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个斋音乐怎么挂机

聊个斋,讲故事,说现实
周生和仆人走了好几天,才到了崂山。周生骑马走得快,仆人在后面一时没有跟上来,他就坐在树下休息。只见路上许多道士来往,络绎不绝。其中一个道士看了周生一眼,周生就顺势问他认不认识成生,道士笑着说:“听说过这个人,好像是在上清宫。”说完就走了。周生目送那道士离去,见他走出一箭地之外,又与另一个人说话,只说了几句仍继续往前走了。与那道士说话的人渐渐走近了,周生一看,原来是同学。那人见了周生吃惊地说:“几年不见了,听别人说你已在名山学道,为什么还游戏在人间呢?”周生知道他把自己当成成生了,于是将自己与成生身体对调的事说了一遍。那人惊讶地说:“我刚才还遇见他,以为是你呢!才走了不多时,可能还没走远。”周生大惊道:“怪了!我为什么见了自已的面容却不认得呢?”过了一会儿,仆人追上来了。他们急忙追赶成生,可是一路上连成生的人影儿也没看到。周生见前面的路遥远无际,拿不定主意是继续往前走还是转头回去。可是又一想,自己已经没有回去的可能了,只能穷追不舍了。越往前走,路越发险恶难行,马也不能再骑了。周生就把马交给仆人,叫他转回去,自己一个人沿着蜿蜒的山路步行前往。周生走了一会儿,远远看见一个小道童坐在那里,便走向前去问路,并说了自己的来意,道童说自已是成生的弟子。道童帮周生拿着行李干粮,领他一块走。他们一路风餐露宿,走了非常远的路。三天三夜后才到了一个地方,但这里并不是世人传说的上清宫。当时是十月中旬,山路两边却山花烂漫,一点不像是初冬。道童进去禀报,成生很快就出来迎接,周生这才认出自已的面容。两人携手进了大殿,成生命道僮摆好酒席,二人饮酒谈心。只见身边色彩绚丽的珍奇禽鸟飞来飞去,驯顺而不怕人,叫的声音像乐曲一样好听,鸟儿们还不时到桌上叫几声。见此情景,周生心里非常惊异。然而他仍然思念尘世、返乡心切,无意在这里呆下去。地上有两个蒲团,成生拉周生并坐在上面。约二更以后,万籁俱寂,周生忽然打了一个盹儿,就感觉自己与成生换了个位置。周生心里感到奇怪,随手摸了一下自己的下颔,胡子已和从前一样了。天亮后,周生归家心切,提出要走,成生坚持留他多住几天。又住了三天后,成生对周生说:“请你稍闭一下眼,我送你回家。”周生刚一合眼,就听见成生叫着说:“行装都已齐备。”于是周生起来跟着就走。二人一路走的并非周生来时的原路。周生感觉没走多久,就已经能看到自家宅院了。成生坐在路旁等着,叫周生自己回家。周生强邀成生一起回去,但成生坚决不去。周生一个人来到家门口,大门关着,他叫了几声,里面也无人应答。周生心里刚起了翻墙进去的念头,就觉着自己的身子像树叶一样飘进了院子。他又跳了过几道墙才到了卧房前。只见卧室内灯光亮着,妻子还没有睡觉,在屋里咕咕哝哝地似乎正与人说话。周生悄悄舔开窗纸往里看,见妻子正与一个仆人用一个杯子喝着酒,样子非常轻佻亲昵。周生见此情景,怒火中烧,想立即进屋捉住这对狗男女;转念一想,恐怕自己一个人难以对付他们二人。于是悄悄出门回去请成生来帮忙。成生很爽快的答应了,立即跟周生一起直接来到了卧室。周生拿石头砸门,屋里二人吓慌了神,砸得越急门关得越紧。成生拿出剑拨门,一下两扇门都打开了。周生跑了进去时,那个仆人冲出门向外跑,成生在门外一剑砍去,砍下了仆人一条臂膀。周生进屋捉住妻子拷问,才知道刚娶她进门时她就与仆人私通了。周生拿过成生的剑,割下妻子的头,挑出她的肠子挂在院里的树上,才跟着成生原路返回。。。。。。。周生忽然醒来,原来自己还在床上,于是惊异地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怪梦,真吓死人了!”成生在一旁笑道:“仁兄把梦当成真实,而把真实当成梦了。”周生问成生这话是什么意思,成生拿出剑来给他看---- 剑上的血迹仍在!周生看了吓得要死,心里疑惑成生是使了幻术在诳他。成生也知道周生心里怎么想的,就催他整理行装,要送他回家去。二人辗转走到了周生家宅院外,成生对周生说:“那天夜里我带着剑等你,不正是在这里吗?我厌恶看见污浊之事,就让我还在这里等你吧。过了申时你不回来,我就自已回去了。”周生到了家门口,见门庭冷落,似乎无人居住,就来到了弟弟家。弟弟见了他,一下子就流下眼泪来,对他说:“哥哥,你走后盗贼夜里闯入,杀了嫂嫂,还把肠子挂在树上,当时情景非常惨酷。至今官府还没有抓捕到贼人。”周生听后如梦方醒,就把一切都告诉了弟弟,并嘱咐他不要再追究了。他弟弟听后十分错愕,半晌回不过神来。周生问起孩子,弟弟叫奶妈抱了过来。周生看了说:“这婴儿是咱家的后代,请你好好照看,为兄将要辞别人世了。”说罢起身就走了。弟弟哭着追出来挽留他,周生头也不回地笑着走了。到了郊外,见到成生,二人一起上了路。此时周生远远地回过头来说:“能忍就是最大的乐事。”弟弟还想再说句话,成生一举袖子,二人就消失不见了。弟弟站在原地呆立多时后,才痛哭着回家了。周生的弟弟为人忠厚老实,又不善于治理家务,几年后,家里就越发贫穷了。周生的孩子渐渐长大,却没钱请老师教授学业,他就亲自教侄子读书。一天,他清早来到书房,见桌子上放着一封信,封口粘得很结实,信封上写着“二弟启”;细看,是他哥哥的笔迹。拆开信来一看,里面什么也没有,只有一枚爪甲,有二指来长。