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古剑奇谭电视剧的男主角让人听着像是叫屠夫一样?有啥说道没有,...

涅槃——古剑奇谭后续苏雪文
壹·竟夕相思
距蓬莱岛上的那次大战已过去数年。几年的时光可以改变很多东西,可以使人遗忘,也可以使人记起,可以使人变得成熟,也可能使人青春不再。对于天地来说,却只不过是短短一瞬。
晴雪便踽踽独行在这天地之间,执着的追逐着某些东西。即使前路多艰,她也从未动摇。因为她知道她的追寻之路有多艰难。逆天而行,本就是希望渺茫的事。她在心里早已做好寻觅一辈子的准备,只是不知道这一辈子到底有多长,这一世的尽头又是什么。
小时候,婆婆给她讲故事。婆婆说,人死的时候灵魂会被带到阴曹地府,在奈何桥上喝了孟婆汤,将这一世的记忆全部抛去,才能重新轮回转生。
那时她尚不知“死”的意义。娘在她很小的时候就死了,爹也早早离开人世。“死”了之后人会怎样呢?
“就是灵魂脱离的肉体,完全失去了意识,就像永远的睡着了一样。”婆婆是这么回答年幼的她的。
“可是睡着的时候会做梦,而且还会醒过来呀。”她并不能理解个中含义。
婆婆慈祥的笑着,静静的抚摸着她带着一脸疑惑的小脸。
后来,她渐渐的懂了。她甚至在想人究竟是有没有灵魂的呢?既然转世前记忆会被消去,那所谓轮回转身也就成为了一个永远的谜。就像人永远无法描述死的感觉,因为当获取这种感知时,已经不会再有把它描述出来的机会。同样,想知道究竟有没有灵魂和转生,首先要超脱轮回。身在其中,永远都无法得窥其全貌。
寻觅之路上的这么多年来,晴雪想了很多事情。密集的孤独使她不得不思考,不然她大概早就发疯了吧。有时候她会想这一切会不会是一场梦,她没有遇见苏苏,也没有发生这许许多多的事。深心里给出的答案到底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她无法回答,也没有勇气直视内心真正的答案。站在梦境与现实的缝隙边缘,整个世界似乎会忽然崩塌。
或是,获得新生。
以前她想过,既然轮回之前将会失去所有的记忆,那被重置的灵魂和全新的灵魂不就完全没有不同了吗?不论是哪种情况,新的人生都与其他东西完全没有关系。
但是,经历的兰生的事之后,她明白并不是这样。灵魂虽然被重置了,但是前世和今生千丝万缕的联系是扯不断的。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因果吧。无所谓幸或不幸,在强大的因果面前,人的努力显得那么渺小。
但是这一次,她却决意把这条抗争的路走下去。
贰·暮草忆秋
那一天,在和悭臾把苏苏送到冰炎洞安置之后,晴雪便和悭臾告别,回到了幽都。自己的事,大哥的事,总要和婆婆做个交代。
大哥那天最后到底怎么样了她也不知道,或是继续浪迹江湖,醉饮千觞;或是依照自己的心意,浴火逝去。无论如何,都是他真正想要的活法吧。大哥本是一个受不得礼法约束的人,却为了父亲的遗愿和自己成为了一板一眼的十巫,他必定十分不快活吧。若不是那场巨变,他或许会一辈子那样子活下去,照拂自己,庇护幽都百姓,侍奉女娲娘娘。因为那一场巨变,他的人生被重置了,不知是看开了还是想要逃避,他拒绝回到以前的生活轨道。但是他斩不断和名为风广陌的那个祭司的因果,最终还是被卷入宿命的轨迹。
对于大哥,婆婆眼中虽有遗憾之情,却只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那孩子最是不羁,却被礼法束缚了这么多年,如今他可以选择自己的路,便随他去吧。旁人怕是想要介入也是很难。”
晴雪静静的告诉婆婆她决定做灵女,寻找让苏苏重生的法子。听完晴雪没有抑扬的陈述,婆婆还是像以前那样慈祥的笑着。良久,婆婆开口了:“果然像你娘一样痴傻,认定了就绝不回头。”
听着婆婆幽幽的叹息,晴雪冷如死水的神经突然剧烈波动起来。她再也忍不住,伏在婆婆的肩上哭了起来。婆婆什么都没有说。自打那天晴雪不惜违反幽都戒律也要把那个叫做百里屠苏的少年带回来,她便知道这孩子对这少年的情意是再难改变的了。晴雪的母亲本不是幽都之人,为了追随晴雪的父亲不惜放弃人间的阳光和花草,来到这幽暗的地下之都。在幽都虽然没有受到排挤,也是遭受了许多艰辛。她的一生虽然命途多舛,并年轻早逝,弥留之际却仍是一脸平静和满足,唯一不放心的是一双儿女。将一双儿女托付给婆婆照顾之后,带着一丝不舍和担忧,安详的闭上了眼睛了。她说一定会在忘川蒿里等到晴雪父亲的魂魄,再去投胎。
晴雪伏在婆婆肩上默默的啜泣着。不是那种委屈的大哭,静静的,几乎没有声音。这样的哭泣,并不能排解情绪,而她的情绪,也是哭泣不能排解的。婆婆只有静静的拍着晴雪的背,无声的叹息着。
从小看这孩子长大,最是了解她的性情。她从小成长的自由自在,性格最是纯朴无求。她看似豁达不羁,但是认定了一件事之后,便会一直走下去,任谁也拉不回来。这痴傻的性子,正和她娘一模一样。她娘用这一世默默付出着自己的情意,死后还要不悔的等待。而晴雪,为了这渺茫的寻觅,甘愿放弃了轮回的权力。
一切交待清楚之后,晴雪便带着玉衡来到了女娲神殿。这位已经活了千年万年却依旧仁慈的神祗永远都是温和而坚定的语气。晴雪将玉衡和焚寂交给了女娲身旁的灵女。
“玉衡和焚寂原本都是幽都的东西,现在呈给女娲娘娘。”晴雪向女娲行了幽都之礼,恭敬的说道。
女娲却轻轻的摇摇头,说道:“焚寂已失却剑灵,与凡剑无异,就留在晴雪身边吧。至于玉衡,待我将其净化再交予你。”
“净化?”晴雪似是有些不解。
“玉衡本是上古神物,盘古开天之时即有之,为盘古灵魂之碎片,有存放灵魂之力,本来并非邪恶之物,灵魂吸入之后还可取出,是可跳脱六界轮回的不二神器。然而龙渊部族为了以灵魂之力铸剑,以万灵之血血祭玉衡,千万怨灵附于其中,戾气极重,玉衡也就变成了吸人魂魄并能消耗灵魂之力的的邪物。我将施法将其净化,已被吸入的灵魂已不能还原,但是以后也不再会吸食人魂。”
“那……苏苏的魂魄呢?”
“百里公子的魂魄为人为以封印连接,离开玉衡即会完全消散,再也无从寻觅。但净化不会对魂魄造成影响,晴雪尽可放心。”
“三日后是月圆之日,正值我神力鼎盛,净化将于彼时在祭坛进行。你也是心力交瘁,这期间你就安心休息吧。”女娲宽厚的声音中有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
“女娲娘娘!我还有一件事,希望您能够成全。”
“何事?只要是我力所能及,不妨直说。”
“我…我从小就立志要到神殿当灵女,能够侍奉娘娘。直到不久前,我还抱着这样的想法。可是,我觉得苏苏太可怜了,他一辈子都没有过几天平和安定的日子,现在还落得现在的下场。虽是愧对娘娘,但我冒昧请求娘娘,能够赐予我灵女的寿命,我想找到救回苏苏的法子!”
神殿里有片刻的沉默。良久,女娲开口道:“此事属逆天而为,你真的想明白了?成为灵女,将永失轮回,救回荒魂,更是谈何容易?”
“我已经想明白了,只求女娲娘娘成全!”晴雪向着女娲又行了一礼。
晴雪的眼神中充满坚毅,她看似性情温和,却自有一种坚定的性子。女娲看在眼里,也知她心意已决,自己若是不允,她也绝不会轻言放弃。
“娘娘说过,襄垣就会在最近的几十年里醒过来,或许,会有一线希望!只要有一线希望,我都愿意去试!”
“我只盼襄垣转醒,能够救赎百里公子和那些不能转世的荒魂。如今一切已定,若是强行为之,又会搭上你一条魂魄,可是值得的?”
