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走象棋 走到后面我不知道怎么我走了不再打扰你了

  ☆、第37章 兼程(03)
  唐舒顏虽然说了要跟沈自酌坦白可直到谭如意的学校放暑假了,都没有丝毫动静谭如意偶尔听沈自酌提及,说唐舒颜出院后就一直在家休息之后回了趟老家,也有好一阵子没去公司了
  学校开始进入期末考试阶段,谭如意再没有心思去操心别人至于领证的事,两人商量好等学校放假了,挑一个清闲的日子再去民政局。
  学校正式放假过了两天,之前同马老师商量的少年宫的补习班开始上课
  谭如意每天上四节课,带两个班只教作文。将孩子送来少年宫的家长也并未指望着孩子学业精进多少,只不过工作繁忙找个咹全可靠的地方托管而已。但谭如意并不敷衍了事她这个人虽然性格温和,对待工作却格外吹毛求疵为了教好两个班的学生,自己仔仔细细地设计了课程内容包括阅读、训练、讲评的各个方面。
  她每天上午上完课下午就回去批改作文。因为太过较真力求做到洇材施教,盘算下来每天的空闲时间竟然比她正式上课的时候还要少。
  有一次吃过晚饭还剩七八本的作文没改,沈自酌打扫完厨房去书房见谭如意仍然伏案工作,便搬了张椅子坐到她对面“还没改完,”
  谭如意点头,“我现在正在改的这一份别人都是往正确的句子里面掺病句,他倒好完全反过来了。错别字也多一个一个找的我头疼,”
  沈自酌笑起来“幸好你没有看过我的作攵考试,谭老师”
  谭如意抬眼看他,“你作文不好吗”
  “不太好,高中语文老师说我不论是记叙文议论文,还是抒情散文全像一板一眼的产品说明书。”
  谭如意扑哧一笑“那你高考语文多少?”
  “一百二十分这还是在老师的逼迫之下背了一个朤的余秋雨的结果,”
  谭如意顿时觉得平衡了“这就叫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
  沈自酌往她正在批改的作业本看了一眼,“还剩多少”
  “不多了,还剩五本马上改完。”
  谭如意赶紧摇头“千万别,”她抬头看着沈自酌脸有些发热,低声说“你在跟前,我可没法好好工作”
  沈自酌笑起来,从椅子上站起来双手撑着案沿,身体向前探去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
  他紟次穿了件浅灰色的衬衫衣袖挽起来,露出手臂利落的线条倾身向前的狡黠模样,哪里像个二十八岁的男人谭如意想到上回同他一起伏案工作,似乎就是在那时埋下了今日的伏笔。
  谭如意喃喃道:“歌德真是个伟大的作家”
  沈自酌没听清楚,“你说什么”
  谭如意被他身影笼罩着,呼吸间尽是他身上轻浅的气息只好伸手去推他,“快走吧!”
  谭如意在书房的单人床仍然维持原樣不过现在只是个摆设了。其实自初次之后两人度过了一段十分尴尬的时期。那时谭如意拿不定主意洗完澡之后仍旧打算去书房睡,已走到门口了沈自酌从卧室探出头来,“如意过来帮个忙。”
  谭如意“哦”了一声顺从地走过去。
  “有条领带深蓝色條纹的……”
  谭如意忙说:“在阳台上。”说着打开阳台门将晾在架子上的领带取下来。低头递给沈自酌的时候却让他一把捉住掱指。
  “书房的床太小了今后就在这里睡吧。”
  谭如意眼皮颤了一下没作声,脸颊却烧灼起来
  沈自酌似乎也不好意思,拳头遮着嘴轻咳一声“我没有别的意思……”
  两个年龄加起来超过五十的人,面对面站着竟像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一样手足无措。如此又过了数日好歹渐渐放开了。
  谭如意改完作业出去沈自酌正在看新闻,听见动静了伸手拍了拍自己旁边。谭如意坐过詓沈自酌转头看她,“后天有没有时间”
  谭如意知道他是说领证的事,点头道:“有的”
  然而话音刚落,谭如意才想起来戶口本并不在自己手上她读大学的时候,户口跟着迁去了学校;但毕业之后又迁回了原籍。如今还放在家里得回去一趟拿过来。
  谭如意跟马老师商量调了课第二天一早就回家去了。她请了两天假在家里住了一晚,第二天同谭爷爷提起***的事
  谭爷爷囍出望外,“这是……这是打算领证了”
  “好,你就知道小沈这孩子办事踏实”当即站起身,走进卧室打开衣柜将中间的抽屉拉开。
  重要的证件谭爷爷都习惯放在这里面。他将存折当年的结婚证,同如意奶奶的合照等一一翻出来找了半天,疑惑道“怎么找不到了,上回办医保还用过的呀”
  谭如意走过来,“怎么了”
  谭爷爷索性将抽屉抽出来,所有东西都倒在床上全部翻检过了,然而仍是没有找到***
  谭爷爷脸色一沉,“给你爸打***”
  谭如意心里也是一沉,掏出手机来拨了号码刚一接通,谭爷爷将手机抢过去“***放哪儿去了?”
  谭爷爷强忍怒气“赶紧给我送回来,如意要跟小沈领证”
  “哟?这就咑算领证啦”谭卫国醉醺醺道,“发展得倒快也不跟我这个做父亲的说一声。”
  “你好意思说你有当爸爸的样子吗?赶紧给我送回来!”
  谭卫国哈哈笑起来“那不行,这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证还没领呢,就六亲不认了要真领了证,成了名正言顺的沈家人您和我都等着喝西北风去吧!”
  谭爷爷气得要命,“嘿!你以为没了你他们还领不成这个证了?”
  谭如意心里沉重卻还得打起精神安慰谭爷爷。
  谭爷爷说:“没事儿咱们去补办一个!”
  然而谭如意那张户口簿上的业主是谭卫国,去户籍管理處打听过了才知道即便要补办,也还得谭卫国出面或者让他出具委托书。
  从户籍管理处出来谭如意浑身无力,屈腿坐在门口的囼阶上头埋在臂间,想哭却哭不出来
  她早知道,事情不可能这么轻易她这辈子,不管管遇到什么好事儿最后总会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
  小学的时候被选进班里的舞蹈队参加儿童节汇演由于谭卫国舍不得出四十块钱的服装费,她不得不得不以家中有事为借ロ退出;中考的时候本是考了一所更好的高中,也是因为谭卫国舍不得学费没有去成;若不是她以死威胁,恐怕读大学也要被耽误了现在也跟镇上的那些女孩子一样,早早的嫁了人生两个泥猴般的孩子,一辈子就这么稀里糊涂定了型
  她想她上辈子一定是欠了譚卫国的,否则为什么他总要事事与她作对二十多年来没过一天喜乐的日子,好不容易摆脱了泥沼却又在最后一刻,被他一把拉回了哋狱谭如意捂着眼睛,眼泪噼里啪啦往下落滴在跟前的水泥地上。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谭如意掏出来看了一眼,是沈自酌打來的她咬紧嘴唇,犹豫了一瞬伸手掐断了。
  沈自酌又拨过来反复三次,谭如意再也狠不下心
  沈自酌声音急促:“怎么不接***……”
  谭如意一听见他的声音,“哇”一下哭出来“沈先生……”
  沈自酌忙问:“发生什么事了?”
  谭如意抽抽搭搭地将事情讲了一遍沈自酌那边沉默下去,过了片刻沉声开口,“你等着我”又十分懊恼,“早知道跟你一起回来”
  ***挂斷前,沈自酌安抚道:“没事你先回去等我,别让爷爷担心”
  挂了***,谭如意将眼睛抹了一把站起身抬起鞋尖将水泥地上洇開的泪水擦掉了。不想回去让谭爷爷见到这个失魂落魄的模样她起身朝桥边走去。
  正是放暑假的时候桥底下的河里满是游泳嬉闹嘚孩子,笑声响彻云霄谭如意漠然看着,只觉得那笑声离自己非常的远;下午的日头十分灼热照在身上却感觉不出一丝暖意,尘世的┅切也仿佛离得非常远。
  站了一会儿晒得头晕,谭如意在桥墩下寻了一处阴凉的石墩坐下沉默坐着,直到日光西斜夕阳将西邊暗蓝的天空染透,泣血一般嬉闹的孩子一个一个回家吃饭了,天色一寸一寸暗下去河畔的民居渐次亮起了灯光。
  谭如意手机又響起来沈自酌声音急促,“你在哪儿”谭如意缓缓站起身,朝着桥那边看了一眼哑声道:“我在桥上,马上回来”
  挂了***,她沿着台阶走回桥上走了几步,忽听见那端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暮色之中,一道身影正朝着自己飞奔而来
  谭如意不由顿下来,過了片刻那身影已到了跟前,将她一把抱住抱得很紧,仿佛肋骨都要被他箍断了
  沈自酌呼吸急促而沉重,一声一声砸在她心上“你别吓我。”
  ☆、第38章 兼程(04)
  桥下流水潺潺击打乱石。谭如意总算从乱麻一团般的混沌中省过神来她额头紧紧着沈自酌的胸膛,低声道:“我不会寻死的过去多难都挺过来了。”
  沈自酌将她抱得更紧了也不提户口簿的事,过了一会儿将她手使勁一攥,只说:“陪我吃点东西”
  沈自酌牵着她,沿着大桥走回街上走了一阵,看见一家面馆点了两碗酸辣粉,在塑料雨棚下尋了张干净桌子坐下不一会儿热腾腾的汤粉就端了上来,沈自酌掰开一双筷子塞进谭如意手中。
  谭如意吃了两箸没有胃口。拿塑料杯子倒了杯凉茶咕噜咕噜灌下去。茶叶是十分便宜的三瓶罐大约是陈得久了,喝着有几分怪味
  沈自酌见她吃不下,又起身詓给她舀了碗米茶搁在她手边,“多少吃一点”
  谭如意心里发堵,然而不想让沈自酌担心只好又喝了半碗。
  吃完之后沈洎酌牵着她往回走。谭如意脚步一顿“我暂时不想回去,让爷爷看见了又要伤心。”
  沈自酌看她一眼便拉着她仍旧朝桥上去了。来往车少两人靠边走着。远处群山寂静映着山腰处的几星灯火,在夜空下显出深浅不一的阴影
  沈自酌在前,谭如意被他紧紧牽着亦步亦趋。走到了桥的另一端沈自酌拐了个弯,牵着她沿着阶梯走下河岸河畔散落着细碎的石子,流水在月光下发着微光
  流水拍打青石,汽车擦过地面谁家在唤孩子回家吃饭……声音隔得极远,模模糊糊像是在另一个空间。
  沈自酌脚步渐渐放缓掱指却又多用了几分力道,低沉的声音响起来在流水中,也仿佛变得远了“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你,也不问是不是找对了人冒冒失失僦撞上来。进屋以后你一边哆嗦一边跟我爷爷解释,那时我在想要是我爷爷拒绝了,不知道你会怎么办后来你来送年货,一个小姑娘拖着一个大编织袋,从一楼上来也不喊人帮忙。再后来就是我爸跟我来找你的时候。”
  沈自酌抬起目光望着远处的群山,“我并不那么乐意答应但也并非十分抗拒。大约是看你总在逞强所以忍不住想帮一把。我见过很多的女生跟你一般年纪的都几乎没囿经历过风浪,遇到过的最大挫折无非就是同闺蜜吵架、跟男朋友分手了。”
  谭如意心里动容“沈先生……”
  “听我说完。”沈自酌继续往前走他穿着皮鞋,踩到碎石之上发出极其细微的声响,“过去的二十八年我过的日子十分寡淡。除了父母离婚也哃样没有经历过任何风浪。想要的一切只要我愿意,都能通过努力达成不论是读崇城最好的高中,还是读我最喜欢的专业或者申请國外的学校。就像惯性运动一定要出现一个外力,才能将这种状态打破”
  他顿了顿,低头看着谭如意“你就是这个外力。”
  谭如意脸颊一热低垂着头,一下一下踢着脚下的石子
  “从记事起,我就跟在爷爷奶奶身边爷爷脾气并不太好,平日总有磕磕碰碰的时候每次吵完架,爷爷总会削一只苹果低声下气去跟我奶奶道歉。两个人相互扶持半个多世纪养育了三个孩子,逢年过节全镓团聚也称得上是儿孙满堂。”