周生弟弟心里觉得很奇怪,就随手把爪甲放在了砚台上,然后出来问家人这信是哪里送来的,家人们却都不知道。待他重回到书房一看,砚台闪闪发光,已变成了黄金,他大吃一惊。他又将指甲放在铜铁上试,那些钢铁全变成了黄金。从此他家大富起来。他又拿出千两黄金送给成生的孩子。后来相传周、成两家都有点石成金的法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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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生和仆人走了好几天,才到了崂山。周生骑马走得快,仆人在后面一时没有跟上来,他就坐在树下休息。只见路上许多道士来往,络绎不绝。其中一个道士看了周生一眼,周生就顺势问他认不认识成生,道士笑着说:“听说过这个人,好像是在上清宫。”说完就走了。周生目送那道士离去,见他走出一箭地之外,又与另一个人说话,只说了几句仍继续往前走了。与那道士说话的人渐渐走近了,周生一看,原来是同学。那人见了周生吃惊地说:“几年不见了,听别人说你已在名山学道,为什么还游戏在人间呢?”周生知道他把自己当成成生了,于是将自己与成生身体对调的事说了一遍。那人惊讶地说:“我刚才还遇见他,以为是你呢!才走了不多时,可能还没走远。”周生大惊道:“怪了!我为什么见了自已的面容却不认得呢?”过了一会儿,仆人追上来了。他们急忙追赶成生,可是一路上连成生的人影儿也没看到。周生见前面的路遥远无际,拿不定主意是继续往前走还是转头回去。可是又一想,自己已经没有回去的可能了,只能穷追不舍了。越往前走,路越发险恶难行,马也不能再骑了。周生就把马交给仆人,叫他转回去,自己一个人沿着蜿蜒的山路步行前往。周生走了一会儿,远远看见一个小道童坐在那里,便走向前去问路,并说了自己的来意,道童说自已是成生的弟子。道童帮周生拿着行李干粮,领他一块走。他们一路风餐露宿,走了非常远的路。三天三夜后才到了一个地方,但这里并不是世人传说的上清宫。当时是十月中旬,山路两边却山花烂漫,一点不像是初冬。道童进去禀报,成生很快就出来迎接,周生这才认出自已的面容。两人携手进了大殿,成生命道僮摆好酒席,二人饮酒谈心。只见身边色彩绚丽的珍奇禽鸟飞来飞去,驯顺而不怕人,叫的声音像乐曲一样好听,鸟儿们还不时到桌上叫几声。见此情景,周生心里非常惊异。然而他仍然思念尘世、返乡心切,无意在这里呆下去。地上有两个蒲团,成生拉周生并坐在上面。约二更以后,万籁俱寂,周生忽然打了一个盹儿,就感觉自己与成生换了个位置。周生心里感到奇怪,随手摸了一下自己的下颔,胡子已和从前一样了。天亮后,周生归家心切,提出要走,成生坚持留他多住几天。又住了三天后,成生对周生说:“请你稍闭一下眼,我送你回家。”周生刚一合眼,就听见成生叫着说:“行装都已齐备。”于是周生起来跟着就走。二人一路走的并非周生来时的原路。周生感觉没走多久,就已经能看到自家宅院了。成生坐在路旁等着,叫周生自己回家。周生强邀成生一起回去,但成生坚决不去。周生一个人来到家门口,大门关着,他叫了几声,里面也无人应答。周生心里刚起了翻墙进去的念头,就觉着自己的身子像树叶一样飘进了院子。他又跳了过几道墙才到了卧房前。只见卧室内灯光亮着,妻子还没有睡觉,在屋里咕咕哝哝地似乎正与人说话。周生悄悄舔开窗纸往里看,见妻子正与一个仆人用一个杯子喝着酒,样子非常轻佻亲昵。周生见此情景,怒火中烧,想立即进屋捉住这对狗男女;转念一想,恐怕自己一个人难以对付他们二人。于是悄悄出门回去请成生来帮忙。成生很爽快的答应了,立即跟周生一起直接来到了卧室。周生拿石头砸门,屋里二人吓慌了神,砸得越急门关得越紧。成生拿出剑拨门,一下两扇门都打开了。周生跑了进去时,那个仆人冲出门向外跑,成生在门外一剑砍去,砍下了仆人一条臂膀。周生进屋捉住妻子拷问,才知道刚娶她进门时她就与仆人私通了。周生拿过成生的剑,割下妻子的头,挑出她的肠子挂在院里的树上,才跟着成生原路返回。。。。。。。周生忽然醒来,原来自己还在床上,于是惊异地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怪梦,真吓死人了!”成生在一旁笑道:“仁兄把梦当成真实,而把真实当成梦了。”周生问成生这话是什么意思,成生拿出剑来给他看---- 剑上的血迹仍在!周生看了吓得要死,心里疑惑成生是使了幻术在诳他。成生也知道周生心里怎么想的,就催他整理行装,要送他回家去。二人辗转走到了周生家宅院外,成生对周生说:“那天夜里我带着剑等你,不正是在这里吗?我厌恶看见污浊之事,就让我还在这里等你吧。过了申时你不回来,我就自已回去了。”周生到了家门口,见门庭冷落,似乎无人居住,就来到了弟弟家。弟弟见了他,一下子就流下眼泪来,对他说:“哥哥,你走后盗贼夜里闯入,杀了嫂嫂,还把肠子挂在树上,当时情景非常惨酷。至今官府还没有抓捕到贼人。”周生听后如梦方醒,就把一切都告诉了弟弟,并嘱咐他不要再追究了。他弟弟听后十分错愕,半晌回不过神来。周生问起孩子,弟弟叫奶妈抱了过来。周生看了说:“这婴儿是咱家的后代,请你好好照看,为兄将要辞别人世了。”说罢起身就走了。