中悬御书“福”字额,旁悬“理学名儒”(逊庵公)、“瓯香三绝”(南田公)等额。第二席为正寝,祀汉梁王相贞道府君、宋提举常平茶盐公事方直府君、南分始祖承之府君、北分始祖述之公。左夹室为“崇德”,祀逊庵公、南田公、孝子庸之公及庚申殉节诸人。右夹室为“报功”,祀有功于宗祠者。东庑为“显亲扬名”,祀科甲诸公,先府君与焉。西庑为“源远流长”,祀各分支祖及捐资人祠各主。第三席为女寝,祀始祖妣傅夫人以下。左夹室祀“节孝”,右夹室祀各“命妇”。十二点钟开祭,余在前寝主祭,礼与上店宗祠同,而更繁重。一点半钟礼毕,在质当午饭。微雨。三点钟乘小车至石桥,陆行十里,一路暝烟四起,村落苍茫,洵画景也。掌灯抵船,因上岸谒见各本家,见六十六世、六十七世两人,馀处以阴黑不得遍往,托二公为致意,乃开船。十里至夏墅泊焉。
时已二鼓。
二十七日,己巳晴。未明开船,至奔牛风大顺,十二点钟抵家。在路看《朱子全书》卷一(《小学》,《为学之方》),至中余病痛处,不禁悚然。
二十八日,庚午晴。冬至祭祠以明日先祖妣忌辰,提今日行礼。晨起先至十八家村赵处拜寿,继至宗祠,饭后归。复往燮师处坐谈。
二十九日,辛未,冬至节作赋。燮师枉过。
十二月初一日,壬申晴。读赋,读韩文,灯下看《朱子全书?为学之方》。接苏州信,发大兄信,为燮师请封事。
初二日,癸酉晴。发苏州信并银壹百贰拾两。
初三日,甲戌晴。江苏即用县郁宪辰同年(保章)来。饭后往答拜,兼拜李子康,均未晤。收拾书箱,趁天气和暖,闲暇无事,将所有书籍俱整齐紧排,为明岁北上之计也。灯下看《朱子全书》。
初四日,乙亥晴。一日收拾书籍。灯下看《朱子全书》。
初五日,丙子晴。一日收拾书籍。
初六日,丁丑晴。往伯方大伯处陪吊,在季兄处午饭,复往襄题主,归已曛黑矣。发徐伯闻信。
初七日,戊寅晴。收拾书籍毕。灯下看《朱子全书》卷二《存养类》。女府到常。
初八日,己卯晴。往赵源盛买庚帖等。史提珊来拜。饭后女府上岸,移入大街市房。
写帖数付。
初九日,庚辰晴。写帖毕。缛节繁文诸多可省,而吾乡俗例牢不可破,亦无可如何之事也。灯下看《朱子全书》。
初十日,辛巳晴。连日心颇不定。朱子云:“心有事时当如无事时。”余涵养太浅,少
经事即觉憧憧,可恨可愧。灯下在伯父处立语良久,说祖父事甚悉。先世以寒苦起家,而余辈坐享其逸,若不勉自砥砺,何以为人!十一日,壬午晴。往天王堂巷张处陪吊。饭后写对数付。
十二日,癸未晴。
十三日,甲申晴。三兄过定。男媒家竹坡叔祖,女妁史干甫丈。幼润来道喜。灯下细读《史记》屈原、伯夷列传。《伯夷传》以“名”字为主,通幅波澜顿跌,无非宕出此意,至末幅乃与点睛。《屈原传》以“怨”字为主,却仅以中幅两见,如大海中日影,空山中雷声。柳子厚之“参之太史以著其洁”,洁非节字缩句之谓,乃意无夹杂、墨无旁沈也。若以字句求之,则《史记》文字之可节者亦多,安得谓之洁耶?因思陈寿《三国志》,昔人称为高简有法。所谓简者,其妙在刊落琐屑浮诞与不甚可信之事,独举要辞,所以为有法。宋子京修《新唐》,只是于字句加功,虽事增文省,以语古法则远矣。
十四日,乙酉晴。写琴条两幅。灯下读《史记》留侯、陈平世家,多用倒勒总钤之笔,最可玩,知此便无散漫之病。又读《孟苟列传》,以宾形主,主意提得分明,则虽宾繁于主,无非为主意出力。同人先生此篇旁批最佳,宜细审之。夜寒甚。又思《伯夷传》为列传之冠,拈“名”字作主,则此下凡列于传者,皆有“名”者也。传末云:“伯夷、叔齐虽贤,得夫子而名益彰;颜渊虽笃学,附骥尾而行益显。”自负亦复不小。