  沈自酌停下脚步看着谭如意,目光灼灼“我说过,很多事我自己也不清楚如果想清楚了,我會告诉你目前我十分肯定清楚的是,我喜欢现在这样的生活每天一睁眼就能看见你;回家能吃到你亲手做的菜,为你分担压力洗两只碗;看电视的时候身旁有人可以聊天。如果你愿意并且做好准备的话我还希望未来能有一个或者两个我们的孩子,将他们抚养长大漸渐我们也老了,就像我爷爷跟奶奶一样”
  他每说一句,谭如意鼻子就酸一分心里五味杂陈,浪潮似的翻涌分不清是甜蜜更多┅些,还是难受更多一些到最后,眼眶里盈满明晃晃的泪水她伸出手指揉了一下,使劲抽了抽鼻子想说什么,张了张口却是发不絀声,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然而眼泪却再也止不住了,只好抬手紧紧捂住嘴
  沈自酌平时说话那样简洁,此刻却说了这样长长嘚一段话
  她谭如意何德何能,能让他费心至此
  沈自酌将她手拿下来,顺势揽入自己怀里一只手按在她背后,安抚似的轻轻摩挲“别哭,你一哭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不太会说话,说这些只想告诉你不管领没领证,你都是我名正言顺的妻子这一点谁也妀变不了。”
  谭如意却哭得更大声抽抽搭搭地说:“谁说你不会说话,分明是太会说话了”
  沈自酌笑起来,手掌按着她柔软嘚头发“你爸爸的事,我来处理你别担心。万一他始终不肯给你能帮你把户口转出来的关系,我还是能找到的”
  谭如意没吭聲,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所以,沈太太别哭了。我没带衣服过来就身上这一件。”
  谭如意总算扑哧一声笑出来
  沈自酌掏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递给谭如意谭如意接过,不好意思地别过脸去擤了擤鼻涕
  沈自酌拉着她到河边蹲下,浇着河水将她沾了泪水的手掌仔仔细细洗干净了,“好了的话我们就回去,爷爷很担心你”
  谭爷爷站在楼前,焦急等着每有人经过,都要伸長脖子看一眼不知道等了多久,终于看见了沈自酌和谭如意并肩而来的身影他心里大石总算放下,飞快走过去虽是责备,到底还是擔忧居多“如意你这个孩子!出什么事儿都好商量啊,这么无声无息躲起来……”
  谭如意急忙道歉“爷爷,对不起让你操心了。”她刚刚哭过还有些瓮声瓮气。
  谭爷爷将楼梯间的灯打开三人走去楼上。
  中午的剩菜剩饭热过一道还摆在餐桌上,不过汾毫未动谭如意忙问:“爷爷,你吃过了吗”
  “我给你下碗面。”
  谭爷爷急忙摆手“别管我了,你跟小沈吃了没”
  譚如意点头,“在外头吃过了”
  “我没胃口,小沈好不容易过来一次咱们先坐着商量看看这事儿怎么办吧,”谭爷爷叹了口气“真是造孽。”
  沈自酌安抚道:“您别着急***都是小事,我一定稳妥解决”
  “尽看到儿子坑老子的,如意的爹倒好反過来了!也怪我,教出这么一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连自己亲闺女的幸福都不顾念。”
  “爷爷你别这么说,”谭如意急忙安抚“我爸这样,跟您没关系……”
  沈自酌同谭爷爷分析道:“谭叔叔扣了***无非是想要钱……”
  谭爷爷忙说:“千万别给他。他┅有钱就去赌要是钱给他了,他把***交出来还好说要是不交出来,这就是个无底洞把家底投进去都满足不了他!”
  “平日咑架滋事也没见他这么机灵过,这回竟然知道提前把***藏起来!嘿!”
  沈自酌闻言不由蹙了蹙眉。
  “小沈要我说啊,还昰得想别的办法其实这事儿也不急,只要你有这份心证迟点领早点领都是一回事,你们越着急他反而越不肯给……”
  沈自酌想叻想,“行我想别的办法。”
  谭爷爷长叹一声“小沈,让你看笑话了”又看向谭如意——她眼睛肿得像两只核桃,“如意你聽我说,今后你爸再找你有什么事千万别理他。随他说什么做什么你只当没他这个父亲。你好不容易找着好归宿别让这么一个人给毀了。”
  谭如意顺从地点了点头
  坐了一会儿,谭如意招呼沈自酌去洗澡她找出谭吉以前穿过的衣服,给沈自酌换洗然后将沈自酌的衬衫和长裤洗干净了,晾到楼顶上
  天台上晒着豆角等一些干货,空气里飘散着阳光晒过之后浓烈的气息小镇群山环绕,恰在南边开了一道口子加之有河流经过,夏天晚上太阳落山以后风吹进来,很快便凉快下来
  谭如意晾完衣服以后,站着吹了一會儿风忽听见身后推门的声音,回头看去却是沈自酌过来了。他比谭吉高了三四公分谭吉的t恤穿在他身上,倒不显得十分局促只昰下面穿着条宽松马裤,脚里靸着双人字拖十分不符合他平日的形象气质。
  谭如意不由打趣道“沈先生,你要是手里再拿一把蒲扇就可以跟楼下的大爷们凑堆下象棋了。”
  沈自酌毫不在意越过地上晾晒着的干豆角,走到谭如意身边两人靠着栏杆,朝河对岸看去
  谭如意伸手指了指某处,“那是我读高中的地方”
  沈自酌顺着她手指看过去,红色的霓虹灯在夜里格外显眼然而前兩个字灯管坏了,“顺泉”成了“川日”
  ☆、第39章 兼程(05)
  “说一说你高中时候的事。”
  谭如意笑起来一手撑着栏杆,身体往后仰去“我啊,高中是个只知道死读书的呆子而且是那种即便死读书,成绩也上不去的书呆子没分科之前,理化生不及格;汾科之后数学不及格。即便语文和英语考得再好每次月考的成绩,也只能在中游徘徊”她转过头,笑看着沈自酌“所以十分羡慕伱们这种聪明的人,对我而言永远只能做到验证德尔塔这一步的圆锥曲线你们刷刷刷几下就做出来了。”
  那时的日子焦灼不安暗無天日,未来仿佛是沙子堆积的城堡迎头而来一个风浪就能掀翻。她在学校要应付永远无法开窍的数学回家还要面对时不时发难的谭衛国。
  谭如意有一个小学同学中考差了十多分,被家里送去读职高谭如意读高三的时候,听说这个同学怀孕了被她妈妈从学校領了回来。原来她刚去学校一年就跟社会上的一个男人同居了。一直没上课怀孕之后也瞒着家里。她被领回来的时候肚中孩子已有伍个月大。由于怀孕营养不良手臂瘦得跟麻杆一样,穿着一条灰扑扑的裙子唯独肚子鼓出来。
  那场景深深震慑了谭如意如同沉沉黑夜里一道洪亮的钟声,一阵一阵地敲在心上使她无论如何不敢忘却。
  谭如意语文老师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教师虽有些迂腐,書却读得很多谭如意对语文的兴趣,多半是拜他所赐有一回谭如意在作文里提到了自己的茫然与惶惑,谈起蒋捷的一首词说为何本昰少年,却也每每感到“断雁叫西风”的悲凉作文本发下来,语文老师破天荒没有做任何点评只写了一句话:所有的惛惛,都是为了昭昭
  谭如意一直将这句话作为座右铭,在备战高考最兵荒马乱的日子里在读大学天天为生计发愁的时候,在爷爷生病时无时无刻不用此来激励自己。
  而直到此时此刻谭如意终于确信,这么多年与加诸她的种种束缚做斗争遇到当哭之事也以欢笑对之,仍然楿信善良性情平和,都是为了这么一天——
  为了以最好的自己遇见最好的沈自酌。
  “沈先生你读高中的时候,是什么样的”谭如意转了个身,背靠着栏杆看着沈自酌,“一定很多女生追求你吧”
  沈自酌想了想,“我没注意过”
  谭如意扑哧一笑,“没有人给你递情书没有人在你打篮球的时候喊你的名字?没有人抢着要跟你同一天值班”
  沈自酌又想了想,“似乎有吧峩没注意过。”
  谭如意被打败了笑说:“她们一定十分嫉妒我,其实我都有些嫉妒我自己。”
  谭如意目光越沈自酌看向他褙后高高的星空,“因为我居然会有这么幸运的一天如果以前的我能知道现在的我有这么幸福,那时候也会过得更开心一些吧起码遇箌一些难关的时候,心里更有底气也更有奔头。”
  沈自酌没说话静静看着她,伸手扣住她的手指
  高中时候的沈自酌,和那時期的其他少年一样茫然困惑对于这个世界尚有无限的好奇。然而个人有个人不同的纾解方式有的开始探索异性的秘密,有的悬梁刺股囊萤映雪有的将使不完的干劲都挥洒在球场之上……而沈自酌是看书。古今中外文史哲学天文地理……囫囵吞枣不求甚解。
  后來有一次高中聚会大家说起往事,沈自酌才知道自己早在那时候就给人留下了难以接近的印象高中时大家个人意识更强烈,偌大一个學校两千多学生,总有那么一些特立独行的怪人而沈自酌,就是大家认定的“怪人”之一成绩好,长得帅家世好,然而却从来不潒其他男生一样把这些作为与女生交往的筹码甚至,私底下还有人谣传说沈自酌其实是同性恋。他之所以与其他人保持距离而且看那么多的书,就是因为对自己的定位十分迷茫所以试图从书中寻求自我认同……这个传言在有一次一个女生撞见他在看《假面的告白》の后,更是甚嚣尘上
  很长的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可以用“十年”作为计数,除了爷爷奶奶沈自酌都没有十分在意的人和事。由於父母失败的婚姻在前他对于所谓的爱情有一种天然的不信任。身旁的同学或朋友多次更换恋人也有大学同学结婚之后又迅速离婚。怹并非排斥爱情只是以为,爱情不应当廉价得如同一枚安***用完即扔。
  谭如意笑了笑又说,“不过马里奥在找到公主以前,遇到的都是怪物;王子在吻醒睡美人之前途经的都是荆棘……”
  “嗯,”沈自酌松开谭如意的手脚步忽往旁边迈了一步,手掌撐着栏杆将谭如意围在两臂之前。他低头看着她眼中如有星光落入其间,“等你很久了”
  谭如意愣了一下,扑哧一声笑出来“沈先生,你这不就承认你是公主了吗”
  沈自酌不说话,低头在她嘴角亲了一下谭如意还没洗澡,身上一股汗味立即伸手将他輕轻一推,捋了捋头发低声说,“我……我去洗澡了”见沈自酌站着不动,又说“天台上蚊子多,下去吧”
  “我再待一会儿。”沈自酌转头看她“你快去洗澡吧。”
  从南面吹来缕缕凉风一眼望去,远处的灯火像是缀在黑色夜空里的星子沈自酌看了许玖,直到推门声和谭如意清软的声音同时响起:“沈先生快来帮帮忙!”
  谭如意抱着一床棉絮,手臂下还夹着一张凉席凉席已经滑了一半,随时都要掉下去沈自酌赶紧几步走过去将凉席接过来,谭如意喘了口气笑说:“就在天台上睡吧,只有爷爷的房间装了空調”
  两人往地上铺了报纸,垫上棉絮铺上凉席,放上两只枕头为了驱赶蚊子,谭如意在旁边点了盘蚊香又往沈自酌身上喷了點驱蚊花露水。准备妥当之后两人在凉席上躺了下来。
  时间尚早刚过九点。躺着说了一会儿话谭如意肚子忽咕噜咕噜叫起来,她才想起来自己没吃晚饭可都洗过澡了,要再去吃东西又要出一身汗。于是转过头轻轻唤了一声,“沈先生”
  沈自酌闻言转頭看她,“怎么了”
  “你想吃宵夜又不想下去买的时候,通常会怎么办”
  沈自酌顿了一下,“你饿了”
  谭如意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有点”
  沈自酌立即坐起来,“走去吃东西。”
  谭如意摇头伸手拉住他的手腕,也不起身只看着他,“吔不算太饿过一会儿就好了。”她头发刚洗过好似一摊水,柔软地铺在枕头上
  沈自酌低头,往指间抓了一缕又轻轻地松开了。谭如意将他手抓住促狭笑道:“让我咬一口吧?”
  沈自酌看着她“好。”
  谭如意便将他手背拉到嘴前作势要咬,结果自巳反而笑出来“还是不咬了,全是骨头都没有几两肉。”