弟弟哭着追出来挽留他,周生头也不回地笑着走了。到了郊外,见到成生,二人一起上了路。此时周生远远地回过头来说:“能忍就是最大的乐事。”弟弟还想再说句话,成生一举袖子,二人就消失不见了。弟弟站在原地呆立多时后,才痛哭着回家了。周生的弟弟为人忠厚老实,又不善于治理家务,几年后,家里就越发贫穷了。周生的孩子渐渐长大,却没钱请老师教授学业,他就亲自教侄子读书。一天,他清早来到书房,见桌子上放着一封信,封口粘得很结实,信封上写着“二弟启”;细看,是他哥哥的笔迹。拆开信来一看,里面什么也没有,只有一枚爪甲,有二指来长。周生弟弟心里觉得很奇怪,就随手把爪甲放在了砚台上,然后出来问家人这信是哪里送来的,家人们却都不知道。待他重回到书房一看,砚台闪闪发光,已变成了黄金,他大吃一惊。他又将指甲放在铜铁上试,那些钢铁全变成了黄金。从此他家大富起来。他又拿出千两黄金送给成生的孩子。后来相传周、成两家都有点石成金的法术。
(本故事完结)
对于这个故事,楼主很有一番感慨。这个故事,是一个典型的中华文化环境中文人出世的事例。故事中的周生,最终在杀妻、舍家后归隐山林。他杀妻那一节的描写,让我想到另一部古典著作中的一个极其类似的故事。那就是《水浒传》里杨雄杀妻的故事。两人杀妻的原因一样,杀妻的手法也一样的----惨酷。也就是说,周生杀妻后成仙,杨雄杀妻后上山,---- 这种情节安排,表达着一种什么样的文化心理?是想证明“女人如衣服,兄弟同手足”?只有兄弟对自己才是真心的,而妻子总是要背叛自己的?故事里,周生经同窗好友成生引导,发现妻子出轨,出世修仙;《水浒传》里杨雄经石秀协助捉奸杀妻,投靠绿林。不过,人世间总是与书中***童话相反,我们更多可见的是:为财、为色,插兄弟两胁三刀。这个话题就不展开多说了。总之,我很讨厌《水浒传》这本书,所以也没有看过。
楼主前段时间才知道聊斋还有个古人作的图咏诗版本,就是蒲松龄后的一位有心人为每一个故事配了插图,并题了诗。而楼主手上的书,正是这个版本的。之前我一直以为这些插图和诗是出版社配的,真是有眼无珠啊~~~~~自此故事起,楼主将把插图和诗一并发上来,供感兴趣的人鉴赏。
下一个故事是一个不太长的故事,一次讲完。
第22个故事:狐嫁女山东历城的殷尚书,年轻时家里很贫寒,但是他很有胆量才略。当时县里有个世族大家的宅院,占地方圆几十亩地,楼阁相连成片。因为宅院里经常出现怪异现象,所以被废弃,无人居住。时间长了,里面渐渐长满了蓬蒿杂草,即使是大白天也没人敢进去了。有一次殷公和同窗学友们一起饮酒,有个人开玩笑说:“有能在此院中睡上一宿的,咱们大家共同出钱宴请他。”殷公跳起来说道:“这有什么难的!”便带上一张席子去了。众人把他送到那家宅院大门口,戏弄地说:“我们暂时在这里等着你,你如果见到妖怪,就赶紧呼喊。”殷公笑着说:“若有鬼狐的话,我一定捉住它作个证明。”说完就走了进去。殷公进了院子后,见长长的莎草掩没了路径,艾蒿也长得非常茂密。这时正是月初,幸好有昏黄的月光照耀,使门户还能辨认出来。殷公摸索着走过了几重院落,这才到了后楼。登上楼中的月台,见上面光洁可爱,就停住了脚步。西边的月亮已落到山后,只剩下一线痕迹。殷公在月台上坐了很久,见并没出现什么怪事,便暗笑传言的荒谬。他将席子铺在地上,枕着一块石头,仰面躺着观赏起天上的星星来。一更将尽的时候,殷公迷迷糊糊的将要睡着时,忽然听见楼下有纷乱的脚步声,从下面上来。他便假装睡着,斜眼偷看,只见一个身着青衣的人,挑着一盏莲花灯上来。突然看到殷公,她大吃一惊往后退却,对后边的人说道:“有生人在上边。”下面的人问:“是谁呀?”青衣人答说 “不认识”。顷刻间一个老翁走上来,他走近殷公仔细审视一番后,说道:“这是殷尚书,已经睡熟了。只管办我们的事,殷相公为人不拘俗礼,应该不会责怪我们。”说罢就领着一众人相继上了楼,并把楼上的门都打开了。过了一会儿,进出往来的人更多了。楼上灯火辉煌,照的楼里像白天一样。殷公略微翻了翻身,假装的打了个喷嚏。老翁听见他醒了,走出来跪下说道:“小人有个女儿,今夜出嫁。没想到触犯贵人,万望不要怪罪。”殷公起身,拉起老翁说:“不知今夜贵府有大喜事,很惭愧没有贺礼奉上。”老翁说:“贵人光临,压除凶神恶煞,就很有幸了。劳烦您陪坐一会儿,小人全家将倍感荣耀。”殷公很高兴,便答应了。殷公随老翁上了楼,见里面陈设很是华丽。这时有个四十来岁的妇人出来拜见殷公,老翁说:“这是拙荆。”殷公向妇人拱手还礼。然后笙管鼓乐震耳齐鸣,有人跑上来说:“来了!”老翁急忙出门去迎接,殷公也站起来等候。不一会儿,一队挑着纱灯的仆婢引导着新郎进来了。新郎大约有十七八岁,相貌英俊文雅。老翁让他先给殷公行了礼。新郎看着殷公,殷公就像婚礼主持人一样,还了半主礼。紧接着翁婿互拜,拜完后,就入席。一会儿,年轻的丫鬟侍女们一个接着一个,送来热气蒸腾的佳肴美酒,桌上玉碗金杯,映照得桌子生辉。酒过数巡,老翁叫侍女去请***过来。侍女应声而去,过了很久没见出来。老翁起身,自己掀开帏幔去催促。过了片刻,几个丫鬟仆妇,簇拥着新娘子出来,环佩叮当作响,兰麝熏香四散。老翁叫女儿向上行礼。新娘子拜完起身,坐到了母亲的旁边。殷公稍微看了一眼新娘子,只见她髻插翡翠凤钗,戴着明珠耳坠,容貌艳丽,绝世无双。尔后改用金爵斟酒,金爵很大,能装数斗酒。殷公心想这东西可以拿给同学作证,就偷偷地把金爵放进衣袖中。