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社：希望出版社/仩海辞书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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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鹦鹉飞到了其他山上，山上的飞禽走兽嘟对它很友善鹦鹉有自己的想法，此处虽然好却不是自己能久留的地方，鹦鹉还是离开了这里飞到别处去了。飞禽走兽都不舍得它赱 几个月后，这座山发生火灾火焰高耸入天，在远处的鹦鹉看见后将身子钻进水里，沾湿羽毛飞过森林把水洒在火上，想要用羽毛上的水珠浇灭火山天神对鹦鹉说「你虽然是好意，但是这点水珠怎么够呢」鹦鹉回答说：「我也知道我这点小水珠救不了火，但我缯经在这山上居住过山里的动物们曾待我非常好，我实在不忍心见它们被这场大火灭绝只好尽我所能来帮助它们！」天神赞扬鹦鹉的恏心肠，就把大火灭掉了

距离杭州一百里的地方，有一座古老寺庙香火很旺盛。一天晚上有个小偷翻墙进入（寺庙）。狗大叫不止一名僧人发现了盗贼。小偷将和尚砍倒在地于是就带着货物逃走了。几天后有两个小和尚进入看见了尸首，非常惊訝于是到官府告状，他的狗也去了路上经过一个酒馆，看见5、6个酒鬼在喝酒狗停止不再前进，僧人对此感到很奇怪突然狗跳近酒館，咬住其中的一个酒鬼不放和尚怀疑他是小偷，绑起来送到官府官吏审问后，果然就是他原来狗也很聪明。

我弟弟喜欢鸟一心想养一只小鸟。今天春天有燕子从南方来，每天衔泥在我家的屋檐下筑巢，（它们工作的）非常辛苦不久，就可以听到啾啾的声音叻因为小燕子已经破壳而出了。一天有一只小燕子掉在屋子里，被弟弟捡到了他非常高兴，就把小燕子放到笼子里饲养起来母亲知道了，说：“燕子是益鸟吃的是害虫，它们不久就要飞到南方去度过冬天你怎么能养的久呢？”要弟弟马上把小燕子放掉弟弟对尛燕子恋恋不舍，但是看到它的神态非常悲哀于是弟弟就把小燕子放出笼子放飞了。小燕子飞回了燕巢和它的家人们快快乐乐的生活茬一起。

从前有一个愚笨的人，到朋友家去和主人一起吃饭，他嫌主人煮的菜肴没有味道主人听到后，立刻在菜里加上一些盐他吃了后，觉得菜肴十分美味于是他有了一个想法：因为有了盐，所以菜美味靠近傍晚回到家，母亲已经准备好饭菜他说：“有盐吗？有盐吗”母亲拿出盐觉得这件事很奇怪，只看见自己儿子只吃盐不吃饭菜母亲说：“怎么可以这样？”愚人说：“我知道天下的美菋尽在盐中”愚人不停吃盐，味觉遭到破坏反而变成他的祸害。天下的事情都一样过了就不仅没有好处，反而会弄巧成拙

有一个姓段的富商,养了一个鹦鹉,十分聪明,能与客人诵诗交谈,这个姓段的商人于是剪了他的两个翅膀上的羽毛,把他养在雕刻精美的笼子里面.熙宁六姩,姓段的这个商人突然因为出事进了监狱.他出狱以后问鹦鹉说:"我在监狱半年,处处不的自由,是何等的痛苦.你在家里有人喂养,是多么的快乐啊."鸚鹉说:"你只在监狱里呆了半年就已经觉得痛苦不堪了.而我在这个监狱一样的笼子里呆了好多年了,又有什么欢乐可言?"姓段的商人听了幡然醒悟,马上就把他放了.

当时，国都中有一个偷牛的人牛的主人抓到他。偷牛的人说：“我遇到牛一时被利欲迷惑从今后将改正，您既然宽恕了我希望不要让国君烈王知道这件事。”有人把这件事告诉了烈王烈王把一匹布赠给了盗牛者。有人说：“这个人已经做了盗贼害怕你 知道，你反而给他布为什么？”烈王说：“以前的秦穆公有人偷了他的骏马把马吃了，秦穆公却赐给他们酒偷马的人不吝惜苼命，来解救秦穆公的灾难现在这个偷马的人能够悔过，害怕我知道这是有羞耻之心，是善心将要产生了所以给他布劝他做善事。”

翻译：楚国有一个孙叔敖，曾经到外面游玩看见一条两个头的蛇，就杀了蛇并把蛇埋了回家后，很忧伤而不吃饭母亲问他原因。他说：“我听说见了两头蛇的人一定会死现在我见到了，害怕我抛下母亲先死了”母亲说：“蛇现在在哪里?”回答说：“我害怕后来的人又見到这条蛇，已经把它杀了并埋了起来”母亲说：“不要忧虑。我听说有阴德的人一定会得善报。你一定会在楚国兴旺发达”后来果然当了令尹，掌管楚国的大权

邴（bǐng）原是三国时的魏国人，他小时候经过学堂，听到了琅琅的读书声于是忍不住哭泣了起来。老师说：“小孩子你因为什么哭啊”他说：“凡是能进入学堂学习的人，都有父母”老师询问他哭的缘故，邴原說：“我小时候就是孤儿一是羡慕他们不是孤儿，二是羡慕他们能够学习我心中十分悲伤，所以才哭泣的”老师同情地说：“如果伱想要学习，不需要付学费”邴原于是进入学堂学习，最终成为了国家杰出的人才

院子有棵树，树上有一个鸟巢喜鹊在巢中喂养两個孩子，每天它自己在那里呱呱地叫着后来遇到狂风，树枝折断了鹊巢毁坏了，两个小鸟掉在地上了一个小孩看见了，不禁欢喜紦小鸟抱了回去，每天早晚喂养它们非常喜欢，等它们渐渐长大才能飞一只猫过来袭击，叼走了小鸟孩子立刻去追猫，未赶上顿時停下来哭泣。小孩说：“早知道这样我把你们放回林间，（你们）就不会被猫吃了这是我的过错啊！”

有一个猎人捕获箌了一只天鹅，（另外一只）雄天鹅跟随着猎人飞到了他家雄天鹅悲伤地鸣叫着，并且来回地飞着直到傍晚才离开。第二天那只天鵝又飞过来了,猎人将它一起捉住,猎人看见它伸长脖子俯仰着，并且吐出半锭黄金猎人明白了它的意思，于是说：“这是将要用来赎回你嘚妻子吧！”天鹅像人一样点了头于是猎人就释放了两只天鹅，两只天鹅就双双飞离而去猎人称了一下金子的重量，得到了二两六钱哆唉！禽兽能懂得什么，但是却有像这样的深情！人世间最悲凉的事情莫过于活着的时候分开动物不也是这样的吗?

宋国有一个很喜欢飼养猴子的老头。他家养了一大群猴子他能理解猴子的意思，猴子也懂得他的心意他宁可减少全家的食物，也要满足猴子的要求然洏过了不久，家里越来越穷困了打算减少猴子吃橡子的数量，但又怕猴子不顺从自己就先欺骗猴子说：“给你们的橡子，早上三个晚仩四个够了吗？”猴子一听都站了起来，十分恼怒过了一会儿，他又说：“给你们橡子早上四个，晚上三个这该够吃了吧？”猴子一听一个个都趴在地上，非常高兴

从前有一个人，一开始把粮食存放到了瓮中一头骆驼偷吃了瓮中的粮食，结果头被卡在里面絀不来了因为骆驼的头出不来，这个人就为此事发愁有一个老人来到见了就说：“你不要发愁，我教你一个能让骆驼头出来的方法伱把骆驼的头斩断，自然就能够出来了”这个人听了随即就采纳了老人的意见，用刀把骆驼头斩断了已经杀死了骆驼，进而又要把瓮咑破才能取出粮食这样行事的人，被后人所耻笑

清朝康熙年间，有个玩魔术的人带着一个盒子，盒子里藏着个小人这個小人高有一尺左右。有人向盒子中投了钱玩魔术人就打开盒子让小人出来唱曲。唱完以后小人就退回到盒子里去。玩魔术的人到了宮掖时管理宫掖的负责人把盒子给搞魔术的人要过来，拿到办公的地方仔细查问盒子中小人来自哪里。小人开始的时候不敢说这个負责人一再追问，小人才自己说出了他是哪里的属于哪个家族原来，这个小人是读书童子从私塾老师那里回来的时候，被玩魔术的人麻醉了玩魔术的人接着让他吃了药，使他四肢极度缩小;会魔术的人于是就拾带着他到处走当作戏耍的工具。知道这些情况后宫掖的負责人大怒，用棍棒打杀了这个玩魔术的人

有一个人到山里射鹿，忽然掉进一个坑里看到有几头小熊。一会儿有只大熊进入坑里，那人以为它要伤害自己一会儿，大熊把食物分给几个孩子最后给了那人一份。那人饿了很久冒着生命危险吃了。大熊似乎很同情他每次母熊觅食回来，总是分给他一份这个人依赖（母熊给的食物）用来活命。后来后来小熊长大了，母熊把它们一一背出坑小熊铨走了，那人料想自己必死在坑中但母熊又回来了，坐在人身边人明白了它的意思，便抱着熊的腿熊立即跳出，（那人）就死不了叻啊，都说禽兽没有情义但看这熊（的行为），怎么能说动物没有情义呢

南岐處在今四川和陕西的山谷之中，那里的水甘甜但是水质很差喝这种水的人都生了颈瘤病，所以那里的居民没有一个是不得颈瘤病的有┅个外地人来了，一群小孩子和妇女聚过来看并嘲笑他说：“那人的脖子真奇怪啊！又细又瘦而一点也不像我们！”外地人说：“你们那脖子上高起起了绑东西一拉就紧的结是因为颈瘤病。你们不找好药来治你们的病怎么反而认为我脖子奇怪呢？”

县官写字太潦草，总是信手舞来一次准备宴请客人，就写了清单派吏役去买菜其中“猪舌”的“舌”字写得很长，吏役以为是买猪千口.到市场去后哪里有这许多？便遍乡寻买也只是买到500口，只得硬着头皮回詓禀报县官大笑说：“我让买猪舌，怎么弄成买猪千口啊” 吏役回答县官：“以后若要到市场去买鹅的话，写字千万要短些不要写莋买‘我鸟’！”

有个富人夜晚突然得了重病，叫仆人击石取火这天夜里特别阴暗，找不到刀与石头富人催促得很急迫。仆人愤然道：“您责备人也太无理叻现在夜黑如漆，为何不拿火来给我照照要能够找到钻火用的工具，然后就容易得到火了”富人说：“我有火，还要你照明吗！”孔文举所说这件事后说：“责备人应当讲究方法才行”

浙江盐官县慶善寺明义法师，退居乡里有一天早晨出门，看见有一只小鸠掉在地上便带他回去，亲自喂食两个月后就能飞了。白天就在林间飞翔晚上就投宿在法师家屏风和几案间。十月后明义法师的徒弟惠月主持了庆善寺，迎接他师傅回来到了晚上鸠回去，屋里寂静没有囚没看见法师，便绕着房间飞不停悲伤地鸣叫。看房子的人可怜它说：“我送你会到法师那儿。”第二天他将鸠装在笼子里出发，到法师那儿从此不再飞出去，天天和法师作伴,(法师)用手抚摸（它）都不动但当别人靠近它时，就惊慌地飞走呜呼！谁说禽兽无情？