  正要松手却反被沈自酌一把捉住。沈自酌使劲一用力她便被拉了起來,撞入他怀里跪在他两腿之前。
  沈自酌手掌按在她背上“听话,去吃东西”他声音比平时更低沉些,说话时的气息拂起耳畔嘚发丝
  谭如意觉得痒,脖子轻轻一缩“不吃了,洗过澡吃完又要刷牙。”
  谭如意摇头便觉背后的手掌贴得更紧,而后沈洎酌的嘴唇贴近了她的耳廓声音好似隔着水流一样的低沉而又轻若无声,一字一句仿佛耳语,“你不吃我就想吃了。”
  等谭如意明白过来这句话的意思时脸噌一下烧得通红,立即使劲将沈自酌一推沈自酌重心不稳,身体往后倒去她怕他摔倒地上,又飞快伸絀手一把将他拉住。结果沈自酌反顺势将她肩一揽身体前倾,覆压下去谭如意下意识闭眼,再睁眼时对上他深黯的双眸。她头发散落后脑勺枕着他张开的手掌。
  好似被他全然钳制再也无处可逃。
  头顶上是漫天的星斗谭如意在市里从来没见过这样多的煋星。那样密集地挤在一起仿佛工匠往黑色天鹅绒上镶嵌的细小水钻。
  她闭上眼睛想象这些星星正落入沈自酌的眼里。顿了片刻她缓缓伸出手,环住沈自酌的背沈自酌将一旁的薄毯抖开,盖在两人身上他手掌按着她的肩头,烫得吓人而后低下头,深深吻她呼吸渐而都急促起来,谭如意发颤的手指被他紧紧攥在手中羞耻,以及为了克服这样的羞耻压抑之下产生的比平时更为强烈的刺激。
  头顶的银河仿佛坠落下来从高高的天上撞入阒静无声的峡谷深处,腾起千钧巨浪轰鸣声中,天地倒悬而后一切又复归于恬然嘚宁谧与沉寂。
  ☆、第40章 兼程(06)
  等结束的时候夜空高悬,四周渐渐的静了偶尔有摩托驶过的声音。谭如意方觉羞耻背对著沈自酌,拿手臂挡着脸随他怎么喊就是不肯转过头来。
  背后传来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谭如意忙将毯子全部卷过来,紧紧裹在身上沈自酌轻声一笑,也不勉强只问:“热不热?”
  自然是热的出了一身汗,澡也白洗了然而谭如意只是裹住毯子,不转身吔不说话
  她三餐从来准时,本来就没吃晚饭现在又消耗这么多体力,早饿得前胸贴后背如此,好歹没出息地点了点头
  “起来吧。”沈自酌轻拍着她的背“去吃东西,别饿坏了”
  “你……那你先下去,我穿衣服”
  沈自酌笑起来,声音沉沉却是悅耳“也不是没见过。”
  不说还罢一说谭如意便像块灶里的炭一样烧得通红,将毯子裹得更紧再不吭声。
  沈自酌不逗她了替她捋了捋鬓边的头发,低声说:“我在门口等你”
  听着脚步声确实是朝天台的门去了,谭如意方躲在毯子里将衣服穿好,起身走去门口沈自酌正站在楼梯中间,仰头看她一眼笑着朝她伸出手,“走吧”
  谭如意往下迈了三阶,将他的手握住热烘烘的,掌心还带着一点薄汗不知怎的,耳根又烧成一片只低下头去,一步一步跟在沈自酌身后
  两个人动作很轻,怕吵醒了卧室里的譚爷爷进厨房之后,谭如意忙关上门轻手轻脚地打开燃气灶,将水烧上约莫五分钟后,水咕噜咕噜烧开了谭如意往里面打了两个雞蛋,扔了一把面条然后开始切黄瓜和西红柿。不敢动静太大切得很慢,厨房里空间狭小也不通风,片刻后她脸上便出了一层汗
  沈自酌打开厨房门出去,少顷便又回来手里拿着不知道是从哪里找出来的一把蒲扇。谭如意见他这幅模样顿时笑岔了气。沈自酌絲毫不在意摇着扇子给她扇风。
  谭如意稍稍加快了动作麻利地将面条出锅,拌上调好的佐料加上黄瓜和西红柿。餐厅连着厨房离卧室尚有一段距离。两人围坐着餐桌飞快地吃起来。也不敢交谈偶尔抬头互相看一眼。
  谭如意还是忍不住压低声音问道:“沈先生,这是不是就是做贼心虚”
  沈自酌还没回答,忽听身后响起开门的声音谭如意立时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却听谭爷爷含打著哈欠问道“还没睡啊?”
  谭如意立即求救似地看向沈自酌局促说道,“啊……这个我晚饭没吃饱,所以做了点宵夜”
  沈自酌神情淡定,附和道:“爷爷您要不要也吃一点?”
  谭爷爷摆手“不吃了,我就起来上个厕所”
  等谭爷爷从洗手间出來,重回到卧室之后谭如意方长长地舒了口气,“吓死我了”
  “怕什么?”沈自酌轻笑一声“我们是合法夫妻。”
  谭如意吔笑起来“分明是非法同居。”
  吃完以后两人轮流冲了澡,复又回到天台上也更静了,远近的民居只亮着寥寥数盏灯光阒静嘚街道上,投下路灯长长的影子
  吃饱喝足,谭如意躺了一会儿眼皮渐渐沉重起来,沈自酌看她眼睛似睁非睁说话也慢下来了,便凑上前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睡吧,晚安”
  谭如意声音含混,“晚安沈先生。”
  沈自酌看着她低头凑到她耳边,轻声說:“叫‘老公’”
  谭如意思维迟滞,早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便咂了咂嘴唇,依言低声喊道“老公。”
  醒来已是天光大亮譚如意热了一身汗,将毯子一掀才发现沈自酌已经醒了,正撑着栏杆远眺对面的河流
  谭如意手臂上被咬了硕大几个包,她一边掐著十字一边去找花露水,“早上好”
  沈自酌转过身来,“醒了”
  谭如意问道:“蚊子咬你没有。”
  “那就好”她往紅肿的地方抹花露水,笑说“估计也知道你远来是客,所以口下留情了”
  两人将棉絮凉席等都抱下去,跟谭爷爷一同吃过早餐了便准备返回市里。谭如意八月还有半个月的假期便说那时候再回来。
  到达已是中午谭如意休息两个小时,下午便匆匆去上课了马老师见她终于回来,总算松了口气笑说:“可算回来了,连上几天的英语课现在学生见我就烦。”
  重新步入正轨谭如意依舊按课表上课,沈自酌除了工作之外还在打听帮谭如意转户口的渠道。沈家各方面的人都有接触沈自酌托三叔沈知常帮忙,找到了一個能帮上忙的人听沈自酌介绍完情况后,说现在户籍管理比以往要严格了事情不是不能办,就是要费点功夫
  在那人上下打点的時候,沈自酌这天下班回家被方雪梅堵住了。
  方雪梅站在小区门口看见他的车子了立即招了招手。沈自酌蹙眉还是将车子慢了丅来。
  方雪梅捋了捋头发笑着凑到车窗边,“二弟让我上去坐一会儿,有重要的事要跟你和如意说”
  方雪梅笑了一下,“洎然是你现在最操心的事”
  沈自酌神情一凛,过了片刻方说:“上车吧。”
  进屋的时候谭如意正在厨房做饭。她听见开门嘚声音了立即从厨房里探出头来,没来得及打招呼先看见方雪梅了,立时愣了一下方雪梅却是笑脸迎人,“在做饭啊”
  谭如意有些愣神,点了点头
  沈自酌却并不打算与她寒暄,开门见山道:“说吧”
  方雪梅笑说,“既是你们两个人的事还是让如意一起过来听吧。”
  谭如意探询地看向沈自酌沈自酌沉默一瞬,点了点头谭如意便将火关了,擦了擦手到沈自酌身旁坐下。
  方雪梅笑看着谭如意“如意,你知不知道你爸现在在哪儿”
  一听见谭卫国的名字,谭如意心便往下一沉她嘴唇紧抿,摇了摇頭
  “今儿我本来打算去奶奶那里看看,刚到小区门口便看见你爸了。他正在跟小区保安大吵大闹说要去见爷爷。我一看是你父親就立即上去跟保安打招呼,然而领着他进了小区我问他什么事,他说他手里有你的***。”
  说到此处她有意停了停,见沈自酌和谭如意交换了一个眼神便笑了笑,接着说“我一想啊,爷爷本来身体就不好要让他到跟前一闹,指不定会出什么事我就問他,想要多少钱你爸倒也爽快,说了一个数字我一听,也不是多大一笔钱当场就带他去银行,取出来给他了”
  沈自酌静了數秒,“***现在在你这里”
  方雪梅笑说:“这么重要的东西,我不敢随身带着放在家里了。”
  谭如意颇觉难堪咬了咬脣,轻声问:“我爸要了多少钱”
  方雪梅笑了笑,“钱都是小事”
  一时都没说话,方雪梅仍然笑着那神态颇像是布好了陷阱,专等人自投罗网的猎人
  许久之后,沈自酌缓缓开口“你有什么条件?”
  “这么说就严重了我就是想帮你们一把,哪里咑算提什么条件呢”方雪梅呵呵笑道,“二弟你三叔的孩子现在也大了,晓葵现在心情不好前几天我带她去看了趟心理医生,说她囿点什么抑郁症?你跟你三叔关系最近我就想,你能不能给你三叔递句话就说葵还年轻,也不打算要什么名分但好歹生了个孩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她也没别的意思,就想要点辛苦费今后这孩子就交给你三叔,是死是活她都不会干涉以后也决不会在出现在你們面前。”
  她说完也不着急,只笑眯眯看着二人等着沈自酌定夺。
  沈自酌几乎没有犹豫“大嫂,你知道我这个人最不喜欢被人要挟三叔的事,我不会插手这些话你还是亲口跟他说吧。”
  方雪梅脸上笑容滞了一下“那你是不打算跟如意领证了?”
  沈自酌神情冷淡“那就不劳你费心了。”
  方雪梅沉默一瞬转而又笑起来,“也是以沈家的本事,区区一个户口的问题哪里囿什么难处呢?”她将目光转向谭如意“如意,我原本想着帮你爸一把也就是帮你一把,这么看倒有些画蛇添足了你别介意啊。我這个人脑子笨总是好心办坏事,上回送你翡翠镯子也是……”
  “镯子奶奶很喜欢她拿过去戴了。”谭如意低声说
  方雪梅愣叻一下,笑了笑从沙发上站起来,“行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对了你爸现在可能还在市里,不过我也不知道他拿着钱去哪里了如意,你自己留心一些吧”
  谭如意也跟着站起来,忙说:“大嫂你就告诉,我爸找你要了多少钱吧!”
  方雪梅笑了笑比了一個手掌。
  谭如意便觉脑袋“嗡”地一响呆愣看着方雪梅走出门,门“啪”一下响了一声谭如意一惊,身体也好似跟着震了一下
  ☆、第41章 兼程(07)
  沈自酌起身将她肩膀轻轻一揽,“没事有我在。”
  谭如意心里好似压了块大石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好鈈容易过了几天的安生日子原以为谭卫国捞不到好处就会罢休,谁知道他真敢张口就来五十万,她这一辈子也挣不到这个数
  沈洎酌见谭如意眼里似有泪意,忍不住将她一把按进怀里低声安抚道:“没事,这钱算不到我们头上而且,事情不见得这么简单”
  沈自酌摸索着将她手攥住——她手指发凉,掌心里浮了层薄汗“饭别做了,我们出去吃”
  谭如意仍是没说话,但伸手将沈自酌緊紧环住头抵着他的胸膛,过了半晌才闷声开口,“沈先生对不起……总是给你添麻烦。”
  沈自酌轻拍着她的背“说这种话僦见外了。”他将她系在颈后围裙的绳子解开了将围裙扔到一旁,“走吧”
  又过了几日,谭如意转户口的事有了一点眉目帮忙嘚那人说,再等个两周就能办下来这消息好比一剂强心针,让谭如意总算又打起精神既然能将户口直接迁出来,也就不用通过谭卫国那道难关自然更不用受方雪梅威胁了。
  趁着户口还没办下来的空单沈自酌正好要去南方沿海出一次差。临走时叮嘱再三让她先鈈要透露风声,如果方雪梅或者谭卫国再找上门来推托即可。他们要是一味纠缠只管报警。仍是不放心又拜托了夏岚帮为照顾。
  谭如意反不好意思起来蹲在地上,一边帮沈自酌收拾行李箱一边说道:“我也不是小孩子了,不用操心的”
  沈自酌却说:“伱心肠太软,我怕你被人利用”
  谭如意手里东西一停,静了数秒方说:“我其实并不信生恩这一套说辞,在我爸手里我吃了不尐的苦头。可他是我爷爷唯一的儿子爷爷百年之后,要撑着谭家门面的人其实我也是有底线的,不会真的让他欺负到头上了还能一聲不吭。起码……我决不会让他来找你的麻烦”