十五日,丙戌晴。小寒节。往崇德寺王仲光处陪吊,面后归。午刻在局前陪先生饮,傍晚归。灯下读《史记》数篇。《管晏列传》固是借知己发慨,然细详史公之意,则以管仲、晏婴事迹言论详见于《春秋左氏传》及所著《管子》、《晏子》中,世间多有其书,不胜载,亦不必载,故转就一二轶事曲折写尽其生平,行业则以总语隐括之,所谓见一羽而知凤,见一毛而知麟也。构局苦心,赞语中固明言之,后世知此者鲜矣。
十六日,丁亥晴。八叔处九妹许字胡式嘉姑丈之子多嘉表弟,余作女媒,往来两处,灯后方返。
十七日,戊子晴。费屺怀同年自苏来。连日料理各事,颇忙。
十八日,己丑阴。答拜屺怀,未晤。陶念乔、吴稚和两同年招饮,却之。晚,稚和复来邀,乃往。座唯屺怀、干甫。席间谈丹徒县知县王仲芳大令(芝兰)治行甚悉,真一时能吏也。
十九日,庚寅晴。清晨起,衣冠酬贺客,跪拜甚劳。午刻祭祖,三点钟发轿,掌灯始回。十一点钟见礼,庙见诸事悉竣,乃送人洞房。十二点钟共寝。
二十日,辛卯晴。往女府谢亲,例不见。徐先生放学回宜兴。
二十一日,壬辰晴。会亲,请仲屏姻伯母及提珊,均谢。饭后往拜女府,略坐而回。
二十二日,癸巳晴。女府折柬来请,亦谢不往。至马山埠董处陪吊,客甚少,久坐乃归。灯下作《先府君事略》,未脱稿。
二十三日,甲午阴。甚寒。饭后雪。傍晚肩舆至青果巷吕宅赴送梅生二舅母之殓。祀灶。
二十四日,乙未仍雪。一日唯以手谈消遣。
二十五日,丙申阴。雪止甚寒。清晨乘轿至各处拜客。午后谢质甫来。
二十六日,丁酉晴。过年。提珊来。
二十七日,戊戌晴。
二十八日,己亥阴雨。算清各账务。
二十九日,戊戌阴,雨止。
三十日,己亥阴。晚,祀先毕,诸兄弟团坐畅饮,颇得乐趣。
(庚寅春正弟毓巽补记八日)
味腴室日记
光绪十六年庚寅
庚寅正月初一日,壬寅阴雨。
初二日,癸卯阴雨。饭后出门拜年。灯下无事,看《日知录》卷八、卷九。
初三日,甲辰晴。两日唯以“百官铎图”及“状元筹”消遣。灯下看《日知录》卷十。
初四日,乙巳晴。早半日至各署拜年。饭后史提珊来,托其刻石章四块。灯下看《日知录》卷十一、十二。
初五日,丙午晴,稍寒。饭后至郡庙一行。晚,作四子戏。
初六日,丁未阴雨。吴砚生开吊,委季弟往陪。巳刻请史提珊午饭,朗存作陪,在园中久谈。晚,作四子戏。
初七日,戊申晴。季弟邀协兴早餐,顺至郡庙一行。午后作四子戏,夜分方散。
初八日,己酉晴。闻静之师回里,饭后衣冠往谒,略谈。详阅提珊印谱,颇古劲。
初九日,庚戌晴。往府直街拜静之师母五十寿,青果巷拜念先丈二十寿,均不坐而行。
元、寿二侄开学,仍延刘丙孙先生,以成儿附入。晚,请先生,幼润、安生作陪。(江阴缪啸压,冯季同表叔,孙晋蕃,王雪怀,周衡甫年伯)
初十日,辛亥晴。燮师招陪先生,午初往,未刻返。傍晚,又至姑母处陪先生,归甚晏。
十一日,壬子晴。写对。接外祖母信。
十二日,癸丑晴,甚热。季超丈邀饮协兴,顺至书坊买《同治中兴京外奏议》(价四角)、《日知录集释》(价乙元一角)。
十三日,甲寅晴。提珊来刻图章,作半日盘桓,乃走访陈叔畴并晤伯商前辈。
十四日,乙卯阴雨。至小河沿买烟火。接伟臣信。
十五日,丙辰晴,立春。成儿腮肿特甚,偕至湘溪处诊视。饭后,至叔畲叔祖处陪媒。
晚,祀先。
十六日,丁巳晴,甚热。至青果巷午宴,女府代媒也。湘溪来诊。傍晚至小浮桥送刘先生太翁入殓。
十七日,戊午晴,甚热。八叔处九妹出阁,适表弟胡幼嘉。清晨即往道喜,又至男府一行。午刻祭祖毕,复往男府赴代媒之宴,随赘轿回青果巷。晚饭毕即返。夜半娴女忽患呕泻,扰攘一时许,乃得就寝。发苏州信。
