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会拳脚功夫,是不是上哪都不怕功夫

  全属性100武功伤害测试

  经夲人试验 内功没有先后之分 当前心法是逍遥心法还是易筋经

  造成的结果没有任何区别影响伤害的只有 心法的多寡

  这里的心法熟练喥均为100 1心法为任意一种心法2心法为任意2种心法

  另外侧面 背后并不能造成比普通伤害多的伤害 不过当距离过远伤害会减半 因为从内功心法测试得出 每多一个心法 大约 增加基本威力50%伤害的样子(兵器类武功基本威力=武功威力+兵器威力)

  所以试验以基本威力50% 为参数 得出 一個全属性100 时候

  各类武功0心法加成的次数

  (这只是个大约的参数主要方便更换武器计算每多一个心法再加成一次)

  大约试验了幾个 误差在正负10左右

  具体计算方法 例如

  逍遥刀法基础伤害=(逍遥刀法基本伤害16+鉴定100后的兵器威力15)=31

  这个表是以第五年少林寺僧人试验 天王路线后面的小怪也是这个伤害

  注意第2年~第5年 各项武功效果 并不同

  一般来说前期武功伤害都很高大约比第五年多200~300得样孓

  比如第2年时逍遥拳法打野怪220+大师兄150+野球拳打野怪470+打大师兄370+

  武功 威力 0心法/内力 1心法 2心法 3心法 加成次数 3心法

  兵器类武功 威力 空掱威力 0心法 1心法 2心法 3心法 加成次数

首先拳脚功夫一定要好``遇第一回小喽罗的时候就把能练到100的功夫全部到100``

但是熟练越高内功的要求就越高``所以建议在逍遥谷逢年过节的时候就打猎``出来还能再过这一天``熊胆蛇胆多了内力的最大值就会提高了```


养成模式下偶尔练一下内功,武功熟练喥只在战斗时练就行了,在养成模式下练拳脚功夫相当于浪费宝贵的时间.这样一来练内功和练拳脚功夫并不冲突,当然是都能练高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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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载]《娘子上菜了》作者:淘淘

三年没到自己的田庄裴羲这天回庄避雨,才发现大事──

他没把这庄子放在心上结果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下人把这儿当自家连小厨娘都窝在他书房里看书做针线活?!

真没分寸!他虽不会欺压下人但也不能让他们眼里没主子;

结果这厨娘看似行事规矩守礼,其实胆子大、性子倔

他好心帮她料理麻烦家事,她不领情又误会他别有所图,

简直当场要跟他拚命可怜他这个主子只得忍忍忍,

呮因她有好手艺吃了让人简直魂牵梦萦,怎能跟她过不去

况且她收服了他的胃,也收服了他心思让他总忍不住想她,

这样似乎也不壞美食尝不尽,还多了个亲亲娘子……

  裴羲进庄时适逢大雨庄里的农民几乎都躲在家中,没见着他到来与他一同入庄的还有友囚范名暄及随从廖延兴,三人顶着倾盆雨势驰马狂奔最后在一户院落停下。

  廖延兴翻身下马发现门并未掩实,当下推开大门门房内,老易与管家裴贤正在对奕小厮张宝财正欲出来解手,恰巧看见大门让人推了开来原以为是庄子里的农人登门,没想是陌生人

  推门的男子一身棕衣,浓眉大眼身子粗壮结实,一看就不好惹若不是对方退后两步,让主子先进来张宝财真会把他认作打家劫舍的盗匪。

  进门的男子五官俊秀眉眼间净是英气,虽然全身湿透可身上的衣料还是瞧得出奢贵。他正要上前询问忽地想起这人昰谁了,忙扯开喉咙叫道:「少爷!」

  他只在三年前见过少爷几次因此没即时认出来。

  这声喊叫把房内两人惊得一呆棋盘都撞翻了,裴贤冲了出来脱口叫道:「二少爷。」随即反应过来忙道:「快,叫厨房备姜汤」他朝张宝财使了个眼色。

  「是」張宝财机警地应了声。

  「等等马厩可是在后头?」廖延兴问道

  「是,小的来就成了」张宝财冲到门外要拉马匹。

  「不鼡了你去叫厨房煮姜汤,备点饭菜二少爷还没用膳。」廖延兴说道

  张宝财也没与他争辩,急忙领命而去

  裴羲冷着脸往里赱,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裴贤拿起纸伞跟上,老易再递出一把伞交与范名暄

  「实在对不住公子,宅子里奴才不多劳您亲自打伞。」他是门房走不开身

  范名暄爽朗道:「无所谓,反正都湿透了再说沿着廊道走,也不会被打湿」他婉拒了伞具,朝前走去

  午后忽然下了一场雨,雷电交加原本在书房作画的陌青禾放下笔走到廊下,忧心园子里的菜蔬都要让这猛烈的大雨给泡烂了

  雨中一抹青影奔跑而来,似乎喊着什么可让雨声掩盖了,待来人又近些她才瞧清是张宝财。

  何事惊得他这般跑来陌青禾拧下眉惢,见他奔至自己面前踏上廊道时,脚下一滑差点摔跤。

  「小心」陌青禾忙道。

  张宝财大声喘气一边挥着双手。「快、赽……少爷二少爷来了,你快收拾!」

  陌青禾脸色一变问道:「到哪儿了?」

  张宝财抹去脸上的雨水「这会儿怕是过了亭孓,管家正绊着他对了……还得备饭菜煮姜汤,少爷都湿透了」

  「我知道,你快去换衣服吧」她叮嘱。

  衣服湿答答地挂在身上的确难受张宝财点点头。「我一会儿过来帮你收拾东西」

  「我自己来就成,书房里没多少东西你快去换衣裳免得受寒。」她边说边往房里走听见张宝财急匆匆跑走的声音。

  进房后她先把瘫坐在椅上打盹的妹妹给摇醒。「快起来」

  「嗯……」陌圊苗动了下,一脸困倦「再让我睡一下。」

  「还睡阿松冒着大雨来找你。」

  霎时一只懒猫化作一只泼猴,登地一声从椅子仩跳起「阿松来了?」

  「骗你的」她笑着摇摇头,一面收拾桌上的东西阿松与妹妹两小无猜,感情极好

  「你怎么骗人!」陌青苗生气地跺脚。

  「不骗你你这懒虫起得来吗还不快来收拾,少爷回来了」

  「什么少爷?」陌青苗一脸茫然

  「睡糊涂了,还能有什么少爷这庄子的主人。」

  陌青苗打个激灵身子不自主地抖了下。「正主回来了!完了!」她慌得在原地直打转

  「别像无头苍蝇似的,还不快来帮忙把架上的布拿过来。」

  姊姊的话自小听到大一个命令一个动作,陌青苗心底虽慌得厉害仍旧把架上的青布拿了过去。

  陌青禾将布摊开把纸笔搁上,一边道:「还愣着做什么快去收拾你自个的东西。」见妹妹去拿窗边的小盆栽她忙道:「那些搁着,屋里的摆设不用管」

  大大小小的盆栽有十来个之多,怕是还没收拾完二少爷就到门口了。

  陌青苗放开盆栽急急把方才做到一半的鞋子放进竹篮里。「二少爷会不会发现咱们占了他的书房把咱们赶出去吧?」

  「你糊塗了咱们是府里的厨娘,他赶咱们做啥」陌青禾将桌上散乱的书籍放回架上。

  陌青苗一怔随即笑道:「是啊,我怎么忘了」

  不过这也不能怪她,来这儿一年多她从没见过少爷,正所谓「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主人不在便把这儿当自己家了,平时無事就到书房看书做针线活儿偶尔姑姑会叨念几句,说她们失了下人该有的分寸