“只求娘娘成全,晴雪绝不会后悔!”晴雪的语气越发的坚定。
女娲发出一声不易察觉的轻叹,说道:“既如此,三日后你便去到祭坛,你的灵女仪式将与玉衡的净化一同进行。”
“晴雪还有一件事想要请教女娲娘娘。”晴雪的语气似有些迟疑。
“但说无妨。”
“经过苏苏的事,我懂得了许多事情。刚从幽都去人间的时候,对人间的事一无所知,总觉得那里的阳光、花草、江河都是美好的,世间之事也应该都是美好的吧。可是事情却并不像我想象的那样。苏苏那样一个善良又温柔的人,却最终没有得到好下场。尽管他一直很努力,可是有些东西总也改变不了。我才开始懂得原来布满阳光的人界也是有着这么多令人绝望的事的啊。可是人间的人也会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为什么苏苏这样的好人没有得到好报呢?这样的结果,令人不知道怎么样去努力,人的力量是不是太渺小了,人的命运是不是开始就是设定好的,无论怎样努力都没办法改变的呢?但是如果是神呢,是神的话是不是就可以改变一切呢?”说到最后,晴雪原本平淡的语调里有着明显的急切。
“并非如此。世间一切都是因果之律在主宰,今日之果,源于昨日之因,纵然是神,也无法干涉因果之律。神之所以高于人,只因神在俯视人间,在众神眼中,人界不过是散布于世间的小小碎片,神俯视人界,自然觉得人界渺小、并将人界因果尽收眼底。众神之上仍有苍天,处于苍天之内,也就无法领略苍天之全貌,神界的因果,自然也要去遵守。所谓命运,不过是凡人无法看清因果之律的一种讹传,世间万物的走向,并没有凭白无故的。百里少侠不幸被卷入这场因果之中,之所以无法更改,盖因“因”太强,改变因需要付出太大的代价,难以实现。”
“你也莫要想的太多。唯今之计,唯有好好休养,再去寻觅襄垣的线索。此事重大,三天之内若要反悔,还来得及。”女娲的语气中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严厉。
“多谢女娲娘娘指点。”晴雪抑制了想要再问的念头,行礼后离去。
叁·犹记多情
回想起当年的往事,晴雪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已经多少年了?已经不大记得清了。当年刚成为灵女之身,带着焚寂和净化后的玉衡离开幽都之后,她便来到了雾灵山涧,那是她和苏苏第一次遇见的地方。当时的自己是那么懵懂无知,对人世间的一切充满好奇。那时,那个倔强的少年吸引了她的目光。晴雪觉得少年身上有一种很特别的忧郁,她很想将那种忧郁抹去,她希望见到少年的笑容。后来,冷如冰霜的少年终于笑了,虽然很少并且转瞬即逝,但是也足以令晴雪开心。
“苏苏。”晴雪再次念起这个名字,有一种特别的韵律感。她还清楚的记得他第一次听到自己这么叫他时脸上的表情。似乎有愤怒、有尴尬、有惊奇,还有一种说不出的东西。那是她第一次觉得这个少年有着与众不同的可爱之处,在他看似阴煞而冰冷的表面下也有着温暖而温柔的少年心性。
后来,从很多事中,晴雪发现了他的坚毅、正直。他隐藏起内心的热情,是为了不想要牵连别人。纵使觉得自己是不祥的,他也从来没有放弃过努力,反而越是处于困境,越是显得坚毅无比。
她渐渐发现少年跟自己是相同的,那一股坚定到执拗的气质,也许是他们本质的相同。只不过,她的外在表现是温和的,而他则是冰冷而尖锐的。
如果那天没有抢走他的剑,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一切了呢?恐怕并非如此。她的目的本就是寻找大哥,总有一天会和苏苏产生交集吧。他们之间有着太多的因,想要剪断应该很难吧。
晴雪本就不是为细枝末节而纠缠不清的人,想到了这些,她的世界也就豁然开朗了。她下面要做的只是努力寻找让苏苏重生的方法,其他的一切都多想无益,只有眼前的一切才是真实的。她也决定将一直以来体内的阴郁之气渐渐驱走,她想要做回以前那个风晴雪,可以豁达和宽容的对待一切,而不是像一滩死水,毫无涟漪。若是苏苏还在,必定不希望看到这样的自己吧?
开头的一切都是艰难的。虽有女娲娘娘的指点,要寻觅起来也是无从着手。幸而她有的是时间,千年万年,她都不在乎。晴雪想起了和苏苏的约定,走很多地方,帮助很多人。于是她就先去了那些曾经和苏苏有着共同回忆的地方,帮助了很多有困难的人。他若是知道了,一定会很欣慰吧。晴雪这么想着,一切劳累和委屈似乎都不算什么了。
自那天最后一战以后,晴雪也曾经和兰生他们见过面。红玉姐回了昆仑山,潜心静修,也守护着她思慕的人。襄铃与妈妈相认,一同前去青丘之国,将成为下一任青丘国主。兰生则守护着他和孙小姐最平凡的幸福。
兰生的第二个孩子将要出生的那年过年,兰生邀了晴雪、襄铃、红玉一同来过年。兰生似乎还是当年那个热血又热心的兰生,只是没有了当年那股青涩稚气。襄铃还保留着小姑娘般的娇嗔,眉宇间、话语中却也成熟了许多。如今他们各自有了自己的责任和生活,当年的青涩回忆也就深深的埋藏在心里,成为永远美好的记忆。相见之时,报以淡淡一笑,便胜过千言万语。红玉仍是沉静如昔,目光中透着睿智和温婉。
大家似乎都没变,但却都丢失了什么,又获得了什么。这是似是而非的感觉使晴雪心中弥漫起淡淡的忧伤之感。虽然她努力使自己还是以前的那个风晴雪,但是似乎无法做到。毕竟世事变迁,物是人非,当年的那种心态和勇敢,就再也难以找回。以前的春之温婉,更多的被秋之沉静所代替。
那年吃年夜饭的时候大家很开心。很久没有这样大家聚在一起,很久没有这样有家的感觉了。自从离开幽都,大多数时候都是与孤独为伴。有时候实在承受不了那份寂寞,晴雪就会回到桃花谷,看这那一对小泥人,或是喃喃自语,或是默默流泪。然后,她还可以做回以前坚强豁达的风晴雪。她从来不会觉得软弱有多么丢脸,但是她从不会被软弱所左右。
“妹妹就决意这样一直寻觅下去么?”那次的年夜饭过后,大家一起到琴川的河边放花灯,祈求一年的幸福安康。晴雪坐在河边默默发呆,耳边传来了红玉温婉的声音。
晴雪默默的点点头。红玉在她的身边坐下。
“红玉姐,你说我能把苏苏找回来吗?”红玉的身边似乎有一种看不见的气氛,能让人完全放松下来,产生倾诉的欲望。
“我虽然不敢妄言,但是常言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妹妹的决心如此坚定,姐姐相信你可以做到。”红玉的语声中有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若是只对妹妹而言,我当然希望妹妹能够过得安定快乐。若是公子在世,相必也不希望看到妹妹如此奔波伤心。但是思念一个人的感情,别人是难以理解的。妹妹的心情,姐姐懂得。但是也不希望你太过劳累,若是累了,随时可以到昆仑山找我。”
晴雪默默的点了点头。但是,她后来没有去过昆仑山。她怕到了那儿,想起苏苏,想起那些伤心的事。
她也经常写信给兰生。兰生和孙小姐都是宽厚热心之人,无意中,晴雪就把他们当作了自己的家人。在外奔波之时,想到琴川有一个她可以去的地方,她也就有了家的感觉,也就不会那么孤独。
肆·雾魇梦华
在旅途中,常有热心的人们帮她打听亡者重生的传说。不论传说是多么的虚无缥缈,她都要去试一试。她去寻找过海上仙山,翻阅过崇山峻岭,更历经千辛万苦去到冰冷严寒的极北之地,却终究都是一场虚空。
如此过了数十年。时光的流逝渐渐变得模糊,以往难耐的寂寞渐渐变成了日复一日的平常。远方也渐渐没有了故人的消息。那一年再次回到琴川,见到的却只是兰生夫妇的坟冢。
有时候她也会想,自己的寻找到底有没有意义。但是无论如何,她都不曾放弃希望和努力。
直到有一天,她正在桃花谷小憩,忽然收到幽都的传书,说是女娲娘娘感知到襄垣的气息,让她尽快返回。
再次站在神殿之上之时已是数十年之后。神殿安静肃穆一如往昔,即便世间物是人非、沧海桑田,女娲大神依然用那双洞穿一切的眼睛平静的对待着一切。
“数十年的寻找,可有结果?”
晴雪无声的摇了摇头。而后她亦察觉出如此做的不敬,便施了一礼,开口道:“我依着和苏苏的约定,走了很多地方,帮了很多人,但是重生的方法,还是没有一点头绪。”此时的她,虽然还是沉默少言,但已不是初时那般静如死水。
“此乃逆天而为,本不易行,数十年亦是弹指一瞬,须做好千年万年而无果的准备。然而此次得了天时,当年雨神商羊的预言如今已有了结果,我昔日布于云顶天宫的结界也显示,襄垣似是已经醒来。”
“真的吗?”似乎有些急切,晴雪忘记了自己所处的场合。
女娲不以为忤,说道:“只是伏羲对始祖剑之力甚为畏惧,而又觊觎其中力量,也觉极为棘手。为了万无一失,他在云顶天宫设下重兵把守,又设下霸道结界,平常肉身或是灵体甫一接近,即会灰飞烟灭。”
听到女娲如是说,晴雪原本焦灼的脸上有一丝失望,她似是有话要说,却又什么都说不出口。
女娲继续言道:“然而当年伏羲俘获始祖剑之时,我即担心他日后凭借此剑杀上魔界,令世间不得安宁,故排除万难,以灵体之识接近此剑,与魂识之体的襄垣结下契约,我将竭尽所能保护龙渊部族免遭伏羲屠戮,而他也不能助纣为虐,助伏羲屠戮人间。伏羲虽是神界之主,并在仙人鬼三界也有着无上的统治权,但是创世之初,我与他系出同源。如今他的神力虽是鼎盛,却也不能破解我之术法和封印。如今你身为女娲族灵女,只要我将你的灵体送到云顶天宫,伏羲无法发觉。”
“一切都听娘娘吩咐。”
一名灵女手持一物走了过来。女娲道:“此乃幽都使者之令牌,其上布有刻印,可穿越一切女娲族系结界。”
“多谢娘娘。”晴雪接过令牌。
“若是准备好了,便走上前来。切记结界只能维持两个时辰,时间到了,灵体就会自动回到此处。”
已经没有什么可犹豫的了。调整了呼吸之后,晴雪便走上女娲身前的祭坛。
忽然间一道白光闪现,晴雪感到瞬间的眩目。强烈的光中,她渐渐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的时候已是身在一座宫殿之中。宫殿并不大,但是充满了压抑的气氛。四壁上贴满许多封印的符咒,正中的水池里面盛满红色的液体,像是某种生灵的血。宫殿的顶上不知为何似是布满阴云,似乎随时会闪电雷鸣,下起倾盆大雨。
一把巨大的剑即悬于阴云与血池之间。晴雪从未见过如此巨大的剑。这剑的造型奇异,剑身似是十分嶙峋,却又似十分光滑锋利,反射着周围的光。
隐约间晴雪似乎看到剑身周围有一个人影。那人的身形虽不是十分魁梧,却又一股莫名的压迫之气。
“你是女娲的什么人?”竟是那人先开了口。
“我是女娲娘娘派来的灵女。你就是那个很厉害的铸剑师襄垣吗?”