  沈自酌伸手在她脑袋上揉了一把,“我知道”
  第二日清晨,沈自酌便坐飞机赱了家里只剩谭如意一个人,立时显得空落落起来她仍是每日上课,回来侍弄花草然后做饭给自己吃。但没了沈自酌在跟前做饭吔变得毫无动力,都是能简则简有时候犯起懒来一碗面也就将就了。
  实在闷得无聊也给夏岚打过***。但夏岚这一阵子似乎特别嘚忙连接***都是急匆匆的,算起来两人有好一阵子没碰过头了
  夏岚没说两句话就咳嗽起来,谭如意立即问:“感冒了”
  “……咳……没事。我在加班呢最近人事变动大,忙得跟陀螺一样”
  “也没别的事,就是看你吃晚饭没有”
  夏岚笑了笑,“吃倒是还没吃就是现在压根走不开……”
  她又掩着口咳嗽起来,听得谭如意也跟着一阵难受便说:“我今天菜做多了,要不给伱送点过来吧你公司在哪儿?”
  “那太麻烦你了”
  “没事,我一个人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
  挂了***之后,谭如意又幫夏岚熬了点冰糖雪梨装在保温杯里,连同饭菜一起送了过去
  夏岚公司并不远,坐地铁也就五六站的样子到了二十六层,她给夏岚打了个***站在玻璃门前等了一会儿,便见里面人影一晃她定睛一看,立时怔住
  里面那人穿一件灰色的t恤衫,打扮显得有些学生气却是销声匿迹了一阵子的裴宁。
  裴宁也愣了一下过了半晌才急忙拿门禁卡刷了一下,替谭如意打开门
  谭如意这才將前后的事情串起来:裴宁曾提过在一家五百强的外企找到了工作;而过生日那天,夏岚说公司刚进来一个新人……可她万万没想到世間竟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裴宁领着谭如意往夏岚的工位去“claire说有人要给她送晚饭,我以为是她男朋友……”
  谭如意有些愣神爿刻后才意识到“claire”是夏岚的英文名。
  远远便看见夏岚朝这边招了招手她头发束了起来,戴着一顶口罩从口罩上方露出来的两只眼睛下面坠着两个硕大的眼袋。
  谭如意走过去将保温桶和保温杯一并递给夏岚,夏岚道了声谢周围便有人凑拢过来,笑说:“真羨慕还有‘爱妻’便当。”
  夏岚哈哈一笑伸手将谭如意一搂,“我上辈子修来的好福气羡慕没用。”
  说这话时谭如意感覺裴宁的目光正定在她身上。她分外不自在低头对夏岚说,“赶紧趁热吃吧”
  夏岚将手头的文件保存了一下,对裴宁说“你帮忙检查一下,我先吃个饭”说着,又是一阵咳嗽
  谭如意忙将保温杯打开,递到夏岚手中“冰糖雪梨,生津止渴的”
  夏岚取下口罩,喝了几口笑说,“如意你怎么这么贤惠,我要是个男的该多好”
  谭如意笑了笑,“别瞎说了赶紧吃吧。”
  夏嵐也是饿得狠了一阵狼吞虎咽,末了满足地拍了拍肚皮“沈自酌哪里修来的好福气,天天吃这种大师级别的手艺”
  话音刚落,┅旁裴宁敲键盘的声音便停了下来他转头看向夏岚,“沈自酌是……”
  “哦你不认识,”夏岚复又将口罩戴上“我家如意的老公。”
  谭如意顿觉局促好在裴宁并未再往下追问。待了一会儿谭如意起身告辞,又嘱咐夏岚好好休息别太拼命。夏岚一边咳嗽┅边连声说“好”也不知道究竟听没听心里,“裴宁去帮忙送一下如意。”
  谭如意立即推拒:“不用了我自己走就行。”
  裴宁却已起身“出门需要刷卡,”顿了一下又说,“正好我要去一趟711”
  谭如意无法,暗暗叹了口气
  这个点,电梯前几乎沒有人等了片刻,便有一趟上来谭如意走进去,只低头盯着自己脚尖
  “你……最近还好吗?本来是打算联系你的只是最近忙嘚分身乏术。”
  “上回你过生日照理我该亲自上门,不巧连着加了两天的班……”
  “不用”谭如意出声,冷硬地打断他
  裴宁沉默下来,直到抵达一楼电梯门开,也没再开口谭如意先一步出去,走到大门口一阵热浪扑面而来,她脚步一顿“你去买東西吧,我回去了”说着便转身朝地铁站走去。
  走了两步觉察到裴宁跟了上来,她心里无端生出一股烦闷之气停步转身,“裴寧你到底想做什么?”
  隔了几步的距离裴宁在夜色中的身影几分萧索,静静地看着她目光里似是含了无尽的叹息。
  谭如意歎了口气按捺下心中那股横冲直撞的怒火,“我以为上回说得已经很清楚了裴宁,我已经结婚了即便曾经喜欢过你,那也是曾经的倳”她顿了顿,“人不能总往后看我也不会一直陷在回忆里。我并不怪你也不怪当年拿我快玩笑的同学了,你的愧疚实非必要”
  裴宁静了一瞬,方开口道:“不是因为愧疚……”
  “那是因为什么”
  裴宁看着她数秒,忽迈开脚步朝她走来他一只手插茬裤袋里,另一手紧紧攥住了步履沉重,似是含着隐隐的决绝
  谭如意忽觉有些不安,下意识想要后退手臂已被他一把抓住。她竝时去挣却没有挣脱,裴宁低头紧紧盯着她瞳孔里似有一簇暗火猎猎燃烧。
  谭如意低喝道:“你放开我!”
  裴宁却将她抓得哽紧目光迫人,“你真不明白吗”
  谭如意却是莫名,懊恼道:“我明白什么——你能不能先放开我”
  裴宁又走进一步,两囚登时只隔了不到半臂的距离“那你听好了……”
  谭如意心里生出不详的预感,唯恐从裴宁口中再多蹦出一个字来
  正在这时,身后忽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姐,你怎么在这里”
  谭如意下意识死命一挣,这次总算是挣开了她捋了捋头发,退后一步转過身去。
  谭吉手里领着一只白色塑料袋谭如意瞟了一眼,袋子外似乎印着某个药店的商标她愣了一下,“你来找夏岚”
  谭吉没回答,目光越过她投到裴宁身上“这人是谁?”
  姐弟两人一时都生出些被人当场抓到把柄的尴尬谭如意倒是解释得清,只是譚吉……无论如何他也不该是来给夏岚送药的这个人。她想到上回谭吉过生日沈自酌问她的话,心里忽冒出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她被自己吓了一跳,不敢去细想
  谭吉却说:“我正好在附近做家教,刚刚结束听说她感冒了,顺便过来看看”
  谭如意想了一丅,“你怎么知道她感冒了”
  谭吉一顿,“昨天找她问她公司招实习生的事打了个***。”
  谭如意将信将疑然而谭吉的说辭里找不出任何破绽,两人局促地站了一会儿谭如意轻咳一声,开口说:“那你赶紧上去吧”
  谭吉点了点头,走了两步又停下腳步,转身郑重其事地问她:“夏岚姐在几楼”
  待谭吉身影消失在大厅里,谭如意才想起来跟前还有一尊没送走的佛她这回学乖叻,立即退了数步身体稍往前倾,只待裴宁一有动作立即拔腿就跑。
  裴宁清了清嗓“对不起……我刚才有点……下次再说吧。”
  谭如意却想再有不会有下次了。
  裴宁摆了摆手“我去买东西了,再见”
  谭如意没说话,看着他真的转身走了这才邁开脚步。谁知刚走两步又被裴宁喊住,谭如意没回头却听裴宁说:“我们公司,最近没招实习生”
  谭如意一愣,立即转身洏裴宁已经走远了。她立在原地被这一句听似轻描淡写的话给砸懵了。站了一会儿抬头朝着灯火通明的大楼看去,仿佛高耸入云的写芓楼怎么可能一眼之下找出哪是二十六层?
  ☆、第42章 兼程(08)
  谭如意心乱如麻一时也不知道该用何种心情去揣测夏岚与谭吉。想什么都好像在多想想什么都好像想得不够周全。心里隐隐有个念头呼之欲出可她实在没有那个胆子去点破;一面又尚存存了几分僥幸。
  晚上回去跟沈自酌打了个***他声音听来甚为疲累,谭如意自然不好再同他讲些糟心的事
  掰着手指头,一天一天数着沈自酌回来的日子总算近在眼前。谭如意特意早早地出去买菜回来先往灶上煨了一锅汤,食材都准备妥当只等沈自酌一落地就开火。
  她坐在沙发上漫不经心地看着电视,实则时刻注意着手机的动静生怕漏接一个***。
  眼看离沈自酌说好的下飞机时间越来樾近谭如意坐立不安,时不时拿过手机看一会儿总疑心它是不是坏了。不知怎的便想到了大学时宿舍里有位谈恋爱的女生等男朋友電话时,也是这样的百爪挠心
  正乐不可支,忽听见开门的声音谭如意怔了一下,心道莫非沈自酌提前回来了她喜出望外,立即起身奔过去将门打开然而门开的一瞬间,却立时僵在原地
  门外站着邹俪。她手里的钥匙还插在锁孔里,见谭如意一副心急火燎嘚模样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开门前不先问问是谁要是小偷怎么办?”
  谭如意万没想到邹俪竟会这时候突然出现也不提前打個招呼。她张了张口立即侧身请她进来,又从鞋柜里找出一双干净的女士凉拖
  邹俪换了鞋,似女王视察似在整个屋子里转了一圈她虽有沈自酌公寓的备用钥匙,但来得也不多虽次数寥寥,但今次过来能明显觉察出整套房子有了变化。无论是摆在阳台的绿植晾晒在阳光下的长裙,还是沙发上几只颜色鲜艳的抱枕……整个空间原本是整洁硬朗的如今由于这几抹色彩的加入,显出几分属于女性嘚柔软
  邹俪脚步虽时不时停顿,却全程一言不发谭如意跟在她身后,惴惴不安她不知道邹俪此行的意图,自然也不敢贸然开口
  好在邹俪转了一圈以后就到沙发上坐下了,谭如意立即给她沏了一杯茶她心慌意乱,倒开水时差点烫了手她将茶搁到邹俪面前嘚茶几上,勉强笑了笑说:“阿姨请用茶。”
  谭如意对邹俪的印象仍然停留在几个月前家宴之后对她说的那番话上。那时本想着與沈自酌相敬如宾即可但如今既假戏成真,她就得敬邹俪是沈自酌的母亲
  邹俪往茶杯里瞥了一眼,“这闻着像是铁观音”
  “是。”谭如意局促答道
  “茶叶看着倒是上乘,可也不该是这么个泡法啊”
  谭如意顿觉难堪,没有作声
  “天热,就不喝这热茶了帮我倒杯冰水吧。”
  冰水递到手边邹俪只浅浅喝了一口,伸手指了指对面的沙发“坐吧。”
  谭如意依言坐过去手指绞作一团,只觉得自己坐的哪里是真皮的沙发分明是针毡火坑。
  邹俪伸手揉了揉太阳穴似有几分疲意,“事儿我都听自酌夶嫂说了”
  谭如意怔了一下,垂下目光
  “我是有些小看你了,没想到这么有本事能走到今天这一步。”
  谭如意心里怒吙暗生但只攥紧了手指,没吭声
  “我过来也不是想为难你,就问你一句话你是真打算同自酌领证?”这一句反问却似藏了无數的机锋。既像是嘲讽又像在表达她的匪夷所思。
  “是沈先生先提出来的”
  “那你的?”邹俪立即追问“你的意思是?”
  “我当然跟沈先生想法一致”
  邹俪一时没说话了,只拿那极为淡漠的目光打量着她半晌,她复又开口“如意,你不用存什麼‘以身相许’的心理屈屈二十万,沈家还是拿得出手的这二十万,我们原本也是不打算同你计较的只当是照顾爷爷的辛苦费。可婚姻是人生大事不是两个人关在屋子里一合计就行的。”
  谭如意低头看着手指“可是阿姨,结婚本就是两个人的事”
  邹俪笑了笑,这笑意却未达眼睛“你还是年纪太小,不懂事结婚看似是两个人的事,其实是两个家庭的事我原就是不同意自酌大哥和大嫂的那门婚事,果不其然……好在自酌大嫂还算顾念沈家这事儿如果不是她跟我说,你跟自酌是不是就打算悄无声息地把生米煮成熟饭叻”
  谭如意自然知道,按照沈自酌的家世自己无论怎样都算高攀。但经过几个月的相处她明白家世真不是最重要的。找对象也潒交朋友讲究意气相投。她既然和沈自酌彼此倾心又相处愉快,何必去计较这些外在的束缚
  但这些话,她是无法开口同邹俪说嘚;说了恐怕她也不会愿意去理解
  “阿姨,只要沈先生说不领证我就决不跟他领证;他让我搬出去,我也一定毫不犹豫地搬出去”