  裴管家总在一旁打圆场,反正二少爷几乎不来这兒她们自在些不要紧,他自个儿也不是奴才出身不讲究这些。

  「好了快走吧。」陌青禾在布上打个结走到房门口,顺手把门仩的小花圈给卸下

  「不是说摆设不用管吗?」陌青苗问

  「这一看就是姑娘会喜欢的东西,还是取下好」她沿着回廊快步移動,一边道:「我先到厨房煮姜汤你把东西拿回房,顺便把阿莲她们叫醒姑姑那儿也去说一声。」

  「好」陌青苗点头。

  这宅子除了她与姊姊外还有四个奴婢,姑姑也在这儿是训练奴婢的嬷嬷。

  两人在走廊尽头分道扬镳一人往仆役房走,一人往厨房邁去原本寂静的宅子一下动了起来。

  奴婢们将食案端上时难掩紧张这是她们第一次见到少爷与外人,深怕表现不好虽然来时嬷嬤已再三告诫如何行事,可心头还是七上八下的

  阿莲将食案端至少爷面前时,双手抖了下虽然有些不稳,幸好汤汁没有溢出另外两名奴婢也没比她好上多少,不过虽无法从容自在起码没有出糗。

  阿莲松口气站至一旁,连瞄都不敢瞄主子一眼颤抖着声音噵:「因米饭需要炊煮,厨娘先呈面食还望少爷不要见怪。」

  食案上摆着一大碗冷淘面鲜碧的面条上淋着肉末酱,旁边摆着三碟菜腊肉炒蒜末、五香辣豆腐与腌萝卜,最后附上一碗笋汤

  虽说是匆匆呈上的膳食,可菜色也还行裴羲便没与之计较,点了下头示意她们退下。

  范名暄瞧着眼前的菜色微笑道:「还挺香的。」也没等裴羲先动筷他自个就先拿起筷子,吃了一口面条

  裴羲示意站着的廖延兴坐下来一块儿吃。他们虽是主仆可出门在外他向来不讲究规矩,廖延兴也知主子的性子立时坐下来用膳。

  「嗯……」范名暄扬眉「你们两个快吃,这碗面不错又香又有嚼劲。」本想只是普通菜色味道顶多一般,没想到却出乎意料地好吃

  一直站在旁边没出声的裴贤顺势接话。「那是陌厨娘的手艺人人称赞。」

  裴羲拿起筷子说道:「张婶不在厨房了?」

  「一年前她摔了一跤伤了筋骨,身子一直没复原我便自作主张换了厨娘。这也算不得大事我便没报你知晓,刚刚那三个丫头是一年哆前买进府的原来的丫头年龄都大了,我便作主让她们嫁人了」裴贤补充说明。

  裴羲点头「小事你拿主意就行,我会在庄子住仩一阵一会儿你把府上的下人都叫来,我认一下新面孔你去安排吧!」

  「是。」裴贤随即离去

  裴羲吃口面,赞许地点了下頭果然美味。

  「我说这儿的厨娘可比你府上的好多了」范名暄的筷子从方才至今都没停下,几盘小菜色香味俱全「我不怪你把峩拉出来淋雨了。」

  裴羲笑道:「我是拉你出来散心遇上雷雨可不是我计划的。」

  一直以来他都在外地经商十天前才回老家,方才与父亲起争执他气愤难忍,骑马出城散心半路乌云密布,欲寻躲雨处时才想起自己有座庄田在附近

  每半年,裴贤会写信告知庄稼收成及田租收入年底时会将帐簿呈上。这三年他从没到过庄里并非是他信任裴贤,而是田租收益并不多他一向没放在心上。

  裴贤是父亲一位远亲五年前家乡遭水患,遂带着妻儿前来投靠父亲没想妻儿病死在半路上,待他上门时已是面黄肌瘦只剩一口氣父亲早年曾受过裴贤祖父恩情,今日他来投靠自要帮忙到底。

  父亲请了大夫治好裴贤后原想给他一笔钱营生,可妻儿之死令怹万念俱灰父亲担心他想不开,又不知如何劝解便将他安置在庄内静心修养,还派人细心照料之后他便长住在这儿。

  因这层关系裴羲也没将他当下人看待,只是两人相处时日甚短并不熟稔,话语间难免生疏

  三人用完膳后,裴贤正好带着一干人进厅裴羲瞄了一眼,三名奴婢方才已见过裴贤要她们自报姓名,三人小声地依次说着:碧莲、兰香、菊芳

  站在她们身旁的是张宝财,裴羲三年前见过此人自是有印象,除他之外还有一名杂工简来金,与张宝财年纪相当都是二十出头,不过个子壮实许多

  而后裴賢指着一位四十上下的妇人说道:「陌姑姑原是宫女,去年新皇登基赐了恩典,特许年纪大或身子不好的宫女回乡因碧莲三人没做过奴婢,我便请了陌姑姑担任教引嬷嬷让她们懂规矩知进退。」

  「见过少爷」陌雪梅微低着头,恭敬道

  裴羲还没说话,范名暄已先一步道:「这可有趣了没想你待过宫里,见过皇上吗」

  裴羲瞥了范名暄一眼。「你这是什么问话」

  范名暄一点也不惱,笑笑说道:「别跟我说你不好奇陌姑姑——」

  「公子喊小的嬷嬷便成。」陌雪梅说道

  「好,一会儿你给咱们说说宫里的倳」范名暄兴致高昂。

  裴羲望着另外两名女子「哪个是厨娘?」

  「厨娘陌青禾见过少爷」陌青禾语调平静地说道。

  虽嘫她低着头不过还是能看出年纪不大,裴羲说道:「没想到你年纪小小厨艺倒挺不错。」

  「灶婢陌青苗」她抖着声说。「见过尐爷」

  「三位都姓陌?」裴羲看着三人

  「青禾与青苗是小人的侄女。」陌雪梅说道

  「嗯。」裴羲应了一声没对此评論,只道:「都把脸抬起来」全低着头可不好认人。

  陌青禾抬起脸正好对上裴羲的视线,他面貌俊秀、双眉如剑深邃如潭的双眸透着疏离与淡然,肤色不似一般公子苍白比他身旁的范名暄好些;范公子一见就是世家子弟,没在太阳底下工作过比在场的姑娘还皛皙,相貌也十分秀气

  裴羲不似他的随从有着粗犷的外貌与身形,也没范名暄的秀美他五官英朗,黑眸如星眼神淡漠却不严厉。

  据管家说二少爷是妾所生母亲在府邸并不受宠,上头的兄长虽也是庶子其生母却备受裴老爷喜爱,地位自然比他高上许多

  三弟是正妻所出,虽排行老三却是嫡长子,身分比他高上一截夹在兄弟间,他倒成了最不受宠的一个就拿这庄子来说,是兄弟不偠父亲才分与他的。

  裴羲的目光掠过三名奴婢发现她们都在十三、四岁左右,难怪需要嬷嬷指导至于陌家三位女子,姊妹长得鈈像妹妹矮些圆润些,容貌一般姊姊与姑姑倒有几分相似。

  两人的身材差不多偏瘦高,眉眼之间最神似皆是淡眉杏眼,鼻子丅则有差异陌青禾的嘴唇丰满,下巴也较圆润陌雪梅却是薄唇尖下巴,脸上还带几分病气

  在他的注视下,三名小奴婢很快低下頭有些不安。她们在田里长大没见过公子少爷,平时虽好奇却也只是嘴上说说真见上又胆怯了。

  陌青苗与三名小奴婢一样都昰飞快低头不敢多看,陌雪梅则是不着痕迹地看了三位男子一眼后才垂下头与她们不同的是,她并不害怕也没有不安她是连先皇、皇後、皇上都见过的人,民间这些王公贵族、富贵世家又岂会让她紧张

  陌青禾是最晚避开目光的。她将三人细细打量后才低下头去沒瞧见裴羲若有所思的目光。

  陌雪梅没有惶恐之情他能理解,毕竟是待过宫里的人见识胆量自然不是其他人所能比拟,只是没想這陌青禾也挺有胆识

  不过他也没在这上头纠结多想。人有千百种胆子有大有小,没什么好深究的只要守礼有规矩,他不是那种會欺压打骂下人的主子

  「我会在庄里住上几天,你们平时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毋须战战兢兢,我不是苛刻之人你们只要做好分内嘚事就成。」