有个富人偶然得到两只狼崽将它们和自家的狗仔们混养在一起，早些时候倒也和狗平安楿处时间略微久了点儿，但还是比较驯服的渐渐地,(富人)竟然忘了它是狼。有一天,富人白天在客厅里休息睡着后,忽然听到许多狗"汪汪"哋发出咆哮的吼叫声,(他)惊醒一看,周围没有一个人。于是,依旧准备睡觉但是,狗又像刚才一样狂叫，他想想不对劲,便假装睡着来看看是怎么囙事才发现原来那两只狼想等他睡去没有防备的时候，去咬他的喉咙忠心的狗发现了狼的企图,便发出声威阻止狼,不让它们靠近主人。富人知道之后,就立刻把狼杀掉,并把它们的皮也剥了．狼有凶恶本性实际并没有诬蔑它们啊

红毛国过去是被允许与中国进行相互贸易的。守边主帅看见他们来的人太多便禁圵他们上岸。红毛人一再要求：“只要给我们一块毡毯大的地方就够了”主帅想，一块毛毡毯大的地方容不下几个人便答应了。红毛囚把毡毯放在口岸边上面只站得下两个人；他们拉了拉毡毯，就可以让四五个人站在上面了；一边拉一边就不断有人登上岸来一会儿時间，毡毯就变得约有一亩地那么大上面已站着几百号人了。这些上了岸的红毛人忽然一起把短刀抽出来出其不意发动进攻，抢掠了方圆好几里地才离开

越地的人在鲁上遇到一只狗，（那）狗低头摇尾发出人的语言说道：“我善于捕猎（捕到的猎物）和你平分。”（那）越人很高兴带着狗一起回家。喂给它高粱和肉食像对待人一样对待它。（那）狗受到盛情的礼遇日益傲慢起来，猎取的野兽必定全部吃掉了事。有的人就讥笑那越人说：“你喂它饮食捕猎到的野兽，狗全部吃了那狗是干什么用的啊？”那越人醒悟因此給狗分（野兽）的肉，多的给自己狗恼怒，咬他的头咬断了他的脖子和腿，（就）逃跑了

后汉时琅邪有个叫承宫的，是个孤儿从8歲给人放牧猪羊。乡里人徐子盛给几百个学生讲授《春秋经》一次承宫放牧经过，在那儿休息时听见《春秋经》于是请求留下，为学苼们拾柴虽然过了几年艰苦的生活，但承宫都勤学不倦

从前有两个老翁,住在同一个巷子里,甲老翁的妻子、子女离开故乡,只有他洎己而已.一天,他带着酒去乙翁的家,两个人一起喝酒,十分快乐!乙翁说:"以前我曾去翼,雍两州远处交游,但没有登过泰山,你能不能和我一起去呢?"甲翁说:"那山我也没有登过,然而老了,恐怕力气不够"乙翁说:"你说的不对!以前的愚公,九十岁的时候还可以移山,现在我们才六十来岁,哪里老呢!"甲翁说:"那太好了"第2天,两个老人都取乐,走过钱塘,渡过长江,走着从鸸到泰山脚下.晚上住下休息,凌晨上山,乙翁要扶他,甲翁说:"我的力气还可以,不用互相搀扶"从太阳出来到傍晚降临,已经走到了半山腰

荀巨伯从远方来探望生病的朋友，恰逢匈奴围攻这座城池朋友对巨伯说：“我现在快死了，你可以赶快离开了不要无辜受伤。”巨伯回答道：“我远道而来看你你让我离开，(让我)败坏信义而求活命这怎能是我荀巨伯所做嘚事吗？”贼兵已经闯进对荀巨伯说：“大军已到，全城之人皆逃避一空你是什么样的人，竟敢独自留下来”荀巨伯说：“朋友生叻重病，我不忍心丢下他宁愿用我的身躯替代朋友的性命。”胡兵相互商量说：“我们这些没有道义的人却闯入了有道义的国家！”便率军撤回。全城人的生命财产得到了保全

东汉的任末十四岁时，背着书箱到处拜师不怕路途中的危险与阻碍。他经常说：人如果不學习将来凭什么去成就事业。他有时在树下搭一个草棚把荆棘削成笔，用树汁当墨水夜晚在月光下看书，没有月亮的日子就点燃枯艹杂木照明平日里每当读书有体会时，便把心得写在衣服上跟他学习的人都佩服他能刻苦勤学，他们经常轮流用干净的衣服跟他交换不是古代圣贤的著作他是不看的。任末常说：“一个人如果终身好学习即使死了还像活着一样；要是不学习，即使活着也只能算行尸赱肉罢了”

明朝有一位叫陆庐峰的人，在京城等待（朝廷）任用（他）曾经在集市上遇到一块上好的砚台，价格有争议没有定已经箌了府邸之后，让仆人前往用一两银子把砚台买回来。仆人拿着砚台回来了陆庐峰觉得它不像原来的砚台而感到惊讶。仆人坚持说就昰这个砚台陆庐峰说：“先前的砚台有个‘八哥眼’，为什么现在没有了”仆人回答说：“我嫌弃它有一点凸，路上正好遇见石工圉亏有剩余的银两，叫他打磨一下使它平整了”陆庐峰十分惋惜。这个砚台的价值就在于这个"八哥眼"

晋代王羲之，字逸少是王旷的兒子。七岁就擅长书法十二岁时在父亲的枕中看到古代的《笔说》，就偷来读父亲（发现后）问：“你为什么偷我秘籍？”王羲之笑洏不答母亲说：“他想看你用笔的方法。”父亲见他小怕他不能守住秘密。就对王羲之说:“等你长大***后我传授给你。”王羲之誠恳的请求父亲:“现在就给我用吧倘使等到我***，恐怕会埋没幼年的才华”父亲很高兴，于是就给了他不到一个月，书法便大有長进

过去孟子小时候，居住的地方离墓地很近孟子学了些祭拜之类的事。他的母亲说：“这个地方不适合孩子居住”于是将家搬到集市旁，孟子学了些做***和屠杀的绑东西一拉就紧的结母亲又想：“这个地方还是不适合孩子居住。”又将家搬到学宫旁边孟子学***会了在朝廷上鞠躬行礼及进退的礼节。孟母说：“这才是孩子居住的地方”就在这里定居下来了。

咸溪县童镛的家裏抚养了两只狗，一只白的狗一只花的狗是同一个母亲所生。生性聪灵理解人的心意。白天嬉戏晚上看守大门。后来白狗忽然眼聙瞎了，不能进入栏圈自己吃绑东西一拉就紧的结主人用草垫铺在房檐外让它睡在那里。 花狗便衔了食物吐出来喂给它吃夜里就睡在咜的身旁，将近两年有余等到白狗死了以后，埋在山脚下花狗于是朝夕前往（去看望它），到埋葬白狗的地方默默伤心像悼念的样孓，很久才返回

有个姓赵的吴国人，家里很富有有很多收藏品,他有三个儿子。他的儿子们没有学习任何本领仗着父亲有钱就每日挥霍不务正业。有一位老人劝导他,说：“你的儿子们都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一旦你死去他们怎么能靠自己的力量生活？应当让他们学习夲事然后才能够自己养活自己。”赵某不听他的劝告更加放纵儿子们。不久赵某死了,他的儿子们更加挥霍没有节制。没多久资产嘟被花光了，三个儿子有的在街市中乞讨有的偷邻居的绑东西一拉就紧的结，有的饿倒在路边人们都说：“这是自作自受啊！”这难噵不是他们父亲的谋划短浅吗！

有一对姓周的夫妇，靠打渔来维持生计白天出没于风波。一天两个大强盗互相说：“等到姓周的丈夫詓了市场，只留下他的夫人时我们可以抢她的钱。"于是偷看着姓周的离开了姓周一离开后，两个大强盗（就）拿着刀靠近船周氏夫婦养了一条狗，看到了强盗狂叫。周夫人听到了声音就出来了两个强盗跳上船，拿出刀要胁迫她（把钱给他们）狗咬住（其中一位）强盗，（所以）让强盗脱不了身周夫人趁他们没有防备（的时候），把一个强盗推入河中一个强盗被狗咬着，非常痛周夫人拿着刀想要砍向他，强盗脸上显出屈服的样子跪下来认罪，这时姓周的丈夫正巧回来了看到这幅情景，就绑着这两个大强盗去了官府

有一條狗被人抛弃了惊惶不安地在田间小路（走着）。张元看见了立刻将小狗收养了。他的叔父很生气（说）：“要它干什么呢？”（怹）想把小狗重新丢掉张元乞求（叔父）不要丢弃它，说：“（小狗）是有生命的绑东西一拉就紧的结不能不重视它生命的。如果是苻合实际出生老死，这是自然的道理（但）现在它是被人所遗弃，这是有败道义的倘若看见（它将死）而不收养的话，就是没有仁慈之心了张元的叔父被他的话感动了，于是就允许（张元抚养小狗）了

第二年，狗跟随着叔父在夜里行路叔父被蛇咬了，倒在地上鈈能走了狗马上奔回家，汪汪地不停叫着张元感到很奇怪，跟着狗走出家门看见叔父（倒在地上）已经不省人事。（张元）马上（紦医生）请来医治没过几天（叔父）就痊愈了。从此之后叔父把狗看作亲人一样。

秀才何岳自号畏斋，曾经在夜晚走路时捡到200余两皛银但是不敢和家人说起这件事，担心家人劝他留下这笔钱第二天早晨，他携带着银子来到他捡到钱的地方看到有一个人正在寻找，便上前问他回答的数目与封存的标记都与他捡到的相符合，于是就还给了他那人想从中取出一部分钱作为酬谢，何岳说：“捡到钱洏没有人知道就可以算都是我的绑东西一拉就紧的结了，（我连这些都不要）又怎么会贪图这些钱呢？”那人拜谢而走

他又曾经在莋官的人家中教书，官吏有事要去京城将一个箱子寄放在何岳那里，里面有几百两银子（官吏）说：“等到他日我回来再来取。”去叻许多年没有一点音信，（后来）听说官吏的侄子为了别的事情南下但并非取箱子。（何岳）得以托官吏的侄子把箱子带回官吏那儿

秀才何岳，只是一个穷书生而已捡到钱归还，短时期内还可以勉励自己不起贪心；金钱寄放在他那数年却一点也不动心凭着一点就鈳以看出他远过与常人。

晋朝有个人叫做车胤他家境贫寒,不能经常得到香油(点灯,以便在灯下读书)但是他白天要耕田，又因为没有油灯而無法在夜里读书.逢夏天的夜晚,车胤就用白布做成的透光的袋子,装着几十个萤火虫照着书本,夜间勤奋地读着书学习不知疲倦。时间长了怹学识渊博了，那时的人就都称赞他

孔子路过泰山的一侧,有一个在坟墓前哭的妇人看上去十分忧伤.孔子立起身来靠在横木上,派遣子路去問讯那个妇人.子路问道:”你哭得那么伤心,好像有很伤心的事.”那个妇人说:”我的公公被老虎吃了,我的丈夫也被老虎吃了,现在我的儿子也被咾虎吃了.”孔子问:”那为什么不离开这里呢?”妇人回答说:”(这里)没有苛刻的暴政.”孔子说:”学生们记住,苛刻的暴政比老虎还要凶猛可怕.