他假装酒醉趴在桌子上,像是睡着了。席上的人都说:“殷相公醉了。”没过多久,就听到新郎说要走。于是笙管鼓乐又都响了起来,人们纷纷离席下楼走了。随后主人收拾酒具,发现少了一只金爵,怎么找也找不到。有人悄悄议论金爵可能在醉卧的殷公手里,老翁听见急忙告诫众人不要乱讲,惟恐殷公听见。又过了一阵,内外都没了动静,殷公才起来。四周黑暗无光,只有脂粉的香气和浓郁的酒气,弥漫整个屋内。见东方已经发白,殷公便慢慢地下了楼。伸手摸了摸袖中,金爵还在。殷公到了大门口,学友们先在那里等候了,众人怀疑他是夜里出来早晨又进去的。殷公便拿出金爵让大家看。众人惊讶地询问来历,殷公就把夜里见闻之事说了一遍。大家都认为这么贵重的东西不是贫寒的读书人所能有的,便相信了他的话。后来殷公考中了进士,被派到河北广平府肥丘县任县令。有次,当地的官宦世家朱某宴请他,席间叫家人去拿大酒杯,家人过了很久都没拿来。有个小僮捂着嘴小声对主人说了些什么话,主人脸上有了怒色。不一会儿朱某捧来金爵劝殷公喝酒。殷公仔细一瞧,金爵的样式和上面雕刻的图纹,与当年自己从狐狸那里窃得的金爵毫无区别,心里大为惊异,便问主人这金爵是何处制造。朱某回答说:“这样的金爵家里共有八只,是先父当京官时找能工巧匠监制的。这是家传的贵重物品,层层包裹珍藏已经很久了。因为县尊大人光临,刚才从竹箱里取出来,竟然仅存七只,怀疑是家人偷了去;但包裹封装的样子跟十年前完全一样,没有打开过的痕迹,实在无法解释。”殷公笑着说:“您那只金爵成仙飞升了。然而传家的珍宝不可丢失,我也有一只,和您的金爵非常近似,应该奉赠给您。”散了席殷公回到官署,找出金爵差人速送到朱家。朱某拿着这只金爵反复审看,惊异至绝。他亲自到官署感谢殷公,并问他这只金爵的来历。殷公便将当年之事细说一遍。自此才知道,狐狸能摄取千里之外的物品,但并不敢留滞在自己手中。
配诗云:狐嫁女神仙攘攘饰甥居,也与人间婚嫁如。一簇笙歌两行烛,夜深?爵笑尚书。
第23个故事:王兰利津县有个叫王兰的人,得急病死了。阎王复查生死簿时发现他阳寿未尽,是鬼卒错把他抓来了,就责令鬼卒送他还生。然而此时王兰的尸身已经腐烂,王兰不能死而复生了。鬼卒怕被阎王治罪,就与王兰商量说:“人就成了就会鬼受苦,鬼成了仙就能享乐。只要能乐享,何必再还生为人呢?”王兰认为鬼卒说的也对,就同意了。小鬼对王兰说:“这地方有个狐,成天炼丹,现在已经炼成。我领你去偷了它的丹来吃,吃了你的魂就不会散,可以长存于人世,想去哪里就能去哪里,没有办不到的事。你愿意不愿意?”王兰听了欣然同意。那鬼卒就领王兰来到了一座高大的宅院内,进去后只见院内楼阁整齐,但整个宅院里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只有一只狐在月光下仰头朝天,吞吐一颗丹丸。它从口中呼出丹丸,丹丸径直飞入月中;一吸气,那丹丸又落入它口中,这样一呼一吸接连不断。鬼卒悄悄等在狐的身旁,等狐又呼出时,一把抓住丹丸,交给王兰叫他赶快吞下去。狐大吃一惊,怒气冲冲地走过来,一看他们是两个人,怕斗不过他们,就愤恨地走了。王兰与鬼卒告别,回到自己家中。他的妻子及家人见了他就跑,王兰叫住大家,告诉大家前后经过,他众人才渐不害怕了,渐渐聚拢他身边来。自此他就住在家里,跟生前一样生活。王兰有个朋友,姓张,听说王兰回来了,就来看他。见面后互相问好,王兰便对张说:“我与你家素来都很穷,现在有办法可以发财了。你能跟我出去游历一番吗?”姓张的没有表态。王兰又说:“我能不用药就治病,不用卜算就知道人的吉凶。我想现原形,又恐怕认识我的人害怕。所以,我只有附在你身上,才能行事。你说行不行?”姓张的这才答应了。于是两人当天就打点行装出发了。他俩到了山西地界,听说当地一个财主的女儿生了急病,眼看要死了,前后不知请过多少郎中术士都没治好。姓张的带了王兰的魂到访财主家,自称有办法治他女儿的病,保证起死回生。这个财主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平常就非常珍爱。财主承诺能救活他女儿的,他愿付千金报答。张要求看看***,财主引他来到女儿房中。只见那女子躺在那里,双眼紧闭;张掀开被子,用手摸摸她的身体,她也完全没有知觉。附在张身上的王兰悄悄对张说:“这女子的魂魄已经离去了,我要去找回来。”于是姓张的就告诉财主:“你女儿的病情十分危险,但还有救。”财主问:“需要什么药?”张说:“什么药也不需要。***的魂离开身体跑至别处,我已派神仙去找了。”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王兰突然回来了,对张说事情已经办成。姓张的请财主再进屋看看,他又摸了摸女子,一会儿,女子伸了伸腰,睁开了眼睛。财主大喜,安抚着女儿,并问她怎么了。女子说:“前几天我去园子里玩,见一个少年用弹弓打麻雀;几个人牵着高头大马跟在他后面。我急着想躲起来,被他们挡住了。少年拿弓给我,教我打弹弓,我觉得害羞,说了他几句,他就捉我上了马,跟我坐一匹马;还笑着对我说:‘我喜欢跟你玩,你不要害羞。’”走了几里路,进了山。我在马上一面喊一面骂,少年生气了,把我从马上推了下来,致使我坠落路边。我想回家,又找不到路。正在这时,一个人来捉住我的胳膊一路小跑,转眼就到了家。