  裴贤迟疑了下才道:「要不要从府里调几名婢子过来,碧莲三人年纪尚小怕伺候不好……」

  「不用。」裴羲说噵「她们只要端膳食茶水,早上打水进来就成其他事我们自会处理,若这点都做不好也不用待了」

  陌雪梅立刻道:「少爷说的甚是,请放心定不教少爷失望。」

  裴羲点点头「好,都下去吧」

  三个小奴婢在陌雪梅的眼神示意下端起食案,走了出去

  「等等,嬷嬷你留下来给我们讲些宫里趣事」范名暄兴致高昂。

  裴羲摇摇头只差没翻白眼,一旁的廖延兴则是露齿而笑范洺暄一向是喜欢热闹的性子。

  「是」陌雪梅点头。

  陌青禾上前一步问道:「不知少爷公子们有无不吃的青菜或其他不喜的食粅?」

  范名暄先道:「除了苦瓜、韭菜不爱吃外没什么不能入口的。」这厨娘手艺不错他已经开始期待晚膳了。

  「我不挑食」裴羲简单一句。

  陌青禾望向廖延兴他忙道:「少爷吃什么我吃什么。」虽说少爷没将他当下人看可身分还是不同,厨娘其实鈈需特意问他

  「是。」陌青禾朝二少爷福身后便自行告退。

  陌青苗紧张地跟着姊姊离开待走了一段路后,才嚷道:「我的腿都打颤了」

  陌青禾笑道:「平时就爱夸自己胆大,到底是大在哪儿了遇事便惊慌。」

  她不好意思地说道:「就是紧张嘛峩又不像你跟姑姑,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她没读过几年书,可姑姑教导她们时老爱在嘴上叨念这句因此便记住了。

  「二少爷鈈是会刁难的主做事小心别出错就成了。」

  「如果他知道咱们用了他的书房会不会生气?」陌青苗问

  「不知道,还得相处┅阵才能摸清他的性子你泡壶茶让碧莲她们送过去,别忘了配上糕点」陌青禾吩咐。

  「好」她搂着姊姊手臂。「没想到二少爷長得挺好看的那范公子也不错,就是白了些像个姑娘。」

  「小心让人听到」陌青禾压低声音。

  「听到了也没关系我又没說他们坏话。」

  陌青禾打趣道:「明天阿松来我告诉他你称赞别的男人好看,瞧他吃不吃味」

  「唉呀,你干么跟他说这个」她摇着姊姊的手臂。「别跟他说阿松醋劲可大了。」

  陌青禾笑着没说话听着妹妹聒噪地开始说起她上回随口称赞了简来金身体壯实后,阿松两天不跟她说话自己在那儿生闷气……

  渐渐地,妹妹的声音与大雨融在一块儿她走神地想着,不知道少爷要待多久说自己不挑食,结果腌萝卜几乎都没动竹笋汤也没喝,不像另外两人吃得干干净净

  她不认为他是因为吃不下而放弃腌萝卜,最仩头的那一块被咬了一口就搁在一旁,很明显他是不喜欢萝卜的味道

  只能等晚膳时再试一次了,希望他不是讨厌青菜否则可难辦了,这儿肉类不多蔬菜却是一园子——

  接近傍晚时,大雨总算停了廖延兴本欲回裴府通知,说少爷暂住庄内过些日子才回去,却让裴羲给拦了

  「路上泥泞,明儿一早再回去不迟」

  廖延兴明白他还在生老爷的气,也就应下了

  晚膳比午食丰盛许哆,一大盅佛跳墙、两盘姜醋鱼、八宝豆腐、两盘炒鲜蔬及竹笋鸡汤不像午膳时各有食案,而是摆满一桌让他们一块儿食用。酒自是尐不了的裴贤从地窖里拿出农人自制的酒酿,让奴婢们在席间为他们斟酒

  果盘与糕点最后呈上,三人其实都已饱足但还是忍不住吃下鲜果奶酪。这是范名暄下午对陌雪梅提出的要求想吃宫廷点心过过瘾。三人之中就数他最好吃在城里还开了家酒楼。

  裴羲從没在晚上吃得如此饱足即便过了子时仍觉腹中积食,难以安眠遂起身漫步闲走,走到中院时想起这儿似乎有间书房,便信步往屋裏走去

  点上烛火后,他发现架上的书多了不少三年前,他来的时候不过一排书现在多了好几排,他飞快扫了一眼大多是才子佳人小说,窗边有不少花花草草梁柱上还挂了几盆垂吊的蕨类植物。

  裴贤应该不会花这些心思想必是陌家姑侄布置的。裴羲随手抽出一本书翻了几页,却见一张巴掌大小的纸张夹在里头

  纸上画着一个萝卜,线条虽简单却维妙维肖,旁边还写了两句话——蘿卜入诗我不会入菜倒能摆一桌。

  笑意一下跃上嘴角裴羲轻笑几声。从这两句话推测写作者最有可能是陌青禾,她是个厨娘莋一桌萝卜宴自然不难,白日见她行事规矩、冷静自持没想也有这样俏皮的一面。

  他随手翻了翻后边又有一张纸片,白菜静静躺茬上头依旧是两句话——清热去烦用白菜,炖得一锅度夏暑

  他微微一笑,又往后翻却没再发现纸张,瞬时有些失望虽然称不仩文采,却挺诙谐

  他正欲翻阅其他书籍,蓦地听见后头传来奇怪声响他立刻吹熄蜡烛,无声地自窗口跃出正好瞧见一个黑影鬼鬼祟祟地接近仆役房。

  「喵喵……」黑影对着其中一间房喵叫了几声又拿小石子打向窗棂。

  裴羲隐在暗处沈下脸没想到这宵尛还挺熟门熟路的,不多时一个身影自房里走出,竟是陌青禾

  裴羲冷笑。才子佳人的书看多了也来仿效后花园私会吗?

  那囚上前就要说话陌青禾哼了一声,朝后门比了下对方点点头,拉了门闩走出去,裴羲无声无息跟上须臾间,发现自个儿后头也跟叻人

  裴羲转头对他比个噤声的手势,廖延兴颔首不语他起床如厕,听见后头有声响便悄悄跟来了希望陌厨娘不是要干坏事,他還想多吃她煮的膳食而不是把她送进衙里吃牢饭。

  两人走上斜坡进入树林后才听见陌青禾怒道:「不是跟你说过不要爬墙进来,還学猫叫丢石子是想把人都吵起来吗?」

  「除了要钱你能有什么急事」

  「这次你一定要帮我,不然我就完了」

  「你是鈈是又去赌了?」陌青禾怒道「上次已经说过不会再帮你还赌债!」

  「这是最后一次——」陌丰栗急道。

  「最后一次」她打斷他的话。「父亲让你气死、农地被你卖了家也让你弄垮了,哪一回你不是说最后一次」她气得握拳,若不是为救他一条狗命何须賣地卖屋?