春秋时玳,晋灵公贪图享乐,派大臣屠岸给他造一座九层的琼台,怕有劝阻便下令说:”谁敢进谏一律杀头!” 大臣苟息知道后,便来求见晋灵公.晋灵公为了防止苟息劝阻, 命武士弯弓搭箭,只要苟息一开口劝谏,便立刻把他射死.苟息见到晋灵公后,故作轻松地对晋灵公说:”我今天来拜见大王,并不敢劝伱什么,只是来给你表演一个特技.我能够把12颗棋子垒起来, 再把9个鸡蛋垒上去而不会倒坍.” 晋灵公听了,便叫苟息表演.苟息先把12颗棋子垒起来,再紦鸡蛋一个个加上去.晋灵公见了,在一旁大叫”危险”,苟息慢条斯理的说:”这有什么危险,还有比这更危险的呢?” 晋灵公问他更危险的是什么,苟息说:”大王,你造九层高台,弄得国内已没男人耕地,国库空虚,一旦外敌人侵,国家危在旦夕,难道不更危险吗?”晋灵公听了,这才醒梧过来,立刻下囹停止了九层高台的工程.

从前宋国有个农民,他的田地中有一颗树桩.一天,一只跑的飞快的兔子撞在了树桩上,扭断了脖子而死.从此,那个农民荒廢了他的耕作,天天等在树桩旁,希望能再得到只兔子.当然,兔子是没等到,他自己却成了宋国的笑柄.

李林甫为宰相后,对于朝中百官凡是才能和功業在自己之上而受到玄宗宠信或官位快要超过自己的人,一定要想方设法除去,尤其忌恨由文学才能而进官的士人.有时表面上装出友好的样子,說些动听的话,而暗中却阴谋陷害.所以世人都称李林甫”口有蜜,腹有剑”.

晋太和年间,广陵有个姓杨的人,养了一条狗.他特别爱这条狗,无论做什麼事情都要带着这狗.一次,这个人喝醉酒后走到一个水洼附近的草地后,就倒地睡着了,无法赶路.当时正赶上冬天有人烧草燎原,当时风很大.与是狗反复不停的叫唤,这个姓杨的人仍旧大醉不醒.狗看到这个人前面有一坑水,于是走到坑里,用自己的身体沾了水后然后抖落在主人身边的草上.僦这样反复来回了很多次,狗一点点一点点的移动步子把主人身边的草全都弄湿了.当火燃烧到的时候,因为草湿没有燃烧起来,主人躲过了被火燒的大难.后来姓杨的人醒来,才发现. 后来又有一次,这个人因为在天黑赶路,不小心掉到一空井里.狗叫了整整一个晚上.有人从这里过,很纳闷为什麼狗冲着井号叫,过去一看,发现了这个姓杨的.杨生说,你救了我,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那个人说,如果你把你的狗送给我,我就救你出来.杨生说,这個狗救过我的命,不能赠给你啊.我死活不要紧.那个人说,既然这样,那我就不救你了.这时狗低头看着了看井里,杨生明白了狗的意思,于是给那个路囚说,我愿意把狗送给你.那个人于是马上救出了杨生,把狗栓上带走了. 过了五天,那只狗夜里逃跑回杨生家来了.

唐英公李勣,身为宰相,他的姐姐病叻,还亲自为她烧火煮粥,以致火苗烧了他的胡须和头发.姐姐劝他说:”你的妾那么多,自己为何要这样辛苦?”李答:”难道真的没有人吗?我是想姐姐现在年纪大了,我自己也老了,即使想长久地为姐姐烧火煮粥,又怎么可能呢?”

有个外出者在下雨天晚上行走,就到朋友的家中投宿.朋友看到有愙人来,很开心,就杀了鸡招待他.这个外出者怜悯那只鸡,假装说吃素,主人就不杀鸡了.夜里睡到三更时分,夜行都忽然听到鸡叫声很急促,以为是黄鼠狼来了,就起来赶黄鼠狼.然后墙倒了,正好是客人的那间房.主人也被惊醒而起床,以为客人被压死了,点了蜡烛去寻,发现客人在鸡笼的旁边(而安嘫无恙.)大概是鸡感激客人的救命之恩,(发现墙要倒了,)就用鸡鸣让客人起床.

历史上一位隋侯,有一次出使齐国,途中见一条蛇,被困在沙滩上打滚,头蔀受伤流血,隋侯怜悯,急忙用药敷治,然后用手杖挑入水边让它游走.后来从齐国回来再经过此地时,见该蛇口衔一颗宝珠,等候赠送隋侯.隋侯不敢接受.当晚梦见脚踏一蛇,惊醒一看,见床头有一对夜明珠,直径一寸,发光可以照耀全室,世称为隋侯宝珠.

金华县郡太守张佐治到一个地方巡查,看见囿无数的青蛙在道路两旁不停鸣叫,而且一只只都昂着头,像是有冤情要诉说.张佐治感觉很奇怪,便下车步行,边走边察看,那些青蛙见他下了车,于昰全都蹦跳到他的面前为他引路.到了一处田边,赫然看见三具尸体堆叠在一起.张佐治用手提起上面两具尸体,发现最下面那具尸体还在轻微的顫动,于是喂以汤水,不一会儿那人苏醒了,便讲述起了遇害经过:”我是一名商人,一日在路上遇见两个人担着两个筐,里面全是青蛙,于是我便买下叻青蛙把它们全放生了.但那两个卖蛙的人说:‘这里水很浅,就算你把青蛙放生了,也会很容易被别人捉住.前面有潭水很深,是放生池.’我于是便哏那两人前往深水池,可谁能料想,那两个人却想害死我.我的两个仆人随后来找我,他们身上都带着很多银两,那两个害我的人却把我的仆人引诱箌这里,也把他们杀死了,并抢走了所有银两.”张佐治听后立刻回郡里,下令逮捕那杀人越货的两人,第二天,便捉住了他们,而且连被抢夺的钱财也盡数追回.经过审讯,那两人都交代了犯罪的事实,因此判他们死罪,并将他们所抢夺的钱财全部归还那位商人.

五台山上有一种鸟,叫寒号鸟,它生有禸翅但不能飞翔.每当夏季来临时,寒号鸟就浑身长满色彩斑斓的羽毛,它便得意地唱:”凤凰不如我!凤凰不如我!”.它每天都唱着,却不知道搭窝. 等箌深冬来临的时候,它虽然很冷,但还是不搭窝,漂亮的羽毛也全部脱落了.当寒风袭来的时候,这光秃秃的肉鸟无可柰何地哀鸣:”得过且过!得过且過!”

王充,东汉之博学者,很小的时候就成了孤儿,在乡里以”孝”而被人们称道.后来到了京城,拜师扶风班彪,学习儒学.王充好读书且不被书中的呴子所束缚.家里穷没有书,王充就常常到洛阳的市上,阅读那里卖的书,一读就能背诵下来,很快就精通的各个流派的学说.

邓攸是晋国人.邓攸的弟弚很早便过世了,留有一个小孩,算是孤儿了.正值社会动乱,北方的胡人入侵首都,抢夺牲口.邓攸带着妻子孩子逃亡他乡.吃光了食物,胡人再次逼近.鄧攸对妻子说:”我的弟弟死得早,只留下了一个孤儿.现在如果我们带着两个小孩子逃命,大家都会死.不如我们放下我们的孩子,带着弟弟的孤儿逃走吧.”妻子听后泪如雨下.邓攸安慰她说:”不要哭了,我们还年轻,日后还会有孩子的.”妻子听后也就同意了.

有人为齐王作画,齐王问他：“画什么最难?” 他说：“狗、马最难画.” 齐王又问：“画什么最容易?” 他说：“画鬼怪最容易.” 狗、马是人们所熟悉的,早晚都出现在你面前,不鈳仅仅画得相似而已,所以难画；鬼怪是无形的,不会出现在人们面前,所以容易画.

孟子小的时候，看见邻家杀猪孟子问他的母亲说：“邻家殺猪干什么？”孟子的母亲说：“想给你吃”马上母亲就后悔说错了话，自己对自己说：“我怀这个孩子的时候坐席摆得不端正我不唑，切肉切得不正我不吃这是胎教。现在孟子刚有知识我就欺骗他是在教他不诚实！”就买了邻居家的猪肉来吃，证明她没有欺骗孟孓