“我正是襄垣。原来是女娲一族的灵女,难怪我感觉到女娲之力。”
“我有事想要问大师!”
“女娲于我有恩,你但说无妨。”
“苏苏……苏苏他成了荒魂,有没有让他活过来的法子?”晴雪的语气渐渐的有些急迫。
“苏苏是谁?”
“苏苏……是……我的亲人。”
应该可以算是亲人了吧。除了婆婆和大哥,晴雪早已把他看成自己的另外一个亲人了。这种感情早已深入骨髓,无论任何事物都无法分割了。
“他是否被引出生魂炼成了剑灵?”
“不是这样。苏苏他是……”晴雪把太子长琴魂魄被分离,少恭渡魂并抢夺焚寂剑灵,而后剑灵被封入苏苏体内最后解封散魂之事向襄垣说了。
听了这些,襄垣缓缓的摇了摇头:“若是如此,断无救回之法。”
听到襄垣如此说,晴雪的心顿时犹如坚冰。但是她仍不愿相信:“襄垣大师,您是生魂入剑的始祖,一定有办法的,请一定要想想办法,我真的很想救苏苏!”
襄垣再次摇了摇头,说道:“此事之所以无法可想,盖因当时铸剑之法创制之时,便定下了如此的规则。世间万物皆托于因果,却不知因果之外,尚有‘律’之一物。若只有因,而无规则,也不能求知万事之果。”
晴雪似是有些疑惑,微微的睁大了眼睛。
“当时争夺天下之时,我父亲曾与轩辕氏相争。征战旷日持久,难分胜负。当时的情形可谓万分危急,稍有分心就会落败。谁知此时轩辕氏却使奸计,掳走部落中的孩子,以他们为质。欲成王者需得心如磐石,有所舍弃。但父亲向来心软,对部落子民更是宽容爱惜,遇此情况,难免乱了心神,最终落败。胜败存亡,本是兵家平常,但轩辕氏先使奸计,后向伏羲俯首,承诺若为人间之主,便向神界称臣。伏羲便帮助轩辕氏俘虏了父亲,并将其魂魄生生分离,分别封印于两地,令父亲永受磨难!”虽时隔多年,襄垣的语气中仍饱含激愤。
“后来我和兄长蚩尤杀出重围,召集旧部,在安邑休养生息,以求东山再起。兄长信奉绝对的力量,整日招募兵士,训练、征战,以报杀父之仇并夺取天下。而我却认为人力有限,必须凭借外力才能变得更强,便潜心研究铸剑之术。”
“十数年后,兄长终于拥有了一只强大的军队,便对轩辕氏展开挑战。然而兄长虽有强大的力量,在计谋方面却远远不及轩辕氏,加之伏羲暗中相助,兄长落败也是早晚之事。山穷水尽之时,兄长用最后的一点力量以古法打开异界之门,带领残部逃入其中,也就是后来的魔界。”
“轩辕氏为了安抚民心,表示自己是仁慈的君主,便将我任命为新的首领,却也派重兵把守,日夜监视。国仇家恨,我当时已是愤恨已极,并将怨愤波及到了人神两界中伏羲和轩辕的子民。我留下《铸剑法》一书,便跳进铸剑炉以身祭剑,也就是你眼前的‘始祖剑’了。”
晴雪一直一言不发,静静的听着,听到此时,不禁问道:“那这些和‘荒魂’有什么关系呢?”
“此中因由,待我慢慢说来。我当时对人神皆充满怨恨,冷血无情已到极致。生魂入剑,本不必魂魄分离,即使有些魂魄用不到,也大可全部纳入剑中。我创制了‘血涂之阵’,专以分离魂魄。经历血涂之阵的魂魄,将跳离三界之外,化作荒魂,无法轮回转生。更将铸魂石注入极大戾气,专吸魂魄。”
襄垣低低一叹:“当时年轻气盛,遭逢大难,便觉世上一切均有负于我,无论怎样报复都在情理之中。孰知后来女娲为保我族人,与伏羲对立,并让自己的子民生活于不见阳光的地界。我很是惭愧,但大错已成,无法更改。我陷入沉眠,静心思过。近些年来,我感到似乎世间有什么在召唤于我,转醒过来。今日你能够见到我,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如今回想昔日之事,亦是痛心疾首,不知残害了多少无辜生灵,我自己亦是遭到了报应。我如此做法,又与伏羲和轩辕氏何异?”
襄垣的目光有些黯淡,似是悔恨无限。
晴雪摇了摇头:“婆婆曾跟我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大师也是人,不可能永远不犯错误的啊。况且你的父兄和族人都被杀了,控制不住情绪也是正常的啊。大师现在这么后悔自责,就说明你本心不坏。”
襄垣似是一惊,抬头看了看晴雪。晴雪疑惑道:“是我说错了什么吗?”
襄垣摆摆手,说道:“事已至此,我再是悔恨也是无用。你的亲人也因我的过错而遭受磨难,我无论怎样忏悔,终究也还是个伪善者。”
“这么说,苏苏是没办法救活的了?”晴雪静静的说道,语声低细。
“这件事的因错综复杂,要想改变今日之果,或许只有从规则入手……然而想要改变既定事实,又是谈何容易……”
“我不懂,大师能不能说得明白一点……”
“要想改变规则,唯有……”
又是一阵眩光,晴雪的意识渐渐模糊。
再醒来已身在女娲神殿。
& &伍·暮鼓晨钟
从云顶天宫回到女娲神殿后,经过大神的一番交待,晴雪便踏上了去往西北大荒的旅程。
春日的塞外风沙很大,飞扬的黄沙弥漫在整个天幕之上,无法一直使用腾翔之术。晴雪只得一步一步的在沙漠中前行,实在找不到路就腾翔至空中寻找大致的方向。饿了、渴了就寻找周围的绿洲,吃点干粮、喝点清水。夜晚的沙漠十分冰冷,退去了白日耀眼的阳光和风沙的喧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静谧。天幕漆黑而深邃。星空十分耀眼,但是仔细的看单个的星星,会发现它是闪烁着的。晴雪仰望着这样的天空,突然间感到了自己的渺小。在巨大的洪流之中,人的力量的多么渺小啊。一个人的命运中存在着太多的非必然,但是千万个非必然却组成了某种必然。晴雪似乎明白了女娲的话。
有的人选择改变时代,于是他成为了历史必然中的某种推动力。有的人选择改变个体,于是这个体的命运,就变得曲折而不可预知了。
大漠的边缘有一处名叫丰邑的城镇,虽地处偏远,却也是车来车往,很是热闹。此处风貌与中原大异,晴雪本是好奇之人,便忍不住想要四处看看新鲜。虽没有江都的繁华热闹,也不如琴川清丽静谧,却另有一番塞外风味。塞外的牧人与中原的商客在这里互通有无,使这片原本荒凉的地方充满了生机。
晴雪在一家客栈歇下。红玉曾告诉她,若是想要探听消息,客栈是最好的地方,但也要注意辨别真伪。随意要了一些饭菜,她在一张空桌子边坐下。客栈里的小二跑上跑下的招呼客人,忙的不亦乐乎。这时,只听旁边一个商客打扮的中原人问道:“小二,这丰邑的西北城门怎么关了?”
小二忙过来招呼道:“客官您还不知道?城外的依巴部和赛支部又开战了,这两部不是天朝的管辖范围。这不,为了减少伤亡,县衙只好下令关闭了西北城门,若是擅自出城,生死怕是难料啊。”
那商客叹道:“这可是不好,我正有一批货物要送到关外,若是耽误了,又要损失一大笔银子。”
“客官您还是不要犯险了,这银子再重要,也重不过一条命啊。依巴和赛支两部一向悍横,从来是杀人不眨眼。客观您就在小店安心住下,保管您宾至如归!”
这时,又有其他客人召唤小二,晴雪的饭菜也备齐了。
“依巴部?”晴雪边吃饭菜,边在心中盘算起来。
从襄垣出回来后,女娲让祭司在敬天之屋算了一卦。卦象结果显示,根据已有信息,该往西北荒漠部落探寻,或许与焚寂还有些许因缘。
休息完毕后,晴雪离开客栈往西北城门走去。她找了个没有人的角落,念起腾翔之术的口诀。她没有升的很高,四处观察着地面上的事物。在目力所及的范围内,似乎有一篇颇大是绿洲,或许就是依巴部落。她将目光收回,发现不远处的沙漠上,似乎有几个黑点在挪动,便下意识的往那处飞去。飞进之后,才发现是几个人正在战斗。
猛烈的阳光经过每一粒在表面上的沙粒的反射,形成一片刺目的眩光,而刀光剑影更是带来一种灼烧感。几个士兵打扮的人正在围攻一个老婆婆。老婆婆手持法杖,身上有多处沾染了鲜血,正在抵死相抗。没有经过多少思考,晴雪便使出碧海凝冰,将几名士兵冰封。
面前的敌人忽然被冰封,老婆婆下意识的往身后望去,只见一个蓝衫的少女手执镰刀站在那里,手上仍捏着法术的法诀。重伤不支,老婆婆忽然倒下了,疼痛使她的脸发生了扭曲。晴雪连忙快步上前,将老婆婆扶了起来。
“老婆婆。您怎么样?我这就给您治疗!”说着,晴雪使出了治疗的法术,老婆婆的伤口流血也有所减缓。
“多谢这位姑娘…”老婆婆已经气若游丝,几近昏迷。
“老婆婆,您先不要说话了!您的家在哪儿,我送您回家!”