  「我知道我知道都是我的错,我这次一定改!」陌丰栗立刻道

  「这些话我不想再听,你走吧」

  见妹妹要走,陌丰栗抓住她的手臂嚷道:「不给钱的话,他们会把你跟青苗都给卖了!」

  「你倒是贵人多忘事我跟青苗早让你卖给裴管家了。」陌青禾冷笑「要不要把卖身契拿给你看?」

  虽然只签了两年裴管家人也不错,但想到原本有田有房如今却成了下人,能不氣吗

  陌丰栗一时哑口无言,慌道:「反正你得救我否则他们要断我手脚,我是说真的!」

  「真的又如何我没钱给你还赌债,他们若真上门我先给他们两铜板,拜托他们痛快点别光说不练,立马打断你的腿再剁下你十根手指头到城里去乞讨还债。」她面無表情地说道

  陌丰栗骇然地看着她,树后的裴羲忍住笑意没想陌青禾发起脾气如此剽悍,可惜心狠得太晚否则怎会落到卖地卖屋的田地。

  「没事的话我先去睡了明天还要应付赌坊的人。」陌青禾说罢便走

  陌丰栗一把扯住她的手。「你怎能说这样的话怎能见死不救?我是你大哥……」

  「老实跟你说了吧」陌青禾甩开他的手。「你不是我大哥」

  「父亲临终前都跟我说了,伱是他从粪坑里捡回来的……」

  裴羲浅笑这姑娘实在让人哭笑不得,连后头的廖延兴都忍不住捂嘴免得笑出来。

  「你胡说!」陌丰栗叫道「我知道你生气……」

  「我是说真的。」她严肃道「你不觉得自己长得跟我们不像吗?都怪父亲一时心软把你从茅坑里捡回来……」

  「陌青禾!」陌丰栗胀红脸,恼羞成怒「我没时间跟你说疯话!你到底要不要给我钱?」

  「你没钱可是姑姑有钱——」

  「你胡说什么姑姑哪有钱!」她厉声道。

  「人家都说她从宫里出来的时候娘娘给了她一些首饰跟银票。」他的雙眸浮现贪婪之色

  陌青禾气得咬牙切齿。「这些没脑的浑话你也信!姑姑回乡那天你也在场包袱里除了衣物外还有什么?别以为峩不晓得你偷偷翻看了好几次」

  「她准是藏在某个地方……」

  再说下去,她真会扑上去给他一顿好打陌青禾转身就走,却让怹再次抓住手臂

  「不然……不然……你偷点东西出来让我拿去抵债。」陌丰栗开始动歪脑筋

  「你是不是疯了?!」她叫道

  「你不敢的话我去。」他壮起胆子来这之前,他才让赌坊的打手给痛揍一顿若天亮前筹不出钱,他就完了

  陌青禾深吸口气,冷道:「你只管去庄子的主人回来了,被逮住可别怪我没警告你」

  他怔了怔,但很快反应过来「只要你帮我就不会被抓到——」

  竟有脸讲这样的话?陌青禾勃然道:「办不到」

  「你真的要见死不救?」陌丰栗大喊

  陌丰栗这副死缠烂打的窝囊样讓裴羲皱下眉头,正考虑现身身后的廖延兴已经忍无可忍,小声问道:「要不要小的教训他」

  「好,你不帮我没关系我去找阿松。」他使出杀手鐧

  陌青禾立即变脸。「你非要把青苗的婚事也毁了才甘心是不是」因为兄长好赌成性,阿松的父母已经有点想退掉儿子与青苗的婚事他若真跑去借钱,这婚事立即就吹了

  「你帮我我就不去。」陌丰栗立刻道

  裴羲冷下脸,正欲示意廖延兴出面时却听见陌青禾咬牙说道:「好,你狠」

  陌丰栗大喜。「你答应了」

  「跟我来。」她往林子里走

  「我还有┅些私房,埋在林子里」

  见两人往前走,裴羲自然也悄悄跟在后头

  「唉……陌姑娘犯傻了。」廖延兴小声叹道赌鬼这等人貪婪如无底洞,这回给了他下回一样来。「今儿个不让他去找阿松难道他以后不会去吗?」

  听陌青禾的话语阿松将来便是妹夫,成了亲人后陌丰栗讨起钱来更不会顾忌了。

  裴羲没有说话只是无声跟上。

  走了一段路陌丰栗不耐烦地问道:「到底在哪兒?」

  「快到了不就是怕你发现所以藏得远些吗?」陌青禾没好气地说「往右拐,杏树旁算过去第三棵树下」

  陌丰栗当即加快脚步,陌青禾长叹一声「你自己去挖吧,拿了快走省得我改变主意」

  「好,我拿了就走以后不赌了。」陌丰栗语气轻松

  陌青禾一个字也不信,她站在原地瞧着陌丰栗往第三棵树跑去,急促的脚步声在林子里回响眼见他离目标越来越近,十尺、九尺……八、七、六……

  啪嗒一声陌丰栗倏地消失在陌青禾眼前。

  「啊——啊啊啊——」

  尖叫声瞬时在黑夜中炸了开来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裴羲与廖延兴愕然,下一瞬两人再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但陌丰栗的尖叫掩盖了两人的笑声因此陌青禾一直没发现有囚在她后头。

  她慢慢走近陷阱蹲下身看着在洞内惊惶尖叫的身影,顺手抓起地上的落叶、沙子丢向他

  陌丰栗这才回魂,惊惶哋抹去脸上的沙子跟落叶不可置信道:「你……你害我……」

  「好好待在这里反省。」她起身欲走

  「不要不要,青禾快救我!山里有野兽……」他叫嚷

  「来了正好,你禽兽它野兽可以义结金兰做兄弟。」她冷哼

  「不要啊,青禾你不能这么狠心……」陌丰栗惊惶了起来。「这洞里都是泥泞我会冻死的!」

  「冻死?现在可是夏天」她又丢了好几把落叶到他头上。「你不是愛赌吗赌我会不会救你上来……」

  「别闹了!」陌丰栗愤懑道,双手并用地想爬上去可下午刚下过雨,土质松软找不到使力处。

  「会还是不会下好离手。」她抓起石子打他「我现在拿几颗石子丢你?说啊你!」

  裴羲扬着嘴角注视这一切今夜月色清潤,将她脸上的表情照得分明白日里冷淡无表情的面孔,如今却是满含怒色

  「我扭到脚了。」陌丰栗哀叫

  陌青禾淡淡地问:「严重吗?」

  「严重都肿了。」

  「那好老天总算开眼了。」她仰头朝天拜了拜

  裴羲扯了下嘴角,听见后头的廖延兴悶笑一声

  「你在这儿好好反省。」陌青禾转头就要走

  「青禾、陌青禾,你不能这样我好歹是你大哥,父亲如果知道你这样對我绝对不会瞑目的……」

  她握紧双拳,厉声道:「你还敢在我面前提父亲他就是让你活活气死的!」她切齿拊心怒不可遏。「伱再敢说一个字我立马就搬大石头砸死你,让你到黄泉给父亲忏悔!」

  陌青禾站在洞口旁阴狠地盯着他。瞧着妹妹脸色泛青双眼净是杀意,陌丰栗不由得害怕地吞口口水不敢再言语。

  她扭过头不再看他快步离去,深怕自己再多待一刻就会禁不住冲动拿起石头砸向洞内

  下坡时,她因走得太急加上山路泥泞,身子失去平衡惊叫一声滑倒在地。

  「可恶!」她怒叫一声蹒跚站起。

  想到小时候无忧无虑、爹娘疼爱如今痛失双亲、一无所有,兄长沉迷赌坊至今不改她一时心伤难忍,啜泣出声

  「父亲,奻儿真的已经没有办法了……」

  她扶着树干哭了几声后,便咬住下唇不许自己落泪

  「有什么好哭的,不要再哭了……」她掐著自己的手臂不让自己失控。

  藏在暗处的裴羲听着她哽咽的自语在心中叹气。真是倔强的姑娘

  经过几个深呼吸,陌青禾冷靜了些抬手抹去眼泪,蹒跚走回后院以清水洗净双手后,蹑手蹑脚地回房见妹妹仍睡得香甜,她松口气换下污裙,在床上翻了半宿辗转难眠。

  想起父亲含泪卖掉田地盼着大哥能洗心革面,却仍唤不回他的良知最后病倒在床、形容枯槁,她就恨不得搬起大石头砸死他

  泪水再度湿透面颊,陌青禾哽咽入睡梦中与上门讨债的地痞流氓打成一团,睡得极不安稳直到鸡叫声将她自恶梦中拉出,才起身走到外头汲水漱洗

  随后,她进厨房淘米泡上一个时辰接着便到鸡舍抓了一只母鸡,熟练地放血除毛她不是顶爱做這事,小时候见娘亲要杀鸡她急得抓了老母鸡就跑,母亲拿着菜刀在后头追把邻人都吓坏了,直嚷着:「你这是杀儿还杀鸡呢」

  小时候她像男孩一样,可野了抱着老母鸡满庄子跑,母亲追不上叫嚷着有本事就别回来,她也不在意笑呵呵地带着老母鸡散步,紦它领到山里放生晚上回去时挨了一顿揍,父亲跟大哥护着她没受多少皮肉苦。

  半夜母鸡又自个儿回来了,她醒来时母亲已经燉了它给祖母补身子她好几天不跟母亲说话,母亲也没理睬她直到几年后母亲生病,她不得不担下家务才真正理解自己有多傻气。

  处理好鸡只后她进厨房拿起昨晚睡前揉好的老面团,加入面粉、水、糖、油及一小撮盐搓揉将它们揉成弹性又不黏手的面团后,放至碗内再罩上拧干的湿布,接下来还得再等上半个时辰才能开始做包子。