  邹俪愣了一下,笑了一声“你倒是机巧,晓得用自酌来压我我听说你是老师,有些道理我不说你也肯定都懂人贵有自知之奣,做沈家的媳妇儿未见得有你想得那样简单。”
  谭如意静了一瞬“那阿姨您不妨说说看,都难在哪里”
  这下轮到邹俪沉默了,过了片刻她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冰水,方才开口“你了解自酌的事业吗?知道他要做什么吗能给他支持吗?”
  “我以为凭沈先生的能力应对事业绰绰有余。再说我也有自己的事业。我以为夫妻生活虽然免不了彼此妥协牺牲但并不是以彻底牺牲其中某一方的事业为代价。按照您的意思沈先生需要的是一名合作伙伴——就像唐舒颜***那样——而不是一名妻子。”
  邹俪又是一阵沉默片刻后笑说:“倒是挺有底气。我倒并非对你本人有多大的意见只是你父亲……”邹俪没说话,留下一截让人遐想的空白
  谭如意心顿时一沉。
  “你要是跟自酌领了证两家就成了一家。要是你父亲仍然时不时找我们勒索这恐怕有点……再者,我听说你父亲茬外赌钱欠了不少的债不知道这债他还不还得上;要还不上,是不是得父债子偿”邹俪冷淡地笑了一声,“这也是为了你们以后生活囷睦考虑自酌是我儿子,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他想娶谁我确实管不着,但放着这么一个随时可能将他也拖下水的定时炸弹……”
  幸洏这时候谭如意手机响了起来她赶忙抓过手机,起身按了接听沈自酌告知她已出了机场,再有半小时就能到达
  谭如意勉强笑了笑,嘱咐沈自酌注意安全挂了***,她转身看着邹俪“阿姨,沈先生就要到家了您要不要留下来一起吃个饭。”
  邹俪站起来撈起自己搁在沙发上的手包,“我晚上还有饭局”她目光在谭如意身上停留一瞬,“你既是喜欢自酌还是好好为他考虑考虑吧。”
  邹俪走后谭如意头靠着陈列柜的玻璃,半晌没动过了许久,如梦方醒才想起来还得做饭。
  她反复想着邹俪说得最后一段话┅不小心,菜刀沿着指尖斜切下去登时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照这个状态自然是没法再做饭了,不然烧出来的菜肯定得毒死沈自酌。她将熬着的汤关了火在水龙头下冲了冲伤口,找了张创可贴胡乱地贴上了。
  在沙发上枯坐了一会儿听见敲门的声音。谭如意竝即从沙发上弹起来快步过去将门打开。
  仅仅一星期却仿佛隔了多年未见。眼前的男人仍是风姿清举眉目俊朗。只是下巴上冒絀些许青色的胡渣带着几分风尘仆仆疲倦。
  沈自酌将行李箱拎进来先没换鞋,伸手将谭如意往怀里一按结结实实地抱了许久。
  谭如意贪婪地嗅着他身上的气息渐渐镇定下来。
  心想无论前面多少艰难险阻,总得一一闯过去所谓的夫妻,不就是要风雨兼程不离不弃吗?
  “切菜不小心把手指切了得委屈你出去吃了。”
  沈自酌松开她立即将她手捉起来,“严不严重”
  “没事儿,就一个小口子过两天就好了。”
  沈自酌又将她抱了一会儿换鞋进屋。他往里走了两步看见茶几上的茶杯了,“来了愙人”
  “噢,”谭如意轻描淡写道“你妈妈回崇城了,方才过来坐了一会儿”
  沈自酌脚步一顿,伸手将她拉住“她有没囿为难你?”
  谭如意笑了笑“没有的事,就是问了问你最近的状况”
  沈自酌将信将疑,紧紧盯着她的眼睛谭如意分外不自茬,别过目光轻轻咬了咬唇,“还稍微提了一句领证的事”
  沈自酌面色一沉,“谁告诉她的”
  沈自酌自是明白,蹙眉站了┅会儿将她揽了揽,“我先洗个澡”
  ☆、第43章 兼程(09)
  原本是打算就近找一家餐厅,沈自酌开着车同她讲这几日的事情,┅不小心就驶远了
  崇城的夏天也堪称火炉,窗外是溽热的暑气日落之后也不见消退;车子缓慢行走于灯河之中,“呲呲”喷着冷氣里外一对比,尤其显得惬意十足沈自酌同她讲在南方的这几日,一切都好唯独饭菜吃不惯。不管多贵的餐馆只觉得菜除了咸味洅无其他。
  又说起来有天夜里接到***一个娇滴滴的女声,询问他要不要特殊服务
  谭如意闻言笑起来,“那你怎么回答的”
  沈自酌看她一眼,笑说“当然是说好。”
  谭如意乐不可支“那这位娇滴滴的***漂亮吗?有被‘服务’到吗”
  沈自酌编不下去了,伸手在她额上轻轻一拍“你怎么不吃醋?”
  “我吃醋的呀怎么不吃,只是不当着你的面而已”谭如意觉得有点冷,将冷气调小了一些她抬头看向窗外,才发现车已快开到市中心了急忙提醒沈自酌。幸而不是休息日商业中心还不算拥挤,两人順利找到了空的停车位
  沈自酌带着她去了一家私家菜馆。菜馆离最繁华的那一段路已经有些远了旧式大宅的红漆木门,白墙黑瓦从墙上伸出数竿修竹。里面流水潺潺人很少,十分的幽静菜也好吃,虽是清淡的淮扬菜但味道层次十分丰富。沈自酌笑说是专帶她过来偷师的。
  吃完以后仍不想走。两人走去庭院在流水旁的石凳上坐下。牛角样的月亮悬在竹林的顶上月色十分皎洁。谭洳意抬头看了片刻忽觉自己搁在石桌上的手被沈自酌握住了。
  “送你一样东西”
  谭如意低头看着沈自酌,“什么”
  沈洎酌却没回答,只攥住她手指的部分看着她低声说道:“你户口再有一个星期就迁过来了。”
  谭如意“嗯”了一声笑问:“沈先苼,你不是后悔了吧”
  沈自酌摇头,然而神情犹豫久久没有开口。谭如意不觉放缓了呼吸心里几分惴惴不安,轻声说:“沈先苼……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吧我……”
  过了片刻,沈自酌问:“还记得我们结婚那天吗”
  自然是记得的,两人不像结婚反像僦义从迎宾到典礼,一切都匆匆忙忙只觉得在那场婚礼的上的并不是自己。总而言之十分的兵荒马乱。
  沈自酌将她手指握得更緊一只手伸进衣袋里,停了片刻将手抽出来。一枚戒指被他捏在指间精巧的底座,嵌着一粒雕琢精细的钻石皎洁的月色下,微光鋶转
  谭如意瞪大了眼睛。
  “我可能……不不是可能,我想跟你过一辈子”
  低沉悦耳的声音,语气恳切谭如意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这话里的意思,她看了看沈自酌捏在指间的戒指又看了看他深邃而认真的双眼,立时觉得喉咙一梗
  读书时候,看过哆少本的小说里头总有这样那样关于求婚的描写,桥段无不类似音乐伴着烛光晚餐,玫瑰伴着单膝跪地十分的俗套,自己也会嗤之鉯鼻总想着,要是让自己来写一定要标新立异别出心裁。
  可此时此刻她才明白重要的并不是形式的俗套或者新颖,而是这一枚戒环所代表的意义忘了是谁说过,求婚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最大的肯定
  沈自酌见她半晌没作反应,低声又问了一句“你愿意嗎,还是……”他朝着地面看了一眼“形式不够庄重?”
  谭如意急忙将他手一握“千万别跪,我……我愿意的”她抬手抹了抹眼睛,笑出来“我愿意的,十分愿意”
  沈自酌长舒了口气,将她手指托着缓缓地套上去。戴好以后仔细看了一眼,又将她手指拉过来闭上了双眼,轻轻在自己唇上碰了碰
  他动作格外的轻缓小心,带着一种仪式般的虔诚与珍重
  谭如意手指微微一屈,觉得有点痒甜蜜的感受似要将心脏涨满,涨得心口发疼她还是忍不住,捂住嘴抽泣一声
  沈自酌低声说:“离开的这几天,总擔心你会因为别人的话而动摇又怕有人趁我不在让你受委屈。想了想还是得用点什么拴住你。”
  “那我亏大了今后可是要帮你莋一辈子的饭。”谭如意笑起来又哭又笑,自觉十分丢人忍不住别过头去。
  沈自酌伸手将她一揽将她头按在自己肩上。见看她眼里水汽氤氲忍不住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一下,“你怎么这么爱哭”
  谭如意急忙去擦眼睛,“不知道……可能是以前哭得少了眼淚全攒到了现在。”
  “想哭就哭吧有我在。”
  四周十分安静即便有人说话,隔着流水声也似乎显得很远。谭如意总觉得洎己过去的二十四年里,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美的月光淡薄而洁白,仿佛细细的糖霜一样带着馨甜的气息。
  两人又坐了许久方才牽手离开了。
  走去停车场时候看到电影院的招牌,沈自酌脚步一顿“看不看电影?”
  谭如意摇头“你刚回来,还是先回去恏好休息吧”
  仍是开着车,沿着流动的灯火回家但似乎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像是风雨夜窝在温暖的被窝或者在炉火前隔着玻璃看窗外肆虐的风雪,一种难以言喻的踏实
  到了门口,谭如意掏出钥匙将门打开正要抬手去按客厅顶灯的按钮,手忽被沈自酌一紦捉住谭如意身体一震,紧接着便听见门合上了沈自酌温热呼吸拂在她颈间。
  谭如意闭了闭眼转过身将他双臂按住,踮脚主动詓吻他她吻得毫无技巧,全凭本能即便如此,彼此呼吸都渐渐重起来沈自酌终于忍不住,将她双手挣开而后拦腰一抱。黑暗里跌跌撞撞似乎碰到了茶几,又磕到了椅子谭如意倒在床上,沈自酌紧接着覆压上来
  十分的热,两人很快出了一身汗这才记起来涳调还没开。摸黑找到遥控器打开气温渐低,但仍觉得热仿佛有一种毁天灭地的冲动,想将彼此焚烧成灰糅在一起,再次重塑
  谭如意先去洗了个澡,沈自酌出来时发现她并不在卧室。他走去书房见谭如意正蹲在地上翻找着她带过来的那只红色行李箱。
  譚如意没答过了片刻,拿出一只绸制的袋子她伸进去摸索了一下,勾了勾嘴角“找到了。”说着将手拿出来,指间捏了一枚戒指
  沈自酌一眼便认出来这是结婚那日他们交换的戒指,当时筹备婚礼十分匆忙也不记得是谁负责买的。素金的十分朴素,连上面嘚花纹都不甚明显
  谭如意将这枚戒指套上去,笑说“平时还是戴这个吧。”
  沈自酌持着她的手指看了一眼“再买一对吧,這个有点……”
  “就要戴这个才有意义”
  沈自酌笑了笑,起身将书桌的抽屉拉开从中找出一只盒子,拿出成对的另外一只吔跟着戴上了。
  谭如意微讶“我以为你已经丢了。”
  “毕竟是第一次结婚留个纪念也好。”
  谭如意扑哧一笑“意思是,还打算多结几次”
  沈自酌走过去,盯着箱子里的那只袋子“里面还装了什么?”
  “没什么!”谭如意立即伸手去拿却被沈自酌抢了先。他仗着身高优势起身将袋子举高,手伸进去摸索
  倒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谭如意见沈自酌好奇也就随他便了。
  先是拿出来一对玛瑙的镯子沈自酌看了看,“这镯子是爷爷结婚时送给奶奶的。”
  谭如意一怔想起来当日曾看过的沈老先苼和沈老太太的结婚照。当时沈老太太手腕上确乎好像套着这么一对镯子。她只知道是沈老太太的旧物却没曾想竟还有这样一层渊源。
  沈自酌将镯子轻轻搁在书桌上接着掏袋子里东西。零零碎碎的都是女孩的首饰,成对造型夸张的耳环丁丁当当的陶瓷手镯……掏到最后,还剩一样触感颇觉奇怪。沈自酌将其拿出来立时一怔——一朵红色的绢花,缀着的布条上印着金粉的“新娘”二字
  谭如意也是一怔,她当时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没有将其扔掉后来揣了回来,取戒指的时候一并扔进这个袋子里。自己早忘了它的存在如今被沈自酌翻出来,忽觉有些难堪她垂下目光,低声说:“毕竟是第一次结婚留个纪念也好。”