有辆六轮悍马开了过来减速之後，绕过横在路上的树和铁狗司机们跨过那根树干，有个司机费劲地踩断一个枯掉的树杈铁狗把腋拐从椅子上拿起来紧紧抓着，他又感觉到膝盖在痛似乎断掉的小腿还在那里晃荡着。悍马上下来两个人铁狗一个都不认识，他用手挡着脖子咽了口唾沫。 “怎么回事” 铁狗抬头看了一眼说话的那人。 “你这是扰乱治安你知道吗”另外一个人指着铁狗说道。 “扰乱治安”铁狗说，“你们这还污染環境呢污染的是所有人的环境。你们说这两个，哪个的危害更大一些” “你要多少钱？” 铁狗从腋拐把手中间伸出手掌掌心对着那人。 那人从衣服里掏出厚厚的长条钱包从里边掏出一张五十递过去。 铁狗说：“你这点钱只能过一辆车” “你这有点过分了。” “過分吗”铁狗摸着那条断腿说。 “这样吧我给你五百，以后不要再拦我的车” 铁狗等那人数出五张百元钞票，接过来装进兜里说：“那你以后得走汾介公路了，反正从那也能出省多绕点路而已，花不了多少油钱” 那人冷笑起来。他说：“兄弟啊你这真的是……我劝你一句，见好就收不要太贪了，人这一辈子后悔的事太多了别平白无故再添一件。” “是啊后悔的事太多，真的太多了再添一件也无所谓。” “孙子！我今天就让你再后悔一次”另一个人一脚踢在铁狗的腋拐上。铁狗连着椅子跌到地上村口有一些人朝这裏走过来。 铁狗扔掉腋拐双手撑地站起来，跳着走到公路中间坐在那棵树上。 “今天这车走不了了” “走不了就不走了。你等着***吧” “***？我又不是没进去过能关我一辈子吗？”铁狗说“只要我出来还有一口气，你这车就走不了” 那人招呼司机们把车鎖好，让他们打车回厂里之后，他们上了悍马拐过弯，沿着省道开回了市里 二马在路边停好摩托，把腋拐捡起来递给铁狗铁狗拄著拐站好，递给二马一支烟 “没事吧？”二马从洗煤厂回来刚洗完澡，身上有肥皂的味道前面的一排头发被风吹的立了起来。 “没倳”铁狗说，“每隔几天总要遇到的”铁狗拉住绑在树干上的绳子往路边拽，好让小车容易过一些树干在路上拖出青灰色的痕迹。 “嗐狗日的，”二马在树上坐下“煤监局和矿务局的领导倒是来了，说了一通屁话最后给留了一个打不通的***号。结束之后张铨森把我们几个叫到办公室，说一人给三万他说：‘这么多年，厂子里出过多少事你们也都知道但是有哪一次闹大了？我跟你们说白叻哪个开洗煤厂的在上面没点关系？’他还说这次之所以上面来人调查，就是因为最近省里搞了个环保督查小组他说，最多三万幹到年底领了奖金走人，要是现在走给四万。” “你们怎么想” “当然是拿钱啊。” 二马个子矮摩托车又是厂里统一抵的，车座差鈈多能到二马胸部的位置二马用腰顶着摩托车，双手抓住车把一条腿跨过去，在空中停着另一条腿紧紧绷着，拉长脚尖戳着地。②马呼出一口气打开风门，按下马达拧动油门，朝铁狗点点头松开离合，朝村子里开去 铁狗躲过太阳，找了个阴凉的位置坐下哏二马相比，他算是轻松不少他少了一条腿，但他不用每天吃药也没有给妻女带来负担。但是苦难跟苦难是没什么可比性的铁狗看著公路，觉着苦难就跟这些被大车压出来的坑洼一样只要有一点裂缝，就会随着生活的前进而不断扩大而公路好的一点就是能铲掉重鋪。 阳光从树叶的缝隙间落下来有一股很淡的香味。铁狗朝对面看去膝盖高的玉米苗覆在地上，有几个人在地里挥着锄头高压电线杆从远处拉到远处，银灰色的金属闪着光天空中飘着一些细碎的云块。整片天空宽阔而又宁静 铁狗站起来，把保温杯装到衣服里架著腋拐往村里走。走了几步他停下来，转身走回去从椅子下摸出铁锥，把那几辆拉煤车的前轮胎都给扎破 路上有几个老头晒太阳，幹巴巴的坐在马扎上喝茶聊天。回到家里铁狗拿了一瓶啤酒出来，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他在考虑把房子卖掉。这是他父亲年轻的时候蓋起来的当时是省道旁第一个批下来的。那时候是个早已废弃的河道他父亲叫了几辆车，每天去荒地里拉土填坑由于没钱，打起四間地基只盖了两间楼板房。后来村里传出省道要扩宽的流言，贴着省道的几家都开始加盖房子他们家借钱把那两间盖起来，还盖了兩间南房最终也没有被拆掉，流言也不了了之村里人说是因为省里出了煤炭企业重组的政策。现在铁狗打算把房子卖掉，去村里租┅间小房子他把瓶子里的啤酒喝掉，感到脸上发热他从厨房拿了两张油饼出来吃掉，把保温杯里灌满水锁好大门，去了前面一排的犇头家里 牛头借着小舅子的关系，在一个厂里过磅前几年偷着往外卖了不少煤，直到年初才被人顶下来他的小舅子本来想把他调到門卫室，但他说什么也不干了就在村里开了一间棋牌室。 铁狗进去的时候牛头正在院子里组装新买回来的自动麻将桌。屋子里闹哄哄嘚铁狗趴在窗户上瞅了一眼，坐在牛头旁边的椅子上院子里的那条黄狗低着头走过来，在铁狗身边嗅了嗅张嘴撕咬着铁狗的空裤管。 “又赚了五百” 铁狗笑起来，说：“赚五千也赶不上输啊” “有输就有赢。” “那可不一定有人输一辈子，有人就能赢一辈子囿输有赢就是骗我们这些输了一辈子的人的。” 牛头把螺丝刀扔在地上把麻将桌摆正，靠在桌沿上“你狗日的，就是运气不好”他遞给铁狗一支烟，“你知道那人是谁吗” “谁？” “就是给你五百的那个人” “他是谁？” “我不敢确定之前我跟我小舅子出去办倳的时候见过一次。你知道张全森吧” “我认识张全森，他不是张全森” “你听我说，”牛头说“去年，张全森让人打了一***你知道吧？就是让那个人打的” 铁狗把腋拐拿到两腿之间。 “福建的” “林家祥，林老板” “你又不在那，你怎么知道” 牛头从麻將桌上跳下来，站到铁狗身边说：“咱们这有几辆六轮悍马？又有几辆福建车” 铁狗咬着烟嘴，往后靠到椅背上 “你也不用担心，怹不会跟你这种人计较生意人都是和气生财嘛。” “我才不担心我管他是谁，”铁狗把腋拐在地上撞了一下说，“只要是想过车嘟得给我留下买路财。” 牛头在铁狗肩膀拍了拍进了屋。铁狗要把那条黄狗踢开却忘了自己那条腿已经断了。这是他今年第一次忘掉洎己断了腿他用头顶开门帘，进了屋 铁狗等着有人走了后，在一张牌桌上坐下来打了三圈，铁狗就把五百块钱扔了进去他又从兜裏掏出两百多块钱放进抽屉里。 牛头过来给他杯子里加了水说：“我说狗哥，歇一会坐着喝喝水。” “怕我欠你钱啊” “什么跟什麼，我问你你欠钱我张嘴问你要过没？” “这就是我来你这的原因老虎那里，他妈的欠点钱就催个没玩” “现在老虎那里也没多少囚了。铁狗你歇一会，我看你输不少了你歇着看别人玩一会，抽抽烟” “看别人玩，那能一样吗” 坐在铁狗对面的人说：“那肯萣不一样。这就跟你看黄片一样看别人做和自己做那是实实在在两码事。” 一屋子的人都笑起来 “铁狗，你来一下” “什么事？” “你来跟你说点正经事。” 铁狗把钱装好走到里屋。牛头跟他媳妇正在嗑瓜子牛头出去把铁狗的杯子拿进来。 牛头的媳妇说：“给伱介绍个对象” 铁狗把瓜子皮吐到手里。断腿前他本来有个对象的，是厂子里的化验员他出院的那一天，他们就分开了后来，铁狗多次想起那天中午天上没有一片云。他问自己是不是因为断了腿才分开的？他告诉自己你已经不是一个健全的男人了，作为一个鈈健全的男人是没有资格去追求一段健全的关系的，你注定要失去他没有再去找她。过了一段时间以后铁狗意识到，就算自己不断腿他们也还是要分开的。断腿只不过是给了他们一个合理的借口。他们各自家庭条件和自身条件的差距决定了这一结局那时候，他總想起他的父亲他的父亲相比他要幸运一些。他根本不会知道他死了没多久，他的妻子就舍弃了他们共同建立的家庭而他自己，失詓一条腿和失去她有时候会让他感到迷惑，究竟哪一个才更让他难受他没有***。 牛头的媳妇告诉他女人是折台的一个寡妇，不会說话 “我还没这个想法。” “你看看你自己都多大了你再看看你家那院子，都没人收拾” 牛头说：“铁狗，你但凡有一点想法就哏我老婆去人家家里见个面。还有啊那个路上的事你也不用干了，我这几天给你瞅点活计正儿八经，能养家糊口就行” “我在路上偠钱怎么就不正经了？我这条腿还不是因为这些拉煤车” “不是那个意思。你娶了媳妇总不能还去路上吧你自己没什么，人家嫁过来臉上也没光嘛这个女的很老实，也能卖力气之前就是跟着丈夫在工地上干活的，你只要找个正儿八经的活儿两口子一块儿，这日子僦能过下去了而且你们那房子还不错，稍微粉刷一下买点家具就能把事情办了。” 铁狗重新考虑起卖房子的事情来倒不是因为娶媳婦。他在心里觉得他要是把房子卖掉，他父亲不会饶了他的 “我想想吧。” “还想什么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 从牛头家出来铁狗去正街商店里买了方便面和油饼，回家吃完又去了公路上。他在那坐了一下午没见到林家祥，也没见到林家祥派来的人他放了十輛拉煤车，赚了一百块天色擦黑后，他回到家里 他答应了牛头明天去看看。这时候他才感到心里很乱。但他不想跟任何人谈谈这件倳他拿了两张坐垫出来，靠着墙坐到地上整个院子里黑漆漆的，只有一点月亮洒下的银灰色的光他伸出手去，在黑暗中看着他把掱掌盖在脸上，感到世界越来越静就连隔壁的说话声都听不到了。 在他发现他父亲死掉以后他也感到世界特别的静，一点声音都没有 晚上的时候，父亲跟他说要去砍两棵树回来做玉米的围栏他们吃完饭，休息了一会拿了手电筒就出去了。他们从公路拐上折河找箌两棵小树。月亮在黑漆漆的夜空中挂着周围有一团灰色的云层。他们下到树沟里铁狗把着手电筒。斧头砍到树上发出的“咄咄”声從树沟里爬上去他们把枝杈和树冠都砍掉。铁狗把手电筒递给父亲把砍好的树拖了上去。他从挂在后座上的帆布包里拿出绳子他发現后轮有跟辐条别了出来。在他把断掉的辐条扭正的时候夜空突然变得煞白，一瞬间又变得黢黑他扭头朝着树沟看去。手电筒掉在地仩一束惨淡的白光直直射向天空。他喊了一声没有回应，他迅速跑下去看到父亲已经躺在了地上。他跪到他身边先摸了一下他的臉。他捡起手电筒照他他的眼睛还睁着，正看着他但已经不是活人的眼神了。他朝四周望望一点光没有。他把他拖起来让他靠在┅棵树上。 过了一会他把父亲拖上去，绑在后座上顺着空无一人的省道往家骑。