十八日,巳未晴,燥热尤甚,似暮春天气。饭后至乾益查外祖母处利银事。又访刘先生商量延权馆事。因至燮师处坐谈。湘溪来诊。夜大风。
十九日,庚申阴,一日大风如吼。作《戴次仲谈经夺席赋》,以“解经不穷戴侍中”
为韵,傍晚脱稿。向叔舅邀饮。
二十日,辛酉阴,天顿寒,重裘不暖。成儿又患咳喘。观生来诊。发大兄电,为刘谷生官事。
二十一日,壬戌阴,雪,寒甚。读赋。徐先生来开学,伯诚侄来权馆。晚,请先生,季超、提珊作陪。
二十二日,癸亥晴。往北直街祝刘保良太翁六十寿。缪筱珊年伯自江阴来。观生来诊。
二十三日,甲子晴。答拜筱丈未晤。一日读赋。
二十四日,乙丑晴。作《仁寿镜赋》,以“仁寿之字昭然可观”为韵,傍晚脱稿。灯下看《中西纪事》卷一。
二十五日,丙寅晴,复热。读赋。饭后游园甚畅。少前来。灯下看《中西纪事》卷二、卷三,是书署名江上寒叟,闻之伯父云,系当涂夏新甫先生(燮)所撰,从前在江西曾识其人,极留心时事者也。
二十六日,丁卯阴雨。叔畲叔祖具柬招饮,却之。李荫山来。写扇三柄。灯下看《中西纪事》卷四。接苏州信。
二十七日,戊辰阴。读赋。仲光来谈,述其尊人哲之年丈现为青云山土地,仲光及其太夫人青云山庙祝,皆有梦征,不虚也。饭后偕仲光至千秋坊看屋,顺至宛委山庄,因往燮师处坐谈,师委书寿屏八幅。发徐伯文信,为地图事。看《中西纪事》卷五、卷六。
二十八日,己巳晴。看《中西纪事》卷七、八、九、十。
二十九日,庚午晴。写对十馀付。晚,头痛目胀,早寝。
二月初一日,辛未晴。鉴千招饮,却之。目痛益甚,延观生来诊,谓系肝风与外风相搏,不甚紧要。
初二日,壬申晴。养疾不出,唯目痛虽减,不能观书,闷甚。
初三日,癸酉阴。养疾不出。
初四日,甲戌晴。至书房少坐,然目眩不能久视。籽云丈来谈。请谭姓画师来,嘱其临摹先考、先妣神像。
初五日,乙亥晴。检点字画,挈带入都。连日服药而目疾仍不复原,闷闷。
初六日,丙子阴。仲光来畅谈,以二百元赎去抵押田单,饭时乃去。午后收拾行箧。
籽云丈来。
初七日,丁丑阴。娴女周岁。半夜雨。
初八日,戊寅雨。下乡别墓,次弟偕行。清晨下船,风不利,晚泊戴溪桥,写扇两柄。
初九日,己卯竟日雨。八点钟抵潘家桥,十一点钟冒雨展墓,衣冠尽湿。一点钟开回,泊洛阳桥。
初十日,庚辰阴,大风,舟几不得行,勉强摇牵而上。连日无事,细观倪畲香先生所辑《儒门语要》三卷,确然见静坐养心是学者入手第一义,向来只谓心学为禅,未尝措意,今乃知周、程、李、杨、罗、朱以来相传指诀,正是如此,与孟子正合。禅学所谓养心,只是不动心,守此一件作死工夫;吾儒则由此扩充,明辨笃行,以施诸事物也。延平云:“心下热闹,如何看得道理出?”我辈此心汩于利欲场中,昏驰已久,若非正本清源,收拾此心,使确有归宿,纵教论知论行,只是一场说话也。三点钟抵家,始知伯母昨日大发肝气,虚阳上升,面赤自汗,其势颇剧。接徐伯闻信。
十一日,辛巳晴,甚寒。干甫丈招饮,午刻往赴。蒋子谦亦在青果巷招饮,席散往作周旋,并为八婶送行。夜间,伯母疾复大作,请观生夜轿。
十二日,壬午晴。为燮师写寿屏四幅。重光为予饯行,移尊园中,兼有他客,席终即散。
十三日,癸未晴。伯父请会试诸君,余代主席,散,久谈,傍晚乃去。
十四日,甲申晴。写寿屏三幅。伤风,人极不适。竹坡叔祖、季申兄皆邀饮,均以疾辞。晚间发热特甚。
十五日,乙酉晴。热犹不退,困顿之至。观生来诊,以薄荷、茅根等表之。服药后大汗,热退。陈叔畴邀巳刻,董泰臣舅邀申刻,均辞。
十六日,丙戌晴。人颇疲乏,避风不出门。看《儒门语要》,许鲁斋云:“喜怒哀乐爱恶欲,一有动于中,则气便不平,气既不平,则发言每失。七者之中,唯怒为难治又偏招患