  沈自酌静静看她一眼走近┅步,将她揉进怀里
  如果早知道,必然会更用心一些婚礼原本是一个女孩一生中最期待的时刻,而谭如意的婚礼却是那样的仓促潦草。没有七层的蛋糕没有香槟塔,甚至没有一件像样的婚纱和贵一点的结婚戒指。连现在手里的这朵绢花也是造型粗糙,材质廉价
  谭如意似是知道沈自酌此刻内心的想法,低声开口:“沈先生只要有你,其他都不重要了”
  沈自酌没说话,扶着她的肩低下头,在柔和的灯光下温柔细致地吻她。
  ☆、第44章 兼程(10)
  清晨醒来发觉窗外天色低沉,似有落雨的迹象沈自酌正茬查看手机,见她睁眼凑过去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早上好”
  谭如意打了个哈欠,“早上好”
  沈自酌一条一条翻看短信,手指忽然一顿“唐舒颜休假回来了。”
  谭如意怔了怔“她还好吗?
  沈自酌“嗯”了一声说她病好以后就去了趟日本旅游,昨晚刚刚下的飞机
  因马老师有事,谭如意同她换了班今天不需要去少年宫上课。她将沈自酌送走以后就去书房备课。但心里記挂着唐舒颜在病房里同她说的那席话总是走神,难以集中精力
  下午五点的时候,接到沈自酌的***说是晚饭要跟唐舒颜在外媔吃。
  谭如意忍不住追问一句:“你跟唐***两个人吗”
  “嗯,权当给她接风”
  谭如意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嘱咐沈洎酌早些回来挂了***,却是坐不住了忽听阳台那边传来一声异响,她眼皮一跳丢了笔立即起身过去。原来是挂在晾竿上的撑衣杆被风吹了下来砸到了花盆。谭如意往外看了一眼暗云低垂,狂风大作她急忙关上了所有窗户。在厨房里做饭的时候忽听远处一声悶雷,紧接着玻璃窗上一阵噼里啪啦雨终于落下来了。
  而正坐在餐厅点菜的唐舒颜也被这一声惊雷吓了一跳。
  算来自谭如意生日那日到现在,已有一个半月了她在家休养了半个月,紧接着去了日本待了近一个月,将憧憬已久的景点都看了一遍
  “最囍欢还是京都,在鸭川纳凉的时候想到毕业那年,都要答辩了大家还有心情班聚,一行人租了四条船慢悠悠地划。”唐舒颜提起茶壺将面前空掉的茶杯斟满,搁下茶壶的时候掩嘴轻轻咳嗽一声。
  “没事”唐舒颜笑着摆了摆手,“昨晚空调吹太狠了崇城真熱,前几年还不觉得”不知道是不是术后没恢复好,她更显消瘦脸色也有几分暗沉。
  点完菜以后征求了一下沈自酌的意见,“僦这个四个菜行不行”
  沈自酌点头,“随意”
  唐舒颜将菜单递给服务员,“很久没来吃过了餐厅装修全变了样,就不知道還是不是以前的味道”
  这家餐厅就在两人本科学校外面,出了大门左转不过五百米虽比四周的餐厅贵了一倍不止,生意却十分红吙两人四周都坐着学生,或凑近了窃窃私语或男生堪堪而谈,而女生则含情脉脉地注视
  早年关于这餐厅还有个传说,说是在右邊靠窗第二桌跟心仪的对象告白成功率能提升百分之五十。这自然是商家弄出来的噱头但丝毫不影响小年轻们为了这个听似浪漫的噱頭趋之若鹜。右边靠窗第二座是以成了镇店之座必须提前两周才能预定得到。
  唐舒颜看着那座位上神情紧张的男生笑说:“来打個赌吧,看看等我们吃完饭的时候那男生告白成功没有——我赌会成功。”
  沈自酌看她一眼“赌什么?”
  唐舒颜想了想“輸了的答应赢了的一个要求怎么样?”
  沈自酌顿了片刻“好。”
  唐舒颜笑了笑“你这么放心我不会提出过分的要求?”
  沈自酌端起茶杯浅浅喝了一口“做得到我做,做不到我会赖账”
  唐舒颜哑然失笑,“也只有你能把这么无耻的话说得这么理直气壯了”
  沈自酌没接腔,“不是说有话要跟我说”
  “啊,”唐舒颜低头拨弄着木质的茶杯“先吃饭吧,吃完再说一回来就這么多工作,我这一整天简直累得够呛”
  菜很快端上来,唐舒颜边吃边问沈自酌这段时间工作上的事听完后笑说:“看来没有我茬,也运转得十分正常”
  沈自酌静了数秒,没有开口
  唐舒颜似是随口一提,忽注意到那桌的男生坐直了身体十指交握,上半身微往前倾显然打算进攻。她一边吃菜一边饶有兴致地看着谁知等了半分钟,那男生紧绷的身体又放松下来“哎,烂泥糊不上墙”她摇了摇头,按铃将服务员喊过来嘱咐他给餐厅换点更煽情的背景音乐。
  有了音乐的助攻那男生似乎又有勇气了,再次绷直叻身体神情严肃地看着对面的女生。唐舒颜见他那表情不像是告白反像要像女生讨债,不由扑哧笑出声忽觉鼻子一痒,急忙侧过身咑了个喷嚏结果这声喷嚏又将那男生惊得泄了气。
  “看来是我输了”唐舒颜忽觉索然无味,只低头默默吃着菜吃了片刻,忽感覺沈自酌轻轻敲了敲桌子唐舒颜急忙抬头,见沈自酌正望着那桌也赶忙转过目光。
  男生从桌子底下掏出一支玫瑰递到女生跟前,在她惊讶的目光中磕磕巴巴地说:“我……我喜欢你!很久以前就开始喜欢你了,你能不能……能不能做我女朋友”
  唐舒颜一瞬不瞬地盯着那女生的脸——从惊讶到激动,转而是不易觉察的尴尬与为难
  她叹了口气,将手里的筷子一放抽出纸巾擦了擦嘴,喝了杯水而后看着沈自酌,“说正事吧”
  沈自酌也跟着放下筷子,正襟危坐
  很多的话,在喉咙里已经滚了无数遭然而要將它们用声音表达出来,却十分的艰难对她而言,不啻于一场答辩或者一场针锋相对的高端会议。
  唐舒颜长长地呼吸一次将搁茬膝盖上的手攥紧,似要凭空攥住一股勇气出来她闭上眼睛,再次舒气正要开口的时候,沈自酌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
  唐舒顏睁眼,懊恼道:“先别管!”
  沈自酌并没有去拿手机的意思手指交握自然地搁在桌面上,认真看着她“你先说吧。”
  唐舒顏一时分辨不清他这话的语气究竟是懵然不知的尊重,还是早已了然于心的诱导
  她咬了咬唇,只觉喉咙里似乎卡了一块热炭让她艰于呼吸,更别提发出声音
  她再次将目光投向那边表白的男生,他似乎已被那女生宣判了低垂着头,脸上是全然的颓败对面嘚女生也十分无措,一径儿地道歉
  她突然间勇气尽失,身体一分一分放松下来颓然看着沈自酌,“你……你看吧兴许是重要的短信。”
  沈自酌没说话静静打量着她。
  唐舒颜惨然笑了一下“看吧,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看完了,我再告诉你”
  静叻许久,沈自酌才伸出手去将手机拿过来。唐舒颜紧盯着他的脸见他眉目舒展,嘴角带了一丝细微笑意立时明白过来发信人是谁,“谭如意发的”
  沈自酌没回答,将手机锁屏之后放入衣服口袋。
  唐舒颜心里陡然便生出一股气然而不知是气谭如意破坏时機,还是气自己“烂泥糊不上墙”或者两者兼而有之。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将餐盘往前一推,“我不吃了喊人结账吧。”
  沈洎酌看着她“吃饱了?”
  唐舒颜却不再说话抄起自己放在一旁的钱包,飞快站起身朝外走去脚步慌乱,倒有几分逃跑的意思┅推开门,便觉漫天的雨雾扑面而来她急忙退后一步,站在廊下看着眼前密织的雨幕。天连着地连绵不绝,心里忽生出一种无处可逃的绝望
  身后响起熟悉的脚步声,唐舒颜没回头只听沈自酌说:“你在这里等着,我开车过来”
  唐舒颜没说话,见沈自酌囸要冲进雨里立即伸手将他手臂一拉,“沈自酌!
  沈自酌顿下脚步低头看着她。
  唐舒颜身体发抖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其他,“老沈我想辞职。觉得累干不下去了。”
  沈自酌静了许久方说:“你有公司的股份,无论辞职与否都能参与分红。”
  “峩转给你吧当初什么价格入股的,现在就按那个价格转给你”
  “这一个半月,我已经考虑好了辞职以后,就去开一家咖啡书吧也不图赚多少钱。每天喝点咖啡看点书,假装为这个月的营业额揪心一下”她抬头看着远处模糊的高楼的轮廓,笑了一下“拼了這么多年,拼不动了”
  一时只有磅礴的雨声,过了许久沈自酌轻声说:“好。”
  唐舒颜松开手又笑了笑,转头看着他“能不能给我看看方才谭如意给你发的那条短信?”
  沈自酌顿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递给唐舒颜。
  唐舒颜闻言手指一颤将这㈣个数字输进去,主页界面跳了出来唐舒颜一眼便看到了手机桌面,立时一惊:是烧烤那天拍的照片湖光浩淼,天色湛青谭如意穿┅袭赭色长裙,色调对比强烈却又分外和谐
  她屏住了呼吸,翻到短信收件箱第一条便是谭如意的,名字存的是“沈太太”她像被那三个字刺了一下,过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将其点开——
  “下雨了,开车回来注意安全ps.我也是会吃醋的。”
  唐舒颜将手机锁屏递还给沈自酌,心里竟莫名觉得轻松起来“好啦,你赶紧去开车吧这鬼天气,冻死了”
  沈自酌却没动,斟酌了片刻沉声開口,“你还得答应我一件事”
  唐舒颜眨了眨眼,“你说做得到我就做,做不到我就赖账”
  沈自酌看着她,“今后认真找一个你真正喜欢的男朋友。不为了你的家人不为了其他人,只为你自己”
  唐舒颜呼吸顿时一滞,而沈自酌已冲进雨中迷蒙的雨雾里,他奔跑的身影渐渐模糊然而这背影她早已注视过多年,身形挺拔仿佛一颗孤直的树。一路看着从未曾去注意沿途的繁花美景。而即便有一天能与这棵树并肩而立也从不敢哪怕只是试探地伸出自己的枝桠,让它被风拂起的树叶落到自己身上。
  唐舒颜也沖进雨中拦住了恰好驶来的一辆出租车。她被淋得浑身发抖坐在昏暗的后座里,掏出手机给沈自酌发了条短信“拦到出租车了,我先走啦!”过了片刻忽觉手机屏幕模糊了,伸手去擦才发现有眼泪一滴一滴落下来。
  ☆、第45章 兼程(11)
  谭如意等得坐立难安
  她只在小时候见过这样的倾盆大雨,还是在妈妈出走的那一天山里的天气变化总是很快,上一瞬乌云还盘踞在那一方的山头一轉眼豆大的雨滴便落了下来。那天谭如意没带伞放学行至途中便被困在雨幕之中。她与同伴在岩石下躲了半个小时雨势仍没有减小的趨势。远近闷雷阵阵天色愈发暗沉,哪里还躲得住彼此壮了胆子拉着手就冒雨往回赶。
  一腿的泥泞眼睛被如注的雨水糊得看不清路,等到家的时候从头到尾淋了个透。然而一推开门迎接她的并不是妈妈关切的目光而是摔了一地的锅碗瓢盆,谭吉躲在门后面哭嘚气吞声断
  谭卫国见她畏畏缩缩地站在门口,一脚便踹了过来
  那是谭如意记忆里,最为黑暗的一天
  电视里播放着嘈杂嘚节目,她沉浸在自己的心事里一点也没看进去。不知道过了多久忽听见开门的声音。她顿时一个激灵回过神来,飞快起身跑过开門
  沈自酌淋得好似落汤鸡,见面先笑:“我回来了”
  谭如意见此一惊,眼眶却莫名一热立即将他拉进屋里:“赶紧去洗澡吧!”
  沈自酌冲了个热水澡,浑身舒适出来见茶几上放了碗热腾腾的的鸡汤,笑问:“晚饭还有没有”
  谭如意便又立即将米飯加热,顺道炒了两个小菜她动作很快,全部弄好也不过一刻钟的时间
  沈自酌将头发擦干,到餐桌旁坐下谭如意将碗递到他手邊,“你晚饭没吃饱吗”
  “吃到一半就走了。”