“西北处的依巴部落,找族长…我怀里有一张地图…”说完这句话,老婆婆便昏迷了过去。
晴雪急忙找出地图,确认了路线之后,便用腾翔之术带着婆婆升到空中。风沙很大,视线遭到极大遮挡,晴雪尽力辨认着地面上的景物。
不知飞了多久,终于看到了绿洲的一角。晴雪加快了速度,背上的老婆婆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
晴雪在一个小水潭边落下。这片绿洲算不上特别丰美,水潭不大,数量也不多,树木也是稀稀拉拉的分布在绿洲之上。晴雪将老婆婆安置在水潭边上,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什么人?!”忽然听到一声呵斥。
晴雪抬起头,发现两个卫兵打扮的人,但与刚才几人的打扮有所不同。
“我,我是来送这位老婆婆回家的。”
两名卫兵随着晴雪的目光望去,看到老婆婆的打扮和容貌,连忙跑了过去:“彭婆婆!”
“你们是依巴部落的人吗?”
“正是。多谢姑娘救了彭婆婆。”
“没事没事,我也是顺手救人而已。你们族长在吗?这位婆婆让我来找你们族长。”
“姑娘请稍等,我这就去通报。”
过了一会,那名卫兵便带着几个人和一副担架过来了。“族长现在主帐内,请姑娘和彭婆婆都过去,族医也在那里。”
族长的主帐在绿洲的中心,出了比其他帐篷大一些以外,并算不上华丽。甫入帐篷,族长便示意将彭婆婆抬到族医处医治。
“多谢这位姑娘救了彭婆婆。”族长向晴雪施了一礼,这礼节与幽都和中原都不同,又似乎在哪里见过。
“小事而已,不用谢我。而且,我有事想找族长您帮忙!”
“哦?不知是何事?”族长的脸上仍带着笑容,眸中却包含着一丝莫名的意味。
晴雪这才抬头细细看了看族长。是一名三十岁左右的女子,面目虽算不上美丽,却很是威严。虽然面带笑容,却让人很有距离感。“似乎有几分像红玉姐,但是却让人有点害怕。”晴雪在心中想着。
“我是来找一样东西的……我听人说,就在依巴部落里”
“这位姑娘,恕我冒昧,请问你为何要救彭婆婆。你和她应该素不相识吧。”
“嗯……我只是碰巧看见了。看到一个士兵欺负一个老婆婆,无论谁都会出手的。”
“所幸彭婆婆是我依巴部落的人,若是你救的是赛支部落的人,那岂不是要与我依巴部落为敌?”
“……”晴雪一时语塞。
“这个……我没有想过。我只知道这个老婆婆要没命了,我要救她。”
“可是,我又要根据什么相信你呢?”
“相信?相信什么?”
“如今开战在即,我不得不谨慎。”
晴雪仍是一头雾水,不知族长所言为何。
这时,听到彭婆婆开口说话了,经过族医的治疗,她已转醒过来:“族长,是这位姑娘救了我,她打上了赛支部的士兵,绝不会是赛支部的奸细。”
“彭婆婆,我虽经您是族中祭司,但是现在大敌当前,不得不慎。仅凭伤了赛支部的人这点难以确认,若是想要卧底,这点损失算不了什么。”
“族长说…我是奸细?这怎么可能呢?我只是来找一样东西而已。”
“哦?不知姑娘所寻何物?”
“是一件叫做‘隧镜’的东西。”
依巴族长突然拍案而起:“好大的胆子!来人!”
两名士兵将晴雪拘押起来。
“你们干什么?”晴雪着急起来。
“隧镜乃是我族至宝,你是从哪听来的?我说为何此次赛支部为何动兵,原来是为了这个宝物!”
“不是的!我找这件东西是为了救人!”
这时,彭婆婆也虚弱的说:“族长,我相信这位姑娘不是奸细,如果是,她也不会如此坦白。虽然此次危急万分,但还请族长三思……”
&“先请这位姑娘去客帐中休息。击退赛支部之前,请恕我不能允许你离开。”
“请问这位姑娘,你背上的剑……”晴雪刚出主帐,就被人叫住了。晴雪认出他是刚才族长身边的那位白发的老者。
“这位老爷爷,请问您是?”
“我是族中的铸剑师番禹。我观姑娘背上之剑,似是不凡,是否可借我一观?”
“好啊。”晴雪从背上解下了剑,递给老者。
“焚……寂?”
“您也知道焚寂?”
“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铸剑师捋了捋胡子,若有所思。
晴雪点了点头:“就怕族长大人她……”
“无妨。我只说我有事找你相帮。只要你不离开依巴部落,族长她也不会为难。只是此时大敌当前,族长才会如此谨慎。姑娘请不要见怪。”
晴雪点点头说:“我叫风晴雪,叫我晴雪就好。”
陆·平沙落雁
挂满各式各样的剑的铸剑室,有着厚厚的砖砌墙壁和牢固的结构。铸剑炉中的火苗舔舐着炉壁,像是随时都会蔓延开来。墙壁上悬挂的,有冷光凛凛的宝剑,也有铸造失败的残品。即使是那些灰暗迟钝的残品,爱剑的铸剑师也是不忍将其丢弃的,或许有一天遇到合适的引子,它们又能够成为驰骋沙场的宝剑。
“这里是您的铸剑室吗?”
“正是。老夫自十余岁就开始铸剑,至今已有五十余年。没想到在我有生之年,还能见到这把剑……恕老夫冒昧,敢问晴雪姑娘,这把剑从何而来?为何又会断了一截?”
“这把剑……这把剑是苏苏的,是他们村子里世代守护的东西,为女娲娘娘守护的东西……”
“女娲娘娘?!”番禹似是吃了一惊。
“姑娘刚才何不说明?族长若是知道,必会以礼相待!”
“你们也信仰女娲娘娘吗?”晴雪有些不解,有有些兴奋。
“姑娘有所不知,我们依巴部族乃是安邑部族的后裔。当年伏羲派人屠戮安邑,我们的先人正在不周山脚下采集铸剑所用的材料,如此才躲过一劫。在采集材料的时候,忽然觉得时间结界出现了动荡,知道是安邑出了大事。由于没有了结界的护佑,再回到安邑人间已是数百年后。后来四方打听,才知安邑在一夕之间被伏羲屠戮,女娲娘娘救了安邑偏远之地的一个旁系——龙渊部族,并将他们带往地界生活……”
“原来……你们是安邑人的后裔?那么,你们也是襄垣的后人了?!”
“正是。襄垣是我们代代传颂的英雄先人,更是我们铸剑者向往的境界。也正是他铸造出始祖剑,安邑才被屠戮……唉。神界不仁,我等凡人也无法可想。”
“后来当时的族长四处打听,想找到龙渊部族的消息。但是人界地界如隔天堑,不知如何往来。据说女娲娘娘的力量渐渐式微,被迫与伏羲约定绝不踏足人界。于是族长也打消了念头,在这片大漠的绿洲中建起了这片部落……但是我族人一直感激女娲娘娘,希望有一天能够报答这份恩情……”
“那,我现在有事想找族长帮忙,她会帮忙吗?”
“若是与女娲娘娘有关之事,我族必会全力而为。只是此刻族长正在于祭司们议事,姑娘不妨在此休息,等族长空闲之时,老夫自会引姑娘前去见族长。老夫也有事想要请教姑娘。”
“嗯。多谢番禹爷爷。”
听毕晴雪的叙述,番禹陷入沉吟。
“这把剑果然是龙渊部族所铸……当时我们的先人曾去到龙渊部族的故地,早已没有了族民,却在一个隐秘的山洞里发现了一本有关铸剑的书,封印在一个只有安邑人能够打开的结界内。书上有继承自安邑的铸剑法以及关于七柄凶剑的叙述和简单图样,想是撤离之时仓促间没能带走。我的祖先将这本书带回部落,并建造了专门的铸剑室,任命铸剑师,到老夫这里已经是第三十二代了。姑娘所背之剑,正是书上所绘之焚寂。”
“原来是这样……番禹爷爷,您是铸剑师,是襄垣的后代,那您一定知道怎样救回曾经成为剑灵的荒魂吧……请您一定要告诉我!”
番禹缓缓的闭上眼睛:“曾经入剑的魂魄,是再难轮回转世的……正因如此,来到依巴之后,我的先祖曾将安邑古法整理成书,并告诫后人生魂入剑需谨慎……对此我也是疑惑不解,安邑铸剑法一向要求要将魂魄分离才能入剑,并在必要时舍弃不用的魂魄。但是据我而知,即使整个魂魄入剑也并无影响,那样,说不定解开封印后魂魄还可轮回……但是祖训如此,不分离魂魄按安邑之法也无法铸剑,所以也就不再探寻究竟……现今在依巴部落,也很少再会用生魂入剑了,一是觉得此法太过残忍,二来依巴力弱,也没有能力承担耗费如此重大的铸剑之法。”
晴雪想起了在云顶天宫襄垣所说的话,却又不知说些什么。
“番禹爷爷,您知道隧镜吗?”