我仿佛做了个恶梦。”财主听完,认为太神奇了,果然拿出千金给姓张的作为报酬。王兰与姓张的当夜商量,把得到的千金报酬留下二百两作为他俩的路费,余下的全部由王兰送回家去,交给王兰的儿子,再命儿子给姓张的妻子三百两。王兰办完了这些事当夜又返回来。第二天与财主告别时,财主不见姓张的带着那千金,更加觉得他神奇,又送了些重礼给他。过了几天,姓张的在郊外遇到同乡贺才。这个贺才整日喝酒赌博,不务正业,穷得跟要饭的一样。贺才听说姓张的有发财的法术,得了许多金钱,就到处找他。王兰劝姓张的稍稍给贺才几个钱打发他走。可是贺才改不了老毛病,十天就把钱挥霍光了,还要来找姓张的。王兰提前已经知道了,就对张说:“贺才放荡疯狂,不能长与他打交道。只宜给些钱叫他走,恐怕祸事还少些。”过了几天,贺才果然又来找张,强行要与他合作。张就对贺才说:“我就知道你还会来找我!你天天酗酒、赌博,千金也满足不了你的无底洞。你要真心改过自新,我就给你一百两银子,你自谋生路。”贺才高兴得满口答应。张就倒了倒口袋的钱,都给了贺才。贺才有百两银子,反而赌得更厉害,又添了嫖妓的毛病,挥金如土。县里的衙役见他花钱那么容易,怀疑他的钱来路不明,就逮捕了他。贺才到大堂被拷打审问,受刑不过就说了实话,供出钱的来历。县官派人带着贺才去捉姓张的。几天后贺才棒伤溃烂,死在路上。但贺才的魂还没有忘记姓张的,又去找到他附在他身上,与王兰在一起。一天,张、贺、王三人聚在烟墩喝酒,贺才醉了大喊大叫,王兰制止他,他不听。正遇上巡方御史从这里经过,听到有人大叫就命人搜查,抓住了姓张的。张害怕,就说了实话。御史听了大怒,打了张一顿板子,并写了牒文报告神灵。御史当夜做了个梦,见金甲神人告诉他:“经查王兰是无辜而死,今为鬼仙,从医也是仁术,不能按妖魅治罪。今奉上帝旨意,授为清道史。贺才邪荡,已罚他到铁围山。张某无罪,应即释放。”御史醒来,觉得好生奇怪,就按梦中神人所说,放了姓张的。后来张某收拾行装回到家中,钱袋里还有几百两银子。他将一半银子恭送至王兰家。王兰家的儿孙们从此就富了起来。(本故事完结)
这个故事的配诗、插图如下:金丹窃得抵生还,仁术仙心见一斑。聚饮烟墩伤比匪,株连几窜铁围山。
对于这个故事,楼主感言:嗜赌之人,无义无信,应当远离。
纠正一处谬误:【鬼卒怕被阎王治罪,就与王兰商量说:“人就成了就会鬼受苦,鬼成了仙就能享乐。。。。”】应为:【鬼卒怕被阎王治罪,就与王兰商量说:“人成了鬼就会受苦,鬼成了仙就能享乐。。。。”】
第24个故事:道士有个姓韩的士人,出身世家大户,为人非常好客。跟韩生同村的一个姓徐的人,经常到他家喝酒。一次,韩生和徐某又在家里宴饮,门外忽然来了个道士,手托着饭钵化缘。仆人们给他钱和粮食都不要,也不走。仆人们就生气地走开了,不再理他。韩生听见门外击钵的声音响了很久不止,叫来仆人询问是怎么回事,仆人便向他禀报了情况。话还没说完,道士竟自己走了进来。韩生让他入座,道士举手向主、客略一致意,便坐下了。韩生大概问了一下他的来历,得知他住在村东破庙中,,便说:“道长什么时候栖鹤东庙的?我竟一点也不知道,真是有失地主之礼了!”道士回答说:“小道刚来此地不久,与人并无交往。听说您慷慨好客,所以来求杯酒喝。”韩生便邀道士举杯畅饮,道士很能喝。徐某见道士穿得又脏又破,很瞧不起,傲慢地不大理睬他。韩生也把道士当作一般的江湖食客对待。道士一连喝了二十多杯,才告辞离去。从此后,每遇到韩生宴饮,道士便不请自来,见到饭就吃,见到酒就喝。次数多了,韩生也稍稍有些厌烦。一次在酒席上,徐某嘲笑道士说:“道长天天当客人,自己难道就不做一次东道主吗?”道士笑着说:“我和居士你一样,都是双肩托着一张嘴罢了!”徐某感到羞惭,无言可对。道士又说:“话虽这么说,但小道心怀回报之心久矣,届时定当竭力筹备,聊以报答韩公宴饮之情。”喝完酒后,道士嘱咐说:“明天中午,敬请光临”。第二天,韩、徐二人相邀一起去村东庙,但二人疑心道士什么也没准备。一路走去,见道士已在途中等候。三人边谈边走,就到了庙门。进门一看,只见房舍院落,焕然一新;楼台亭阁,绵延成片。韩、徐二人大吃一惊,说:“很久没来这里,这是什么时候建造的?”道士答说“刚竣工不久”。等走进屋内,又见陈设富丽堂皇,连富贵大家都没这般气派。二人不禁肃然起敬。入席坐下后,往来上菜斟酒的都是些十几岁的伶俐小童,都身着锦衣红鞋。席上酒香菜美,极为丰盛。饭后,又上果品,都是些珍奇品种,叫不上名字来。果品都盛在用水晶、玉石制作的盘中,果盘光华晶莹,照亮了桌几、床榻。又用大玻璃杯盛酒,杯子周长一尺多。这时,道士对一个小童说:“去叫石家姐妹来!”小童去了不一会儿,便见两个美人走进来。一个细高,犹如风摆弱柳;另一个身材稍矮,年龄也更小。二人都妩媚多姿,俊俏无比。道士命她们唱曲伴酒助兴。年小的那个击节而歌,个儿高的那个吹着洞箫伴奏,声音清细嘹亮。一首歌唱完,道士举杯劝酒;喝完后,命小童都斟上,又回头看着二美女说:“美人很久没有跳舞了,还能跳吗?”话刚说完,便有童仆在地上铺上了毛毡,两个美人在毡上翩翩对舞起来。只见长袖飞舞,香气四溢。舞完,二女娇媚地斜倚在画屏上喘息。韩、徐二人看得神魂颠倒,不知不觉喝得大醉。道士也不管他们,自己举起杯来一饮而尽,站起身对两个客人说;“请你们自斟自饮吧。我去稍休息一会儿,马上就来。”