难,须于盛怒时坚忍不动,俟心气渐平,审而应之,庶几无失。忿气如烈火,火焚徒自伤。
触来勿与竞,事过心清凉。”此一段最宜服膺。
十七日,丁亥晴。人稍健。写寿屏一幅毕。接岳父信,知于正月选授湖北应山县知县,可喜之至,因写复贺信并湖南信。
十八日,戊子晴。一日收检行装,异常嘈杂。
十九日,己丑阴。出门辞行,并祭宗祠,崧云五伯补授湖北粮道故也。抵晚方归。三兄、诸弟设酒肴薄饼为予饯行。晚饭后在伯父前立谈甚久。接徐伯闻信并图十一部。
二十日,庚寅阴。出门辞行,午饭时归。饭后收拾行装。晚,叔畲叔祖邀协兴,偕五、六弟同往,席散雨至,借伞而归。发苏州信。
二十一日,辛卯阴雨。料理行李下船,燮师、管申甫丈、陶念乔同年来送行(念乔并惠书两部)。饭后,观生来,请其诊视开方。因衣冠辞行。提珊、伯诚诸兄弟,元、寿两侄送余至北水关登舟,少坐俱去,乃解维。心中千头万绪,惝恍如有所遗,瞑目静坐片刻。晚泊仓桥(马贵随行,又丁聪丈旧仆曹珍将往天津,亦附余同行)。
二十二日,壬辰阴,寒甚。醒闻水声甚厉,从窗隙外视,岸行若飞,询诸榜人,知已过戚氏堰。西北风大作,抟帆而行,十二点过无锡,薄暮遂达金阊。从来坐船无此神速。一日无事,写扇面数件。抵岸以天暝不克移泊娄门,因肩舆入城至大儒巷谒外祖母、舅母,畅谈至夜分方寝。
二十三日,癸巳晴。至亲友处拜会并谒黄子寿方伯、刘景韩廉访,均晤。方伯处谈尤久。掌灯归,仍寓大儒巷。船已移泊娄关内张相桥,路尚远,不归舟。
二十四日,甲午阴,雪,寒甚。写团折扇六件。傍晚偕少甫至观前一行。
二十五日,乙未晴。接常州信,知伯母恙已轻减。饭前走访李橘农同年,请其开在苏各前辈住址单。饭后因携毡帖遍拜,均未晤。归少憩,复至观前一行。
二十六日,丙申晴。发第一号家信并买寄各件。外祖母以酒肴相待,兼请斗眉。外祖母年已九十一,神采焕发,步履坚强,真所罕觏。子寿方伯惠以桐城光律元(聪谐)《有不为斋随笔》,庄述祖《弟子职笺释》,方伯自著《紫泥日记》,黄漳浦《十四札疏证》四种,《隋主簿吴岩墓志》,《荆州刺史李则墓志》,明吴宽书七言墨拓对一付,又为书八言楹联。
二十七日,丁酉阴。命曹珍至书局买钱塘女史汪端《自然好学斋诗集》、《明三十家诗钞》,价一千五百文。步行至大井巷,赴季文曾叔祖之约。归已日曛,复写折扇一件,乃辞行。少甫、墨缘送余下船,少坐而去。卧看《紫泥日记》一本讫。
二十八日,戊戌睡醒闻篷背雨声滴沥,舟停避雨不行。少顷,雨稍微,复鼓棹前进。
饭后晴,风色大顺,越昆山,泊陆家浜青浦县界,距省百二十里。看光氏《随笔》甲、乙、丙、丁、戊五卷,不分门类,随手琐记,所论有极精当可喜处。抛书静坐,颇动乡思,得诗三章。
庚寅二月既望,散馆人都。积雨初霁,东风笑人,绿波漾晴,芳草含媚,春愁既纵,别怀转浓,惝恍登舟,忽如有失。
杯酒独醉,不能销丛生之忧;柳丝虽长,不能绾将离之绪。嗟嗟!何人不别,何别不伤,矧仆少小工愁,生平多感者乎?因是驱遣楮墨,雕镂肝肠,聊咏短章,助其太息怅惘出门去,故园花正稠。风尘从此别,春色不胜愁。未报恩勤德,多惭侍从俦。
莫嗤儿女态,难忍是离忧。(忆伯父母)
频年遭驿马,南北逐征鸿。为问荆花树,春来发几丛?连床前夜雨,孤棹异乡风。
寂寞凭谁诉,斜阳古渡红。(忆弟)
流水自东去,我心犹向西。寒烟迷蝶梦,残月咽鸡啼。遥忆深闺静,应怜翠黛低。
登楼休望远,柳色易含凄。(忆内)
余近年作诗,多不存稿。偶于枕上记得去年在京曾有出闱见柳色一首,似尚不恶,爰附录于此。