“隧镜是我族至宝,怎会不知?当年安邑人常常要去不周山下采集铸剑之材,而不周山地处仙界,时间流逝往往要比人间快很多。此时正要在隧镜和安邑两处设下结界,才能够避免时间差。而当年正是伏羲屠城破坏了安邑处的结界,才使得在不周山的仙人回去时已是数百年后。安邑灭亡后,这块隧镜就一直留在我族。现在虽不知它还有什么其他用处,但一直是我族祭祀的圣物。我年轻时曾听族中的老人说,这件宝物还有操纵时间和魂魄的能力,却不知如何使用……不知晴雪姑娘怎会知道此物?”
“我从幽都来这儿之前,女娲娘娘曾让祭祀帮我占卜,说是西北荒漠中有一样叫做隧镜的东西,可能会对我有帮助……”
“这样的宝物,族长一定不会借给我吧……”
“如今事态危急,还有传言说赛支部此次就是为抢夺隧镜而来,族长谨慎行事也是难免的……若有老夫帮得上忙的地方,我一定尽力。”
“谢谢番禹爷爷,也替苏苏谢谢您……”说着说着,晴雪落下泪来。
“好孩子,别哭了。来,我这就带你去见族长。”
“启禀族长,铸剑师番禹求见。”
“请他进来。”
番禹虽是铸剑师,并无实权,但在族中德高望重,士兵的武器也都是经由他手制造,所以族长对他也是敬重三分。
族长对番禹稍作一揖:“不知番老所谓何事?”这时,族长看见了番禹身边的晴雪,“哦?这位姑娘也来了?难不成是想明白了前来招人?”
“族长,这位风晴雪姑娘乃是幽都而来的女娲娘娘的使者。”
“女娲娘娘的使者?不知可有凭证?”
晴雪拿出女娲赐予的幽都使者令牌。
“这是女娲娘娘给我的令牌。”
依巴族长接过令牌。她虽无高深法力,但是还是可以感觉到令牌上充盈的纯净而强大的灵力,令牌上所镌刻的神像也绝非凡品。
“女娲娘娘宽厚仁慈,是我族的恩人,此前是我无理了,请姑娘不要见怪。”
“没关系的。”晴雪原本就没有放在心上,此时要做的事有了希望,以她的心性,也绝不会再生气。
“族长您说,依巴部落将有大难,是怎么回事?”
说到这个,族长的眉间蕴满了怒气:“赛支部也是这大漠中的一个部族,与我族一直战战和和,冲突不断。我父亲在位之时,曾与赛支部签订条约休战。此时我登基不久,他们欺我年轻力弱,单方面撕毁条约,发起战争。此前他们偷袭我部,占领了我们水草丰美的主营,我们才被迫来到这块相对贫瘠的副营。不想他们仍不满足,在百里外扎营,想要再次开战,更有传言说是想要抢夺我族至宝。我依巴部虽向来与人无争,却也绝不是任人宰割之辈!”
“这个赛支部的人,确实不好……无缘无故的为什么要打仗呢……会死这么多的人。而且,他们还欺负彭婆婆。”
“姑娘真是心善。但是人欲无穷,绝不是这么简单。我族这次绝对要夺回家园,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地方吗?我会一点武术和法术。”
“姑娘是客,怎敢让你赴险?只是这段时间事关我族生死存亡,怕是有照顾不周的地方,还请不要见怪。待会我便派人给姑娘准备住所。”
“没事的没事的,我自己能够照顾自己,你不赶我走我就很高兴了。”
晴雪想要再提隧镜的事,但看到依巴部面临如此危急,终是没有开口。还是耐心等待,等依巴部度过这次危机,见机行事吧,她想。
柒·幽夜苍茫
这夜在客帐中,晴雪竟是一夜无眠。自从来到这片沙漠,原本一夜无梦的晴雪,先是梦到了苏苏,现在又彻夜难眠,这是不是预示着什么呢?原本心中有些干涸的希望再次充盈起来。
晴雪想起了很多往事。不知不觉竟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当年那个黑衣少年的面容,在记忆中似乎有些模糊。晴雪拿出了玉衡。经过女娲娘娘的净化,玉衡变得纯净而美丽,不再有沾满魂魄戾气的那丝丝血纹,在暗夜中散发出幽幽的光芒。这么多年一直在自己身边,苏苏在里面应该不会觉得冷吧。有自己对他说话,他应该也不会觉得寂寞吧。他虽然不大爱说话,却并不是一个喜欢寂寞的人。
想着想着,晴雪不自觉的微笑起来。虽然曾经抑郁过,但是天性和她的努力又让她逐渐开朗起来。她喜欢看见苏苏的微笑,所以她自己也努力的去微笑。
晴雪突然觉得身边有微微的灼热感。她四下望去,发现是焚寂在发光,在幽暗的夜里,发出幽幽的、暗红的光。晴雪心里有一丝害怕。她拿起焚寂,向帐外走去。大敌当前之际,依巴部的兵力全都分布在外围,部落里面少有把守。晴雪发现,往不同方向走,焚寂发出的光强度不一样。也许是什么暗示呢,晴雪想。她往那些焚寂发光会变强的方向走,结果到了一座帐篷旁边。帐篷前面似乎有几个人影。
“是……族长?”
依巴族长带着几个随从站在帐前,神色凝重。
“谁?”察觉到有人声,一个卫兵警觉的端起武器。
“是我!”晴雪快步走上前去。
“晴雪姑娘深夜不休息,往此处何事?”
“我半夜睡不着,看到这把剑有些奇怪……不知不觉就走到这儿……”
“哦?竟有如此奇事?这把剑又是什么来头?”
“这把剑叫做焚寂。番禹爷爷说,这把剑是跟依巴部族有关的。”
晴雪将白天番禹所说的话大致向族长说了。
“竟有此事?不瞒姑娘,这座帐篷里乃是我族至宝隧镜,难道也与此剑有关?”
“族长大人,能不能,能不能让我看看那面隧镜?”
“晴雪姑娘,我虽敬你是女娲娘娘的使者,但是此事重大,恕我不能应允!”
“但是,我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事……”
“如今我族大敌当前,为了姑娘安危着想,姑娘还是不要乱走的好。若是不放心,大可自由离去。”
“可是……”
不等晴雪说完,忽有一名卫兵急忙跑了过来:“启禀族长,赛支部……赛支部攻过来了!”
“什么?即刻加紧前方兵力。亲卫队随我前来,准备结成阵法遇敌!”
“晴雪姑娘是客,你们务必保护她的安全。”族长意味深长的回望一眼,便带着兵士们离去了。
晴雪留在原地,正不知如何是好。忽见手中焚寂红光更盛,幽暗之气也比此前更浓。晴雪隐约觉得,帐篷内似乎也有东西在隐隐发光,似是在与焚寂共鸣。但是帐篷外仍有卫兵把守,她也不好硬闯。
正在焦急之间,忽见寨中忽然打乱,几个兵士突然闯了进来,大叫道:“族长有难,速速去救族长!”
一个戎装的年轻姑娘走了过来,忽然在晴雪面前跪下:“姑娘,求求您救救族长!”
晴雪对她有一点印象,她似乎一直跟随的族长身边,应该是族长的贴身侍卫。
“这位姑娘,你先起来,发生了什么事?”
“族中……族中出了奸细。我们族长苦心操练的御敌阵法被泄露,已被敌军所破,族长……族长陷入苦战,危急万分!我观姑娘是学武之人,求求姑娘……救救族长!”
“你先别急。族长现在在哪儿?你带我去。”
“谢谢!谢谢姑娘!”
血。到处都是血,刚从躯体中流出的献血,已经干涸变黑的血,还有混在其中的残肢断臂,死去的和即将死去的士兵。在幽暗的夜色下,火把的光芒忽明忽暗,眼前的景象宛如人间地狱。
看到这幅景象,晴雪有些想要作呕。她从没见过战争的残酷,也从没想象过战争的残酷。不远处,族长正被敌军围攻,浑身是血,似是支持不了多久了。
晴雪极力调整好心绪,拿出武器将入到战斗中去。这数十年中,晴雪也一直在修行,功力与昔日不可同日而语。她先用碧海凝冰将面前的几名士兵冰封,又以尽可能快的速度将围攻族长的几名士兵打到在地。
族长身受重伤,早已不支,适才也只是在苦苦支撑。晴雪将族长交给刚才的那名姑娘照应。“多谢姑娘救了族长!”她的眼中似乎有激动的泪花。
“没事的,不用谢我。族长没事就好了。”
忽然间火光大盛,似有千军万马奔腾而至。
“报告族长,大事不好!敌方增援,我方已经快要支持不住了!”
“这……这如何是好……难道是上天要亡我依巴部?即刻传令,宁可流血,不可低头,保卫依巴到最后一刻!”
“晴雪姑娘……谢谢你救命之恩。”族长胸口的伤口在汩汩流血。
“族长您快疗伤吧,不要再说话了!”