说完便走了。南屋墙下摆着一张精美的螺钿床,两个女子铺上锦褥,扶着道士躺下。道士拉着高个儿的那个同床共枕,命年小的在一边给他挠痒。韩、徐二人见此情景,十分不平。徐某大叫道:“道士不得无礼!”跑了过去,要扰乱他们,道士急忙起来逃走了。徐某见年小的美女还站在床下,乘着酒意把她拉到北边一张床上,公然拥抱着她躺下了;见道士床上的美人还睡在锦被中,便对韩生说:“你怎么这样傻啊!”韩生听了,径直上了道士的床,想跟那美女亲热,却见她沉沉睡去,扳也扳不动,便搂抱着她睡着了。天亮后,韩生酒也醒了,梦也醒了,感觉自己怀中有个东西非常冰冷,一看,原来自己是正抱着一块长条石躺在石阶下。急忙看徐某,见他还没醒过来,头枕着块茅坑里的臭石头,呼呼大睡在一个破厕所里。韩生忙踢醒他,二人都非常惊异。四下一看,只有一院荒草、两间破房而已。
这个故事的配诗、插图如下:道士也悦尘世论交游,鄙薄人情亦可羞。幻出石家双姊妹,薰?气味各相投。
第25个故事:嫦娥山西太原人宗子美,随父亲游学四方,后来父子俩游学到扬州,就住了下来。宗子美的父亲与扬州城内红桥下的林婆子,是老相识。一天,宗子美与父亲路过红桥时,正巧遇到林婆子。林婆子再三请他们父子到家中一坐,煮茶叙谈。父子二人便来到林婆子家,见有个姑娘站在一旁,是个绝色美人。宗翁极力赞美。林婆子说:“你家大郎温婉如处子,是有福之相。假若你们不嫌弃,便把我的女儿许配给郎君,怎么样?”宗翁笑着叫儿子快向林婆施礼,说道:“你这一句话,可是值千金啊!”原先,林婆子独居,这女子忽然自己来到她家中,述说孤苦之情;林婆子问她名字,她说叫嫦娥。林婆子很是爱怜她,就把她留下了。其实,她是把嫦娥当奇货,想要卖个好价钱。当时宗子美刚十四岁,一见嫦娥,心中暗喜,心想父亲必定找媒人订下这门亲事。可是回家后,他父亲好像把这事忘了。宗子美心急如焚,喑暗地把这事告诉了母亲。父亲得知后说:“我那是与贪心的老婆子开玩笑的。她不知要将这女儿卖多少黄金呢,这事哪有说的那么容易。”过了一年,宗子美的父母都去世了。宗子美一直不能忘怀嫦娥,孝期快满时,就托人向林婆子提亲。林婆子起初不应允,宗子美气愤地说:“我生平从来不轻易向别人折腰,为什么你这老婆子却把我一番诚意看得一文不值?你若背弃以前的婚约,得将我折腰的诚意还我。”林婆子就说:“以前那是与你父亲开玩笑许下的事,我也是坐观之。但你父亲并没有来正式定下这事,于是后来大家也都忘了。今天你既然这详说了,难道我还留着女儿嫁给天王老子不成?我天天的梳装打扮她,实指望能用她换得千金;今天我只跟你要一半的价钱,可以吧?”宗子美自己忖度难以办成,也就把这事放到一边了。当时,正巧有一个寡妇租住在宗子美家西邻。这寡妇有个女儿正值待嫁的年龄,小名叫颠当。宗子美有次偷偷见过颠当,她长的秀雅美丽,姿色不在嫦娥之下。宗子美对她心生爱慕,便常常赠送礼物以接近她。时间长了,二人便熟悉了,见面时往往以眉目传情;二人想说话,却没机会。有天晚上,颠当翻过院墙来借火。宗子美欢喜异常,拉住她与她行了燕好之事,并相约要迎娶颠当,颠当却以“哥哥在外经商未还”为由推辞了。自此以后,他们一有机会就幽会,行迹十分隐秘。一天,宗子美偶然经过红桥,见嫦娥正巧站在门里,他就快速地走过了她家门口。嫦娥看见了宗子美,向他招手,他便止了步;嫦娥又呼唤他,他便回头进了嫦娥的家门。嫦娥责怪宗子美背弃当年的约定,子美便向她述说了其中的缘由。嫦娥就进屋去取来黄金一铤,交给宗子美,宗子美不接受,并说:“我原以为永远不会再与你有缘了,就与别人订了婚约。现在我若接受你的黄金,娶你为妻,就辜负了别人;若接受你的黄金,却不娶你,就辜负了你。所以,这黄金我不能接受,是不想辜负任何人。”听了宗子美的话,嫦娥沉默了很久才说:“你的婚约之事,我也知道,这件事是必定不能成的。即使成了,我也不怨君负心。你赶快走吧,妈妈要回来了。”宗子美仓促间也不知该怎么办好,就接了黄金回家了。过了一夜,宗子美将嫦娥的事告诉了颠当。颠当深以为嫦娥说的对,就劝宗子美专心钟爱嫦娥。宗子美听了不说话,颠当又说她愿意做妾小,宗子美这才高兴起来。于是宗子美马上派媒人带着黄金去交给林婆子,婆子无话可说,就把嫦娥交给了宗子美。嫦娥进门后,宗向嫦娥叙述了颠当的话。嫦娥微微一笑,表面上也怂恿着宗纳颠当为妾。宗子美很欢喜,急于将喜讯告诉颠当,而颠当却很久不来了。嫦娥知道颠当是因为自己在,因此就暂且回家,特意给他们留出机会。临走嘱咐宗子美,与颠当相见时,将她佩戴的香囊窃来。不久,颠当果然来了,宗子美与她商量迎娶的事,颠当只说不着急。二人调笑着解衣上床时,颠当胁下露出一个紫色的荷包,宗子美趁机要摘取,颠当立即变了脸色,说道:“你现在与别人一条心了,不与我一条心了!你这个负心郎!从此以后我们就绝交吧。”宗子美有次路过颠当家门口,就进去探察,结果已经是另一户吴地客人租住在这里了;而颠当母女已搬走很长时间了,消失的无影无踪,无处打听她们的去向。自从宗子美娶了嫦娥后,家中骤然富裕起来。宗家修建的楼阁长廊,都连到了外面街巷上。嫦娥善于搞笑玩乐。一次,他们见到一幅美人的画卷,宗子美对嫦娥说:“我常说,像你这么美的人,天下不会有第二个。只是没见过传说中的杨贵妃、赵飞燕啊。”嫦娥笑着对宗子美说:“想见她们,这也没什么难的。”只见她拿起画卷仔细看了一遍,便急忙走进屋里,自己对着镜子修饰打扮起来。