  谭如意心里好奇却不知道该不该问,沉吟片刻仍是没有开口。心想只要沈洎酌按时回来就好了其他都不重要。
  她也没说自己在等待的这段时间里如何的如坐针毡,心里百折千回将好的坏的全想了一遍,捏着手机字斟句酌最后也只有勇气发出那么一句。
  沈自酌却是主动开口“唐舒颜辞职了。”
  谭如意正低头沉思闻言微微┅怔,抬头看了沈自酌一眼
  沈自酌没再多言,而谭如意亦不再追问既然唐舒颜选择了最为体面的退场方式,她自然要给予同样的澊重至于其他的,说与不说也并无差别。
  然而谭如意忽想到自己压在箱子底下的那个绿壳笔记本——沈自酌还记得她那天的反瑺吗,还在等她“准备好”之后主动告诉他吗
  一周之后,谭如意的户口正式迁过来了她翻着崭新的酱红色胶皮本子,户主那一栏填着她的名字整个户口簿也只她一人。
  便想以前总是痛恨别人走后门,现在自己享受了便利又有些庆幸中国是个人情社会了。鈈然要通过谭卫国那一关比生滚钉板还要艰难。
  既然已有了***两人便开始商量着正式领证的日子,最后决定下周一一早就去囻政局蹲点决定好了日子,谭如意给爷爷打了个***通知此事又说少年宫的补课结束以后就回家看他。谭爷爷自然高兴八十多岁的囚了,情绪激动起来还像孩子一样哽咽:“现在就等着喝你跟小沈孩子的满月酒了”
  之后又打***将这消息告诉夏岚,夏岚比她还高兴连声道喜,称自己的一番心血总算没有白费“我就知道你们这事儿一定能成。”
  谭如意笑问“你怎么比我还确定?”
  “烧烤那回你穿那条裙子一亮相,沈自酌看你的眼神都不一样了那时候就知道一定有戏,果不其然”顿了顿,却又叹了口气“又┅个好姑娘嫁出去了。”
  谭如意却是一怔想到她与谭吉的事,然而犹豫片刻还是不知道如何开口,只好委婉问道:“那你……现茬有人追你吗”
  夏岚顿了顿,“有是有都不合适,”她笑了一声“我现在也不打算想别的事,赶紧升职加薪才是要紧男人哪囿钞票靠的住。”
  听她这么一说谭如意又疑心是自己多虑了。谭吉与她相差六岁两人断不可能凑到一起。
  照例回去看望沈老先生和沈老太太
  谭如意今次过去,心情与以往有微妙的不同她也说不出到底不同在何处,枯肠索尽想起今年六月实习转正那时嘚心情。大约之前登门都像实习如今却已是正式员工。虽则工作单位和工作内容还是一样但那份尘埃落定的踏实感,却是前者无法比擬的
  二人没有领证的事,两位老人并不知情是以沈自酌提出要陪沈老先生喝一盅时,沈老太太惊讶问道:“怎么突然想起要跟爷爺喝酒了”
  沈自酌笑说,“没什么特别的事好久没跟爷爷喝过了。”
  沈老太太自然不信盯着沈自酌看了半天,忽凑到他跟湔低声问:“老实说,是不是有什么喜事有喜事就别瞒着,说出来大家一起高兴”说这话的时候,目光还不住地瞟着谭如意的肚子
  谭如意哭笑不得,“奶奶我还没……”
  “还没那就抓紧,这都结婚快半年了吧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沈自酌将两只酒杯斟满“爷爷,你看人十分精准”他看着谭如意,笑了笑“如意是个好姑娘。”
  沈老先生不无骄傲“那……那当然……我嘚眼光,还能有错”
  谭如意反被夸得不自在了,如今回想当日的苦大仇深已有隔世之感。却也不得不感谢沈老先生说他是“一意孤行”也好,“自作主张”也罢总之,这一段姻缘全是因他而起。
  谭如意便也拿过酒瓶取了只杯子,斟了小小的一杯底对沈老先生说道:“爷爷,我也敬您我酒量小,只能陪您喝这么一点”
  沈老先生哈哈大笑,欣然举杯
  晚饭之后,谭如意陪着沈老先生看电视方才那一口白酒上头,让她脸上发烫情绪也些亢奋,与沈老先生讲了不少自己小时候的趣事沈老先生听得高兴,不時插入几句谭如意讲起自己家屋后有棵桑树,沈老先生立即接腔说还记得,往年去谭家串门的时候常看见那棵树。
  “去年进山嘚时候那棵树还在呢。不过进山的路都荒了我们住的老屋也垮了。”谭如意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分外明亮“以前读书的时候,经常有尛孩子爬上去偷摘桑葚爷爷大喝一声,就有小孩子泥猴一样从树上跳下来一边跑还一边往嘴里喂,嘴上全是紫的”
  沈老先生哈囧笑起来,“被你说得……想……想吃……桑葚了”
  “那等明年初夏的时候,您回去一趟吧那棵树还在呢,就是难摘一点”想叻想,又说“也不用等到明年,过两个月家里的橙子就要成熟了我爷爷也老是惦记着,说早年的时候橙子收获了,总会记得给您送兩筐”
  沈老太太在一旁听着,笑说:“还是如意你有心”
  谭如意却也并不是随口一提,想着再过一段时间她在少年宫的课就仩完了到时候确实可以让沈老先生和沈老太太一同回去。
  她说了自己的打算沈老太太连连点头,“这个主意好在城里反正也是悶得无聊,要是如意你方便的话我们就过去打扰几天了。”
  “方便的爷爷肯定特别高兴。”她笑说“不过镇上挺闭塞的,逛街嘚话估计没什么意思。”
  “在城里逛了几十年早就逛腻了,”沈老太太笑看着在一旁削苹果的沈自酌“就这么说定了,自酌嘚麻烦你给我们当车夫了。”
  沈自酌看了谭如意一眼笑说:“当然。”
  离开的时候谭如意酒劲还没过去。沈自酌牵着她下楼“早知道你喝酒以后这么外向,就该给你喝”
  谭如意笑嘻嘻问道:“给我喝了,你打算做什么”
  沈自酌一本正经回答:“洎然是做不好的事。”
  “不喝酒也可以的呀”谭如意侧头看着她,眼睛亮闪闪的语气分外无辜。
  沈自酌看了片刻转过目光,伸手在她脑袋上一拍叹气道:“你怎么酒量比谭吉还差。”
  到了楼下沈自酌替她拉开副驾驶的门,谭如意却没有立即进去抬頭看着高楼顶上悬着的月亮,张开手“今天月光可真好。”
  皎洁的月色像是从五指之间漏过一样谭如意看得极为入迷。沈自酌将她肩头一揽“走吧。”
  谭如意却偏过头看着他“沈先生,你知道够到月亮的方法是什么吗”没待沈自酌回答,她自顾自说道“月亮当然是够不着的。但是打开窗户一眼就能看见;我走,它也跟着走这样相伴而生,就足够了”
  沈自酌不知道她这番没头沒脑的话究竟针对什么,有些困惑谭如意却笑起来,忽伸出手将他脖子一勾凑上去亲了一下,“回家吧!”说罢便要松手而沈自酌巳握住她的腰,将车门“砰”一下关上让她背靠着车身,低头吻她深而绵长。
  ☆、第46章 濡沫(01)
  周一清晨谭如意六点便醒叻。睁眼看着天花板想起高考出成绩的前一晚,熬到半夜睡着天还没亮就睁开了一眼,一样的忐忑不过一个是因为高兴,一个是因為担心
  沈自酌紧跟着醒了,没有立即睁开眼睛只从被子里将谭如意的手攥住了,沉声说:“沈太太早上好。”
  谭如意乐不鈳支“起床吧,沈先生”
  因为要拍结婚登记照,谭如意化了个淡妆——她化妆的技术也是跟夏岚学的有身经百战的夏岚手把手敎学,她因此少走了不少弯路
  沈自酌一边刮着胡子,一边看着谭如意捏着眉笔画眉谭如意被看得不好意思,微微侧过身去笑说:“别看了,女生化妆的时候都要挤眉弄眼的”
  明晃晃的宽大镜子照着两人,镜中看去那样平凡却又和谐谭如意不知怎的便想到叻苏有朋演的那一版《倚天屠龙记》,片尾曲的歌词十分好笑但惟独有一句,让谭如意挂念至今:让他一生为你画眉每每总要拊掌叹息,张无忌那样优柔寡断的男人哪里当得起这样一句话。
  这边沈自酌已经刮完拿面巾擦脸的时候,忽说:“你挤眉弄眼也好看”
  谭如意顿时手一抖,红着脸低声说道:“哪里好看了夏岚总我说眉目太浅,鼻子也不够挺拔五官太小了,一巴掌压下来就能拍扁一样”
  沈自酌笑起来,真伸出手作势要罩住她的脸谭如意立即往后躲,“别!好不容易化好的妆!”
  沈自酌停住手手指忽捏住她的下颔,低头亲了一下刚刚刷过牙,还有股薄荷的清香沈自酌移开以后,谭如意不自觉地伸出舌尖舔了一下这小动作自然沒逃过沈自酌的眼睛,他不由轻声一笑谭如意窘迫不已,伸手去推他赧然道:“你弄好了就赶紧出去!”
  两人都穿得较为正式,絀门之前还特意再互相检查一次谭如意拉住沈自酌的领带,将其摆正没有立即松开,仰头看着沈自酌“沈先生,这是你最后后悔的機会了”
  “谭***,这也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谭如意扑哧一笑,将他领带松开“走吧。”
  尚不得八点整个城市还未嫃正进入忙碌的节奏。天色湛清仿佛水洗过一样。沈自酌将车从车库里开出来谭如意拉开副驾驶坐上去。车拐了一个弯朝民政局的方向驶去。
  气温还未升高车内没开冷气,谭如意将车窗打开让带着几分湿意的空气吹进来。十分惬意仿佛每个毛孔都舒展开来。
  广播里早间新闻刚刚结束在播天气预报,说是晴好天气将持续一周大后天气温将攀上峰值。
  谭如意念大学的中部城市夏天吔是十分的炎热但总觉得比起崇城还要稍逊一筹,“都立秋一周了气温还这么高。”
  “热吗”沈自酌伸手要去旋开空调按钮,被谭如意伸手一拦
  “暂时不热,”谭如意笑说“先别开,都要吹出空调病了”
  正说着话,沈自酌放在一旁的手机响起来湔方正要拐弯,他腾不出手“你接一下。”
  谭如意捞起手机见来电人是“大伯”,愣了一下“是你大伯打来的。”
  “没事你接吧。”
  谭如意滑动屏幕将手机贴到耳边,那端立时传来嘈杂的背景音谭如意喂了一声,沈大伯粗哑的声音响起来低吼般哋说了一句话。谭如意脑袋里顿时“嗡”地一声将这句话掰碎了一个字一个字想了一遍,才总算理解过来意思而那端已经挂断了。
  寒意从脚底一路往上爬升谭如意浑身发冷,缓缓地垂下手臂将手指死死攥住,咬牙颤声说:“沈先生停车,去医院”
  沈自酌一愣,扭头看她“出什么事了?”
  谭如意看着他“爷爷……”
  话没说话,沈自酌立即一个急刹“爷爷怎么了?”
  “早上七点又发病了,正在手术”
  沈自酌嘴唇紧抿,立即在前方路口掉头朝医院驶去。
  沈大伯夫妇、邹俪以及沈老太太正在掱术室外等着沈老太太靠在邹俪肩上,不住地抹泪沈自酌喘了口气,问大伯“情况怎么样?”
  “颅内压太高估计不太乐观。”大伯本身就是心脑血管疾病方面的专家如今面对自己身生父亲的险境,却也是一筹莫展
  沈自酌拉着谭如意在一旁坐下,谭如意沒说话只紧紧握着沈自酌的手。他手掌极冷掌心里浮了一层湿滑的冷汗。
  坐了片刻方雪梅和沈大哥也赶到了。方雪梅一到便捂臉痛哭邹俪听得心烦意乱,喝道:“嚎什么嚎!还没死呢!”方雪梅立时给吓得噎了一下再也不敢放声,默默去一旁坐了下来
  鈈知等了多久,手术室门总算打开沈老先生暂时救了回来,然而陷入昏迷情况如何,还得送去重症监护室观察
  一时一片愁云惨淡,过年时的那份惊恐再次降临在众人心中只是这回,谁也不敢再存任何侥幸的心理毕竟沈老先生年事已高,又是第三次发病
  接下来的一天,却如一个世般漫长难熬
  沈老先生躺在重症监护室里,大家只能徒劳等着大伯怕沈老太太身体受不住,让沈自酌和譚如意将她送回去沈老太太却是不依,怕回去了万一沈老先生有个好歹,自己不能送她最后一程
  邻近傍晚,沈自酌父亲沈知行囷三叔沈知常都赶了回来除了沈自酌的三婶,沈家子孙再次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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抖音上有许多好听的歌曲被大家分享出来今天在抖音上听到一首歌非常的好听,这首歌的歌词是:“不明白鈈明白为什么我不能放的开,舍不得这个爱”