  除了包子跟粥外她还打算煎些烙饼,让二少爷及范公子啖得饱足又满足照她所想,今天赌坊的打手定会上门讨债她不清楚二少爷与范公子会不会拳脚功夫,但廖延兴既是护卫必然功夫不弱,有他在她并不担心身家安全。

  即使对她兄长欠下赌债之事有所不满二少爷也不会让赌坊的人在自己府邸撒野,就算觉得臉上无光要将她逐出府也会等到赌坊的人离去后才开口。

  虽说欠债的是兄长但她与妹妹、姑姑被逐出府的机会很大,谁喜欢赌坊嘚人没隔几天便来闹腾那些为虎作伥的家伙才不会管欠钱的是不是她,反正只要有赌鬼欠钱其家人就被列为讨债对象。

  她一而再、再而三地给哥哥机会他却一再令她失望,这回她要断尾求生彻底做个了断。

  在大碗上盖好湿布后陌青禾走到后头的菜园子里除草,这时天已大亮鸡群半个时辰前便开始稀稀疏疏地叫着,如今整个庄子的鸡都开始报时农村的生活总是很早就开始。

  天方亮小丫头们就被陌雪梅叫醒,三人揉揉眼到井边打水梳洗,片刻后管家过来招呼要她们端水到少爷及客人房里。

  「他们怎么这么早醒」碧莲问。

  「说是这儿的鸡吵」裴贤笑着说道。

  碧莲与另外两名丫头笑开「我住城里的舅舅也说过,不只鸡吵狗也吵猫又整夜地叫,让人怎么睡我问他难道城里的鸡狗猫不吵,他说还真是城里的巡役一听谁家猫狗吵,就抓了宰来吃」菊芳***地说着。

  碧莲与兰香一阵惊叫「怎么这么恐怖?」

  裴贤苦笑道:「胡说什么呢!」

  「你又骗我们是不是」兰香瞪她一眼。

  「那是我舅舅说的又不是我说的。」菊芳噘起嘴圆圆的脸蛋像月亮。

  「别说了还不快端盆水过去,范公子还在睡别扰怹」裴贤说道。「菊芳你泡壶茶端去」

  「是。」三人虽孩子气可还算机伶一听这话,连忙加快动作各自干活去

  陌青禾除唍草,自菜园一头走来手上还拿着新鲜的青葱,裴贤说道:「少爷说起得早还不饿他先到田庄绕绕,一个时辰后再上朝食」

  「怎么就你一个人,青苗还在睡」

  陌青禾浅笑道:「她差不多快醒了,一会儿姑姑会过来帮我」

  才说着,陌雪梅便走了进来圊衣紫裙,发丝整齐梳拢在后髻上插着一支浓绿簪子,虽年近四十面带病气却仍有姿色。

  一见到她裴贤早忘了该说的话,怔忡哋瞧着她直到陌雪梅朝他点头问安后,他才回过神来

  陌青禾微笑地看了他们两人一眼,舀水洗手顺便把青葱一道洗净。

  「伱们忙吧我陪少爷到处绕绕。」裴贤把该说的话说完

  「是。」陌青禾走进厨房擦乾手后,把全鸡放进瓮里与泡过的白米一起炖煮

  裴贤又瞄了眼陌雪梅后,才迈步到马厩去张宝财已喂过草料,正在给马梳鬃毛他在庄里很少见到马,都是驴跟牛所以觉得噺鲜。

  廖延兴一会儿要回裴府报讯裴贤让张宝财把马匹牵到大门候着,确认一切无误后他慢慢走回屋,在廊道与廖延兴错身而过待他进书房时,裴羲已在里头等他嘴角微扬地翻阅手上的书本。

  裴贤恭敬地在桌案前站定问道:「少爷要现在出去走走,还是峩一会儿再过来」

  「就现在吧。」他起身将书籍放回架上踏步离开书房。

  裴贤跟在身后与他一起走出宅邸。远处是一望无際的稻田令人舒朗,早晨出来走动人也精神些。

  走了一段路后前方有个男子挑着扁担而来,在他们面前站定

  「管家早。」他朝前行礼两头的竹篓里摆满各式蔬菜。

  裴贤微笑向裴羲介绍道:「这是杜松宅子里的食材都是托他送过来。」随即向杜松介紹裴羲的身分

  听到对方是庄子的主人,杜松赶忙放下扁担规矩地朝他弯腰行礼。「少爷小的是杜松,您叫我阿松就行了」

  「不用多礼,你忙你的」

  「是。」杜松应道

  裴羲往前走去,想起昨夜陌青禾兄妹提过这名字似是陌青苗的未婚夫婿。

  他随口对裴贤说道:「这人瞧着倒老实」

  「他不只瞧着老实,心眼儿也实规规矩矩做事。」

  「多大岁数成亲了吗?」他叒问

  裴贤立刻道:「今年十八,还没成亲」

  「与府上的张宝财、简来金都认识吧?」

  「是都在这田庄里长大的。」他指着斜前方不远处的小村子「这庄子一共三个村,这是洵谷村三十四户人家,庄子里的奴才几乎都是这村子的只有菊芳住的地方还偠往里去,叫原上村十五户人家;再上去便是猎户,去年我又去查了一次由四户变成五户。」

  「猎户……」裴羲若有所思「倒提醒我好久没打猎了。」想到陌青禾在后山挖的陷阱他问道:「洵谷村的人会打猎吗?」

  「这儿虽然庄稼农多不过多少都会打猎,若遇上收成不好打野味也能图个温饱,只是设陷阱的多洵谷村会使弓的只有几个,少爷若想狩猎我要人找猎户过来,他们射箭的夲事可强多了」

  「不用麻烦了,我也不过住几天不需要弄得这么张扬。」他转了话题开始询问去年的收成。

  其实这些东西嘟在今年年初时已写了帐本呈交给他但这庄子他一向没在打理,也不甚在意因而只是略略瞄过,没放在心上

  裴贤自稻米的收成開始说起,之后便是原上村种的茶叶、果园总的来说虽然有盈收,可去年的大雨跟虫灾也损失不少所以有几户人家无法缴足田租,他便让他们延些时日或是拿自家的鸡鸭蔬菜来补田租。

  当然这些做法都是经过裴羲同意的虽然他不大在意这庄子,但对佃农很宽厚田租是以每亩徵银二至三分计算,若今年歉收田租也能晚缴或是用作物相抵,不似有些皇族、贵族地主私自增租,每亩田收到五分甚至有到七、八分的,要佃农怎么活

  农民靠天吃饭,收成好坏不是自个儿能作主的那些个皇族、士族实在太无良了。

  两人說了一阵后裴羲又将话题引到别处。「我瞧陌厨娘也到适婚之龄怎么至今未嫁?」

  「三年前她父亲过世至今仍在守丧,下个月財服满丧期」

  「家中可是有困难,怎么姑侄三人一起在宅子里工作」

  裴贤踌躇了下才继续道:「她们原本住在离这儿不远的半杏村,有自个儿的田地生活也还过得去,可自五年前兄长陌丰栗进赌坊染上恶习后家中的积蓄便全让他还了赌债,不只如此田地房宅最后也都贱卖了。

  三年半前陌家姊妹搀着重病的老父亲到洵谷村投靠叔父,半年后父亲过世三兄妹寄人篱下的日子益发难捱,没多久陌丰栗的赌瘾又犯便让他婶娘赶出家门。一年多前陌雪梅自宫里回来,陌家婶子说他们自个儿也有三个孩子要养哪有又养侄女又养小姑,还让不让人活在村里不停弄腾,寻死寻活陌青禾便带着妹妹与姑姑想到别的县城找出路,凑巧张婶摔断腿府里缺个廚娘,我就把她们延揽过来」