赛支部此次投入的兵力是依巴部的几倍,又是有备而来,依巴部渐渐难以抵抗。已经有部分赛支士兵攻到族长身前,都被晴雪打退。但是,随着攻进的人越来越多,晴雪也渐渐觉得吃力起来。忽然间,她的手臂被人砍伤了,血流不止。晴雪心里大呼不好,但又无法脱身。此时用腾云之术逃走,也绝不是她所为。
这时,又有一批兵士攻来,情急之间,晴雪使出水系终极法术,将士兵暂时冰封,但是她此刻受伤,灵力低弱,维持不了多久。
“我不能……不能死在这里啊,我还要救回苏苏……”
正在不知所措间,晴雪突觉红光大盛,背后的焚寂忽然自己飞到身前。晴雪不由自主的拿起焚寂,似乎听见它在低吟。晴雪将焚寂举止胸前,将全身的力气和灵力注于剑中,向前方挥去……
剑气犹如一道白虹,向前方贯穿而去。一道强烈的剑光出现在眼前,冰冷而刺眼。部族之中,似乎也有什么与之呼应,发出一片强烈的白光。大漠中的沙粒反射着那道强烈的光,一瞬间恍如白昼。似是有点点红光出现在白光中,繁多而艳丽,犹如零落的红蝶。
随之而来的是浓重的血腥之气。那气味扑面而来,令人不由作呕。大漠中的风将那些血腥吹了过来,撒到晴雪的身上、脸上,模糊了她的视线。原本苍白的沙漠染上了一层污秽的鲜红。随后落下的,是那些士兵的残肢断臂,血肉模糊,似乎有些还在微微蠕动。
捌·离亭之燕
那夜之后,晴雪陷入了梦魇之中,每每入眠,便很快被惊醒。迷迷糊糊中,似乎有很多冤魂向她索命。自己居然……杀了这么多的人,她无法相信。
那一晚,由于晴雪那一剑,赛支部的士兵被全歼,正在与赛支部士兵战斗的依巴士兵,也全部亡于剑下。尽管如此,依巴部度过了这次危机,免于灭亡的命运。那一剑十分蹊跷,谁也不知道是如何发出的。但是那个时候似乎隧镜方向也发出了一道强光,守护隧镜的那座帐篷也消失无踪,似乎融化在那片强烈光芒里,人们看到的只有隧镜静静的躺在那里,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一阵悠扬的歌声传来,依巴部的族长不禁循声望去。虽然身受重伤,她却执意要起身慰问受伤的战士。歌声是从部落中一个角落里传来的,在清冷的月光下,显得更加凄凉。
“是晴雪姑娘吗?”
“嗯。族长大人的伤好些了吗?”
“不妨事了。我还没有告诉你吧?我的名字叫做风瑾,不嫌弃的话可以叫我一声姐姐。”
晴雪沉默着没有说话。“晴雪姑娘刚才唱的歌很好听呢,不过似乎有些悲伤。”
“嗯,那是我家乡离别的歌。”
“之前是我怠慢了,晴雪姑娘不要见怪。当时族中大敌当前,是我不够冷静。”
晴雪默默摇了摇头:“我只是个陌生人,你那样待我已经很好了。”
“晴雪姑娘说过是来找隧镜的,不知所为何事?”
“我……我是为了救人,但是……但是……我现在却杀了这么多的人……我……”
晴雪的眼泪大滴大滴的留下来,打湿了面前的地面。起先是低声的抽泣,后来变成了呜咽。
风瑾在晴雪的身边坐了下来,扶着她的肩头。“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可你也不是故意的。你虽然杀了那些人,却也救了我们整个依巴部,是我们依巴部的恩人。而且征战无情,你不杀别人,就会被别人所杀,当时的情形已是万分危急,你出手也是理所应当。”
“可是……可是每当我闭上眼,救回看见那些被我杀死的人,向我索命,我好害怕。”
风瑾低声一叹:“晴雪姑娘真是心善。我十二岁起便随着父亲出征,杀过的人也是不计其数,早已心硬如石。若不是如此,依巴部落怕是早被他族所灭。杀人虽不是好事,有时也是无法避免的。数千赛支兵士被你所杀,也避免了数千依巴平民落入敌人之手。赛支部向来占城屠城,平民所受的伤害和侮辱,有时候必死更甚……”
“可是,人为什么要打仗呢……”
“人生在世,欲望总是无穷无尽,更不要说在这贫瘠的大漠,要想生存下去,必得争夺水草丰美、利于防御之地。我族向来没有什么与人相争之心,却也无法逃离别人挑起的战争。
风瑾将晴雪揽入怀中,让她尽情的哭,将心中所有的情绪释放出来。
“谢谢风瑾姐姐,谢谢你……”
风瑾微笑了起来:“没事的。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一切的罪,都让我这个族长来承担吧……”
晴雪放声大哭起来,像是一个受了委屈,在母亲怀中哭泣的孩子。
“晴雪妹妹还没告诉我你要救什么人呢。看我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我想救苏苏。女娲娘娘告诉我,要找一件叫做隧镜的东西。但是究竟要怎么用,她也不知道。”
“苏苏是谁?”
“他是……他是我的亲人……”
风瑾掩口一笑:“是妹妹喜欢的人吧?”
晴雪的脸颊有些微红,她轻轻的点了点头。
“他是不是长的很好看?”
“苏苏……他是很好看,而且人很好。”
“他发生了什么事?”
晴雪将事情对风瑾说了。风瑾轻轻拍了拍她的肩:“真是个痴情的孩子。”
“晴雪妹妹是我族的大恩人,别说是隧镜,无论是什么,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一定会帮妹妹。隧镜虽是宝物,但我一直也不知它有什么用处。妹妹尽管拿去用。”
“谢谢风瑾姐姐。”
“对了,那天夜里,似乎隧镜也发出强光,我再去看时,它周围的东西竟然都消失了,真是怪事一件。妹妹可知其中的原因?”
晴雪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而且那天焚寂也很奇怪,似乎跟什么起了反应……风瑾姐姐,我现在就想去看看隧镜,可以吗?”
“当然。”
一片焦土,帐篷也不知去向,似是从来没有存在过。依巴部的人害怕是仙圣显灵,也没敢将隧镜捡起。隧镜是一面铜镜,乍看上去并不出众,仿佛只是一面普通的镜子。细细看去,又似是伴有微光,使人挪不开视线。
晴雪走上前去,风瑾连忙叫住她:“晴雪妹妹小心!”
“没事的,我似乎、似乎听见它在叫我。”
这时,晴雪背上的焚寂似乎有发出若隐若现的红光。晴雪将焚寂解下,放在隧镜旁边。
“镜子里……有人在说话?”怀疑是自己幻听,晴雪轻轻的晃了晃脑袋。
忽然间,只见隧镜上青光一闪,焚寂也是红光大盛。白日的阳光明亮的有些晃眼,隧镜上方出现出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
“襄……垣……?”
这人影虽然只有半身,而且十分年轻,晴雪也一眼看出,他就是曾在云顶天宫见过的襄垣。
“襄垣先祖?!”风瑾似是吃了一惊,连忙跪下,她身边的部族兵士和百姓也随她跪下。
“你们不必多礼。几日前我感到剑气而觉醒,果然如此。此剑是何人之物?”
“是我的。”晴雪走上前去。
“此剑从何而来?”
“这把剑是龙渊部族所铸,后被女娲娘娘封印。”
“龙渊部族?这把剑又何以会在这里?”
晴雪将安邑被灭、龙渊崛起与消亡之历史向襄垣简要说了。
“难怪,当年我将三魂中的地魂注入隧镜,后来将其余魂魄铸入始祖剑,伏羲并未发觉,只当我是全部魂魄入剑。以我安邑铸剑法铸成的宝剑,自能与隧镜中的魂魄发生共鸣,难怪我被唤醒。”
襄垣略一沉吟,又道:“我料伏羲不会放过安邑,即使没有始祖剑,他也会找出其他理由覆灭安邑。没想到仍留有龙渊一系,乃是安邑之幸。”
襄垣继而转向风瑾:“尔等又是何人?”
风瑾将依巴先人因外出采集躲过一劫之事向襄垣说了。
“几日前我在沉眠中忽觉执剑人遭逢危急,便使出隧镜中生魂之力,注入焚寂发出极强剑气。”
“原来是始祖大人在危难时救了我族,感激不尽!”风瑾向襄垣行了一礼。
“你们不必谢我,我也是受到感召无意为之。”
“襄垣大人,我有事想要问您!”
“何事?”
晴雪向襄垣说了曾在云顶天宫与始祖剑交谈以及女娲指点前来寻找始祖剑之事。
“原来如此……我改铸隧镜,便是料到有可能有这一天。”
襄垣向风瑾道:“我想与这位姑娘单独谈谈。”
“谨遵始祖吩咐。”
玖·霜天晓角
晴雪带着隧镜,来到了昆仑山。
数十年匆匆而逝,陵越也已逝世数年,天墉城掌门几经变换。
晴雪想起以前红玉告诉她的联络自己的方法。晴雪对着焚寂念起口诀,施于焚寂与红玉本体的结界受到感召,红玉必会前来。
沉沉雾霭中,一袭红衣缓缓出现在眼前。数十年的时光并没有在她身上产生任何痕迹,那身红衣美艳如昔。额妆淡雅依旧,双眸清澈依旧。
“红玉姐……”
“晴雪妹妹……自上次一别,又是数十年未见了。此次,可是有什么进展了?”
晴雪点了点头:“可是,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红玉轻轻的拍了拍晴雪的肩:“有什么事,尽管对姐姐说好了。”
“我见到了襄垣,他告诉我一个方法,但是我不知道那样做是不是对的。”
红玉见晴雪眉头紧锁,知是事关重大,便道:“妹妹可先随我到天墉城休息。凡事可从长计议。”
天墉城多种植松柏,周围的建筑色调也偏向青灰,四周筑起高高的石墙,天高云低,云涌天壁,气象万千。
红玉告诉晴雪,陵越已于数年前逝世,他在位期间,始终未设执剑长老。
“红玉姐,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呢?”
“姐姐今生已无他愿,更不敢奢望太多,能够静静的望着、守着,就已经知足了。”
“九重环佩艳琳琅,一段红绡旖旎长。昔日匣中三尺水,曾与明月斗青霜。数百年亦如白驹过隙。物是人非,总是痴情难改。妹妹这么多年,想是也十分辛苦吧。”
晴雪摇摇头:“我不辛苦,只要能救回苏苏,哪怕只是静静的看着,只要知道他过得开心,我就会很高兴了。但是……我很怕,我怕自己救不了他,我怕他不开心……”
红玉轻轻将晴雪拥入怀里:“好妹妹,有什么事尽管对姐姐说,没有什么事是解决不了的。”
晴雪对红玉大致说了云顶天宫、女娲神殿以及依巴部族诸事,并将襄垣之事细细说了。
“女娲娘娘说襄垣要在数十年内转醒,果然不假。
“我已让隧镜中地魂与云顶天宫中其余二魂七魄相互感应,已取得在云顶天宫中与你谈话的记忆。”
“当时在云顶天宫,还有话没说完时间就到了,现在可以告诉我吗?”