会试出闱,见郊原新柳倏已含青,有触于心,偶成一首旬馀未暇到林阿,瞥见垂杨绿渐拖。乡思每从闲处触,光阴强半苦中磨。例来吉语惭亲友,官样文章笑臼科。问讯大罗天上事,霓裳可许月边歌?廿九日,己亥阴,微雨。竞日看《随笔》己、庚、辛、壬、癸五卷毕。写扇两柄。晚泊张家泾,距上海四十五里。
青浦道中南浦晴波澹似油,片帆无恙过苏州。野桃红处初斜日,垂柳青时独放舟。苦忆乡园成夜梦,唯馀僮仆伴清愁。春风两度莺花节,偏值王郎赋远游。
忆园中海棠晴光暖罨绮罗天,万点嫣红剧可怜。欲向梦中化蝴蝶,春风吹到画堂前。
三十日,庚子阴雨。春分节。阻潮屡泊,四点钟抵上海观音阁码头,移住级升栈。晚饭后岑寂无事,访玉人于公阳。
闰二月初一日,辛丑一日大雨。访旭山,在彼午饭。写对四付,屏四幅。偕旭山肩舆至公阳,茗谈一时许。旭邀东公和花氏酒叙,同座朱仙伯、时E仙(广莱)、尹紫旭(彦钊)、徐澍生(士霖)四太守,召玉,一点钟归栈。
初二日,壬寅阴雨。至源丰润,连城在杭未回,晤其同事焦乐山、顾紫霞,交去伯父信,取银五十两。往申报馆取《图书集成》一部,共一千六百二十九本,仍交号觅便寄常。
在乐善堂买《朱子心学录》一部,洋三角。返栈托栈伙宣姓定太古行“武昌”轮船舱位,与沈子振、子钧同年昆仲偕行。旭山来访,因同肩舆至太古昌栈。写屏四幅、扇二柄。在彼晚饭。同至东公和,赴紫旭之约,召玉。席散,摹先年丈又邀日新里,半席先散,归船,发常州信并件,又写一信交源丰润附书寄常。
初三日,癸卯阴。船犹不开,因访旭山少坐。十二点钟开轮,至茶山停一时许。出口后颇有风浪。
初四日,甲辰阴。午前犹有风浪,入黑水洋后转觉平静,略能进食卧谈。
初五日,乙巳晴。十点钟抵烟台,停轮三时,复行。
初六日,丙午晴。坐卧不适,骨痛特甚,苦矣哉!十点钟到大沽,停轮拨货,六点钟进口,不久复泊葛沽。
初七日,丁未晴。天明驶轮,水浅沙淤,竭两轮进退之力,两点钟始达刘庄,距码头约有五里,下行李,换拨船,四点钟抵春元栈。解装略憩,访苍源、建侯于电报学堂,少谈而返。晚,在宁安居茗坐。
初八日,戊申晴。往扒头街谒兰生太叔祖,在彼午餐。饭后为烟所醉,头目眩晕,呕吐狼藉,静卧半日,至灯后犹不能动,乃乘轿归栈,困惫不胜。(发第三号家信。)
初九日,己酉阴。虽未复原,人已清健,乃开车。椒舅来栈,交到汇款京松银五十两。
建侯亦来送行。四点钟宿杨村,武清辖,去天津北关六十里。
初十日,庚戌晴。半夜十二点钟开车。在车中酣睡,比醒已七点钟,抵河西务打尖,武清辖,去杨村六十里。尖后即行,四点钟六十里,宿张家湾,通州辖,在州南十二里。
十一日,辛亥阴。四鼓开车,五十里抵广渠门,时约午初,卸车西河沿大苑试馆。解装剃头,异常清适。伟丈知余到京,来长谈。晚,大风。
十二日,壬子晴。衣冠拜客。在次伯处午饭。傍晚归寓。老丈枉过,彼此相左。
十三日,癸丑阴。颇寒,见雪。命马贵将携带各件并送人礼物分投清讫。次伯老丈枉过。刘安丈来谈。发第五号家信。偶阅《曾文正日记》云,唐先生言:“最是静字工夫要紧。
大程夫子是三代后圣人,亦是静字工夫足。王文成亦是静字有工夫,所以他能不动心。若不静,省身也不密,见理也不明,都是浮的,总是要静。”又曰:“凡人皆有切身之病,刚恶柔恶,各有所偏,溺焉既深,动辄发见,须自己体察所溺之病,终身在此处克治。”按唐名鉴,字镜海,著有《国朝学案小识》。此两言,前一条系学圣贤入手工夫,后一条则变化气质工夫也。卧思日间与安生丈论房首办请房师各事,倾筐倒箧,言无不尽,自谓为人谋甚忠,不知此种伎俩皆从炫能讨好上起见,似公而实私,似诚而实伪,非从慎独上痛下工夫,安得心田清静哉!