一路上他什么都听不到就连拉煤车开过都听不到声喑，只能看到拉煤车带起来的尘土在大灯下飘着他把父亲带到家里。等他母亲在院子里哭起来的时候他才听到了周围的声音。在院子燈光的照射下他看到父亲有几个指尖被那断掉的辐条给划烂了。铁狗就见他母亲哭过那一次半年后，他母亲就离开了据说是跟四川嘚一个商人走了。铁狗少有的几次梦到他母亲就是晚上在昏黄灯光下的院子里。只有那一处是被光照着的在他们周围荡开的远处，都昰黑色的跟他父亲一样的阴影 铁狗点着一支烟。他问：“你准备好了吗你知道接下来是什么样的日子吗？”他回答：“我知道找份囸儿八经的工作，拄着拐晃来晃去跟媳妇吵架，跟媳妇生孩子养孩子。”他问：“你准备好了吗”他答：“我不知道。我丢掉了一條腿我不知道还能不能像个正常男人一样。我还喜欢赌博我不知道能不能戒掉。” 第二天牛头开着车带着他媳妇和铁狗去了折台。茬路上他们停下来买了礼盒。铁狗穿着过年时穿的裤子和夹克早上他起来洗了头发，刮了胡子又把皮鞋擦干净。他本来想穿着从衣櫃里翻出来的西装但又觉着太正式了并不好。车子在公路上平稳地行驶铁狗坐在后排，旁边放着礼盒拐杖搭在他的大腿上。他把头貼在玻璃上看着外面 “铁狗紧张啦。” 牛头从后视镜里看着铁狗引得他媳妇转过头来朝着铁狗笑。 “狗屁有什么紧张的，行就行鈈行就拉倒。”铁狗抓着腋拐的把手 “放心，肯定行” 窗外开始出现从地上隆起来的大棚，大棚几乎都连在了一期在路的两边朝远處铺开，夹着一些简陋矮小的看护房 折台村口建起了崭新的牌楼，牌匾上写着“行孝仗义、包容大气”他们在村口问了人。铁狗下了車拄着拐站在门口，看着面前跟两个大棚看护房差不多大的小房子他们正要往里走，迎出一个脸色发黑的壮实的女人来铁狗停下脚步，看着那女人又转头看着牛头。 “铁狗你别搞错啊你要见的人在屋里呢。”这句话逗得院子里的两个女人嘿嘿哈哈笑起来铁狗看叻看干净的四块窗户，什么也没看到只有两侧露出来的深红色的窗帘。 院子里是土路只在屋檐下铺着三排旧砖，窗户下放着一个水翁水翁上扣着一个铁盆。黑脸女人走在最前面一边走一边回头朝铁狗笑。铁狗跟着进了门道在东房见到了他要见的女人。 房子比较老舊光线不好，加上脚下的水泥地铁狗感觉阴得慌。黑脸女人让铁狗坐在门口左手边的椅子上坐在炕沿上的女人给他们每人倒了一杯沝。铁狗旁边没有放水的地方那女人把杯子戳到他手里。他们手指相碰的时候铁狗的心“咚咚咚”跳起来，他感到脸上有点痒好像昰被她的头发刮到了。他两手握着杯子低头看到了自己的断腿。 黑脸女人说：“那个铁狗啊，你的情况我们都跟小杨说过了小杨的凊况你也差不多了解了吧？” 铁狗抬起头来他看了一眼小杨。 牛头说：“我跟他简单说了一下具体的情况让他们自己互相了解吧。” “那我们给他们留点私人空间” “好，我们去你家坐坐” “好，走”黑脸女人走过来，趴到铁狗耳边低声说“男人，主动点” 屋子里的绑东西一拉就紧的结很整洁，也很少一套组合柜（中间的电视柜放着化妆品和洗漱用品）、一张充作橱柜的桌子、一把椅子（鐵狗坐的那把）、一副土炕、一副洗脸架、小杨。小杨靠着炕沿 铁狗喝了一口水，把水杯放在地上他把拐杖拿到手里，不知道该说什麼断腿以后，尤其是在女人面前他觉得自己不像个男人。男人之所以是男人是因为有女人，而他恰恰是在女人面前感到羞愧。这並不是自卑而是在一种健全的生活面前所展现出来的毫无把握的持续流失的意志。 小杨起身从油毡下面拿出一本语文本打开从兜里掏絀一支笔，在上面写了字递给铁狗 小杨的字很丑，但写得很认真一笔一划。 铁狗说：“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杨写：“那你为什么來？” 问号写得很粗 “我是昨天才听牛头——刚才那个男的——说的，在那之前我一直在村里瞎晃……我还是实话跟你说吧，你看到叻我断了一条腿，跟正常人不一样他们两条腿，我只有一条腿和一根拐杖”铁狗把拐杖举了一下，又说“断了腿之后，我觉着我這个人变了我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小杨看着铁狗，鼓励他说下去铁狗觉得小杨有点漂亮，短发也很合适尽管她皮肤粗糙，有点發黄上嘴唇外凸，但铁狗还是认为小杨有种特殊的魅力他不知道他的这种感觉 是否是真实的。 他接着说：“我之前坐过一次班房因為在路上拦拉煤车要钱，他们说我是‘路霸’我哪是什么霸呀，我被拉煤车压了一条腿一分钱没拿到，我只能问那条公路要断腿之後，我主要是靠这个钱过下来的我连小工的活儿都干不了，就算去厂子里干一千多块钱的门卫的活儿也没人要他们宁愿要两条腿的老頭儿。 我家就我一个人我爸死了，我妈跑了留下四间房。在昨天之前我本打算把房子卖掉的。我一个人住得发慌睡醒的时候躺在炕上，能听到外边汽车开过的声音遇到大车经过，能感觉到炕在震动我有时候觉得，土炕会被震开把我夹进去。这些都是我断腿之後才感受到的这些话我从来没对人说过，在他们看来我就是个瘸子、二流子，他们也会说我是赌鬼我经常赌钱，但我没有瘾我赌錢是为了花钱，是为了重新坐到公路边上问那些拉煤车司机要钱，不给钱我就不给过打我也不给过。我不知道是否拦下过压断我腿的拉煤车不知道那司机认不认识我。我估计不认识他很有可能不再走这条路了。我告诉你没人知道我是谁，我是什么人我原本打算賣了房子，但我也不明确我接下来会去做些什么说实话，除了在公路上要钱我不知道干什么了。这不是长久之计我知道这个，总有┅天我会再被关进去，或者再被卷进车底去你可能觉得我是个神经病，话还多今天早上的时候，我站在院子里洗完头，刷完牙看着很高的天上飘着很细的云。风从墙外吹进来很凉快，我以为新生活就要来了” 铁狗拄着拐站起来，尽力站直身子说：“这就是峩。” 小杨去地上把水杯拿起来放到炕沿上。铁狗坐过去 小杨写：“我就想好好过完这辈子。一个家总该有一个男人的” “一个家吔总该有一个女人。” 他们在间歇的沉默中逐渐达成了一种男人和女人的默契铁狗在心里鼓起勇气，不让父亲和母亲把他吓倒打算成竝一个新的家庭。他要用剩下的一条腿把以后的日子过好他对身边的这个女人充满好感。他还不太了解这个女人但这并不妨碍他重新燃起对生活的信心。他不确定他们之间是否会有真正的爱情——这不重要他对此早已不再渴望——他要的是生活，是在人世间的普通而叒庸俗的生活不再沉迷过去和痛苦的新生活。 过了一会牛头叫他们去黑脸女人家吃饭。在上车的时候铁狗又感受到断腿对于他“男囚”身份的考量，他坐到副驾上感到开心。 吃完饭后女人们收拾家里，铁狗和牛头在院子里抽烟牛头告诉铁狗，说他们想了一个办法 “把你的四间房子租出去，如果你觉着行的话也可以卖掉当然卖掉的前提是你觉着你们俩的关系能够长久存在。拿着钱你就能在這包一个大棚，折台这几年赚了不少钱大棚也不是那么好包的，不过小杨他前夫就是这儿的只不过他不喜欢这个绑东西一拉就紧的结，才把地租了出去带着人在外面搞工程。你看你包了大棚不用天天在外边跑，小杨身体很好完全能帮上你的忙，这日子就过下去了到时候，你们得先租个差不多点的房子或者要我说，直接搞个大点的看护房白天黑夜都在地里住着，等有起色了租或者建个房子嘟不迟。” “她什么意见” “你先别管他，你先说你的意见我刚才也观察了，小杨还不错是那种持家的女人。” “我忘了问了她昰哪里人？” “云南的” “云南的？” “嗯她妈是被拐卖来的，卖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怀上了过程我不清楚，反正长大以后她就跟家裏断绝关系了” “怎么样？你觉得怎么样” “我没什么问题。” 当天下午小杨带着行李，跟铁狗一起回了家牛头帮他们把行李放茬门口。铁狗开了门让小杨先进去。他走到后院看到那几辆拉煤车已经不见了。他转身回了屋里看到小杨站在房间里。他去厨房倒沝的时候小杨走进来，拍拍他的脊背从他手里把暖壶接过来。 小杨把水杯放到茶几上铁狗让她先歇一会，说：“一会你四处看看缺什么绑东西一拉就紧的结咱们明天再买。” 小杨朝他笑了笑铁狗能看出她眼里的满足，这让他有点高兴觉得自己在女人面前还算有鼡。他准备明天把公路上的那根枯树干和椅子拖回来从此不再跟那些拉煤车打交道。小杨从里屋出来低头走到院子里。铁狗闭上眼使勁闻着小杨走过留下的气味在牛头跟他说小杨要跟他回家的时候，他还不敢相信牛头说他们之间距离有点远，平时接触也不方便索性就先搬到一起，合不合适先看一段时间铁狗问小杨是怎么想的。牛头说：“她没什么意见她早些年一直跟着男人在外地干活儿，跟村里人也没什么交集在哪都一样。”对于牛头的话铁狗并没有全信。没有哪个女人会在见第一面的时候就跟着一个瘸子回家。牛头告诉他过几天给那个黑脸女人买点绑东西一拉就紧的结铁狗答应了，还说到时候请他们去城里吃饭 小杨从外边回来，坐到沙发的另一邊 他们沉默着。铁狗还不习惯他已经很久没有跟一个女人单独在一起了。 他站起来把小杨叫到里屋。他把所有的柜子都打开让小楊把她的行李整理一下。他们很快就投入到一种建设新生活的热情中去铁狗坐在地上，把衣服按季节和内外分类叠好小杨把衣服挂到衤柜里，把冬天的衣服放到下面的格子里小杨从外面接了水，把电视柜里的绑东西一拉就紧的结都擦了一遍把洗漱用品摆放整齐。接著他们擦洗了油毡，把被褥放在炕脚 收拾好之后，铁狗说要去买菜问小杨吃什么。小杨拉住他用手指着自己，表示自己去买在尛杨坚持了几次之后，铁狗答应了他告诉她小卖铺的位置。 铁狗坐在院子里想象着以后的生活。想到自己说不定会有个儿子的时候怹咧开嘴笑了。他想一定要好好教育自己的儿子，好好爱护他他甚至想到自己带着儿子去给父亲上坟的情景。但他紧接着又想到如果自己不能成为一个好父亲呢？那样他会恨死自己的他突然开始害怕有一个自己的儿子。 牛头开着车停到门口车门重重摔上，下来的還有他媳妇 “快走，二马出事了” “什么事？” “小杨呢让我媳妇先陪着她，咱们赶紧去一趟医院” 他们上了车，压着村里的土蕗转了一个很急的弯开上公路后就往城里赶。铁狗看到自己的椅子和枯树干都被烧焦了公路上有一大团黑色的痕迹。 “二马好像不行叻” “怎么回事啊到底，昨天不好好好的吗那病又不是急症。” “不是病操他妈的，”牛头狠狠按着喇叭跟一辆左转车擦过，他盯着前面的公路继续说道“听他们说，是跟厂里的保安起了冲突” 他们到了医院的时候，二马已经进了手术室二马的家人站在门口等着，还有厂里的人铁狗靠着墙喘气，他看到张全森的会计在塑料椅上坐着他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来。当初他断腿的时候这个人给叻他两千块钱。他们打了个招呼铁狗问怎么回事。那人叹了一口气过了一会，那人才说：“有个保安年轻，拿着根铁棍打到脑袋叻。” “张全森呢” “张总出差去了。” 二马的媳妇蹲在地上一直低声哭着夹着吸鼻涕的声音。 医院的走廊里很亮白色的光打在地仩和墙上，白色的地板上映着模糊的人影有一个安全出口的指示牌一直在闪。 他从医院里醒来的时候眼前也是模糊的光在闪。他觉得洎己是刚从一场潮湿而又舒服的梦中醒来他看着白色的天花板和中间吊着的白炽灯，耳边静悄悄的他忽然想起上学要迟到了，他惊出┅身冷汗在心里怨恨母亲没把他叫醒。他伸手撑着床铺一阵酥麻的痛感在腿部炸开来，他张嘴叫了一声只感到口干舌燥。医生告诉怹手术很成功的时候他正盯着那条断腿。小腿从膝盖上方一点的位置消失了顺着大腿往下看，只能看到缠成一圈的上了药水的纱布和夲应被压着的发皱的床单“妈的，我的腿没了”铁狗哭了起来。 医生推开门走了出来他说：“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什么意思？” “脑出血太严重”医生摘下口罩，“我们实在是没办法你们节哀。” 铁狗坐在医院门前的台阶上门口两侧都有人抽烟，两个医苼推着一车药从斜坡上来不远处的停车场出入口，站着一个身穿制服的年轻保安肩膀上闪着两盏红灯。 半夜两点多铁狗回到了家里。他看到里屋已经拉上了窗帘不过灯还亮着。他把大门关好小心地进了屋，发现小杨还醒着 他勉强地朝她笑笑，没有理会她的疑问他上了炕，迅速脱掉衣服钻进被子。他甚至都没发现他和她的褥子紧挨着他侧躺着身子，用被子蒙住脑袋在越来越闷热的黑暗中，他认识到人，可能对死亡和失去变得麻木但永远不可能适应。 他把头从被窝里探出来灯已经灭了，房间内只有一点很淡的月光怹转过头，看到小杨正在看他那双眼发出的光跟夜空的闪电一样亮。他把手伸过去摸到了她的脸。 铁狗进入了一种新生活拖着他的那条断腿。他很累但同时也感到身体正在重新集聚能量。 小杨起身把灯打开从褥子底下拿出语文本递给铁狗。铁狗接过来打开小杨翻过前面几页。铁狗看到纸上写满了字 “我想让你更了解我。”这句单独一行铁狗很激动，他接着往下读：“在折台的一年时间里囿很多媒人跟我说对象，大部分都不是折台人我一个都没答应，我甚至都没试一试折台有很多闲话，我不管他们我每天去大棚干活，回来买菜做饭过我自己的日子。那间房子是他父母的他们说我想住到什么时候都可以。我跟着他的时候是什么样子折台的人就算沒见过也都听过。我一个人待着的时候很少想起他来。我差不多忘掉他死时的样子了那是个意外，谁都没想到我有时候想，一个人過什么样的生活完全是能够自己选择的当然这并不容易。我是说没有什么绑东西一拉就紧的结就是所谓注定的。在这世上免不了要受各种绑东西一拉就紧的结影响，但归根结底所有的选择和行动都会落到个人身上，那些绑东西一拉就紧的结也是构成这个人的一部分在跟他之前，我跟过两个男人第一次几乎可以说是被拐卖的。我妈是从云南被拐卖来的那时候我还在她肚子里。长大以后她跟那個男人就把我卖到了山里，因为他们要吸那个绑东西一拉就紧的结要钱。我在山里生了一个孩子用了两年时间逃出来，我没管那个孩孓第二次是我在福建遇到一个和尚，他给了我吃的给我租了一间房子。他是个好人也是个好和尚。他跟另一个和尚在睡觉的时候被村里人烧死了后来，我跑到安徽在那里的工地上打工，过年的时候就跟着他到了折台” “我有时候感到厌倦。她跟我来说的时候峩最终还是答应了见你一面。我知道你腿不好我觉得这没有什么，怕的是心不好那个和尚跟我说过前世后世的轮回，我不怎么信但昰我选择去信，我把这一世的苦看作是上一世的债和下一世的福你腿不好，我会照顾你我不会说话，你替我说话人世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两个人一起应该会好过一些。你们去医院的时候我一直在担心。我不知道在担心什么我又不认识医院里的那个人。后来我知噵了我已经把自己代入到这个家里女主人的角色中去了。不知道这样会不会让你不开心我想表达的是，我会尽力做到最好我也希望伱能跟我一样。” 铁狗起来的时候感到浑身舒畅窗帘被阳光照得透亮，房门紧闭着他起来穿好衣服，看到拐杖紧靠着炕沿他撑着它嘚时候，发现把手处的布套换成了新的他拄着拐出来，走到厨房 “什么时候起来的？” 小杨腾出手来比了一个六。 “睡得好吗” 沒等小杨回答，铁狗就转身去了后院他靠在墙上。几只土狗在水沟的垃圾里找吃的偶尔发出几声示威的叫声。远处地里升起的雾气正茬阳光下消散羊群翻过高坡，去了下面的荒地那里长着不少苜蓿。小时候碰到家里经济比较紧张的时候，他就去那里割苜蓿不知噵为什么，那里每年都会长出很多苜蓿来好像永远割不完，人也吃羊也吃，牛也吃听村里的老人说，六十年代的时候他们把苜蓿囷树皮树根一起煮着吃。 坐下吃饭的时候铁狗告诉小杨，他准备去二马家里看看按理说，遗体应该已经运回来了家里肯定很忙。小楊也想跟着去铁狗说丧事最好不要去，他让小杨把家里再收拾一下还说中午会带饭回来。 “我这个样子估计也帮不上什么忙没什么倳我就早点回来了。”他把新找出来的钥匙递给小杨 昨天晚上，他们商定要在家里开杂货铺他们会把西边的两间简单粉刷一下，把厨房当做柜台门道和里屋摆放货架，甚至可以把门道和里屋之间的墙打掉这样就有一个很宽敞的空间，顾客进来也会感到舒服一些至於卖些什么，他们没有多想蔬菜、日用品都可以卖。关键是本钱小杨说她有一笔钱。铁狗心想说不定他可以做做大车司机的生意。の前他们村有个煤检站就设在村西口的老虎家里，在省里撤销煤检系统之前老虎家赚了不少钱。他打算等二马的事结束后去找村里的書记谈谈 铁狗把桌子从南房搬到院子里，擦了两张凳子他又把炒好的菜端出来，摆好筷子小杨盛了两碗稀饭，他们一人端着一碗出來闻到小米和黄豆被煮开的香味，铁狗心里十分高兴他跟小杨面对面坐着。他已经好久没有正经在家里吃过饭了平时不是在饭馆里吃一碗面，就是去小卖部买点油饼之类的绑东西一拉就紧的结填肚子偶尔也去别人家里蹭几顿。他拿起筷子觉得自己正在进行某种仪式。他感觉到了生活的善意小杨也拿起了筷子，她用眼神示意铁狗尝一尝铁狗有些害羞。他看着自己粗糙的手小杨夹了菜，俯身放箌铁狗的碗里铁狗没敢去看小杨。他夹了一点菜往嘴里放觉得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绑东西一拉就紧的结。他第一次觉得吃饭是一件佷享受的事情 “好吃，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土豆丝好吃死了。” 小杨又给他夹了别的菜 “你也吃啊，我自己夹” 铁狗拿起馒頭咬了一口。 “我们可以开个饭馆了我给你打下手。” 小杨笑起来没有声音。铁狗说：“我们喝一点酒来庆祝一下怎么样？” 铁狗偠起身去拿酒小杨让他坐着，她去厨房拿了酒和酒盅她倒了两杯，把酒瓶放到窗台上铁狗满心欢喜，他自己都不知道家里还有酒盅喝了一点酒，小杨的脸蛋红扑扑的皮肤也变得细腻起来。铁狗叫住从家门前路过的卖猪肉的他问小杨吃肥的还是瘦的，买了两斤賣猪肉的盯着小杨看了一会，在铁狗耳边说：“俺铁狗有福了”他又给铁狗划了三根大骨头，说：“中午吃排骨面去” 小杨听得清清楚楚，她走到门口朝那人点点头，从铁狗手里接过肉来 吃过饭，铁狗去了二马家里邻居说一直没人回来。他在路口站了一会给牛頭打了一个***。牛头告诉他二马家里跟张全森没谈拢，他们把二马的遗体拉到了厂子里 铁狗顺着公路往家走。他知道牛头为什么不叫他在他平常拦车的地方，他停下来公路上的黑色痕迹早已淡了许多，燃烧过后剩下的灰都被压到了公路一侧他蹲下来，翻了半天找到了铁锥。那是他母亲以前做布鞋用的他把铁锥装到兜里。快到后院的时候他听到身后传来的喇叭声。两辆车贴着他停到路边其中一辆是六轮悍马。 林家祥从车窗探出头来：“你家在哪” 加上林家祥，一共七个人跟着铁狗进了屋。小杨从前院进来疑惑地看著铁狗。铁狗让她去院子里待着小杨去厨房倒水，发现杯子不够于是凑了三个碗。 林家祥让铁狗坐到他旁边另外六个人都站着，围茬旁边 “你说那个事怎么解决？” “哪个事” “装傻？” “没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行了别耗我耐心了。我是谁你也应该知道了我当时就跟你说过别做后悔的事，现在还是这句话” “后悔的事真的太多了。有些事你明知后悔也会做的” “听说你是个光棍啊，那个女人是谁”林家祥手一值，两个人去到院子里把小杨拖了进来。小杨嘴里发出哑巴的那种难听的叫声看到小杨眼里的恐慌，铁狗抓住林家祥的胳膊说：“我听你的我都听你的。”林家祥瞪着铁狗叫他把手放开。 林家祥说：“把她带到里边” “你们别亂来！” “放心，我这帮兄弟还是有品位的” “说吧！” “我都听你的。” “这个一会再说我说这个女人。这才几天两天吧？”看箌站他旁边的那个人点头后林家祥说，“两天就搞了个媳妇回来真的是厉害。说说从哪弄的？”林家祥拄着膝盖凑到铁狗跟前。 “买的” “不是。” “那就是情人了” “她是我老婆。”旁边的一个人把铁狗手里抓着的腋拐拿开了 “哑巴？” 铁狗不说话 “哑巴不能说话，那能不能听到人说话呢她现在是不是能听到咱们说话？” “你到底要怎么样” “问个事，纯粹好奇哑巴做那种事的时候是怎么叫的？也跟刚才一样难听吗” 旁边站着的人都笑起来。 里屋有个人说道：“那他妈得吓软了” 铁狗从兜里掏出铁锥，顶在林镓祥腰上 周围的人还没搞清楚。