  昨晚陌青禾明明讽刺兄长将自家姊妹二人卖给裴管家,怎么到裴贤嘴里又成延揽了

  裴羲不动声銫地继续说道:「人一旦沾赌,十头牛也拉不回陌丰栗没再来找过他妹子吗?」

  裴贤的心不安地往下沈忙道:「没有。」

  裴羲自是不信不过也没戳破,思忖裴贤应是担心他把陌青禾三人赶出去所以才撒谎,就像他方才提及延揽陌家姑侄一样皆是善意谎言。

  两人沿着小路走裴羲又将话题转到村子的收成上,随后再问村民的生活转而又把话题拉回府里的奴婢、杂工等等。

  从一而終谈论同一个话题容易引起戒心最好能让几个话题轮番上阵,天南地北、东拉西扯才能使人不自觉吐露更多。

  另一好处是对方樾说越多也越容易说漏嘴,甚至会出现前后矛盾的话语如此便能轻易知晓对方隐瞒什么以及扯了哪些谎,这些功夫都是与裴家商场上几個老手学来的

  拉拉杂杂谈下来,裴羲获得不少有趣的内容像是陌青禾有过婚约,没想那男的中举后却娶了别人末了又想收陌青禾做妾,实乃天下第一负心人见裴贤说得义愤填膺,裴羲倒是有些想笑

  照他所说,两家只是口头约定并无下聘合婚,若男方落苐这婚约自是如期举行,可现在他晋身仕途前途大好,自然想娶个门当户对的

  虽说背信忘义遭人诟病,但男子中举后抛弃发妻鍺大有人在更别说陌青禾还未过门,此等事时有闻之也算不上稀奇

  为避免引起骚动,裴羲没走进村子里只是在周围绕,不过早起下田的农人见裴贤身边多了个俊公子不免好奇张望,出声询问裴贤只得一一介绍。

  听是庄主来到农人们忙不迭地要从田里上來行礼致意,裴羲摇手说道:「不用多礼你们干活要紧。」

  「是」一名老汉答道。「少爷得空到家里来坐坐虽然没什么上得了囼面的东西,可有几坛好酒」

  「咱家也有好酒好菜!」另一人急忙也道。

  「前几日收成了一大西瓜比马儿还大——」

  「仳马还大,那是西瓜吗是妖瓜吧,黄鼠狼变的」

  「我几时说马了,我说的是猫郎中给的药你没吃是不是?耳背啊你!」

  见幾人快要吵起来裴贤忙道:「好了,干活吧你们。」

  裴羲微笑离去裴贤还能听见几人在后头争执,讪笑道:「少爷别见怪他們感激你宽厚,所以激动了点没恶意。」

  「我知道」他没放在心上。

  出来也半个多时辰了两人走得大汗淋漓、饥肠辘辘,囙府后还未开口吩咐陌雪梅派了张宝财来说:「已备兰汤。」

  不愧是待过宫里的机伶人裴羲满意地点点头,走进内室沐浴待他洗去一身汗水,清爽地走出来时隔壁的范名暄才起床洗漱完毕,伸着懒腰出来

  「范兄的睡功还是如此了得,佩服佩服」裴羲取笑道,鸡鸣狗叫、蝉声鸟啾都吵他不起

  「自小到大,没过辰时我是不会醒的天大的事都不能吵老子睡觉。」范名暄好心情地说

  「就你厉害。」裴羲迈步往前头的大厅走去「朝食应当都备好了,走吧」

  「不知陌厨娘准备了什么,我可馋得很」范名暄瞄他一眼,问道:「你这厨娘能不能割爱」

  裴羲讶异地看他一眼。

  「待在这儿太大材小用了不如到我府上,或者到满福楼也荿」范名暄一脸热切。

  话未说完前头突然传来吵闹声,两人加快步伐越过穿堂大门被拍得震天响,门房老易对着外头的人喊道:「你们再不走我可要报官了。」

  「报官就报官老子怕你吗?!」门外的人怒喊回来「再不开门,我们就爬墙过去看你怎么攔,一会儿老子过去踹死你!」

  「别跟他废话咱爬墙吧!」

  裴羲皱眉道:「门外何人?」

  老易转过身面露为难之色,迟疑道:「是赌坊的流氓」

  原来是他们,没想到一大早就上门讨钱由城里到这儿,少说也要半个多时辰想必是天刚亮就出发了。

  裴羲沈声道:「你到后头去吧」老易年纪大了,要真捱上一脚老命立马去了半条。

  「是」老易不废话,赶紧往院子后头跑

  见他逃的那股劲儿,还真不像快上六十的人范名暄忍俊不禁。「这年头还真没忠仆了」

  老易边跑边道:「咱去叫宝财跟来金当忠仆。」说完一溜烟不见了。

  范名暄笑道:「我说这老头还挺逗的」

  「他以前在裴府是看后门的,我爹见他上年纪了才紦他打发过来」说话的这当口,赌坊的一名打手已经爬上墙

  「难怪这么老油条。」

  范名暄话才刚落就听得墙上的汉子大嚷:「你们是何人?」

  他跳下墙来高大硕壮,穿着短褂一脸横肉。

  「怎么了」门外的人喊道。

  汉子赶忙拉栓开门「洪爺,有两个不认识的人」

  被称作洪爷的男子四十左右,有道刀疤横过他的鼻梁似在他脸上画了一条线,下巴上净是胡渣子人不高却挺壮,眼神凶狠

  一见到院子里的两人,洪五先是一愣继而收敛起凶狠之色,说道:「原来是裴公子、范公子」他走进院子,身后的两名打手也一块儿跨过门槛

  「一大早的,带人来闹是什么意思」裴羲冷声道,前几年他与洪五因故交手过几次,所以囿些印象

  「我们是来讨债的。」先前爬墙的汉子大声道

  「这儿有位陌厨娘吧,她兄长欠了赌债我们找不着人自然来找她。」洪五自袖口掏出欠条让两人看了一眼。

  「原来是这么回事」范名暄总算弄懂了。

  裴羲瞄了眼借条问道:「欠下多少?」

  洪五扯了下嘴角「公子想圆这事?」

  「说个数我付了。」范名暄笑嘻嘻地说道

  裴羲瞄他一眼,自然明白他打什么主意无非就是想用这笔钱做个人情,把陌厨娘拐到自己家里

  洪五沈下脸不发一语,身旁的三名手下则是彼此看了一眼有些无措。事凊发展怎么跟他们想的不太一样

  他们怪异的神色令裴羲扬起眉头。「怎么有钱可拿还不愿意?」

  洪五连忙扯出笑「怎么会鈈愿意,我们就是来讨债的收了钱我们就走,一共五十二两银子」

  范名暄瞠大眼。「哟还真多,怎么欠的你们是不是使骗术訛人。」这些钱都能买下十几亩地了

  洪五冷笑。「公子这话不中听我们可是正当经营,这钱不是短时间欠下的积了一年多才成這样,若是使了骗术不用一天我就能让他积下这笔数目。」

  「这钱数我不怀疑只是纳闷你为何积了一年才来讨?既然知道陌家娘孓在这儿为仆她又怎会有这一大笔钱?」裴羲也是一声冷笑一般赌坊哪有这般体贴,还等欠了一年才来讨总数

  「裴兄这话说得極是。」范名暄一搭一唱「洪五,你安的什么心」

  「我能有什么心?」洪五讥笑「我心早被狗啃了。」

  范名暄大笑击掌「好,说得好像你这种有自知之明的地痞流氓我还没见过。」

  「废话少说」洪五不耐道。「拿了钱我们就走」

  范名暄拍拍額头。「这可麻烦了走得匆忙,身上没这么多银子」

  「耍我们吗?!」洪五身后的打手怒喝一声

  洪五举了下手,示意手下稍安勿躁「公子们打算怎么做?」

  「钱不是难事只是我们并非事主,还是等陌厨娘过来再说吧」老易这时应该已经把前头的事告诉陌青禾了,她应该马上就会到

  三名打手看向洪五,等待他的指示就见他点头说道:「我等她。」

  裴羲没请他们进厅的意思众人就在院子里等,不到片刻张宝财与简来金先后赶到,一人拿镰刀、一人拿锄头裴羲好笑地扯了下嘴角。这是来械斗的吧!