十四日,甲寅阴。醒甚早。枕上看《曾文正日记》。唐先生言,为学当以《朱子全书》为宗。此书最宜熟读,即以为课程,身体力行,不宜视为浏览之书。又言,不是将此心别借他心来把捉,才提醒,便是闲邪存诚。又言,检摄于外,只有“整齐严肃”四字;持守于内,只有“主一无适”四字。又言,第一要戒欺,万不可掩著云云。阅之,觉此心昭然,大有入处。记得临动身时,伯父勖以为学之要云:宋儒千言万语,莫妙于“提醒”二字。又举昔在礼部主稿时,公务纷杂,如理乱丝,因痛下“主一”工夫,使此心无一毫外走,乃得秩然就理,精神不致懈散。后来出任湖北粮道,日行公事极为安闲,此心便放倒了,因叹治心之难。
又举上蔡一年去得一“矜”字相勉,尤中余病痛,若不切实省克,何以副伯父期望之心。散馆在即,自不能不密用考试工夫,拟午前写散馆卷数开,午后读赋数篇,灯下读试帖诗。三、六、九作赋,以半日为限。以此数端为场前正功。每日抽两个时辰,看宋儒书数页,为检摄身心之严师。如此勿忘勿助,行之有恒,或者身心泰然,不至虚度长日乎。既起就案,因书此以自课。竟日雪花飞舞,寒甚,须著重裘。衣冠在西城内外拜客,归寓午饭。子振昆仲来拜,因搭车至青厂,往南柳巷访棣威,未晤,交去洋百元。在松竹斋购买铜具、纸件。甫归,安生丈、厚存兄来访。安丈邀龙源楼小叙,九点钟归。《曾文正日记》有云:“未来不迎,当事不杂,既往不恋。”此三言可为涵养操存之法。
十五日,乙卯晴。皇上谒东陵。奉皇太后启銮。受轩表伯、仲固年伯、润夫表兄答访。
伟丈来谈,多阅历有得之言,伟因邀庆乐观同春部。散后偕至教场四条口访怀冰,往广和赴伯温丈之召,顺访潘弈卿,归寓已三鼓。取京官印结一张,托清秘堂汤黼辰年丈赴翰林院销假。
十六日,丙辰晴。清明节。读赋,制墨盒。怀冰、泽之来谈,留其午饭。之后同出至琉璃厂书纸店一行,因至会馆访老丈。晚饭后乘车而归。时已十点钟。棣威邀京善,未往。
十七日,丁巳晴。写大卷两开。饭后读赋摘赋,吟玩既久,既而看书写字,觉心目间无往非赋,此专心之效也。凡学皆然,吾其知所勉矣。薄暮静坐半时,收拾此心,令空荡荡地,乃收视返听之后,心中转觉震撼不宁,盖由过于着力把捉,致有此病。要当从容涵养,归于自然,乃为有得耳。
十八日,戊午晴。写一赋一诗。饭后厚兄、孟孚来谈。客去摘赋,至晚静坐,思延平教学者观喜怒哀乐未发气象,伊川谓不当于未发之前求中。二先生之言似乎不同,盖伊川恐人专求未发,一向偏在空寂上去,到动时便倾倒了,故教人且从已发后省察涵养做功夫。延
平则因此心一向胶扰,未易下手,故教人且收摄思虑,向内寻取,从不睹不闻时做功夫。其要只在慎独,随事提醒,随念察识,不使一毫走漏纵弛。到得静固静、动亦静时,便见两先生合处。