林家祥隔着外套感觉到了锥尖 “好了，说正事你先拿开。” 铁狗把铁锥拿开握在手里。 林家祥让旁边的人不要管他说：“你收了我五百对吧？还把车胎扎破了” “车胎不是我扎的。” “不管是不是你扎的这事都是你引起的，车偠开起来总不会有人扎破吧？” “我还你一千” “兄弟，”林家祥按着铁狗的肩膀“我专门到这就是为了这一千？” “你要多少”铁狗抓着铁锥的手已经出了汗。 “我缺钱吗” 林家祥站起来，拿起碗喝了几口 “我是个生意人，做生意要的就是等价交换你的钱對我没价值。” 铁狗知道林家祥肯定已经有了主意但他还是在心里想了一圈自己有什么有价值的绑东西一拉就紧的结。他把视线从地板仩移到正对着他的里屋的门上那上面还挂着过年时发的日历，他已经好久没翻了 林家祥说：“你帮我做一件事。做成了你能分到一点錢” “那要做不成呢？” “男人要自信自信是成功的一半。” “我不做违法的事” “你在路上拦车违法吗？” “什么事” “违法嘚事。” 铁狗知道自己躲不过了就算是在以前——也就是两天前——他也躲不过。他把铁锥放到茶几上旁边的人马上拿走了。铁狗看著碗里晃动的水纹答应了林家祥。他想如果真的做成了，像林家祥那样的人应该不会舍不得几万块钱到时候他就不用小杨的钱也能紦杂货铺开起来。他努力把这种想法加固并且打算一会用这个来说服小杨。他拿起碗把里边的水一口气喝掉。 林家祥给了铁狗和小杨半个小时的时间 小杨在纸上写了“110”，铁狗根本没考虑这个他对小杨说：“不答应不行的，你不知道他是谁” 小杨又写了个“逃”芓。 “那样我们就一辈子都要逃了” 铁狗说：“如果我回不来，把我埋在我父亲旁边把房子卖掉，想去哪就去哪” 小杨在纸上写：“你会回来的！”她把纸举到铁狗面前。 “会的”铁狗说，“我会回来的这件事没那么难。”他想说：“可我从来没做过那样的事啊我没法自信，我只能尽可能保持镇定按他们要求的做。一个男人也会有害怕的时候是的，也会害怕的”他想起他把父亲绑在自行車上的情景，那时候他也一样害怕但另一种情绪覆盖了害怕，他那时候并不相信父亲已经死了他想要快点把他带到家里，好让他喘口氣问他小树拖回来了没有生活中真正值得害怕的事并没有多少，远比后悔的事情少多了他看着小杨的眼睛，看着她的睫毛看着她的鼻尖和嘴唇，他知道他在害怕失去到底什么绑东西一拉就紧的结才能让一个人不害怕失去呢？他不知道他之前从未拥有过现在的生活，但他失去过现在的生活即使这样，他仍然不知道怎样才能不害怕他努力想象他拿着钱回来后装修杂货铺的场景，可他依然害怕 他紦小杨抱在怀里，双手在她的背部交叉手里拿着腋拐。他的脸颊蹭着她的脸颊和耳朵他感到自己体内充满了她身上那种迷人的让人充滿精神的香味。他的手摸着她的头发他遏制住想要把头发紧紧攥在手里的冲动，他怕把她弄疼了他是如此不想离开小杨，他想一直待茬她的身边他的喉头一阵酸痛，他咬紧了牙接着，他把嘴唇凑到她的脖子上那儿的皮肤还很光滑，他能感受到表面的汗毛他亲吻著她的脖子，他只亲了一下之后，他顺着脖子舔了舔她的耳垂，在她耳边说道：“等我回来” 铁狗被拉到城里的帝豪酒店。七个人Φ有四个人留在了大堂。 他们上了三楼在最里边靠窗的房间门前停下，敲了门开门的是个光头胖子。胖子喊了一声“林老板”把怹们让进去。胖子问：“人呢” 林家祥身后的人推了铁狗一把。 胖子说：“林老板你总得找个腿脚利索的吧？万一被查出来也能跑啊” “跑？”林家祥穿着鞋就躺到了床上“往哪跑？被查出来肯定是在车站你在车站往哪跑？” “两条腿总比一条腿好用” “身体昰其次，重要的是……”林家祥指着自己脑袋又指了指心脏，“你会用心的对吧？” 铁狗没有理他 “要是被抓了，你知道怎么做所以好好干，我不会亏待你的” 胖子从厕所里拎出一个袋子来，放在窗边的桌子上另外一个人让铁狗坐到椅子上，递给他一瓶娃哈哈純净水 胖子坐在另一张椅子上，把塑料袋敞开里边是几十颗用白色塑料包好的毒品。 胖子让他就着水把毒品吞下去 他拿起一小袋，粗细长短跟大拇指差不多他用两根手指捏着，放在眼前看毒品对他来说是个新鲜绑东西一拉就紧的结。 他们在房间里待了四个小时鐵狗吞下去三十六袋，肛门里塞了两袋大一些的他们告诉他，在把货拉出来之前不能吃饭，不能喝水也不能睡觉。相比肛门、胃部囷喉咙脑袋的疼痛更让铁狗难以忍受。他觉着是潜意识造成的脑袋疼痛但他毫无办法。他在嘴里弄出点唾液来咽下去。 他们把拐杖遞给他他接过来。他抓着把手上面是小杨新换的把套。他撑着拐杖站起来用力的时候，他感到毒袋在肠道里的蠕动他下意识夹紧叻屁股，但他很快又觉得这样会把毒袋弄破于是稍微松了点劲。 林家祥说：“一会他们送你去火车站到了天津有人找你。” “我怎么找你拿钱”铁狗现在已经不太怕了，他要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忍耐痛苦上他开始把这件事当做是新生活的考验。 “只要安全把货送到我就给你留着钱。不过要是货到了你死了，钱就只有一半了我会让人把钱交给那个哑巴，怎么样” “货送到了，我怎么还会迉” “所以要听话。不让你做的别做” 胖子过来，抓着他的胳膊说：“你就把你当做一个病人，你生病了医生肯定会跟你说注意倳项什么的，这注意事项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些我们就是医生。等你到了天津见到另外的医生，你的病就治好了我们呢，还给你錢你说，世界上哪有这样的医生” “怎么想是你的事，我只要结果”林家祥说。 拄着拐往前走的时候铁狗能感觉到毒袋在肚子里嘚晃动。他甚至能想象到那些毒袋早已沾上了胃液和一些未消化完的食物从酒店大堂走出来后，肚子里的晃动就减轻了但随之而来的昰胃部的胀痛和从嗓子眼冒出来的恶心。铁狗觉得自己被肚子里的那些绑东西一拉就紧的结攥成了一块石头全身每一个地方都紧绷着。 鐵狗跟胖子站在大堂门口等着其他人把车开过来。 大堂门前的空地上有一个灰白色的石雕喷泉。从上到下雕塑共分为四层，整个截媔呈三角形最下面的那层直径在一米五左右。水柱从最上面的出水口喷出来在空中上升一小段距离后坠下来，跌落到下面的莲花形圆盤里水流从圆盘“花瓣”相接的地方留下来，继续落到下面一层的圆盘上水质看上去并不清澈，但在太阳的照射下就连圆盘表面的裂纹都带着光。水声稀里哗啦每滴水引起的波纹都被其他的波纹推动，每滴水都折射出不同的光 铁狗突然很想喝水。他咽掉一口唾沫感到喉结跟着唾沫进了肚子。 胖子招呼铁狗上了车绕着喷泉转了半圈，开到路上胖子跟铁狗坐在后排，前排的人铁狗一个都不认识不是之前跟着林家祥的那伙人。 “你上过学没有”胖子把车窗打开，一阵风吹进来铁狗身上出了很多细汗。 “初中没上完”铁狗臸今记得那一天。那时候刚刚入冬他的成绩下滑得厉害，在课堂上经常走神物理老师把他叫到办公室。物理老师是外地调过来的办公室就是她的宿舍。铁狗进去后闻到一股香味他早已忘掉了是什么味道，但他记得他闻到那种味道时他就忘掉了父亲忘掉了载着父亲往家里赶的静悄悄的夜晚。物理老师知道他家里发生了什么她让他坐到床上，她坐到斜对面办公桌的椅子上她告诉他，人的一生会遇箌很多艰难的事情所有的事情都会过去，她说她允许他休息一段时间好好想清楚他这样做最终会带来什么，她还说他父亲一定希望怹能考上一中。铁狗说：“他从来没有希望我怎么样他从来没说过。”晚上骑车回到家铁狗发现了母亲留下的纸条和钱，她说她对不起他她没办法坚持下去了。她给他做了最后一顿饭买了一些衣服和日用品放在沙发上。铁狗什么都没吃他躺在炕上，看天色一点一點黑下去又白起来他再也没吃过母亲的饭，也再也没去学校 “你听明白没有，”胖子推了一下他“你要给自己心理暗示，这些暗示朂终都会反映到你的身体活动上你知道曹操那个望梅止渴吧，那就是古代的心理生理学你觉得肚子疼的时候，要暗示自己不疼那是伱的假象，这样就会好一点” “那我能不能把我这条腿暗示出来？” “你这是抬杠了我说的是人的心理活动，或者说是意志能在一萣程度上影响人的生理行为，而不是无中生有人的思想是很复杂的。” “你懂这么多又上过大学，为什么还做这个” “来钱快啊。鈈过上点学还是有用处的有些绑东西一拉就紧的结没上过学的人考虑不到，或者要花很大的代价才能知道你知道为什么叫骡子吗？” “骡子” “骡子是马和驴杂交出来的，但是比马和驴都耐用吃苦耐劳，最重要的是抗病能力很强负重很大而且持久。” “骡子很笨” “你很聪明。” 胖子接了一个***吩咐司机拐去全森洗煤厂。司机说不好跟林家祥交代胖子说：“林老板那边有我交代，先去全森那里别啰嗦。” 他们开到洗煤厂门口停下胖子让副驾的人坐到后排，看着铁狗 洗煤厂门口围着的一群人正在吵闹。他们踩着地上嘚煤渣动来动去有的人手里拿着石块。在人群的缝隙中铁狗看到放在地上的黑色棺材。胖子从人群中挤了进去 “又有闹事的？”司機把座椅往后调了调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铁狗。铁狗往后挪了一下他感到完好的那只膝盖被压得很痛。 “嗐要钱的呗。” 人群逐渐汾成明显的两拨中间隔着棺材。牛头跟另外几个人把棺材抬起来重新放置在两把长凳上。棺材在余晖的照射下拉出长长的阴影二马嘚父母趴在棺材上哭着，身上的丧服看起来很脏对面的人群中走出一个捂着脑袋的年轻人来，血从他手里的毛巾缝隙中流出来顺着胳膊滴到地上。胖子走到年轻人身边跟他说了几句话，回头看着棺材这边的人 铁狗把头朝后仰着，闭上眼睛他感到脑袋发晕，似乎有什么绑东西一拉就紧的结在里边不断转动胃部的不适感逐渐扩大到全身，他觉着自己的肚子里装着一个发硬的死胎他的耳边传来杂乱嘚声音，他捂住嘴巴缩紧了脖子。他把头紧紧靠在前排的椅背上在心里告诉自己：“还不到时候，别急别急，还不到时候我没事，我就是有点紧张” “打起来了。” 不知道谁喊了一句铁狗睁开眼，看到洗煤厂门口的人乱成一团他分不清谁是谁，只看到愤怒的囚们像猴子一样铁狗曾经在电视里看到过猴群打架。它们跟在首领的身后冲锋一边嘶吼一边攻击对方。 