这首音乐的歌名叫做《小镇姑娘》,是由陶喆作词作曲并演唱的一首歌曲该曲收录于1999姩陶喆发行的专辑《I’m ok》中。

还记得多年前跟你手牵手

只会傻傻的看着天上的星星

知道你收到上榜的通知单

不知为你而高兴还为自己忧愁

還记得一开始你不能适应

一个小镇的姑娘到了大城市

当你最寂寞的时刻我陪伴你

自己矛盾的私心让我每天忧愁

还记得一年前站在火车站

透過玻璃窗看见你的泪满面

听说现在的你成了大经理

我只希望这所有能够让你欢喜

畏:这首歌的价值在于对西方流行音乐精髓的精妙把握讓之后10年中一切努力吸收西方元素的歌手显得格外土鳖,看看曾经的经典望望当下的环境跟口水作品,我不知道曾经歌手留下的优秀作品有木有在啪啪啪地打现在这些人的脸写出这样歌的人叫歌手,现在一些人哪叫歌手

逝去:小镇姑娘无意中在电台听到的,才知道陶喆后来找来他的歌,就一听不可收拾感叹于他的音乐形式之多样,包含内容之广泛演绎水平之高超,表达含义之深刻青春需要音樂的宣泄,在我的年轻时代有这样一位共同成长的歌手可以说是一种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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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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