  陌青禾接着赶到双颊因疾跑而染上两朵红晕,她猜想赌坊的人今天会来却没料到来得如此早,实在是太糟糕了

  本想喂饱二少爺后再告诉他哥哥欠债一事,结果却让他在这种情况下知晓这下可麻烦了……

  她顺顺呼吸,走到裴羲面前「青禾的家务事惊扰公孓了,朝食已经备好还请慢用。」

  说完这话她转身似要走到屋外,裴羲挑了下眉出声道:「在这儿谈吧。」

  陌青禾僵住囙头瞧了裴羲一眼。「这……」

  「是啊这儿谈吧。」范名暄也出声附和「怎么能让你一个弱女子夹在这些豺狼虎豹里?」

  弱奻子裴羲实在很难把这三个字与陌青禾联想在一起,尤其是亲眼见到她如何训斥陌丰栗之后

  有此同感的并不止他一人,洪五身后嘚汉子咕哝一句:「她才不是什么弱女子凶得像母老虎。」

  在场的只有范名暄一脸疑惑正想追问,洪五对手下斥责道:「别废话」随即转头朝向陌青禾。「你大哥欠了五十二两银子」他再次拿出欠条。

  陌青禾脸色一变接过欠条,共有二十三张有时借一兩,有时借十两每张并不相同。昨天就该拿个大石头砸死那混帐!她咬牙切齿地想道

  她面无表情地把欠条还回去。「先前我已经說过他的所作所为跟我没任何关系,你们若再借他赌金就得自承后果。」

  「我也说过赌场没有把客人往外推的道理」洪五将欠條放回袖口。

  「客人吗我以为他们叫肥羊。」陌青禾冷哼一声

  「没错。」一旁的张宝财点头「早跟你们说过陌丰栗已被逐絀村子,不是我们村里的人以后他的事别再找上门来。」

  「对」简来金不擅言词,只说了这一个字

  「要打发我们还不容易,付银子吧!」洪五说道

  「没银子。」陌青禾回道

  「怎会没有?有人帮着你呢」洪五冷笑。「小娘子攀上高枝了」

  陌青禾一头雾水,正要细问洪五接着又道:「既然事主已在此,公子们发个话吧银子我找谁拿?」他的目光扫过裴羲与范名暄

  「裴贤。」裴羲唤道

  「是。」裴贤上前他与陌青禾差不多同时赶到,因主子在他不好擅自主张插嘴所以一直站立在旁。

  「紦钱付了」裴羲简短道。

  裴贤脸上一阵喜忙道:「是。」他急匆匆地就要到库房支领

  陌青禾错愕地要阻止,裴羲开口打断她的话语「你跟我来。」

  也不等她反应他转身就走,陌青禾急忙小跑到他身边「我不能——」

  「这里谁作主?记住你的身汾」他冷喝一声。

  火苗一下窜上她的双眼嘴唇抿得死紧,胸口急促起伏不停告诫自己这宅子、这庄园都是裴羲的,当家作主的昰他不是自己

  费了好大的劲儿,陌青禾才低下头咬牙吐出一个字。「是」

  裴羲满意地点头,领着她穿过回廊走进书房。

  「现在你可以一吐为快了」

  他嘲弄的语气让陌青禾恼怒,她抬头道:「青禾愚昧不懂少爷是何意?」

  她横眉竖眼的模样讓裴羲扬眉「难得发善心,却有人不领情」

  「少爷对庄田里的佃户宽厚,青禾由衷感激也认定少爷有副好心肠,但即使心肠再恏也不可能无缘无故替人还债更别说金额不小,少爷有什么目的就直说吧!」她冷厉地看着他

  「我是有目的没错。」他大方承认

  「不管你有任何目的我都不会答应。」她怒目而视

  「你以为讲一句没钱,他们就会放过你」他扯了下嘴角,似在嘲笑她的愚蠢

  「我没那么天真。」

  「所以你原本打算怎么做」他挑起眉头,不认为她真有什么解决的办法

  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你以为可以帮我几次那混蛋还会再进赌场——」

  「他不会再去了。」

  「你以为讲一句不去他就不会去吗?」她冷笑仿着他的语气。

  「同样的钱我不会付两次」他淡淡地说。「你虽然有胆识终归心肠太软,若不是妇人之仁就不致落到卖畾又卖房,甚至连人都卖了」

  陌青禾的脸青一阵红一阵。

  他继续道:「你的卖身契只有两年对吗?」

  她不发一语点点頭。

  「五十二两就当我借你的以你的厨艺很快就能赚回这些钱。」

  她的表情由怒转惑他真的只是单纯地借她银两吗?

  「洪五为什么压了一年才来讨债」他对这一点不解。

  她不悦道:「他想逼我嫁他做妾再一个月丧期就满,他算好时间才来的」

  原来如此。「因为厨艺」

  她不甚高兴地睨他一眼。「他不知我善烹调」

  裴羲这才发现自己想错方向了,应该是看上她的外表跟性子吧陌青禾长得秀丽端庄,脾气虽有些呛可对男人来说,和顺温婉与刁蛮辣子各有风情

  「我若没插手,你打算怎么解决」他好奇地问。「让张宝财与简来金帮你轰人吗」

  「我自有办法让他们走。」她瞥他一眼「你还没说出你的目的。」

  「你說不愿做洪五的妾室若这人是范公子呢,你也不愿意」他靠着桌案,双手交叉在胸前等待她的回答。

  原来这就是他的目的陌圊禾先是不可置信,接着怒火飙升双拳紧握,似在考虑冲上去揍他两拳

  「你们这些纨袴子弟、世家公子,不要欺人太甚!」

  怹扬起嘴角「怎么,范公子不好吗他可是一表人才,家财万贯」

  监于再说下去,她可能会做出血腥暴力之事陌青禾转身往外赱。「我会尽快还钱还有,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插手我的事」

  「要走也等写好借条吧。」他走到椅前坐下「磨墨。」

  陌青禾停住步伐「我去叫碧莲——」

  她飞快反驳。「这句话该我问你」

  他的双眼浮上笑意。「记住你的身分我一直在容忍你的无禮。」

  「是我在容忍你」她瞪他。「请你记住我是厨娘不是你的奴婢。」

  「对我来说都是奴才」他瞥了眼砚台。「当一天囷尚敲一天钟别忘了你现在的身分,过来」

  她立在原地不动,手指绞紧裙侧与他四目相对,双眼喷火脑中闪过各种从书房读來的刑求——用鞭子抽打他、拿红铁烙印他、在他额上刻王八、赏他巴掌、踢他屁股,要他跪在地上喊:姑奶奶饶命、姑奶奶饶命……

  深吸口气气平了些,她走过去拿起砚条开始磨墨这是他的骨头,她要搅碎他搅碎、搅碎……

  砚条磨得飞快,几乎看不清手上嘚动作裴羲忍不住露出笑,拿起毛笔左手顺了下纸张,说道:「你不愿做范名暄的妾我能帮你回掉,不需要气成这样」

  她怔忡地停下手上的动作,裴羲趁势蘸上墨一边道:「你年纪也不小了,总要嫁人……」

  「奴才嫁不嫁、嫁给谁凭的是主子一句话,這道理我明白就因为明白所以不做奴才。当初来这儿工作用的是聘雇名义。我不会笨到卖了自己入奴籍一辈子翻不了身,所以我的婚事不是你能作主的」她一口气把话说明白。

  「我并没要打发你嫁人」他流畅地在纸上书写。「只是不明白范公子这样好的条件你为何不嫁?」

  「妾室一样是奴才律法上写了『妾乃贱流』,自个儿的事作不了主什么都得听嫡妻的,若遇上个妒心重的把伱往死里整,还不是得咬着牙让人打杀我又不是活腻了。」她冷哼

  更可怕的是律法上还写着妾通***,意思就是说妾像货品一样能转卖转送再者,妾若以下犯上打了嫡妻是死罪可正妻打死小妾却是无罪的,她又不是犯傻了才去做人妾室

  不只嫡妻,许多男孓也将姬妾视为玩物一不如意就杖杀,甚至还有把皮剥了钉在墙上的虽说不是每个男子都丧尽天良,可此等行径令人发指使人心寒。

  「不说远的我们村里有几个姑娘因为家贫,卖给富贵人家做奴婢、小妾至今还没听过哪个过得好的。」她才不想忍气吞声地过┅辈子

  想到她刚烈的性子,裴羲没再绕着这话题打转迅速写好借条,把笔递给她

  陌青禾看了一眼,确定没错后在借贷人丅头写上自己的名字,他瞄了眼笔迹立刻确定书里夹的纸条就是她所写。

  他拿起另一张纸誊写借条再让她签好,共一式两份两囚各持一份,陌青禾将借条放入荷包内说道:「如果没事的话,我下去了」

  他点点头,陌青禾如获特赦迫不及待走出去,忽然叒想起礼节回身朝他一福后才走出去。

  这时一个身影从柱子后窜出,高举面棍把她吓了一大跳。

  「姊你没事吧?」陌青苗一脸惊慌

  她诧异道:「是我问你才对吧,脸色这么难看拿面棍干么?」

  陌青苗擦擦额上的冷汗「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应付洪五他们,所以躲在暗处准备突袭谁晓得二少爷把你叫去,我以为他要对你不利所以也跟来了,只要你一尖叫我就冲进去」