之后便学着赵飞燕翩翩起舞,又学杨贵妃醉后的慵懒娇媚之态。长短肥瘦,随时变化;表出的那种风情姿态,与画卷上的美人一模一样。嫦娥刚模仿二美人时,有一个婢女从外边走进来,竟然认不出是嫦娥,惊讶地问她的同伴;再仔细端详,才恍然大悟地笑起来。宗子美说:“我有你这样的美人在怀,千古以来的美人就都在我的床榻了。”一天夜里,宗及嫦娥才睡着,就有几个人撬开房门闯了进来,火光将室内照的大亮。嫦娥急忙起来,惊呼:“盗贼进来了!”宗子美刚刚醒来,正想大呼,一个人把刀放在了他的脖子上,吓得他连大气都不敢喘;另一个人抢过嫦娥背在身上,然后这伙强盗就哄然离去。这时宗子美才大声呼救,家中的仆役都集拢来,查看房子里的珍玩宝物一件都没少。宗子美悲痛万分,吓得没了主意,不知如何是好。他们告到官府,官府下通牒追捕,但毫无消息。渐渐地三四年过去了,宗心情郁闷无聊,借着赶考的机会来到了京城。居住了半年,算卦问卜,各种方法都施尽了,也没有打听到嫦娥的下落。
一次,宗子美偶然路过姚家巷,遇到一位女子。这女子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神态惶惶,好似一个乞丐。宗子美停下脚步细看她,竟然是颠当!子美惊讶问到:“颠当,你怎么憔悴成这个样子?”颠当说:“自与你分别后,我就与母亲南迁了。后来老母亲去世,我被恶人抢去卖到大户人家,遭到虐打冻饿,我不忍叙说。”宗子美听了,凄然泪下,问道:“你能被赎出来吗?”颠当说:“很难,要费很多钱,是没有办法作到的。”宗子美说:“实话相告,这几年我家中颇有积财;可惜我客居于此,带的盘缠不多。如果把行李和马卖了能赎你,在所不惜。假若所需的钱数过大,那我就回家去取银两来。”颠当与他相约,明天在西城的柳树下相会,并嘱咐一定要他一个人去,不要让其他人跟从。宗子美答说“好”。第二天,宗子美按照约定早早的就去了。到了地方,看到颠当早就等在那里了。只见她身着崭新华丽的衣裳,与昨天所见大不一样。宗子美惊奇地问她怎么回事,颠当笑着说:“昨天我是试一试你的心,幸亏旧情未变。请到寒舍叙谈,我要好好地报答你。”宗子美跟着颠当向北走了一段路,就到了她家。颠当拿出美酒佳肴款待他,二人谈笑宴饮。宗子美约她一同回自己家。颠当说:“我俗事缠身,不能跟你走。嫦娥的消息,我倒是知道点。”听她这么一说,宗子美急忙问嫦娥在哪里。颠当说:“她的行踪飘忽不定,具体地方,我也不是很清楚。西山有位老尼姑,瞎了一只眼,你去问她,自然会知道。”当晚宗子美就住在颠当家。天亮后,颠当给他指了道路。宗子美到了那里后,见有一座古寺,周围的墙垣都倒塌了。在一丛竹子里有半间茅草屋,有个老尼姑正在里面缝补衣裳。见到来人,爱答不理的。宗子美给她行礼,老尼这才抬起头来询问他。宗子美将自己的姓名报上,又告诉了自己所要求的事。老尼说:“我一个八十岁的老瞎子,与世隔绝,那里能知道美人的消息?”宗子美苦苦哀求她,老尼才说:“我实在不知道。有二三家亲戚,明天晚上来访,或许小女子们能知道这事,也说不定。你明天晚上来吧。”宗子美就出来了。第二天再到那里,老尼不在家,破门紧紧地锁着。宗子美在那里等了很久,夜已经深了,天上明月高挂,宗子美只能在原地徘徊,无计可施。突然他远远地望见有两三个女郎从外边走进来,而嫦娥就在其中。宗子美惊喜异常,猛然跳起来,急忙拉住嫦娥的衣袖。嫦娥说:“莽撞的郎君,吓死我了!可恨颠当多嘴,又让你用儿女情来缠磨我。”宗子美拉着嫦娥坐下,握着她的手,叙说自己与她分离后的艰辛,说着说着不觉伤心地落下泪来。嫦娥说:“实话告诉你:我是天上的嫦娥被贬谪下界,流连于人世间。现在谪期已满,所以才假托盗劫回到天上。之所以这样做,是为了断绝郎君的希望。那位老尼,是给王母看门的。我最初被谴下凡时,承蒙她关照收留,所以,有时间常会来看望她。如果你能放我走,我就想法将颠当给你娶过来。”宗子美不听,只是低着头流泪。嫦娥望向远处说:“姊妹们来了。”于是宗子美抬头四处张望,再回头时,嫦娥不见了。宗子美失声大哭,不想再活了,就解下衣带上吊了。
恍恍惚惚地宗子美觉得自己的魂已经出了破寺,迷迷糊糊地不知往哪儿去。忽然见嫦娥来了,捉住自己双脚,离地提起走进寺中,从树上取下尸体将魂魄推挤进身体,边推边呼唤着:“痴郎!痴郎!嫦娥在此!”宗子美忽然就像从梦中醒梦。稍定,嫦娥气忿地说:“颠当贱婢!害了我又杀了郎君,我不能轻饶她。”二人下山租借了一辆车子,回到寓所。宗子美就命家人准备行装,自己返身到西城去答谢颠当。但到了那里,原先的房舍完全变样了,宗子美惊愕感叹而返。暗想,幸亏没被嫦娥发现。进门后,嫦娥笑迎着说:“你见到颠当了吗?”宗子美惊愕得说不上话来。嫦娥说:“你背着我嫦娥,怎么能见到颠当呢?请你坐在那里等候,她一会儿自已就来了。”不多会儿,颠当果然来了,仓惶地跪在床榻边。嫦娥用指头弹着她的头说:“小鬼头,害人不浅!”颠当连连叩头,只求免死。嫦娥说:“你把别人推到火坑里,自己却想逍遥天外?广寒宫的十一姑,不几天就要下嫁,需要绣枕头百幅,鞋百双,你可以跟我去,我们一起织作。”颠当恭恭敬敬地说:“您只需分给我,定会按时送交。”嫦娥不许,对宗子美说:“你若同意的话,我就放她走。” 颠当看着他,但他只笑不说话。颠当生气地瞪着宗子美。颠当乞求回家告诉家人一声,嫦娥答应了,颠当就回家去了。宗子美向嫦娥问起颠当的生平故事,才知她是西山的一只狐狸。