“你这个姑娘就是直爽,说话不拐弯抹角,甚得我心。在云顶天宫的这些年,我一半时间在沉睡,一半时间在思考,我一念之差害了这么多的人,究竟自己得到什么了?害了别人自己也没得到什么,还真是赔本的买卖啊。”襄垣自嘲的一笑,“有时人就是这样,自己受到伤害时,总想别人也受到伤害,似乎这样心里就会舒服很多。但是,只要心中还存有一点良知,事后受到的内心谴责会比当时得到的变态的快乐多上数倍……”
“因为我的一时意气用事,害了这么多人,也害了姑娘的亲人,真是惭愧万分。如今我请求姑娘,帮我了此心愿。”
“那要怎么做呢?”
“隧镜乃是上古神物——盘古之目,经我改铸所成,不仅可吸纳魂魄和力量,更可以使灵魂回到过去……凡人之魂魄经此必会魂飞魄散,但是姑娘是女娲的灵女,出自盘古之源,又已跳脱轮回,可将魂魄附于隧镜之上,去到我铸剑之术尚未创制之前……”
“若依襄垣所言,确实也只有这一法可行……可是,妹妹可曾想过,那样做之后,得到是你想要的结局吗?”
“襄垣告诉我,只有跟规则息息相关的人的命运将会改变,其余的人还会按照原先的生命轨迹继续活下去,就像改变了支流,也不会改变大江大河奔腾入海的方向,所以我不用担心你们会消失。我知道……在那样的世界里,可能根本就没有我,苏苏也未必记得我,苏苏可能也不是我认识的苏苏,但是只要让他好好的活过来,我就很知足了,而且,那原本就是苏苏应该有的生活,现在的苏苏,是被强行拉到这个悲惨的命运里的,这样对他不公平。”
红玉幽幽低叹一声:“妹妹已经付出了这么多了,若是此时放弃,必会悔恨一生,姐姐不会拦你,不过妹妹也要为自己想想,不要如此苦了自己。”
“我不会觉得辛苦,既然当时下定了决心,就绝不会后悔……”
“晴雪姑娘走了?”天墉城的山崖边,那个背影数百年未曾改变,蓝衣白发,似是看透了世间一切。
“是。我已经劝过她了,但是她心意已决。”
“也罢,人生在世,总有许多事悟不透、看不破。即使看破又怎样。就算成仙入圣,活了千年百年,又怎知自己是否活在他人决定的世界里?”
红玉低首未语。
“人生在世,不过是浮生一梦,凡人立于世间,又怎知哪些是真,哪些是幻?不管为何而活,其中的甘苦与得失,只怕只有自己才知。”
“我只怕晴雪自己会有危险。”
“她是跳脱轮回之人,又有隧镜和结界相护,加上本人意念极强,必不会有事。”
红玉并未说话,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夕阳西下,天边的云朵被晚霞染红,心中似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如何说起。
“百世山河任凋换,一生意气未改迁。
愿从劫火投身去,重自寒灰飞赤鸾。
沧海桑田新几度,月月明还照旧容颜。
琴心剑魄今何在,留见星虹贯九天。”
朗朗的吟诗声在山谷回响,久久不歇。
拾·沧海龙吟
战争碾过的土地上,一片狼藉,尸横遍野,四处都是绝望的哀号声。亲人、朋友、族人,活着的人们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去。死本身并不可怕,而对于死去的人的亲人们来说,却要承担最深重的痛苦和绝望。
将自己的肉身安置好之后,晴雪便通过隧镜,来到了这个已经成为人间地狱的地方。有了在依巴部的那次经历,她不再那样惧怕鲜血和残肢,但是对于战争的痛恨只有更深。
初到这个陌生的地方,晴雪有些不知所措。烽烟四起,到处是残垣断壁。虽然并不担心自己受到伤害,但是对于未知的恐惧深深笼罩着她。人对于未来的恐惧往往来自于未知,而人生的魅力,往往也来自于此。
晴雪来到襄垣所说的那间小屋前。那是襄垣的秘密铸剑之所,设有结界,外表毫不起眼,内里却别有洞天。晴雪从墙上的小窗望了进去,却发现里面有两个人,一个自然是襄垣,看上去比隧镜里面的还要年轻一些;另一个生的高大粗壮,臂上肌肉虬结,想是襄垣那个武力世间无人能敌的哥哥——蚩尤。
“你让开!让我出去,我要将那些人全部铸入剑中,让他们永世不得超生,以报不共戴天之父仇!”
“不准出去!现在外面很是混乱,以你之力,出去等于送死!待我杀出一条生路,你便伺机逃走!”
“不行!我知道兄长很强,但是人力再强,可敌不过千军万马。若是能够有绝世神兵相助,必能反转战局。我的铸剑之术已有小成,只要我以身祭剑,必能成功!”
“混账!你此时祭剑,如何为父报仇?按我说的去做,若是不听,小心我不客气!”
“兄长!”
“不要再说了!待我杀出一条血路,你速速带领部下到秘密山洞去避难。若想东山再起,必先保留实力!”说完,蚩尤便推门而出,开始了新一轮的杀戮。
“兄长!”
冰冷阴暗的山洞里,只有点点火光在跳跃着,其余只剩一片死寂。襄垣手下的兵士,不论是伤重伤轻,都在外面的大山洞里休息、疗伤,必要的时候还需御敌,而襄垣则在里面的一个小山洞里静坐养神。
晴雪也跟随着来到这里。山洞口正对着一个悬崖,悬崖下面是深不见底的深渊。
山洞的门口有士兵把守,晴雪正发愁如何避开他们的眼线进入山洞,忽然发现自己就在他们眼前他们却没有任何反应。晴雪这才想起现在自己只是魂识之体,只有借助隧镜的力量才能显形,并且可穿过一切障碍。
在山壁中穿行的体验是难以言喻的,仿佛整个世界都展开在面前。明明没有光,却能清楚的感受到一切细节。忽然间,晴雪感觉自己是存在在世界之外的。确实如此,在这个世界里,她本就是不应该存在的。
襄垣站在山壁前,在用一把匕首在墙上刻着什么东西。虽然并不是很激烈,但是每一刀都深入山壁。
“父仇不共戴天,伏羲害得我父兄如此,我必让他十倍奉还!”
正在激愤之时,他忽然低叹了一声:“唉,可惜我铸剑之术尚未大成,不然,必会使人神两界不得安宁!”
“你哥哥并没有死……”晴雪见襄垣如此,不禁发出声来。
“谁?是谁?”襄垣此时处在十分警觉的状态,不会放过任何风吹草动。
似是隧镜感受到了自己此行的使命,晴雪慢慢从山壁中现出形来。
“你是何人?如此鬼鬼祟祟,难道是孤魂野鬼?”襄垣将手中匕首横在胸前,做出防御姿态。
晴雪忙忙连连摆手:“我不是、我不是坏人,我叫风晴雪……”
“风晴雪?从未听说。你如何知道我兄长未死?”
“我知道,他会逃出来的,不会死。你在这里等他,等他来了之后,可以去一个叫做安邑的地方……”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告诉我这些?”
“我……我是……”晴雪向来不会撒谎,此时襄垣如此问,她到不知如何作答。
“我……我是女娲娘娘的使者,是她派我来帮你的。”
“女娲?那位创世的大神?我族向来与女娲并无往来,她何以会派人来帮我?”
“这是女娲娘娘的令牌,你可以看一看。”
女娲之灵符早已与晴雪本身密不可分,此时她形体借助隧镜现出,令牌也随之实体化。襄垣见多识广,对这类铸造之物更是熟稔,直观过一眼,便知不假。
“女娲娘娘……也知道伏羲欺负好人,就派我来帮你……”虽是内心坦荡,但是晴雪向来不擅言说此类话语,脸颊有些微红。
襄垣也看出这姑娘天真纯朴,又素闻女娲仁厚,便道:“如此便多谢女娲娘娘,若是兄长能够平安来到,必会前去安邑。”
晴雪拿出来这里之前襄垣在依巴部给她的那本书,交给眼前的襄垣,道:“这件东西可能对你有益,有个高人让我交给你。”
襄垣双手接过,连忙翻看。
“铸剑法?!”书里记载、绘制的各种铸剑法、简谱、材料,很多都是自己闻所未闻,不禁欣喜若狂。
“不知是哪位高人所著?不知是否有缘拜见?”
“这个人……这个人已经不在人世了,他只说要交给有缘之人,你是个铸剑高手,应该需要这本书吧。”想想这本书的来处与去处,晴雪不禁感叹造化弄人。
“生魂入剑?原来如此,我一直苦思不得其解的方法,竟是如此。哼!生魂入剑算是便宜他们了,若是伏羲治下的神和人,必将他们三魂七魄分离后在入剑,让他们尝尝与父亲一样魂魄分离永世不得超生的滋味!”
“不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伏羲将我父亲害的如此凄惨,我又为何要善待他的子民?!此仇不报,我襄垣誓不为人!”