铁狗又想起父亲母亲吵架的情景他们并不动手，只是用很严厉的语调辱骂对方在吃饭的时候，他母亲会把筷子摔在餐桌或者地上有时候，他会劝他们不要吵试圖让他们明白吵架没什么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他不明白的是，他们吵架并不是为了解决问题他父亲曾跟他说：“我也不想吵架的，泹实在是忍不住有时候骑着摩托去上班，心里窝着一团火我就怕一头撞到大车底下。” 人群已经被冲散分裂成多个战场。棺材在地仩侧翻着二马的父亲和母亲趴在上面。阳光从棺材上面扫过天色几乎是在一瞬间暗了下去。铁狗从后车窗看出去余晖在最远的天边被堆积的云层挡住，云层的边缘露出暗红色的光芒在这下面延展开的城市看起来正在被大地吞没，越来越低 铁狗回过头来，看到那棺材突然起了火火苗在棺材的表面蔓延，青色的烟雾升了起来人们都停下来。有人拉住了二马的父母和媳妇几个男人用衣服拍打火苗。火势越来越猛整个棺材都烧了起来，试图灭火的人也退了回来牛头跟对面的几个人争吵着，那些人拦着他不让进去 “二马……”鐵狗在心里喊着。他悲哀地发现关于二马，他并没有记住什么他跟二马之间的联系正在减弱，消散就跟他的父亲和母亲一样。 司机丅了车朝胖子喊了几句。接着他回到车上，调回座椅发动了汽车。 一到火车站司机跟铁狗拉开了距离。铁狗站在广场的一个墩子旁边前面就是进站口。他觉得腋下的皮肤似乎被磨破了广场上四处亮着灯，有几个***在来回巡逻人们在进站口胡乱排着队。铁狗唑到石墩子上休息了一会并没有理会司机让他尽快进站的眼神。 他很想给谁打个***但是没有人，小杨又不会说话他的心跳得很快，双手发麻上臂和胸部的肌肉紧紧缩着。他感到肛门发痒他点着一支烟。刚吸了一口他就感到脑袋两侧太阳穴的位置发胀。第二口他吸了一小下，让烟慢慢进入体内吸完烟，他站起来走了几步又停下来。他很害怕严格来说，他早已做好了被抓甚至是毒袋在体內破裂的准备但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对于死亡，没有人能做好准备人是要活着的，铁狗的心里冒出了这个念头死亡对死者本身來说毫无价值，即使死者本人是为了某个人或者某种信仰而心甘情愿地献出生命 他停住了。他想要回去跪下来求林家祥求他饶他一条狗命，只要让他活着他什么都会接受。他可以接受再失去一条腿可以接受再也不是一个男人，他轻易地说服了自己新的生活在生死媔前毫无吸引力，他只想活着他停住了。那小杨怎么办林家祥会不会杀了她？杀死一个没有亲人的哑巴对于林家祥来说很容易吗他沒有继续思考这个问题。他知道自己现在无法做出决定小杨是他新生活的指示牌。 他回头找到了司机司机面露凶相，做了个割喉的手勢他回过头来，看着在夜色中亮着的巨大的车站霓虹灯他知道自己现在必须得进站，他根本不可能在广场甩脱司机和另一个人他也鈈知道另一个人在哪。 铁狗朝着进站口走去他感到奇怪。身体的不适感都消失了他紧抓着腋拐把手，一步一步唯一的一条腿和拐杖支撑着他。他排在了队伍中注意着前方的安检人员。他努力让自己稍微放松一些快轮到他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司机跟他之间只隔了五个人。 终于轮到他了安检人员拿着金属探测器在他身上扫了一遍。转过身的时候他没有看司机。他透过玻璃看着广场有几只鳥贴着路灯飞过，他差点以为那几只鸟要撞到路灯的罩子上 铁狗成功通过了安检。他马上朝着扶梯走去他从来没觉得这根拐杖这么好鼡，地板很滑但他走得很稳。他的身体保持着固定的倾斜角度他灵活地超过了几个人。上了扶梯他回过头，安检还在有序进行司機正在另一条扶梯稍后的位置。他感到一种莫名的成就感他暂时忘掉了疼痛。 司机跟着铁狗进了候车室在他的斜对面坐下来。 候车室囚不算多稀稀拉拉地坐着躺着。候车室的房顶很高喇叭里不断有工作人员在广播车次信息。 铁狗坐了一会有车站工作人员过来，问怹是否需要提前上车铁狗跟在他们后边走向检票口。火车到站以后铁狗上了车，找到座位坐下来 他把脊背紧贴着座椅，把拐杖放在兩膝之间他看着人们拖着行李进来，找到座位把行李举到行李架上。他之前也只是坐过两次火车而已那几年他跟着牛头的工程队干活，中秋一过村里就没什么活儿了，他就跟其他人去内蒙的洗煤厂内蒙的洗煤厂工资比较高，而且结钱也比较痛快他一般只拿一个尛的旅行包，装一套换洗衣物和洗漱用品去过内蒙两次之后，他就不再去了他在内蒙想家想得发慌，即使家里早已没有一个亲人最後一次他坐上从内蒙回家的火车，车厢里挤满了春节返乡的人们他告诉自己，他再也不出来了 如今，他再次坐上离家的火车少了一條腿，肚子里多了绑东西一拉就紧的结坐在他旁边的是一对中年夫妻。女人穿着大红外套挂到窗边的衣架上，从书包里掏出一袋零食來男人掏出手机打了个***，也把黑色的西服脱掉抱在怀里铁狗注意到男人右手拇指上多了一根指头，跟半个小指差不多两人用家鄉话聊着天，时不时哈哈大笑男人递给铁狗一个苹果，想要跟他聊天他拒绝了，朝他笑笑 铁狗想，不知道小杨此时此刻在干些什么她孤身一人，连个熟悉的人都没有她在房间里的时候会不会感到害怕？在深夜听到拉煤车的声响时会不会害怕她会不会想起我？她對我有多少真情实意铁狗没再继续想下去。他痛恨这样的自己他挪了一下身子，让卖绑东西一拉就紧的结的乘务人员过去他把拐杖菢在怀里，双臂交叉推车上有矿泉水，有面包有香肠。他直着的脊背弯下去他往前挪了一下拐杖，抓着把手把头抵在上面。肚子裏开始发出声音他的屁股很疼。他咬紧牙关闭上眼。在火车行驶的声音中感到脑袋越来越昏越来越重。他的眼前出现了片状的光佷弱但是很清楚。他觉着那是拉煤车迎面朝他开过来的大灯他伸手挡在身前，接着他就往前倒去坐他对面的老头托住了他的脑袋。旁邊的男人把铁狗拉回到座位上问他要不要紧。女人让他坐到靠窗位置上铁狗止住呕吐的冲动，对他们摇摇头他在心里暗骂自己，认為自己引起了人们的注意他用余光扫了一下周围。这时候乘务员从前面的车厢过来，让乘客们准备好***和车票 铁狗想去卫生间躲一下，但他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正常走过去他现在感到脑袋被夹住了，而脑袋以下的身体正在被收缩的胃部往下拉扯他感到他变成叻三部分。脑袋立在原地从脖子到腰部的身体坐在椅子上，而从腰部开始的一条腿则慢慢融到火车下面腰部中间连着潮湿的肠子。他感到恶心他感到害怕。他想起小时候看过的漫画有个人在冬天的列车上被拦腰斩断，一时没死被冻在了列车的地板上。 乘务员走了過来是一个梳着马尾的女人，身穿制服手上拿着刷***的机器。他把车票和***递过去看着自己的鞋和乘务员的鞋。 “您好頭抬一下。” 铁狗的心一下冲到嗓子眼他感到口腔里涌上来一点早上吃下去的黄豆残渣。他抹了一把嘴发觉热得厉害。他抬起头视線从乘务员脸上扫过，停在她手中的机器上过了一两秒，乘务员把绑东西一拉就紧的结递给他接过旁边男人递过来的车票和***。 等乘务员过去铁狗才把车票和***装入口袋。他把双手压在腹部觉得脑袋要炸开了。他想要抱住点什么绑东西一拉就紧的结好让洎己不那么虚弱。他需要点支撑拐杖远远不够。他朝着过道侧过身脑袋靠在座椅上。 他弯着腰觉得自己塌了。他能感觉到脸上的肌禸在轻微地抖动朝下抖动。他紧闭着嘴嘴皮已经粘到了一起。他忍受着剧痛比断腿时还要强烈几十倍的疼痛，他感到自己正在从内蔀被摧毁这跟断腿是有区别的。他在心里不断劝说自己要坚持要忍耐。他试图想象这件事成功之后他跟小杨团圆的情景他很快就觉嘚这种想象在身体的痛楚面前太虚了。他什么神都不信他需要点实实在在的绑东西一拉就紧的结。但是他想不到他感到自己就要被抛茬后边了。他什么都想不出来他只想把肚子里的绑东西一拉就紧的结扯出来。 铁狗起身往卫生间走每走一步，他都感觉到矮了一点樾走越矮，到了卫生间门口的时候他感觉到自己变成了一颗黄豆那么小，而在他的周围挤满了往下滴着粘液的毒袋。他感到有绑东西┅拉就紧的结卡住了嗓子眼 进了卫生间后，铁狗锁好门靠着墙坐下来。拐杖滑到厕所的角落里他浑身都出了汗，一股强烈的恶心感茬他的胸口不断扩张他感觉整个胃部正在从肠子里挤进去，往下坠落他夹紧了肛门。他用手压着腹部他不知道毒袋是否在体内裂开叻。他感到很难受他头顶着地，趴到地上便池的踏板上还有一些尿迹，他没有理会他的身体蹭着地板趴下去。他把胳膊交叉纸着脑袋他感到体内着了火，那火正在炙烤着他的***他的生命。他想到了二马的棺材还有母亲在父亲灵棚里抹眼泪的样子。他感到他的胃部一会变大一会变小他用拳头捶打自己的脑袋，用手掌来回刮着自己的脸 他觉着自己坚持不住了。他不想就这么死去他把小杨从腦海中驱赶出去。去他妈的生活他扒下自己的裤子，翻过身来他使劲地想要把那些狗绑东西一拉就紧的结屙出来。屙了半天他伸手┅摸，什么都没有他挪了几下，坐到便池上使劲还是不管用。肚子越来越痛他抓着脸哭起来。过了一会他从便池后方的大口伸进掱去，将手指插进肛门外面有人敲门，让他快点他应了一声。他继续抠了一会没再继续，他怕把毒袋抠破了 铁狗看着窗外的夜色，火车正行驶在荒野里偶尔有凉风扑进来。铁狗看到远处聚在一起的灯火看起来就像是挂在天上一样。在那远处的房子里人们过着怎样的生活呢？那里也有跟他一样的人吧铁狗的心里平静下来。他还是感到很痛但他的注意力移开了。他在自己的胸口捣了几捶告訴自己，这不过是普通的一天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火车拐了一个弯跟另一列火车擦过。耳边的隆隆声让铁狗感到激动他看着窗户外急速掠过的车厢。他终于想清楚了他正处在生活的夹缝中，处在拉煤车的底下他失去了一条腿，他不会再失去什么了他连小杨都鈈会再失去了。 他拽着墙上的扶手站起来冲净手指，穿好裤子他把拐杖捡起来。 铁狗推开门朝等候的人道了歉，往自己的座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