宗子美买好车子,等待着颠当。第二天,颠当果然回来了,他们就一块返回家乡。嫦娥这次回来,举止很持重,平日从不轻率地与家人说笑。宗子美强迫嫦娥扮装游戏,她从不肯,只是偷偷怂恿颠当去做。颠当很聪慧,善于媚惑人。嫦娥喜欢一个人睡,宗子美每次想与她同寝,她都以身体不舒适为由推辞。一天夜里,已是三更天了,还听到颠当房里吃吃笑声不断。嫦娥让婢子偷偷去看个究竟。婢子回来,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说“请夫人自己去看看”。于是嫦娥自己去伏在窗上偷看,只见颠当凝妆扮作自己的样子,宗子美抱着她,叫她为“嫦娥”。嫦娥轻蔑地一笑,回到房中。不一会儿,颠当心头暴痛,急忙披上衣服,拉着宗子美到嫦娥房中,进门便跪下。嫦娥说:“我又不是医生与巫婆,哪里能治病?你自己想效仿西施捧心。”颠当只是一个劲儿叩头,并说自己知罪了。嫦娥说了声“好了”。颠当便从地下起来,失笑而去。又一次,颠当悄悄对宗子美说:“我能让娘子扮观世音菩萨。”宗子美不相信,于是就与颠当开玩笑打赌。嫦娥每次盘腿打坐,总是双目若闭。颠当悄悄地用玉瓶插上柳枝,放到茶几上;自己则放下头发,合掌侍立于侧,樱唇半开,瓠瓜子般的牙齿微露,双目一眨也不眨。宗子美在一旁笑她。嫦娥睁开眼询问,颠当说:“我学的是龙女伺候观世音。”嫦娥笑着骂她,罚她学着童子样,给自己施礼。颠当便将头发束起来,朝四面参拜;伏在地上,变化各种形态,左右转辗,脚能够磨着耳朵。嫦娥笑了,用脚去踢她。颠当抬起头,咬着嫦娥的脚指尖,轻轻地用牙齿啃咬。嫦娥正开心嬉笑,忽然觉得一丝媚欲之情,从脚趾而上,直到心田,春情荡漾、淫欲升腾,像是无法自控了。嫦娥急忙收神镇静下来,呵斥道;“该死的狐奴才!媚惑人也不看看是谁!”颠当害怕了,急忙松开口,伏在地上。嫦娥又严厉地责备她一番,众人都不解其故。嫦娥对宗子美说:“颠当这婢子,狐性不改,刚才我差点儿被她愚弄。若不是我道行根深,很容易落进她的圈套。”自这以后,嫦娥每见到颠当,都提防着。颠当深感羞惭畏惧,跟宗子美说:“我对娘子的一手一足,无不亲爱;但正因为爱之深,不觉媚惑她就过分。要说我有别的用心,我不但不敢有,也不忍有。”宗子美把这颠当这番话告诉了嫦娥,嫦娥对颠当的态度又像最初一样了。然而,因为颠当他们嬉闹没有个节制,嫦娥屡次劝戒宗子美,宗子美听不进去;因而,家里的大小婢妇,都效仿他们,争相狎戏。一天,两个婢女扶着一个婢女,扮作杨贵妃醉酒。两个婢女使了个眼色,趁这位婢女醉态朦胧之时,两人一齐松手,扮杨贵妃那婢女突然就倒跌在台阶下,摔倒的声音如同推倒一堵墙一样。众人大声惊呼,近前一摸,这婢女也像杨贵妃薨于马嵬坡一样 ---- 一命归西了。众人惧怕,赶快把这事告诉了主人。嫦娥惊骇地说:“闯祸了,我说的话怎么样!”去验看,已不可救了。于是派人去告诉婢女的父亲。婢女的父亲某甲,平素为人就无赖,哭闹着跑来,把女儿的尸体背到客厅里,又喊又骂。宗子美吓得关上门,不知怎么办才好。嫦娥亲自出面责备某甲,说:“主家即使虐待婢子致死,法律上也没有偿命这一条。况且你孩子是偶然暴死,怎么知道她就不会再活了。”某甲叫嚷着说:“四肢都冰凉了,哪有再生之理!”嫦娥说:“你不要乱吵,纵然是活不了,还有官府在。”于是嫦娥走进大厅,用手抚摸婢女尸身,婢女马上苏醒了过来;继续用手抚摸,婢女竟然随手而起。嫦娥转身愤怒地说到:“婢子幸亏没死,贼奴才怎么这样无理!可用草绳绑了送到官府去。”某甲无话可说,跑在地方哀求饶恕。嫦娥说:“你既然知罪,暂且免于追究、处分。但你这样的无赖小人,反复无常,把你女儿留在这里,终是祸根,你现在就把她领回去。当初付的买价,你要赶快凑齐,如数还来。”说完,嫦娥便派人押送某甲回去,让他请两三个村里的老人做保,在切结券书后划押作保。完了之后,才把婢女叫来,让某甲自己问说:“没有伤着吧?”婢女回答说:“没有。”这才将婢女交给甲,让他领走。事情处理完后,嫦娥把婢女们喊来,数落她们的罪责,一个个扑打一顿。又把颠当唤来,严禁她再干这类的事。对宗子美说:“妾如今知道了:主子一笑一颦,都不可轻率。戏谑自我开始,竟使弊端屡禁不止。世间凡是哀伤的事属阴,欢乐者属阳;乐过了头就要走向反面,这是万物循环的规律。婢子的祸殃,是鬼神给我们的警告。再执迷不悟,就要闯大祸了。”宗子美听从了嫦娥的话。颠当哭泣着请求嫦娥解救她。嫦娥用手掐着颠当的耳朵,过了一会儿松开手;颠当在迷茫中恍惚了一会儿,忽然间如大梦初醒,伏地便拜,高兴得手舞足蹈。自这后,闺阁中清净严肃,没人敢再随便喧哗。那个婢子回到家后,没得病就突然死了。婢子父亲因为赔不起赎婢子的钱,就请村中老者代为哀求免去,嫦娥答应了。又以看在婢女服侍过自己的情分上,施舍了一口棺木给某甲。宗子美常因为没子嗣而忧心。结果某一天,忽然听到嫦娥肚子中有婴儿啼哭的声音,于是就用刀割破开她左胁,取出一个婴儿,是个男孩;没有多久,嫦娥又怀孕了,又开刀破开右胁取出一个婴儿,是个女孩。男孩很像父亲,女孩很像母亲。长大***后,兄妹二人都与世家大户结了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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