“不行,不可以!虽然伏羲害了你父亲,但是那些人是没有罪的啊!你被别人欺负,然后又去欺负比你弱小的人,婆婆说过,这时懦夫才做的事。而且,你只因为你一个人开心不开心就去害其他无辜的人,跟伏羲又有什么区别?你害了其他人,其他人的后代又回来找你报仇,这样下去,会有很多战争,会有很多痛苦。你去看看你的家乡被战火烧过的样子,真的是很惨、很惨……”晴雪有些激动,不善言辞的她竟一口气说了这么多。
“女娲娘娘也说了,战争只会给很多人带来痛苦。你要是不甘心的话,大可以去找伏羲报仇,把愤怒发泄在无力还手的无辜的人身上,用人界的话来讲,不是君子所为!而且那个铸剑的老人告诉我,如果你用他的铸剑法作恶的话,会遭到报应的!”晴雪极力收敛心神,使这段话听上去掷地有声。
襄垣陷入沉默中。他本不是恶毒之人,只是父亲的悲惨下场使他愤恨不已,便觉世间一切都有负于他,对伏羲治下的人神两界都心怀怨恨,只觉得无论如何残忍的对待他们都是理所应当。晴雪虽不是能言善辩之人,这番话却句句在理,直击他心中的阴暗面。他也常常责问自己,这样的想法是否太过卑鄙,这样做又是否对自己真有好处,但是心头不灭的怒火又会掩盖这一切,使他无法冷静下来真正的思考。晴雪的一番话想是给他浇一了盆冷水,摒除了他心中的杂念和冲动。
是夜,蚩尤从战场上归来,襄垣未提见到晴雪之事,只说经占卜显示,可向安邑等荒凉之地去,再图大业。夜深人静之时,他在山洞门口的悬崖上静立思考了很久。
“都是你们这些自私的人,害了我无辜善良的亲人!”
晴雪消失前说的这句话,萦绕在襄垣耳边,久久不散。
晴雪给襄垣的这本书,就是在依巴部的那天晚上经镜中的襄垣口述,番禹连夜赶出来的,与襄垣当年留下的那本有所不同,特别是生魂入剑一项,作了很多改动,并有一排大字:生魂入剑,慎之慎之,魂魄分离,必遭天谴。
其后的轨迹似乎并未发生多少变化,安邑的崛起与消亡、蚩尤打开了魔界的通道,依旧按照他的方向一一发生。终其一生,襄垣也并未用生魂入剑,只在安邑灭亡的最后一刻,以身殉剑,铸成了第一把可以与神力相抗衡的武器——始祖剑。铸剑之术也被龙渊部族承袭,却早已改变了原有规则。历史的大潮虽未改变,但其中多少人的命运,却在不知不觉中走向了完全不同的方向。
这一切,晴雪似乎都看在眼里,却又无法感知自己的存在。时间的流逝对她似乎失去了意义,她在俯视这个世界,而不是在这个世界之内。冥冥中晴雪感觉到焚寂和玉衡在离自己远去,一片刺眼的白光使她再次失去了知觉……
终·雪暖晴岚
似乎受到轻轻的冲击,千年来一直沉睡着的少女苏醒过来。灵魂回归肉体的一瞬间,似乎有微弱的光芒。她缓缓的起身,没有感到任何的停滞与不适。就像刚从昨日的睡梦中苏醒,她站了起来,迎接着新一轮的太阳。这一千年她到底有没有存在过?她自己似乎也迷惘了起来。但是这迷惘只持续了一瞬间,因为她知道,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晴雪撤去结界,山洞的幻象立即消失了。身边是漫漫的黄沙,遮天蔽日,看不到边际。她抬眼望去,却找不到依巴部落的影子。
“在这条因果中,没有出现依巴部落吗?或许,出现在了其他地方?”她并没有想的太多。片刻之后,她便踏上了既定的旅程。虽然看与不看,一切都已成了既定事实,但是她还是想亲眼看见结果。
她祭起腾云之术,俯视着无垠的沙漠。巨大的黄沙背景上散落着大大小小的绿洲,就如漆黑天幕上明亮的星星。一些被湮灭,就会有一些在萌芽、成长。生或死只不过是一个相互衔接的过程,没有死,也就不会有生。即使改变了溪流,也改变不了它将汇入的江河的走向。冥冥之中自有某种必然的推动力,推动者世间万物向前发展。
她离开了沙漠,来到了阔别已久的人间。与本来的那个时空似是有些不同,但却又有着说不出的熟悉感。她的足迹踏在这陌生而熟悉的土地上,心中充满了温暖和安宁。
世间的人们仍过着安定淳朴的生活,守护着属于他们的平凡而满足的幸福。不管世事如何变迁,他们只是扮演着他们应该扮演的角色,在不知不觉间推动着历史的走向,虽然微渺,却不可缺少。
兰生会不会还和孙小姐在一起,幸福的生活着呢?红玉姐是否还在昆仑山默默守护着,或许在千年的时光中终于窥破了一切,开始了全新的人生?阿翔又是否会在昆仑山之巅盘旋着呢?没有了苏苏做主人,它应该不会再吃那么胖了吧?晴雪不禁莞尔一笑。这一切,她本想去一探究竟,但是即使相见,他们也不会再认识我了吧,又何必去打搅他们平静的生活呢?
晴雪轻轻的叹了口气。她一步一步的,踏过雪山,踏过草地,穿过溪流,踏过荒原,穿过森林,越过群山。她深切的感觉到,她对这个世界,以及对生命的热爱。
这一日,她来到了一片长满红叶的森林。森林的地势颇为起伏,从高处看,仿佛是一片红叶组成的湖泊。林间有着各种生灵,嬉戏着,捕食着,躲避着。这一幅生命的画卷,令晴雪的内心莫名的柔软。忽然间,在密林间,她似乎看到了一个与众不同的身影。她下意识的走了过去。
是一直全身金黄的小狐狸,在树脚下静静的睡着了。似乎仍然很年幼,全身散发着金黄而柔嫩的光。它的尾巴上有一撮金红色的毛,在不知觉中随着尾巴晃动着,似是要驱赶飞进身边的小虫子。
晴雪的心中有微微的悸动。是她吗?应该是吧。她轻轻的从它身边离开,生怕惊扰了它的美梦。
晴雪知道自己接近终点了。着许多年来,她虽然在缓慢的时光中慢慢变得平和沉静,此时也不免紧张起来。她深吸了一口气,想着记忆中的方向走去。
远远的她看见了前方的炊烟。果然还在。远远望去,它静静的坐落在山坳之中,似在默默吟唱的亘古的歌谣。身为幽都之人,她并不会被乌蒙灵谷的结界所阻。不是记忆中杳无人烟的残垣断壁。晴雪心中慢慢安定下来。
来到村口,看到两个驻守在那里的祭司。她告诉二人,自己是女娲娘娘派来的幽都使者,并出示了幽都使者的令牌。二位祭司自然深信不疑。
“请问尊使是否为新的大巫祝登基而来?”其中一个祭司向她行了一礼,恭敬的问道。
新的……大巫祝……登基?一个个念头在晴雪脑中回转了一圈,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正是。大巫祝登基,女娲娘娘派我前来道贺,并有要事交代。”
“如此尊使请进。”
又是一礼之后,她随着引路的祭司进入乌蒙灵谷。巨大的女娲神像伫立于眼前,因为常年精心的打理,并不是像记忆中那样,布满青苔,没有光泽。石像栩栩如生,一双眼睛充满慈爱,似乎时时在注视着村中的生命。远处的水车旁有几个孩子在嬉戏,又似乎因为什么起了争执。屋檐下,几个老人在晒着太阳,悠闲的交谈的着。更多的是劳作着的青年人。
正厅位于村的正中,女娲神像不远处。因为新的大巫祝即位,四处都在张灯结彩,平时祥和的气氛中又平添了几分欢乐。
晴雪随着祭司进入了正厅。并不像女娲神殿那样,充满了庄严和肃穆,大巫祝和几个祭司站在一起,似乎在商讨些什么。
“启禀大巫祝,女娲娘娘的使者从幽都到来。”
听到这句话,盛装的的大巫祝装过神来。
晴雪努力的掩饰着心中的巨大波澜。正是记忆中少年的脸。只不过,表情似乎生动了许多。明亮的双眼中充满了某种光亮,脸上似乎还带着适才商讨时遗留的兴奋之情,还有少年人未脱的活力和稚气。
“尊使能在百忙之中莅临敝谷,在下深感荣幸。请带我全村向女娲娘娘问安。”大巫祝向晴雪深深施了一礼。
晴雪亦向他还礼。如今人物皆非,总有千言万语,也无法言说。她只是依礼回了一些礼节性的话。如今的结果,正是她想要的,他跳出了充满无力和悲伤的“果”,回到了他本应经历的人生轨迹。她在心中无声的笑了,有似乎有着一些东西,在慢慢的崩塌。
她似乎有瞬间的无力承受之感,希望逃离现在的地方。
跨却千年的记忆似乎一瞬间向她袭来。种种悲伤、欢乐、无奈、绝望,都像一首首厚重的曲调,在她脑海里回想起来。她渐渐平静下来。
她忽然想起一事。向着大巫祝行了一礼,她开口道:“请问大巫祝,族中圣物还好吗?”
大巫祝屏退了左右的人,亦施了一礼:“尊使放心,女娲族的圣物,我族就算豁出性命也会保护好。焚寂之剑现在冰炎洞内,尊使请随我前去检视。”
晴雪默默的点了点头,看来她的推测没有错。
被封印的的焚寂之剑散发着幽暗的红光。在这一片静穆的外表之下,究竟是真正的宁静,还是无法预测的狂风暴雨?
谁也不知道。既然选择了这样一条路,就只能一直走下去了吧。
冰炎洞外,女娲神像的肩上。少年的大巫祝静静的站在前方,侧脸被夕阳的余光笼罩着,有着平时被温和的笑容所掩盖的坚毅表情。
晴雪的心里,有着丝丝缕缕的温暖,又有些东西,悄无声息的碎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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