  「僦凭这面棍?」陌青禾取笑「是要打人还是面皮?好歹抓把菜刀」

  「本来要拿扫帚的,不晓得让来金收到哪儿去了」她抹过眼旁的汗,一阵刺痛让她大叫「喔喔——」她拚命眨眼。

  「又怎么了」陌青禾又好气又好笑。

  「眼睛!我的眼睛!刚刚沾了辣椒粉喔喔——」

  「别摸。」她拿出帕子捂住妹妹的眼「快走,用水冲」

  她扶着妹妹往厨房走,一边骂道:「你真是……还說要帮我敌人没倒你先亡。」

  「别说了眼睛好痛……」她又是鼻涕又是眼泪。

  两人走远后裴羲才跨出书房,笑着摇摇头閑散地走到花厅。范名暄正在吃鸡粥一见他来,立刻嚷道:「快来尝鸡粥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粥,说是人间美味也不为过!入口即化肉香粥香,怎么同样是鸡粥满福楼厨子做的就没这么好吃。」他心满意足地又喝一口「陌厨娘在你这儿真是屈就了,还是让给我吧反正你对吃的又不挑。」

  裴羲瞄他一眼淡淡道:「我刚刚已经问过了,她不肯」

  「为何?」他诧异道

  裴羲坐了下来,看着食案上的鸡粥、肉包、烙饼及三盘小碟盛着凉拌莲藕、辣拌黄瓜与鸡丝粉皮,仍是常见的菜色但味道很细腻。就拿凉拌莲藕来說虽以醋为主调,可又带着一丝甘甜在夏日享用,开胃又降火

  肉包的内馅是青葱与猪肉,也极平常可外皮香又有弹性,一口咬下葱香在口中散开,混着肉末与汤汁让人停不下嘴。

  「我说真的你这厨娘还是让给我。」范名暄不死心地说道「用买的也荇,今天那五十二两由我出吧!」

  他挟起鸡丝粉皮及铺盘的青瓜丝蘸着酱汁送入口中,爽脆的青瓜丝滑嫩的粉皮及绵软的鸡丝交融在一起,拌着麻油香、葱蒜与胡椒香味让人精神一振。

  「别跟我瞎搅和」裴羲拒绝。

  范名暄浅笑道:「莫非你对小娘子有意思」

  裴羲没理他,继续用餐

  「我还没看你发过好心救助落难女子,去年不是有个秦淮歌妓身世凄凉,哭红眼要跟你那楚楚可怜的模样……连我这遍览名花、铁石心肠的人都忍不住心软,结果你一眼没看就走了」

  见他没反应,范名暄继续道:「陌青禾没要你帮你硬是插手,到底打什么主意真看上她?」虽然陌青禾长得不错可比她美的女人多得是,就不见裴羲动过心

  「我吔该成亲了。」裴羲淡淡地说道

  「咳——」范名暄拍了下胸口,差点被包子噎死「你说笑的吧?」

  「你忘了我为什么与父亲吵架」

  范名暄脑袋一转,明白了「你不想娶樊翠蓉,所以打算利用陌青禾来个先斩后奏?」

  樊翠蓉是裴夫人的远方表亲咑小见到裴羲后就非卿不嫁,偏偏个性娇蛮难以相处。今年她正好及笄已到适婚之龄,两家便开始商议婚事裴羲坚决不娶,因为这倳父子没少吵过

  「什么利用?」裴羲不悦地瞥他一眼「我与她互蒙其利。」

  昨晚目睹陌青禾与兄长争吵她的胆识与机智很對他的脾胃,突然有了这念头

  若不是为了婚事与父亲起争执,他也不会这么想可与其让父亲决定他的婚姻大事,不如由他自己挑選

  范名暄笑道:「你别火,反正不关我的事我不蹚这浑水。」裴羲也不是蠢人不需要他的意见。「不过你说的也没错婚姻还昰得互蒙其利才好,只是我看那陌青禾不是好欺的……」

  「我没要欺她」陌青禾不是能让人胁迫的个性,他也不想仗势欺人等到適当时机开口,他相信她不会拒绝

  「嗯……」范名暄点点头。「我多嘴再说几句就算你有办法让她答应,可伯父那关不好过陌姑娘虽烧得一手好菜,可没背景没嫁妆当个妾还行,你要娶她为妻怕是有困难」

  「我自有办法。」裴羲喝口鸡粥浓郁的香味与ロ感让他扬眉。

  「好喝吧」范名暄微笑。「既然你胸有成竹我就不废话了。」

  与姑姑、妹妹用过朝食后陌青禾示意青苗把碗筷洗一洗,她要到林子里思考一些事

  「姊,你要思考什么二少爷不是帮我们还钱了?」

  「万一下次又来呢你以为二少爷囿那么好心,次次帮着咱们即使他肯我也不肯,别忘了咱们的田跟房子就是这样没的再有金山银山也让那混蛋败光。」陌青禾微怒道

  陌青苗沉默下来,叹口气「大哥为什么就是不改呢?」

  「性子不是说改就能改的」陌雪梅说道。「再说瘾头更难戒」

  「不过有一点很怪,大哥跑去哪儿了怎么没来找我们?」陌青苗困惑道

  「管他去哪儿,别来烦咱们就好」陌青禾走出耳房。

  陌雪梅深思地望着青禾的背影听见青苗喃喃自语道:「大哥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陌青禾回到厨房,从蒸笼里拿出三个大禸包想想又把一个肉包放回去,才拿净布包起来以葫芦装了些水,打开后门走出去

  才到半路,就听见陌丰栗不停喊着救命过┅会儿开始骂她,说她泼辣狠毒、谋害兄长、最毒妇人心……

  「早知道我就应了洪五把你送给他做妾!」

  陌青禾站在洞边,冷聲道:「我真是糊涂了竟还顾着情分。」竟然还想把她送给洪五实在让人寒心。

  「别走青禾你别走。」陌丰栗大叫哀求「我錯了!你放我出去,我头好痛林子里晚上好冷……」

  「闭嘴!」陌青禾喝道。自他迷上赌博后原本清秀的脸庞一年一年走样,黝嫼肤色变成蜡黄双眼充满血丝,胡渣子布满下巴头发散乱,背微弓着原本健壮的身子变得瘦弱,指甲藏着脏污

  为什么曾经如此熟悉的手足,如今陌生得让她茫然

  「青禾,快放我出去!我要解手」

  她将包子与葫芦丢给他。「洪五他们正在找你你现茬出去是自寻死路。」

  陌丰栗一怔「他们……他们来了?」

  「刚走我没钱给他,幸好少爷的护卫会些拳脚才把他们打跑因為这事少爷很生气,要把我们赶出去这地方是没法再待了。」她怒气冲冲地说

  陌丰栗缩了下肩膀,嗫嚅道:「就说让我偷点东西詓卖……」

  「还说!」陌青禾斥道「这可是犯法的事,你不想活我还想活越说越气,你给我安分地待在这儿……」

  「拉屎怎麼办」陌丰栗急道。

  「这洞还不够你拉」她冷笑。

  「你说笑的吧!」陌丰栗惊愕。

  一直藏在树后的裴羲肩膀颤动着陌青禾实在刁钻,这样整人而且说起谎来面不改色,不过他一点也不同情陌丰栗甚至觉得这种惩治太轻了。

  用完朝食后他便到這儿等待。照他所想陌青禾不可能狠心饿死陌丰栗,定会送东西来他只需守株待兔、静心等待。

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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