十九日,己未晴,甚热。写一赋一诗。饭后访伟丈、怀冰剧谈。伟丈谓治心处事之道,当以耐烦为第一义。余谓扼要功夫不外“主一”。朱子所云,读书时只读书,着衣时只着衣,理会一事时只理会一事,了此一件又做一件。又云,如读书要读这一件又要读那一件,又要写字又要做诗,人只有一个心,如何分做许多去?到得合用处,都不得力。两君甚以为然。
呜呼!此学不讲久矣。如得二三同志相与切磋琢磨,庶易收夹持之益。伟丈因约义胜居小饮。
散后又同回怀冰书房少坐,聘师亦出,因以两日所书大卷就正,谓余笔画时有不分明处,当留心细改之。
二十日,庚申晴。写卷一开半。剃头。看《明史》熊廷弼、袁崇焕二传。饭后衣冠在城内外答拜各客。见庄秉澄殿卷极佳,可备三名之选。在绳匠胡同与杏堂久谈。归寓更衣往熙春赴张彝廷世丈之约(宪延年伯之弟),召秦,散甚早。读试帖。
二十一日,辛酉晴。写大卷两开半。限二刻作试帖一首。闻季申兄到京,饭后至武阳馆视之,因在老丈处畅谈。晚饭乃返,大风扬沙。
二十二日,壬戌晴。写卷一开。觉胃气上行,四肢不暖,大小便俱急数,乃静坐凝摄,半时始复,温适如常。又写卷一开,饭后在同寓陆纯甫(绍周,乙酉举人,宛平籍)处久谈,借其案头李二曲先生《四书反身录》。秉文答访。晚读试帖。缪柚岑邀广和,却之。发第六号家信。睡前看《儒门语要》,薛中离先生(侃)有云:《语》云“朝闻道,夕死可矣”,如何是“闻道”?“知德者鲜矣”,如何是“知德”?“曾点、漆雕开已见大意”,如何是“见大意”?于此省悟一分是入头学问,省悟十分是到头学问。因就枕沉思许久,苦未有得,倏即睡去。中夜复醒,偶触斯旨,忽觉洞然,急披衣起,挑灯握管而为之说曰:闻道夕死之旨,记得白沙先生有云,人只争一个觉,才觉便见我,大物小物有尽,而我无穷。唯其无穷,故微尘六合,瞬息千古,生不知恋,死不知憎(约略记是如此。架上无白沙语录可查,不知字句有异同错误否)。此虽近宗门作用,然觉之前自有一段存养工夫,到得用力之久,一旦豁然贯通,所谓觉也。既觉之后,见得日用寻常,色色形形,万殊一本,性体中非不足,性体外非有馀,怡然涣然,一切荣辱死生更何足道,夫子乐在其中,颜子不改其乐,皆此理也。
有得于心之谓德,要识得天地万物悉备吾心一点。本体之明,亭亭当当,不待着意安排,不假向外搜索,但常常提醒,不令昏杂,到人欲净而天理见,天地位,万物育,便是知德尽头。
曾点见得一举一动,天理流行,无少欠阙,时行则行,时止则止,因物付物,而我无与焉。
扩而充之,即夫子老安少怀,其胸襟度量亦是如此。斯者何?炯然不昧之良心也。功夫之得失盈歉,分寸离合,他人所不及知,而良心无不知焉,更瞒他一些不得。开云未信,正是近里着己,甘苦自道语,故夫子说其不欺。此四章书看似不同,实是一理,乃悟中离先生一串说下,真是善于启发也。吾辈用功欲几于闻道知德地步,窥见曾点、漆雕开意思,一言以蔽之曰慎独。写至此搁笔微思,闻马贵鼻息正酣,邻友亦阒寂无声,市柝轻送,凉风徐鸣,真觉此心旷然,毫无胶扰。呜呼!憧憧往来,朋从尔思,夜气之存,盖无几矣。此情此景,非静中安能领取哉!
二十三日,癸亥晴。车驾还宫。写大卷一开。马积山来谈,因往蔚廷年丈处贺嫁女之喜,留彼陪媒。男媒陆伯葵师(叔坤去岁挑誊录出其房),女媒陈梦陶世丈。席散即归。
源丰润午刻邀福隆堂,辞之。归寓复写卷一开半。晚,至福隆堂赴李慧叔年丈之召,召秦。
二十四日,甲子晴。往西城及城外谒见各师。在季兄处午饭,次伯处小坐,顺至五圣庵答拜积山并晤濮云依,掌灯归寓。天气甚热,三棉颇不能胜。
二十五日,乙丑晴。往东城谒各师。在同和楼午餐,四点钟归寓。伟丈来候,不遇而去。写大卷半开。发常州电,为老丈挪款事。
二十六日,丙寅晴。闻大兄出城,因至五圣庵恭候,至则已往他处,不克晤。在濮氏昆仲处午餐。往武阳馆候季兄,在老丈处久坐。掌灯往财盛馆观剧。乙酉团拜,大兄来招故也。一点钟归寓。
二十七日,丁卯晴。写卷两开。饭后衣冠入城,在徐荫轩师相处论学至三点钟之久。
师云,主敬主静不可分而为二,世人诋周子为禅学,只缘错认静字故也。又云,一字彻始彻终。“道之大原出于天”,此一之最初;“唯精唯一”,此一之极至。不思而得,不勉而中,浑然天理,一私不杂,此境非圣人不能。学者只从主一入手,到得纯熟后,或者有无所用主之一境。至于用功之时,则不可存此心而妄希高远也。又云,今训诂之学盛兴,动斥义理为空虚之说,不知子臣弟友何者是虚?孟子云,践形尽性,有物有则。义理不外形色,世人跳不出子臣弟友圈子,即跳不出义理二字,安得以空虚目之。又云,今人讲训诂,习辞章,其心只是骛外,圣贤教人无非近里着己下工夫。子夏在圣门列文学之科,为后世训诂词章之祖,而其论求仁则曰:“博学而笃志,切问而近思。”曰笃曰近,直指本心,何尝教人骛外来?余因问:姚江良知之说究竟如何?先生云,良知之说未可厚非,阳明实从《学》、《庸》、《语》、《孟》中体验出来,特以此提倡,学者不善领略,遂专守良知求顿悟,遗却居敬穷理下半截工夫,走人弄精魂一路,故其门人当时已多走作,后世亦遂群起而攻之。余因问:良知固出孟子,若《学》、《庸》、《论语》则未之前闻。先生云,良知之义非孟子杜撰。《大学》云:“如保赤子,心诚求之,虽不中不远矣。未有学养子而后嫁者也。”此不待学而即能,诚求者非良知乎?《中庸》云:“人莫不饮食也,鲜能知味也。”甘苦酸咸孰不知之,而其所以知甘苦酸咸者,则人日习而不知,然则此所以能知者,非良知乎?《论语》云:“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子路气质虽觉略粗,何至如此自欺?夫子所云,正欲其向良心上讨取真,炯然不昧也。非即阳明所谓一点良知,是便知是,非便知非,更瞒他一些不得,亦只不要欺他云云之旨乎?推之《易》云,颜子有不善,未尝不知。此知亦即良知。不过孟子以前未尝道破“良知”二字,其理则可参取也。大凡学问门径不同,而及其至则无不同。譬如适京师者,或自崇文门入,或自彰仪门入,或自东西二便门入,其所入虽别,而其至京师则未尝有别也。但当潜心理会,身体力行,不必过分门户主张太甚。又云,前西宁办事大臣豫公(师),现在西城建一乐善公所,每月十六日集诸生讲学。此公虽系姚江之学,而其所讲则多有启发处,亦一时儒者也。又言广西刘嘉树前辈(名誉),操履平实,于此道大有功夫,现住西河沿,嘱余试后往从论学。又在昆师处少坐。大风扬沙,乃归寓。接少甫信。
二十八日,戊辰晴。写卷两开。冯聃生来拜。饭后至乌师处吊师母之丧。又至陆凤石师处交《仁寿镜赋》教习课卷一本,未晤。归寓写卷半开。怀冰来谈,因邀余致美斋小饮,步行而归。《四书反身录》有一段云:人之所以为人,止是一心。七篇之书反复开导,无非欲人求心。孟氏而后,学知求心,若象山之“先立乎其大”,阳明之“致良知”,简易直截,令人当下直得心要,可为千古一快。而末流承传,不能无弊,往往略工夫而谈本体,舍下学而务上达,不失之空疏杜撰鲜实用,则失之恍惚虚寂杂于禅。程子言“涵养须用敬,进学在致知”,朱子约之为“主敬穷理”,以轨一学者,使人知行并进,深得孔门博约家法。而其末流之弊,高者做工夫而昧本体,事现在而忘源头;卑者没溺于文义,葛藤于论说,辨门户同异而已。吾人生乎其后,当鉴偏救弊,舍短取长,以孔子为宗,以孟氏为导,以程、朱、陆、王为辅,先立其大,致良知
1-澄斋日记-清-恽毓鼎 3-澄斋日记-清-恽毓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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